“我瞧着但不像人家欺负她,但像是她欺负人家。”
一声冷冽的嗤笑传入耳中,穆明舒手上还举着匕首,一转头便看见赵奕衡双手怀抱在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自己,一个激灵,整个人神台再清明不过。
沈初瑶现在还不能死!
她淡定从容的收回那把短匕首,不着痕迹的揣进袖中,声音淡淡的:“你怎么来了?”
“来营救我的四嫂啊。”赵奕衡勾唇一笑,不知从哪里又掏出白玉骨折扇,刷的一声打开来,**的轻摇几下,狭长的凤眸又在那三个大汉身上打量一遍,又嗤笑一声:“我这四嫂真够狠毒的,不过跟我那四哥倒是绝配。”
沈初瑶憋红了脸,见那把锋利的匕首收了起来,犹如捡回一条命般,赶紧起身离穆明舒远远的,捂住颈脖上鲜红的血迹,指着她放下狠话:“穆明舒,你目无尊卑,本王妃迟早会要你好看。”
穆明舒的目光就像看一条狗一样的看着沈初瑶,要多鄙夷就有多鄙夷,声音淡淡,无波无澜却是听不出喜怒:“再有下回我叫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说着右手抬起,做出一个挖眼的动作。
沈初瑶面色一白,到底有些怕穆明舒这个疯子,气急败坏的一跺脚冷哼一声:“走着瞧。”
说完便领着三个大汉浩浩****的离开了,站在门口的赵奕衡特特侧过身给她腾了位置。
待沈初瑶离去,穆明舒忽的脸色发白,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赵奕衡面色一变,不动声色的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又见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放到鼻尖闻了会,这才稍稍缓和过来。
赵奕衡都不知是该骂她还是该赞她,竟然置自身安危不顾以身犯险,万一真个有毒药那他岂不是刚好来收尸。
只得颇为无奈的叹道:“本王差点就要替你收尸了吧?你就真个这么狠心叫本王当鳏夫?”
穆明舒斜睨他一眼,目光不善,阴森森的道:“你放心,我死之前,一定会先将你杀了去地下陪我,不会叫你孤单寂寞的。”
赵奕衡也不怒,反笑:“此法好。”
又惹得美人一瞪。
穆明舒觉得今儿个真真是无妄之灾,她实在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得罪了白幼菱,居然这样害自己,要不是她事先觉得不妥当,说不准从今以后真个再没有穆明舒这个人了。
当下又忍不住骂一句:“贱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说白幼菱还是说沈初瑶。
一转头就见门口站着一脸震惊的杨清河以及面色发白的白幼菱,穆明舒淡淡的冲杨清河点点头,挣脱赵奕衡自个站直了,语带嘲讽的问道:“幼菱妹妹怎的还在此处?”
白幼菱脸色惨白,抬眸看了赵奕衡一眼复又低下头,眼泪漱漱的往下掉,那模样瞧着很是我见犹怜。
轻轻摇着白玉骨折扇的赵奕衡面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穆明舒对白幼菱的映象一直都还不错,虽然一起玩的时候并不交心,却也想不到她是这种带着善良面具的恶毒人,当下对她这种以眼泪博同情的行为越发恶心。
“你没事吧?”杨清河也顾不上又流眼泪的白幼菱,一把上前将穆明舒上下打量一遍,瞧她衣衫整洁,淡定从容这才松口气:“可吓死我了,那沈初瑶自毁容以后越发丧心病狂,真个怕你落她手里有个什么事。”
穆明舒安抚的拍拍她的手,摇摇头:“没事。”
想起此事皆因白幼菱而起,杨清河又低身下气的同穆明舒道歉:“幼菱姐姐此番真个是魔障了,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还望明舒姐姐莫与她计较。”
“此事我不会计较,可若有下次,希望睿王殿下同清河妹妹莫要怪我。”穆明舒自重生以来,一直都是眦睚必报的人,不过到底因着杨清河并不想追究白幼菱,但是不代表她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赵奕衡没说话,只是眼神淡淡的撇了白幼菱一眼,对她越发失望起来。
杨清河神色尴尬的说道:“自是不会有下次的,幼菱姐姐此番也是被人盅惑了。”
说起今日之事,杨清河不得不庆幸自个临时起义去了穆府,她本是突发奇想寻了两本医术想要叫温子然帮她解读一下不明之处,可到底是姑娘家,也不好直接寻温子然,只得先寻了穆明舒再说,却不想她根本不在府里。
又听得问夏说:“是白国公府六姑娘下得帖子请我们姑娘出去玩的,还特特备了马车过来。”说道此处问夏想了想又道:“我们姑娘还说,如果她酉时初还未归又无消息回来,便叫奴婢去寻郡主。”
杨清河虽然养得娇气单纯,但是并不代表她傻,一听问夏这话她便明了穆明舒这话里头的意思,又想起早些日子白幼菱对穆明舒的编排,虽然觉得不会出什么事,可到底还是有点不大放心,这才立马派人去寻穆明舒同白幼菱的去向。
派出去的人回来报说白幼菱曾去过睿王府,杨清河想了想便又亲自去了一趟睿王府寻赵奕衡将此事说了出来,不想赵奕衡听闻后,面色大变,立马加派人手,这才寻到锦华楼来。
那白幼菱是在回府的半路上被杨清河撞上硬拽过来的,两人同乘一辆马车,软磨硬泡愣是叫白幼菱甚个都说出来了。
原来她出得睿王府,半道上也是被沈初瑶强行给请过去的,先是同她一起将穆明舒编排一阵,又花言巧语哄着她将穆明舒骗出来。白幼菱本就在赵奕衡那吃了瘪,心头一口气还未咽下去,竟然也还真个同意与沈初瑶做起了同盟,两人商议一番决定将穆明舒遣送出京都,叫她永远都回不来。
杨清河听得心头直跳,第一次跟个小大人一般教训起了白幼菱:“你呀你呀,真个不知道说你甚个好,虽是有名无实的县主,可到底是皇上亲封的,倘若真个不见了,你以为随便一揭就过去了?自是一查便查到你身上去了,你这是叫沈初瑶当刀子使了。”
白幼菱哭得一抽一抽的,却还忍不住要替自己辩解一声:“她说,去请仙蕙县主的丫鬟马车都是她的,只要我闭口不认,也不能拿我如何。”
杨清河气得狠狠拿眼瞪她:“你当真觉得闭口不认便甚个事都没了?”
白幼菱没说话,却哭得越发厉害了。
赵奕衡骑在马上跟在马车旁,一路将这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一沉,便是策马先行一步。
是以才有了方才一前一后到来。
……
杨清河自来受白幼菱的照拂,此番白幼菱做出错事,她也能丢下高高在上的郡主身份来替白幼菱求情,这般低姿态是自来没有过的。
心里仍有疙瘩的白幼菱也不得不低下头来,深深同穆明舒行个大礼:“一切都是幼菱的错,望仙蕙县主责罚。”
穆明舒心里冷笑,却不着痕迹的避开,亲自将她扶起来,声音平缓的道:“妹妹这是作甚,凡人在世难免会有做错事的时候,这般大礼倒是折煞我了。”
白幼菱抹干眼泪,惭愧的底下头,又道一句:“明舒姐姐大度,幼菱自愧不如。”
呵呵,穆明舒大度?她一点都不大度,她一直敬奉的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此番要不是因着白幼菱与杨清河十分交好,不愿叫杨清河难做,她定然要对白幼菱报复回去的,就算不会叫她如沈初瑶一般容貌尽毁,也会叫知道穆明舒不是那么好惹的。
这事就在这两个姑娘假意态度上揭过去了。
等夜里的时候,赵奕衡又闯进了穆明舒的闺房里,直叹:“唉,本王还想来一会英雄救美,不想美人儿这般强悍。”复又轻佻的笑道:“娘子,你这般强悍,为夫倒是有些怕起来了。”
正对着铜镜通头的穆明舒对他这种不尊重的称呼早就不以为然,反而嫣然一笑道:“我说姘头,你得管好你的女人才是,免得下次我一不小心叫她穿肠烂肚或是容貌尽毁,那可是救都救不回来的。”
赵奕衡侧躺在贵妃榻上,用手支着头,剑眉微挑,眉眼含笑的盯着穆明舒通头发,不发一语。
白幼菱自那日以后,再不曾出过白府,她的婚事也在半个月后定了下来,还是衡阳王家的王四郎。两家交换信物的那日,白幼菱将自个锁在屋里头狠狠哭了一场,整整两日不曾进半粒米。
她母亲红着眼睛,语重心长的劝她:“你自来是个懂事的孩子,自也晓得只要白家的气数还在一日,即便睿王殿下钟情与你也不会娶你为妻,此番做贱自己又有何用?”
白幼菱躺在床榻上,眼泪漱漱的往下掉,声音嘶哑:“娘,女儿就是不甘,女儿就是不甘哪。”
虽说不甘,可她到底只能面对现实,撒了两日疯后又不得不重新振作起来,端起白家女儿的姿态,笑意莹然的绣起嫁妆,等待出嫁那一日。
婚期就定在十月初十,杨清河来穆府寻穆明舒的时候,还无意间叹得一句:“此去衡阳千里之遥,日后便是想见一面也难了。”又问穆明舒:“幼菱姐姐出嫁之时,你可去?”
穆明舒摆摆头:“她不会乐意见到我的。”
“说得也是。”杨清河又叹口气,神色失落,却也不再说白幼菱之事,却是忽的想起一人,面上一红,问道:“听闻你哥哥生辰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