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是你,你会对曾经想要置你于死地甚至于害死她刚刚认下来没一会儿的母亲的人,轻易的就原谅?”我怒目含悲,字字是恨,“我,做不到!”
我甩开手,刚走出几步远就听到他的声音追过来,“之前的确是我,用计谋,害了唐忎,那是因为父皇那个时候还在岳樊的手中,我必须听命于他。此后,我必会护你们周全,但是目前你们还离开不了周国,因为四面八方,都已经有岳樊的人在。”
我停下脚步。
唐忎没有告诉过我这些事啊!
“我想,是唐忎不想你担心吧,毕竟你身怀.......你们放心,我自己手头也有兵,断不会叫你们在我府上出事。”
“岳樊到底想做什么?”
岳彬看我一眼,只说:“他这个人,喜欢剑走偏锋,你别问了。”
我倒是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意懒得很。
遂提步离去。
“明日,我要重新立碑,你要不要去?”
我眼中一涩,加快了离去的脚步。
第二日起床才发现又下雪了。
唐忎陪我吃完早餐,帮我把厚氅子系好,低声问:“真的不用我陪着?”
我摇摇头,“你忙你的。”
他心疼的在我额头亲了一下,“我知道,虽然你心里也很纠结,但是你又不得不承认,你们就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有些场合你们是避不开要见面的。”
还是他最懂我。
他接过蕊儿递来的手炉,叫我要好好的拿着别松手。
“真要是有什么事,就用这个手炉子,砸别人。”
我噗的笑出声,“真要是有什么坏人,这么个小炉子这么轻巧的,估计连别人的衣角也碰不着啊。”
唐忎笑着撑伞送我出去,岳彬早等在府门口,唐忎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正视着他,只说:“人,给我安全的带回来,否则,新仇旧恨——”
“放心。”
同乘一辆马车。
去到窦娇的墓地,我忍不住一愣,“为何孤零零的在此处......”
“我尽力了。岳樊说,追封可以有,却不可以进皇陵,毕竟......我也仔细的想了想,她以前就是见不得那些,勾心斗角的女人们,所以我想,她的心里也是不愿意,跟他们葬在一起的吧?所以就单独找了一个山头,这里有她喜欢的松柏之树,也没有其他的孤魂来惊扰她的清静,我想,是最好不过了。”
我蓦然侧目,“你的意思是说,在你还不知道你和母亲的关系的时候,你心里就已经是这样想的了?”
岳彬躲开我的凝视,“你凡事,非要问个清楚才罢休?”
我轻笑一声,“我今日也不是过来和你斗嘴的。”
他要扶着我,被我推开,他也没再坚持,只落后我一步,我也由着他。
前头几人正好立好碑,在做最后的清扫工作。
北风吹来,孤坟凄凄,我忍住心中难受,屈膝跪下。
半晌竟是无语。
身侧积雪咯吱,岳彬直接跪倒在雪堆上。
“母亲......”包含了太多情绪,估计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有多么的痛苦和懊悔。
“母亲,对不起。”我磕下一个头,没有起身,“其实我之前骗了您,在水府长大的那个不是我,而且,她已经,先,于您的前面过世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您呢,我当时只是不忍心罢了。”
抬头起身,感受到岳彬震惊的目光,我没有理会。
原来,他竟然也会在乎?
他和水灵没有交情,却可以因为血缘亲情的缘故,在惊闻她去世了的时候,表达一下他讶然的心情和悲痛的感觉。明明和我有着深厚的友情,却因为他心中的痛,可以忍心对我要下手,甚至于我肚子里的孩子差一点就......
“母亲,来世,我们姐妹一定陪伴在您的身边。”
磕完一个再抬头,我久久凝视着石碑上嵌有‘窦氏娇’三个字样的地方,我隐约想起来,好像当初水靖对她的称呼,是别样的?
理不清这一截,我也不再在意。
“母亲,希望您可以安息,您一直觉得愧对您的儿子,今天,您的儿子终于来给您磕头了。”
风雪渐大,岳彬伏在地上久未起身,我扛不住这寒天的冷,便起身打算离去。
“小心——”
是岳彬突然大叫的急声,我的手臂被他往后拉去,银光乍现,赫然一柄长剑将将从我身侧划过。
岳彬表情阴冷的瞧着那人,“找死!”
长腿一送一脚踢翻那人,一转瞬间,又冒出四个黑衣人。
这些人就是奇怪。
大白日的也穿着夜行衣!
“他们是什么人?”
在岳彬又撂倒一个人的时候我趁着空儿问,他的表情有点严肃,像是想了一下才说:“不知道,应该不是宫里派来的。”
那就奇怪了!
有什么人这么清楚我们的行踪?
岳彬的眉峰一蹙,我想,他应该是想到了可疑的人。
今日出门轻装简从,他一个侍卫没有带,那些立碑的人早走远了,此刻被五个黑衣人包围,就只有他一个打手,还有我这个拖油瓶。
“你打得过吗?”
岳彬讶然不已,“你这个问题,简直不要太糟糕。”
他一只手紧紧的拉着我,每次我从刀尖几厘米的地方躲过那种死亡的时候,我的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庆幸。我知道,不是每一次都会这么幸运,不会一直这么幸运。
我蓄着力,把手炉往其中一个黑衣人身上扔过去,铁制的手炉被对方一剑砍裂,一分为二,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炸开成一朵烟花。
传说中的信号弹!
“岳彬,你再撑一会儿,我们马上就有救兵了!”
踢翻一人在地的岳彬看一眼我没做声,其他几人也看见了这信号弹,几人面面相觑一会儿,发起了新一轮更猛烈的攻击。
最后在我和岳彬一人一只的手臂上各自受了一道剑痕的划伤时,无天无闷无闲无法四人手执长剑飞奔而来。
那些人抵挡一阵儿后落荒而逃。
我这才甩开自己的手,一看红得不成样子。“你这手劲儿我算是见识了。”
手臂上一紧,是无天撕下他的衣摆,为我绑着我手臂上的伤口,他的目光从渐渐泅湿衣角的血迹上落在我的脸上,“得赶紧回去上药。”
“不用担心,并不......怎么疼。”我刚刚收回来手,因为这小小的动作,手臂便是一疼。
“噗。”却是来自无法的一声轻笑。
我们一转头,就看到手上拿着一个小药瓶的无闲十分无奈的看着我们,“也不知道问问我?”
“那这药是上还是不上?”
无闷就被无天敲了下手,“立即回去。”
我走了两步,就还是把刚刚从无闲手中拿过药瓶的无闷的肩头拍了一下,“把药给岳彬。”
“他个大男人,这点皮外伤,死不了。”
“我也没想要。”
岳彬扶着我上了马车,把手一拦,“你们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甩下帘子,叫车夫赶马车,把他们四个人隔绝在马车后面。
晚上吃完饭,我问唐忎,他说应该是,内奸派的人,想把我们抓去当做人质,换回我们这边手中他们的人。
“他们的内奸,不止一人不成?”
唐忎无奈的看着我,“只是一人,能在千军万马当中成什么事?”
我被噎住,果然是一孕傻三年,我已经开始傻了,完了......
我把昨日岳彬和我说的话告诉唐忎了,问他:“你说,岳樊把我们困在这里,目的何在?”
唐忎微微沉吟,“岳彬有没有告诉过你,岳樊为什么一直,不肯收战?其实他周国不管是从版图还是人数乃至经济富贵,都和我们辰国差很大一截,可他却敢,并且一直和我们小战不断。”
“没有。有可能他也不知道?”
唐忎摇头,“岳彬若有心皇位,岳樊压根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你说这样有心计谋略的人,懂得会比谁少?”
“难道是因为,什么私怨?”
唐忎好笑摇头,因为天气冷,把我往怀里圈着了,“岳樊此人,据我对他的调查,他的天赋和才华都不如岳彬,但是他有野心,和杀伐决断。我之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岳樊可以很轻易的把前面一个皇帝弄死,又把才继位不久的皇帝拉下皇位——也就是岳彬的父皇。其实我想,皇帝也是觉得岳彬是个大才,却离符合皇帝的特质差了许多,所以其实他也是默许了岳樊的作乱吧。”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我们辰国,位于边境,有一处很险要的山头,大约百来年以前被发现,里面竟然是有大量金子一般的石头,经查,可以从石头里面提炼出来碎金子粒,所以,这地方,一直被朝廷派重兵把守着。这么多年来,挨得最近的周国,也并没有起觊觎之心,就在岳樊登基以后,亲手主导了一场戏,说是我们的人先过界限的,所以,师出有名,其实是有意那块山头而已。”
“那现在他抢去了吗?”
“哪里有那么容易,在辰国历代皇帝的治理下,那里已经建成了一座铜墙铁壁的城,岳樊想抢想夺,那也要进的上去。”
“听你这么说,岳樊倒也不是......毫无理由的就打辰国了?”
唐忎捏捏我的鼻尖儿,“嘴里如何生硬,这心里,早已不知不觉的偏向他们了吧。”
我捉住他的手,不准他动。“谁说的?”
“还没有?”
“分明是我心里清楚得很。”我顺势拿着他的手捂住我的脸,“我刚刚有想过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想夺属于辰国的金石矿,也是为的百姓致富罢了。我曾经问过岳彬,岳樊于政事上很勤兢。”
唐忎倒是没有反驳这个。“也许,如果他二人可以彼此信得过,双剑合璧的话,周国的将来,一定会让人仰视就对了。”
我不无畅想过,不由得问:“会有这么一天吗?”
唐忎摇头,“他们之间的恩怨,旁人如何得知。”
“若真的到了这一天,你,会帮谁?”我的声音低低的问。
“这个问题你可把我给问住了,”他笑着说:“不如我们到时候一人帮一个,这样子就不偏不倚了。”
我一扫心中烦乱,把他抱得更紧了。
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第二日,唐忎和岳彬一同入宫,去了一上午,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回来我看他们的面色,也没什么特别的。
却到底好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一样。
等岳彬走了我拉着他问:“你不会是签了什么不平等条约吧?我可听见刚刚无天跟你说的了,说岳樊的人都撤走了。你们刚刚从宫里出来,他叫撤走了人,哪里有这么巧的事啊?”
“那你再猜猜?”
“这可怎么猜,我又没有开天眼。”我掐他的腰,催他快点说。
“你只要知道,我对你的哥哥们已经仁至义尽了就行了。”
我撇撇嘴,不愿意说就拉倒,“那要不要小女子以身相许为报啊?”
他呵呵的笑,挑起我下颚说:“完全可以。”唇瓣落下就是一吻,缠绵一吻之后,我躲在他的怀里笑。
说他是色狼,他盯着我眼睛欲言又止,长长的叹了一声。
这场属于唐忎,岳彬,岳樊三个人之间的谈判就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
既然事情已了,我问为什么还不回辰国,唐忎叫我别忧心,我又哪里是忧心?不过就是觉得,这里终归不是我们应该待的地方。
其实是我的内心,压根就没有真正的相信两位哥哥吧!
又过了两日,岳樊派人来叫我们入宫,说是摆了家宴,传话的说,是所有的人。
包括蒙展跃和无天等人。
“会不会是鸿门宴?”我拉着唐忎的袖子低低的问,他笑而不语,我便去与无天等人说:“今天进宫大家别喝酒,也别吃菜,随便敷衍着就行了,一定要保持清醒,特别是你啊,无闷,不要贪杯,贪杯误事。”
“放心吧,宫里也有我的人,他不敢胡来的。再说雍王殿下的条件那么丰厚,他不会,也舍不得食言而肥的。”岳彬今日的穿着虽然是一身常服,倒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仿若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一样。
我狐疑的瞧着他,“你的人?你连唐忎都打不过,你的人,会不会压根就不是岳樊的人的对手。”
岳彬微微一讶,唐忎轻轻的拉我的袖子,“低调,低调。”
我瞪着他,“你,到底把什么押给岳樊了?”
“你不会是以为我用很重要的东西,送给岳樊,以换得我们的人身安全吧?区区几百个弓箭手,你的相公我还没有放在心上过。”
就在岳彬的催促下,我们登上了马车。
不得不说,岳樊是花了心思的,只有当时在辰国的除夕宴上,我才见过这种盛大,不管是环境的布置方面,还是酒菜的用心方面,真的像是,一场国宴一样。
出门前我是怎么嘱咐无天他们的,进宫后我就是怎样的抛诸脑后的。
我喜欢吃烧的猪蹄!虽然我吃肉一向不中用,但是遇到喜欢吃的。尤其是这种辣烧猪蹄,我很是能吃几坨的。更何况还有我喜欢吃的,炒龙虾了。唐忎还在和岳樊他们说着话,我把盘子递给他,让他给我剥。蕊儿见了要过来,帮我剥,倒是被唐忎摆手令退了,他一壁和岳樊他们说的话,一壁慢慢的把帮剥着虾子。他要是剥得快,我吃的也快,她要是,波特曼,我就吃一点别的菜,像剁椒鱼头也是我的爱。那不对呀。我看一眼我们桌子上的菜,蘑菇虾仁汤,烤韭菜,辣炒牛肚,火爆鸡块,卤的鸭脖子。
这一眼看过去都是我喜欢吃的菜呀,这岳樊,难道是调查过我?
“都是你喜欢吃的菜,你就多吃一点吧。”
我抬头冲主位上看过去,岳樊一脸真诚的笑容,像是我是他很珍视的人一样。
我微微笑了一下,继续低头吃菜。
岳樊也不生气我的无礼,举起杯子敬在座之人,“我知道,诸位都是对,舍妹真心的人,所以此番,唯有以一顿饭菜,聊以为谢。”
我倒是微微诧异。
众所周知,岳樊是岳彬父辈的人……我一抬眼,却发现无天等人没有露出一丝毫的诧异的表情,原来他们早就都知道这些事情呢,再去看一眼坐在主位上的岳樊,突然觉得这群人都是人精呢。
以岳彬和唐忎为首,诸人也都捧起来了杯子,“周王盛情,我等难却,也希望两国从此,再无硝烟,永结同好,仿如一家之人。”
唐忎的这一句,很是让岳樊开怀,他亦说道:“从此,互不侵犯,两国商贸互通往来,互利互强。”
他们哈哈大笑,举杯对饮,我把碗递给蕊儿,叫她帮我盛饭来,这里都是下饭的好菜!
吃饱喝足,瞌睡也来了,便想早点回家,唐忎就也起身,拱了拱手:“谢谢周王款待,我等就不再叨扰,准备告辞了。”
岳樊笑着叫座,让宫娥扶着我,“带雍王妃去更衣。”
我摆手,“我这身衣裳是出门的时候特意换的一身干净的呀。”
岳樊笑道:“你去吧,待会儿再过来。”
刚刚吃饱的我真心不想走路,不过一想到赶紧弄完这里就可以回去睡大觉了,就也没觉得什么了。
这厢蕊儿扶着我,前头两个宫娥把我带到一个偏殿,我没精打采的就没怎么注意到那泛着异彩光芒的衣服。
我听到蕊儿发出了一声惊叹,“姑娘,这衣服也太美了!”
我漫不经心抬眼看过去,浅淡的橙红颜色长袭纱裙逶迤拖地,婢女手中拿着一件玫红色锦缎小袄,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格外的美轮美奂,流光溢彩!
唐忎以前也送过衣服给我,已经让我觉得他的土豪之气的,岳樊这一出手,我还是惊到了。
“这,这是你们皇上,送给我的?”
宫娥未语先笑,“正是,姑娘,让奴婢为您更衣吧。”
就在她们三个人的服侍下,我穿上了这件漂亮的衣裳。
缎袄外边用边角缝制着雪白色的兔子绒毛,一条与衣裳颜色相近的橙红色缎带围在腰上,腰间中间镶嵌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看成色,是玉中之贵错不了。在缎带左侧佩带着另外一块上等琉璃佩的,与和田美玉,两侧相较相衬,让我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大气端庄了。
我一头锦缎般乌黑的长发,她们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坠月髻,在发髻下面插着一排挂坠琉璃帘,这种坠饰我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与步摇更让我觉得美丽好看。
也因为有这坠饰的陪衬,让我更加显得妩媚雍容,我原本就雅致的玉颜上又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原本清丽却少了点生气的脸蛋上便褪怯了那犹还稚嫩的青涩,从而显现出了丝丝妩媚,我挑眉一笑,却像能勾人魂慑人魄似的。
我站在落地大铜镜面前,一时也被镜中人惊艳到了。
三个婢女躲在一边笑我回过神来,不觉问:“岳樊这是叫人给我定制的?”
一转眼看到蕊儿低头密笑的样子瞬间就明白了,“是你告诉他的,就连我喜欢吃什么喝什么,也都是你告诉他的?”
蕊儿点头,“那天宫里突然来了两个人把我叫到一边问话,我还奇怪了,刚开始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敢如实说。然后我心想着,反正我时时刻刻都陪在姑娘身边,真有什么,我在提醒姑娘也没事。这一直到了今天我才知道,原来皇上心里是想着这个。”
这岳樊,想不到还会这种心思。
这算是惊喜吗?
别成了惊吓才是真的!
其中一个宫娥拿来一双羊毛短靴,是往后头系鞋带子,倒是和现代物品有点像。
传上脚,竟然不大不小,我笑睨一眼蕊儿,别是把我的腰围腹围都告诉了岳樊啊!
“真好看啊姑娘。”全部是她的功劳的一张笑脸,让人很想捏一捏。
我就捏了捏,“这段日子跟着我好吃好喝,又长了不少肉啊。”
“哪有嘛?”
“这边请。”
我们便又去到生锋殿,皇帝岳樊正和无天等人说话,所有人朝我看过来,眼中都划过一抹赞叹的惊艳。
到底还是唐忎第一个看到我,他起身过来牵我,我忍不住吐槽道:“他就想给了我一点小恩小惠,就对你提各种要求。”
“那倒不至于。”唐忎小声回应我。
我还没有走到座位上,就见岳樊给了一个眼神他身旁的公公,那位公公就从后面一个小太监手里接过来一样东西,他打开,赫然便是一道圣旨。
“辰国雍亲王妃,水灵接旨——”属于太监特有的又尖又细的声音响在安静的大殿内,竟然带着一点回**的余韵,让我觉得不太真实。
唐忎的眼神示意,岳彬的点头示意,其他人的微微诧异之后的坦然,我微笑以对,提着裙摆,缓缓跪下,“诏曰,朕于辰国一游,识得一女,与之一见如故,再见觉其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端庄淑睿,雍和粹纯,朕心喜之珍之,今,特封为我大周国丽柔公主,官衔一品。赐黄金百两,绸缎百匹,良田百亩。并府邸一座,即日起,招工新建,预计三月内完成。另赐渤海夜明珠一颗,钦此!”
我,倏忽抬头,欲言又止,那公公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把合上的圣旨递给我。“恭喜了,丽柔公主。”
我一把接过圣旨,磕了两下头,起身跑到岳樊的御桌前,“皇上,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有打算要留在周国,你给我这么多银子,我也用不完啊。”
岳樊摇头,“是金子。”
对于这种更正,我觉得毫无意义。
“还有什么良田百亩,什么绸缎百匹,衣服我也有啊,种田我也不会呀。”
“不,皇妹,绸缎你可以打赏给别人,良田你可以租出去,收租,也是一项收入。完全不需要你自己动手的,至于金子,赐给你了就是你的了,你若高兴,出宫左拐二十里,有条巷子,里面聚集一些乞丐,你可以分给他们,你的东西你做主。”
岳樊的笑脸倒是真诚,还带着一点开玩笑的逗弄,我却无端想起他曾经差点轻薄于我的往事,顿时觉得身上一阵鸡皮疙瘩不觉把衣服给拉了拉。顺手把圣旨搁置在了他的御桌之上,“皇恩浩**,我受不起。无功不受禄。”
“等等。”我才刚转身。他严肃的喊住我。
“你这是打算抗旨不遵吗?”
我回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说实话,抗旨不遵这种事情我之前也干过,没什么稀奇的啦。皇上,说实话,我身上穿的这身衣服,我觉得就不错,你要真觉得有什么有愧于我的话,这套衣服我收下了,就这样了。”
“朕,有愧于你?”岳樊一脸惊诧之色,“什么时候朕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吗?朕怎么不记得了?”
看他那表情,竟然像是真的不知道一样,毫无做作之色,这几乎都要让我以为是我的记忆错乱了。
“这圣旨说的是,皇上与我一见如故,但事实并非如此啊,这还不叫有愧于我吗?”话我这样说了,要怎么理解,在他。
“这么一说,还真是。所以朕准备这些,你不接受也得接受啊,为了让朕安心。”
“所以,皇上这是,强人所难了?”
“朕还是第一次听说,送人金子,送人田地,房子,是让别人为难。”
我第一次发现这个岳樊也是能不怕疲倦的,和人一直说下去,这个嘴皮子也是有一定功夫的。
“嗯,既然皇上知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不过这府邸,万万不用兴师动众来建,且不说我也不会留在周国,就算有朝一日我有这个想法,我也只会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建一座茅屋,就可以了,所以这一样皇上一定要收回成命。”
岳樊微微垂思,便对身侧太监说:“听见了?不用新建房子,原先选的那一处地方,先搁着吧,要是有,富商买,高价卖出去。”
“啧啧,皇上才是奸商。”
皇上不以为意,端起杯子啜了一口酒。“富商的银子不赚白不赚。天下银子出一家,最后都得回到朕这里,朕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我还要说什么,手臂被人拉住,一回头见是唐忎,只听他说:“丽柔公主,很多人在呢,赶快入座吧。”
我颇为无奈的问他:“你觉得丽柔公主,这样子叫起来,好听吗?”
“我觉得还行啊。”
我把脸一拉,“什么品味。”
该他们喝酒他们继续喝着,好容易吃完饭,岳彬提议大家去御花园走一走。
天气很好,自然也没人反对。
我就问岳彬:“丽柔,你觉得如何?”
他就笑,“很好听啊。”
“你们这都什么品味呀?这两个字分开都是好字,可是一合在一起,真的是难听。”
“我专门来给你解惑的,你要不要听?”
我就说嘛,出门时他明明跟在皇帝的身边,原来是故意走到我这里的。
“总不会是你们引经据典,翻阅古籍得来的?”
“那倒不是。”
“丽字是我提出的,柔字是你哥哥提出的。你难道真的不喜欢?”
隔着三步远的前头传来岳樊的声音,我微微一摊手,“是我说不喜欢皇上就可以收回成命的吗?”
“自然不可以,在这件事情上,你只能被动接受。”
“那不就得了,我也只不过就是随口问一问。”
岳彬就笑话,“真的有这么苦恼吗?”
我瞥他一眼。没做声。
“丽质天成,这是皇上取丽之一字的灵感,他希望你以后一直都漂漂亮亮的,人,美丽心灵也永远清丽平静。”
“柔呢?”
“字面意思。”
我憋着一口气,“你希望我温柔?”
“嗯。”
“我不温柔?”
“你温柔吗?不沾边吧?”
我握紧拳头,“不温柔又不犯法,我可从来没有听见人家说,哪个人不温柔,嗯,还见不得人什么的。你想要温柔的女孩子,你以后找一个温柔就可以了,你以后也可以给她请封一个温柔,柔和,柔顺等等不同的封号啊,为嘛一定要取给我呢?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合起来就是,我们希望你,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勤勉柔顺,诚敬维则。”岳彬一改之前含笑逗弄人的模样,表情很认真的看着我,“水灵,你的兄弟姐妹众多,可是真正算起来,同父同母的却只有我一个了。以前的错我就不再提了,这以后,我希望可以,把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捧在你的面前,但是我知道,你不会留在这里,毕竟你已经嫁了人,马上也要当母亲了。虽然说雍王殿下是一心一意的对你,但是保不准其他人看不起你啊。在水府那边的真假水灵一事,那些我也都知道,本来就有很多人都说你,根本就不是水家所出,还赖在水府,寻求庇佑。此番,你获封了一个公主回去,那些曾经那样看待你的小人,再也不敢轻视你了。你可能觉得,你并不需要这种家族势力的帮助,但是灵儿,这是做兄长的一番心意,前头那个,圣旨上不好明说,缘由你也知道。但是自从他知道,原来你是,我们的妹妹之后,我想他的心里也是有一番考量的,不管是,为他的面子而言,还是私情而言,他也是希望你好的,你懂吗?”
我瞪大眼,这原本好好的说着话不好吗?岳彬这突然,煽情这么大一堆,弄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眼见岳樊和唐忎两个,边说边走,走的老远了,我也停下脚步对岳彬说:“怎么说呢......反正短时间之内,我是叫不出你们哥哥的,请你们原谅。”
岳彬理解般的点头。
我用手点动了一下腰间的两枚玉佩,“其实不用封我为公主,我就穿着这身行头回去都很让人侧目了,他们再一问我,我再一说,保持着这种议论的神秘感,也不会有人再敢轻视我了,不过既然是你们的心意,我安然受之就行了。以前的事情,不管是你曾经对唐忎的伤害,还是两国之间的交战,再或者是因为娘亲的事情,是怨,是恨,是恩,还是什么,我也不能说,就此一笔勾销。虽然有时候我嘴里没有说什么,但是我的心里都明白,这血缘亲情,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我们无法改变的,都是,从开始就存在的。这也许也是一开始,为什么水府那么多人在,偏偏你对我注意了,我也对你注意了的原因吧。”
他表示赞同的点头,也不知是赞同我说得前面一部分还是后面一部分?
“我此去辰国,也不知道在有生之年还会不会回来看看你们。不管怎么样,我也是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吧,至于唐忎说的你们签订了什么条约,我希望你们不要因为有我的原因,就把什么土地的割让出去,但是也不要因为我的原因就贪心不足的提出各种要求,如果让我知道了,我两边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