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有没有,给你许下什么承诺诸如什么?很想和你一生一世都在一起,这种只说给你一个人听的这种情话?”
蕊儿含羞低头,“说过,但是……”
“怎么了?”我的心中一紧。
“他后面的一句话是,他最大的梦想,是有朝一日,上阵杀敌,树立功勋,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所以,他想功成名就之后再回来娶我,再且,如今虽然外患已平,但是其他小国仍然是有蠢蠢欲动之势,所以他想替皇上解决一下忧患,再谈其他。”蕊儿的声音低低的,但是好像也听不出来什么失望和伤心的情绪。
我便问:“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支持他。”
我有一点没有想到,“难道你不想和他早早的成亲吗?早早的寻一个依靠,组建一个家庭,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想啊。”这时才听到她语气中的伤怀之意,“但是呢,我并不想,因为我的这份喜欢,让他有了顾虑,我的喜欢,我是想成为,让他更加有动力的向前前进的一种存在,而不是让他觉得为难,他既然想杀敌,想去做自己的事情,那我无条件的支持他。”
我微微有一点的凝神缓思。
唐懿慢慢的睡了过去,我把她递给侍候在一旁的嬷嬷,开门见山的和蕊儿说。
“你的性子一直是很直接的,很单纯的,所以我也不觉得说你心里会有什么绕绕弯弯的东西。但是,我却不得不替你多想一想,你看,木兮将来是要嫁给唐谈的,唐谈是王爷,你们两个同是我身边的人,可是你是嫁给一个侍卫,我这里没有贬低无闷的意思啊,毕竟他还是唐忎很器重的侍卫。我只是实话实说,因为侍卫和王爷的身份总是有差别的,我以前也没有怎么在意这件事情,我也觉得你不会在意。可是,有了水岩的例子在那里,我不得不提前提醒你一句,蕊儿,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是终身大事,如果你不能泯灭自己心中的攀比之心的话,那么你就不要轻易的答应嫁给无闷,不管他是否上阵杀敌,因为他的身份永远都不可能和唐谈相提并论,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蕊儿似懂非懂的问我:“可是既然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在乎他的身份呢?”
“对呀,既然是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在乎他的身份呢?可是我们,往往我们不能站在上帝的视觉去看待人间的一切,觉得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顺理成章的,很多时候都不是。尤其是和柴米油盐那些打了交道之后,你会发现,原来生活是很残酷和现实的。然后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你会发现,原来我们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坚强和有骨气,我们骨子里面也有一份不会甘心的情绪会一直在我们每次都有不顺的时候跑出来作祟,让我们一刻都不得安宁。”
蕊儿有些惊恐的看着我,我笑着说:“当然了,这是最现实的一段话,和我对你最直白的一番告诫。但是事情也没有这么恐怖了,这俗话说得好,未雨绸缪,要趁早,我这很你说了,你心里大约也有个谱,对以后,百利而无一害。”
蕊儿诚恳的点头,“我知道,娘都是为我好。我也一定不会辜负娘娘的希望我心由我,我相信,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心意。”
我亲切的执着她的手,不无感慨的道:“这样懂事,真的好极了。”
半上午也没什么事情,就去了一回蒙府。
一进水岩的房间就能闻到一股,很苦的草药味,打眼瞧去,她正在吃蜜饯,走近了发现,她的脸色的确有点苍白。
看来,伤寒入骨,沁了元神。
“我每次过来总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孕妇和产妇,最忌讳的就是伤风感冒,你这怎么就被风欺了呢?”
房间只有她一个人,她听见我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要给我行礼,被我一把扶住,“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讲究这些虚礼呢。小萌萌最近长得不错吧?”
水岩还没开口就又是几声咳嗽。“哪里不曾注意了,只不过那天晚上,感觉着实有些热,就说把被子推开,凉一凉,谁知没一大会儿功夫,就又睡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喉咙已经发痒了,我就知道,肯定是已经受寒了。”
“即使这般,当时就应该赶紧叫婢女去抓药。”
“哪里能呢?当时三更半夜的,我就猛灌了一些开水,心想着到第二日应该会好的,哪知道,早晨起来还发着热呢。这几天一直都在喝药,但总是好不了”水岩提到萌萌,满脸都是温柔的笑意,“我就怕过给了她,所以这两天少见她了,但也禁不住会去看她,倒没想到,她的身体还好啊,没有被我过了病气!。”
“那倒好,但终究还没有出大月子,这伤风总是亏损身子,这之后万事都要注意,这大夫开的药也要一碗不落的喝下去,早点好全了才好呢,不能拖的?”
她点头,“说起来,总是你们为着我操心。我这心里,其实也蛮过意不去的。”她看看我,半垂了头下去,“我以前还那样对你,是双方的。做那些对你不利的事情,没想到在我生死边缘的时候,木兮还出手相助。说句不怕你们说我狠心的话,这要是换做我是木兮,我是绝对不会把我身上的灵力拿去救一个,平时我就讨厌的人了。”
我也摇头,“她的这份情意你记着就行,不用记在我的身上。”
水岩恍然是长叹了一声,“说道理,总是我心里没有你们想的通透,又总是和展跃斗气,否则也不至于就这样容易被歪风侵了体。”
我看她又在咳嗽,便起身去碰了碰茶壶。外壁是微烫的,我便给她斟了一杯,递在她的手心里。“你既这般说,便是也知道你的过失都在哪里,对不对?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不肯放软和的心态,好好的跟蒙展跃过日子呢?”
“还别说,我还真的想过这些问题,但是人都是很复杂的东西,就算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里,但是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水岩啜了两口温水不无苦涩的笑说。
我微微一思量,想起一段话,“水岩,聪明如你,殊不知,人这一辈子,放下架子,便会高朋满座;放下面子,就会挥洒自如;放下压力,定会轻松愉悦;放下消极,必会海阔天空;放下自卑,你会自信满满;放下狭隘,我们都会虚怀若谷;放下怀疑,所有人都能够真情长久;放下抱怨,不可避免的会心生欢喜;放下怒火,想不笑口常开都难;放下懒惰,都说会改变命运;放下贪欲,说的是知足常乐;放下过去,可以拥有我们的憧憬的那个未来。舍得舍得,有舍才会有得。这句话又是多么的耳熟能详?其实往往我们要的幸福就在身边,或者说我们早就已经得到了,只不过被我们的某一时刻的思想给忽略了。我们人是世界上最高级的动物,我们要支配着自己的思想和命运。赢在路上,胜在改变!”
水岩的美眸流转,溢出一种沉思,和恍然大悟的精光。
这一个多月以来在府里养身体,这一个多月以来,她没有戴面纱,她脸上的疤痕也已经淡去了不少。此时眉目柔和,说不出的清丽婉约,好像是美人无暇,胜在那额宇间大气端庄的气质之上。
“三姐,我想,我明白了。”
我拍拍她的手背,“光明白可不行,一定要做到啊水岩。”
她眸中点点银光,拖长了声音,“嗯。”
告别了她,远远地还能看到站在府邸门口没有转身的她。
原来与人为善是这么的舒快愉悦。
我想,难怪我每次总是想说,把心肠放狠一些,睡不着的却是自己,原来如此啊。
许一言满月的那天宴会,很热闹。
尤其安宁公主和许以顷很高兴。
毕竟许少顷的年纪很大了,这又是一生就生下一个儿子,许以顷也算是对父母有交代了,安宁公主从来都是长嫂如母的对待许少顷,所以安宁公主更是高兴不已,这不,他们的宴会也都是安宁公主在操持。安宁公主此人从来端庄温和,平易近人,虽然她不是太上皇的亲妹妹,但是因为是已故的皇帝的当时最幼小的女儿,所以从来就很得太后娘娘的欢喜,在长宁公主那么多年不在襄阳城的时间里,也都是安宁公主陪伴左右,所以她的恩宠可想而知了。
这次宴会,竟然连太后也来了。
哦不,应该是说太皇太后。
许府蒙受这等恩宠的同时,也还是有一点惶恐的。
“太皇太后的身子可大安了?”安宁公主搀扶着老人这般问。
其实太皇太后的年纪也不是太大呀,才六十左右而已。但是,不知何故,像这般从来都是养尊处优的老人,这身子骨,却并非很好,时不时的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就算了,人吃五谷杂粮,总有个什么不好,也都是人之常情。但是,一直汤药不停,可把太上皇给急到了。
安宁公主又怎么不来问一问?
“别这么惶恐不安的,哀家自然不可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两日,感觉很好了,这才出得宫来透透气,也想在你们年轻人的堆里呀,听听,看看,再说一说,看精神能更大好呢?”
旁边薛翎儿就把话头子接了过去,“外祖母身体大了才好呢,也省的母亲在府里总是掉眼泪。”
太皇太后就朝薛翎儿看过去,“怎么你母亲近来总是在府里哭吗?”
薛翎儿点点头,看了看四周,都是自己人,便也没什么顾忌的说:“总说前些年是她不懂事,这么多年没有陪在外祖母的身边,如今离襄阳这么近了,却……”
长宁公主的话大约是说,如今住在襄阳城里,离皇宫近在咫尺,却又没有几天好好陪在老人家的身边了吧?只不过这个话,薛翎儿到底是没有说出口,但是周围的人应该都懂得了个七七八八。
太皇太后却不觉得什么似的,含笑招了招手,薛翎儿就走到了她的身边,安宁公主退后而去。
太皇太后语重心长的说:“翎儿,你看这前前后后的,你的表姐表嫂们,都生下了孩子,而你与他们年纪又相仿,你的终身大事,又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定下来呢?”
“我,”薛翎儿微微的垂下了头,半晌却是没有了后文。
太皇太后喜道:“有什么事,是你不可以跟皇外祖母说的呢?你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来,你告诉外祖母,外祖母给你做主。”
薛翎儿扫视一圈,大约是看到唐嫣也在,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太皇太后很失望的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瞬间也没有了,再也没有什么游园的心情了,安宁公主极会察言观色,闲话也没有多说几句,便扶着老人借口要去更衣了,去到了房间里。
我隐隐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但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也查不出什么头绪。好在言官的满月宴上,一切都顺利得很。
八月一来,天气就越发的凉了,又因为下过一场雨,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气温的下降,给我们也多少带来了一些不便,唐懿儿咳嗽了。
来势汹汹的样子,头一天晚上我整夜都没有合眼。
“御医,这药,昨天晚上夜半子时,也起来喂了一次,就温开水也喂了很多,为什么公主还在咳嗽?没有一点点好的迹象啊?”第二日大清早我就传召御医过来问情况。
御医把懿儿的喉咙看了看,叫我别急,“启禀皇后娘娘,这小儿伤风咳嗽最是不能心急的。只要不发热,都好说,目前小公主的身体状况还是挺好的。这才第二天,哪怕是喝了药也不会这么明显的,有什么好的迹象,要等三天之后,才能慢慢的发觉有一点点好转,皇后娘娘切勿心急,要以平常心对待。”
我又怎么能不心急?
“御医,本宫也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这不也还没有经验嘛,只是觉得小孩子咳嗽的,这一声声的,弄的我心里难受。”
“嗯,微臣明白,从来初为人母的都是这个样子,皇后娘娘自然也不例外。小公主主要是喉咙有痰,每日还是要多喝一点温开水,恕微臣斗胆,孩子太小,皇后娘娘不要听信旁人之言,轻易就弄什么偏方,还请切记,不可不听微臣的话。”
“御医之言,本宫知晓了。”
御医走后,唐忎就来了,我看他倒是穿越龙袍,不由得问:“你这到底是上过早朝了,还是没有上过早朝啊?”
“去了,散朝了。”他闷声问唐懿儿好点没有。
我抓住他的手,“所以你这是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就这么退朝了?”
“这才第一次而已,看把你给紧张的。”
“诶,好吧,我自己这么担心,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呢,但是御医说呢,不可心急,这药,要慢慢的喂,病情也要慢慢的好。”
“御医院的庸医吗?我看他们与如今是越发的不中用了,连这小小的咳嗽都治不好吗?”
“你瞧瞧你这说的什么呀?你以为是我们大人嘛,喝开水就行了。这身体的抵抗力不一样,随便怎么整就那么就可以好了,小孩子本来体质就不一样,而且开的药方,也是都很温补的,像我们,开上一剂虎狼之药,第二就可以好了。”
唐忎的眉头这才慢慢的舒展开来。
“别急了,是热的,有点痰而已,许是明日就好了。”
“小孩子好难长大啊。”他搂着我突然说:“你看这牛啊,羊啊,猪啊什么的,一年都要大变样了,更别说什么鸡呀,鸭呀,鹅的,一个多月都要长很多。”
我非常无语的看过去:“你为什么要把我们的孩子和那些做比较呢?”
他不但不思悔改竟然还把下巴搁在我的肩头,“本来就是啊,比喻虽然难听些,却都是大实话。”
我哭笑不得。
从来都是说什么都好养,唯独人,像是精心培育一颗稀有花种,大意不得。
也别妄想拔苗助长。
所以说他此言,不虚。
唐懿儿这次生病,连太上皇也惊动了。
抱着小娃娃不肯松手,小娃娃咳嗽一声他蹙一下眉头。
这个午后,他和唐忎两个在院子里逗孩子,我一直在厨房忙活着。
晚上留了太上皇吃饭,把娴妃娘娘也叫了过来。
一家四口吃饭,倒也是很久没有的事情了。
“皇后,如果让你哥哥岳彬长居襄阳,他会不会同意?”摇篮里唐懿儿睡得正香,太上皇说起薛翎儿的事情。“翎儿这孩子,是长宁阿姐膝下唯一的孩子,又情路坎坷,这次,总要全了她的心愿才好。”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薛翎儿自己求来的,还是哪个去求的?或者,他们都问过岳彬的意思了吗?
所以我说:“哥哥曾经说过,要与周帝一同把周国精心打理好,还开玩笑说要同我们辰国,成为天下双雄呢。”我瞟了眼唐忎,又继续说:“所以,他有没有留在异国他乡的决心,说实话,还得问过他本人。”
太上皇就笑,“有志气是挺好。此事,就由皇后去办,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只要一个结果,就是。务必让他留在辰国。”
我点点头,心中犯难。这分明就是强迫,我说太上皇今日会来看唐懿呢!还把我高兴了一顿,白高兴了!
“你说你的父皇是不是强人所难,以权势欺人!”太上皇和娴妃一走,我就拉下了脸色,唐忎想要过来哄我,我非不让他靠近我,他还要搂住我就去拍他的手。“你父皇是不是以权势欺负人?”
唐忎只有叹气的份儿。
“所以你这是默认了吗?我的心里虽然还没有完全的放下对岳彬的恨,但是这也不代表别人可以欺负他呀,你说,他这要是在周国,什么事情不都是他说了算?只不过是因为在异国他乡,就要受人欺压吗?”
“我不做声,我是想等你冷静一下,我再来告诉你。”
“我很冷静,我很冷静,你说吧。”话是这么说,我就是不准他靠近我。
他颇为无奈的看着我,“这什么事情我们都还没有弄清楚,我们总要问一问你彬哥哥或者薛翎儿对不对?再说了,什么事情都可以有转机的,岳彬如果真的对薛翎儿无意,你觉得我会让你这么为难的把他们两个撮合在一起吗?”
我这才扬眸看着他,“你
此言非虚?”
“你觉得我像是说胡话唬你的样子吗?”他揽住我,我要推,他用劲搂住我,“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私自做决定了,我答应你,好吗?”
我认真的看着他,“这算是许诺吗?”
“对一诺千金,誓不改变。”
我埋在他的怀里,闷声道:“我刚刚真是怕你,为了让你父皇放心,从而成全他们的心意,也要来强迫我吗?此时听见你这么说,这才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哈哈哈。”他用手上上下下抚在我的手臂上面,“那皇后,咱们两个这就安置吧?”
“你个色——”
他的唇压了下来。
说是岳彬这两日不在襄阳,再有唐懿儿还病着这件事情就暂且被搁置了起来。
唐懿儿好全后,还没有等我问过薛翎儿他们,宫中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太皇太后张氏,薨逝了。
据说太上皇听闻这个消息,当即就懵了。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上次太皇太后生病好了之后,我们都以为是好全的呢,原来只不过是回光返照了数日。
任凭人们如何伤心,正事还是要办的,所以我把唐懿儿送到了娴妃娘娘宫里,我在宫里的老嬷嬷的指派下吩咐的事情。唐忎那头已经叫内务府准备了,报丧的帖子。
这次的事情,汴州也会来人。
也就是距离襄阳最远的地方,太皇太后的娘家人。
我是从来没有见过。
所以以至于人家赶到的时候我过去迎接,还没有开口,对方就斜视我一眼,“就免了吧,论起辈分,你们还得喊我一声表叔呢,这可如何担当得起?”
搞得我一脸懵。
好吧,我装的像个没事人一样。
只是与我的身侧人说:“太上皇因为伤心过度,所以勒令在这往后三月期间,任何人都不得佩仪任何鲜艳颜色的东西,你们再去检查一下,所到之人的身上,佩戴的玉佩,香囊,或者是任何挂件,有没有什么青色紫色蓝色这些很招人眼的颜色啊,不论是任何人,你们都要记得提醒,否则出了任何事情,皇亲国戚们只会拿你们出来顶罪。”
“是。”
那个自称是表叔桀骜不驯的人,这会儿面色才开始有一点微澜,二话不说就把腰间的滚绿玉佩随手一摘,丢给了他身后的小厮。
这才往内行去开始下跪行礼,我这才想起来,唐忎之前说过的话,果然是没有虚妄之言。
当年,还是在唐忎爷爷那一辈的时候,那一任皇帝很忌讳外戚霸权这些事情,所以把他后宫的妃嫔们的娘家都调去了偏远之地,就连当时的皇后娘娘,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娘娘的娘家也不例外。
而据闻,当时的皇后娘娘,为了不让皇上对自己,起什么怀疑之心之类的,所以,他连求情都未曾求过,所以汴州的张家,一直以来也不把襄阳的妹妹,哪怕是作为皇后的妹妹,也并不放在眼里,几十年过去了,那边的人更是不同这边来往,此来,也不过是因着大孝,所以才来几个人,并且一出场就想给这边一个下马威。我倒是没什么,就是不知道,如果唐忎知道这件事情又该如何善了。
我看到这次来的人当中,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长得眉清目秀的。相比其他人,他好像的确有着一些哀痛一样。我私心想着想单独找他说说话,只不过此时没有什么机会,便先给搁置了。
又闻长宁公主哭晕了过去,我就急忙忙的就带人赶过去,亏得有薛翎儿伺候在侧了,长宁公主好像已经缓过神来了,不过眼神呆滞,泪眼朦胧的。想来最伤心的就非她莫属了,也许人到中年就会想想以前年轻的时候,任性做下的那些事情吧。她一二十年没有陪在太皇太后的身边,错过了那么多的年华岁月,心里定然是抱着愧疚的。
可是如今怎么后悔莫及,也无法弥补了,该走的人都已经走了,该哭的人正在哭又如何,人世短短数十载,其实就是一个陪伴的过程,人死如灯灭,什么都烟消云散了,也许下一世还会重逢,却也不会再有母女的情分了吧。
不知为何,我会突然生出这许多悲哀的情绪,想到这里我也不禁泪目。我的下一世又会在哪里呢?又会有什么际遇啊?还会不会遇见唐忎,还有唐懿儿。
“娘娘,许家姑娘也来了,不过听说她近日身子不好。”蕊儿在我耳边说,我看了她一眼,她既然是这般说,那必然是还有什么不好在这里说的原因。我就走到薛翎儿的旁边,“我刚刚已经叫人去传御医了,无论如何,你要把你母亲照顾好,先让她哭一阵,然后再慢慢的劝解。”
“知道了,娘娘有事就先去吧。”
我就出殿了,一壁急走一壁问蕊儿怎么回事,她这才缓缓说:“是郡主,不知为何,她和许姑娘两个会在廊下撞在了一起,此时还在缠绕不休呢。我想着,许姑娘总是安宁公主家的小姑子,这件事情,还是不能闹大了才好?”
“你做的不错,的确是这样,对了,康王妃有没有在一起?”
“没呢,我已经派人去寻了,只不过还没有寻到吧。”
等我们疾步赶到廊下的时候,果然见到许久没有露面的许谨言,还有也红着眼睛的唐嫣。
“嫣儿,”我又冲抬头看过来的许谨言微微一笑,“许姑娘。”
“见过皇后娘娘。”
“嫂嫂!”
唐嫣一把扯住我的胳膊,不让我亲近许谨言一样,“你可要替我做主,可不能让阿哥阿猫阿狗都来欺负我!”
我一凛,“嫣儿。”语气也不由得严肃了一些,唐嫣微怔的看着我,拉住我胳膊的手也慢慢的松了力道。
“此事本宫已经知晓了,只不过是一场误会,再有,今日是太皇太后出棺之日,所以,不论是什么事情,大家都先且放一放吧。”我一手拉一人。“本宫也不强人所难,说让你们握手言和,但此事就到此为止,你们意下如何?”
“我不!”唐嫣一把抽出手去,表情变得悲伤,一侧许谨言难堪的低下头去,“为什么要到此为止,难道她撞了我不应该给我道歉吗?”
我心里其实知道,唐嫣的性格非常好,怎么也不至于会为了这种事情而在这里斤斤计较,更何况今日还是他皇祖母的出棺之日呢!
我对许谨言微微一点头,“许姑娘请在长椅上歇息片刻。”
“好。”她倒一直还是那种淡淡然的性子。
我把唐嫣拉到僻静处,有些不悦的道:“你以前也不是这样啊,今天在这么忙的日子里,为什么还要我出面来处理这些事情,给我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嫣半垂着头,一时又去看廊外的风景,不知为何,感觉她的心事不少。
“怎么了这是?”
唐嫣突然张嘴大哭,并且一把把我给搂住,“你们都不喜欢我,自从薛翎儿来了之后,你们都不喜欢我了!你们都不喜欢我了!”
我一惊,“这话从何说起?你和薛翎儿两个,年龄也不一般大,你们是表姐妹的关系……大家疼,你们两个都是一样的疼爱啊,怎么会是疼她不疼你呢?这话你是听谁说的,她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不是,我知道因为他是长宁姑母唯一的女儿,所以你们都喜欢她!”
我微微思索着,便试探的说:“如果你说的是太皇太后的话,那还有可能,毕竟你不是她的嫡亲孙女儿啊,儿孙女儿是她的嫡亲外甥女。”
“就是皇祖母!她偏心,她偏心,她,真的很偏心!”
那么我想,我已经知道大约是什么事情了,可是这件事情也不是我能扭转的。
“嫣儿,好了,咱们不哭了。”我轻轻的拍着她的肩头,她从我怀里退出来,我看着她泪眼朦胧的样子,不觉问:“最近有谁召你进宫说话了吗?”
她咬着唇瓣,点了点头,“嫂嫂一猜就对了。”
“你是在为着这些事情在犯难吗?”
她点头如捣蒜,“嫂嫂你会帮我吗?就算他们都不帮我,你会帮我吗?”
“她们?”
“嗯。包括我母妃!”
我低头沉思着,“你对岳彬,还是志在必得?”
她的脸上闪过一些绯红的尴尬,怯怯的点了点头,“凭什么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就要拱手相让呢,我非不!”
我真的有点为难了。
不过好在并没有听到岳彬在襄阳的事情,“这样吧,等岳彬回来,我把你和薛翎儿都叫过来,总要问问他的主意!”我看小丫头好像很钟情我的这个主意,我不由得打趣道:“反正你别在这里先自乱阵脚了,也许他把你们两个都看上了,都想收了呢,又或许他一个都看不上,反而看上了刚刚那个许谨言呢?”
“噗!许谨言?刚刚那姑娘叫许谨言?凭她,哼。”
我摇头失笑,忽然听到唐嫣的一声惊呼,“她姓许?”
“合着你还不知道,她就是许家的姑娘?”
“我,还真不知道。”她吐一吐舌头,“安宁姑姑,不会拧我的耳朵吧?”
我微微一笑,“不会吧,不过水岚应该会,以她那个个性啊,她不把你追的跑一圈襄阳城,估计是不会罢手了。”
“啊?”唐嫣哀嚎,“完了。”
送走了唐嫣,我把许谨言叫过来说了两句话,她倒不由得失笑,“大道理我是不懂,但是像这些小事情,我知道,是不必要放在心上的,更何况,皇后娘娘还有的忙,也不必要再把时间花在民女的身上了。民女此次进宫,原就只是要跟着两位哥哥进来略表一下哀思,没承想,倒还添乱了,实在是过意不去啊。这,如果是让两位哥哥知道了,指不定民女还会被训斥,所以还请皇后娘娘,千万不可告诉哥哥们,请给民女留下一点面子。”
她这一番话说得如此诚恳,让我都不禁动容,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识大体,又有口才的姑娘呢?
“许姑娘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只不过当时我不知道,她喜欢的是水晫,而水晫对她有意否?我不知道。只不过因为水晫,一直觉得是许少顷负了我。哪怕如今许少顷和水岚过的幸福美满,而我也成为了皇后娘娘,但是往事就是往事,就是既成的事实,所以水晫放下不,所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的许谨言的。这些事情其实都在同步发生,只不过在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过去了很久很久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