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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背叛

奈何夫君太撩人 福宝、朱离等 10505 2024-10-18 03:54

  

  第二天一早,我是在宫里醒来的。挣扎起来拉过六福子一问,我才知道昨晚在游秉家醉倒后,游秉将我一路抱了出来,还准备送回将军府去。

  “幸好被正吃第八碗馄饨的我看到!然后六福子就将皇上接上马车了,再然后就回宫啦。不过这位作者大大实在是太贴心啦,居然还准备了一盅醒酒汤,嘱咐我回去后就喂皇上喝下。”

  “游秉他就没问什么吗?没怀疑过吗?!”

  “哦,问了。”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就说,我就是李翠花口中那个宫里的公公,我正巧出来夜跑,跑着跑着就跑到那里,然后饿了就吃了八碗馄饨啊。”

  ……

  得,我多月来在游秉面前维持的“任劳任怨将军府小女婢”的人设算是崩完了。试问哪家的女婢出个门,门外还专门有人在寒风中等待,甚至备好了回程的马车的?

  一直到和江浸月会合,我还颇为闷闷不乐,在游秉面前的人设崩塌占了三成,其余的七成还是因为昨晚那个离奇的梦。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的梦都在告诉我自己到底有多想念燕尘。

  而我今天就要踏上寻找真相的路途了,难免感触良多。

  可是江浸月完全相反,他的模样就像是石鼓书院每到秋天去参加秋游的小朋友。

  此行舟车劳顿,我可以不吃饭,但随行的几个侍卫大哥可饿不得,他们可是准备随时要与邪恶势力进行搏斗的。因此,我们只能跑一座城,便在一座城歇下,这一来一去,就难免感受到各地不同的风土人情。

  但有些明显是大宴全国通用的“旅游特产”把戏,却让江浸月爱不释手、目不转睛。譬如街边的糖葫芦,再譬如捏面人、麦芽糖人等。

  每到一座城镇,我都要随时盯着江浸月,他才不至于逛着逛着就扛走一扎糖葫芦。

  看着他面对奸诈小摊贩胡说八道时一脸认真倾听的模样,我总算明白了他为何会三番五次地被街边小广告骗了……只能说,江浸月证明了大智慧和纯真是可以共存的,以他这个纯真的程度,人没被骗走,那都算是上天恩赐。

  某一次,江浸月趁着我一个没留意,又眼巴巴看着小摊贩捏面人。

  我远远地望见那抹雪白的身影,无奈叹了一口气追了上去。

  走到他身后,我扶额:“谁能想到京城第一男倌馆的头牌……表面上是个妖冶、高冷的狐狸,私底下其实是个对糖葫芦都好奇的纯真男孩呢?”

  结果我话音一落,江浸月竟然张开他的大氅,遮挡了一下。

  “……你以为这样,我就看不到你在干什么了吗?”

  他不答话,又过了一会儿,他从那捏面人的大爷那里飞速拿了什么,同时他放下了大氅,转身面对我,顺带将手中的东西像献宝似的送给了我。

  “扶摇,送给你。”

  江浸月手里捏着两根竹签子,竹签上是两个面人。而那两个面人中的其中一只被捏了一双上挑丹凤眼,另一只则是婴儿肥的脸蛋,可不就是江浸月和我?而这两个小面人身披火红色的喜服,它们的动作放在一起看则是……男小人正在给女小人描眉。

  我发现了此中玄机,脸“噌”地一下发烫,磕巴道:“这……这是我们在云踪坞那晚……”

  江浸月笑意盈盈:“嗯,扶摇,你来得早了一点,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不不不,这已经够惊够喜了。我不自在地握着那两个小面人,强颜欢笑道:“那个,光阴如梭,时间不等人,我们该继续出发去益州啦。”

  这才算是化解了尴尬。

  幸好与江浸月同行,也不全然是尴尬和操心,在不经意间还能发现他的隐藏技能点。

  我们此行要去的两处山地都在益州,而益州百姓的饮食习惯比较火辣。这不,我们俩外带几个侍卫大哥长途跋涉到了那边,渴了、累了便在益州都城找了一处酒楼吃饭。

  我们刚落脚,酒馆的小二便殷勤地凑上来,问道:“几位客官,我们需要先了解一下你们的口味嘞,是要微微辣,还是微辣,还是大辣,还是变态辣呢?”

  我抢答:“微微微辣!比微微还多一个微的那种辣!”

  结果等菜肴端上来,我们几个好不容易在辣椒堆里找到了几片肉,这让我们怀疑自己点的到底是辣椒炒小肉,还是小肉炒辣椒……至于辣的程度就更别说了,我都瞧见随行的一个侍卫大哥随意扒拉了几口,嘴巴瞬间变成了香肠嘴。

  于是,这顿饭等同于作废。

  等到了晚上,我们在客栈下榻,我肚皮里的叫声和我哀叹的声音……那叫一个此起彼伏。我哭唧唧,道:“看来我们在益州的这几天是要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结果江浸月在隔壁房听到我的抱怨,二话不说,一头扎进了厨房。

  等他出来,我所住厢房的桌子上已经多出了好几道香甜可口的江南菜肴,糖水鸡头米、松鼠鳜鱼、梅花糕……

  对此,我不禁赞美道:“从江南老字号的酒馆里拖个看家厨子来烧菜,也不过就这样了!”

  这些可都是我当年跟着老爹下江南的时候,在江南本地才能尝到的地道苏帮菜,地道得不能更地道了。

  可是按照江浸月先前说的,他不是曾经在“冰河大战”中被俘虏了去吗?那他应该是大宴北面边境人才对啊?

  等我酒足饭饱,就聊起了这段事:“江浸月,你怎么会做这么多地道的苏帮菜呀?”

  江浸月替我拾掇好了碗筷,道:“我从小在江南长大,后来因为家中变故流落到了北境。”

  我一愣,没想到江浸月也是个有故事的男子。

  关键是我认识了人家快三年了,居然今天才知道有关他身世的事。我有些弱弱地道:“话说我好像从没问过你小时候的事情……”

  闻言,江浸月手下一颤,碗筷掉在桌上碰撞出“丁零”的刺耳声。他苦笑:“我的小时候?小时候父母不怎么管我,我只能自己生火烧饭吃才不至于饿死,长此以往,我就无师自通,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我赶紧打住了这个话题,只专心吃菜,不问过往与前程。

  那顿饭吃完,第二天,我们一行人就进了益州的山地。

  依照大宴的国制要在江河湖海捕捞,必须在当地府衙申请一张捕捞文书。而抵达益州的当天,我就向当地府衙大人表明了身份,因此这张文书到手倒是轻松,难的是捕捞。

  早前江浸月就和我说过,这里是粮道上最适合伏击作战的地方,同时也是地势最崎岖、嶙峋的地方。第二日清早,我们领着益州府衙派来的捕捞渔民们,一起艰难地下了山地,然后艰难地进行了捕捞。

  但好的是运送粮草的船只个头不小,即使在七年里经历了风吹雨打,沉在江底下也总有个残骸,不会被拍得支离破碎,凭空消失。

  渔民们大概捕捞了一天一夜,而这一天一夜的时间对于我来说,却要比整个冬天都要难挨。

  我不顾江浸月的劝阻,执意要全程待在渔船上,陪着渔民们在大江里颠簸来颠簸去。虽然江风又阴又冷,这个季节吹在脸上更是火辣辣地疼,可是再冷再疼,也比不上第一时间看到渔民们打捞时的安心感。

  于是我眼巴巴地等,随着渔网的一放一收,我的一颗心也变得忽上忽下。

  而在此期间,江浸月就在旁边静静地陪着我,不打扰,但也不离开。

  一直到半夜,我的体力撑到了极限,心情也低落到了极限。

  此时船下忽然传来了声响,紧接着渔民那边也传来了惊叫声。我的困意因为这阵阵响声顿时全无,奔到船头一看,只见渔民们都在击掌庆祝。

  “谢天谢地!我们终于能下班了嘞!”

  ……

  当时,我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是江浸月在旁边替我拢了拢被风吹得像梅超风似的头发,道:“扶摇,看样子是打捞到了。”

  直到我亲眼将那些打捞上的东西一一过目后,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我们真的打捞到了当年运送粮草的船!

  船身因为当年的袭击变得分散,可是被好生藏在船舱底部的粮草尚在,那些粮草袋子上甚至还印着大宴军中的粮草标号。

  我看着那些被打捞上来的零星粮草袋与船只残骸,情不不禁地蹲在甲板上低声啜泣起来。

  “爹爹,女儿不该对你有一丝一毫怀疑的!沈叔叔说得一点也没错,你绝对绝对不会做出那种龌龊的事情……你待燕叔叔如同亲兄弟……”

  我心中五味杂陈,心酸与愧疚一同涌了上来,哭得直打抽抽。

  此时,江浸月跟着我半蹲下身子,对我好声好气道:“侍卫们都在上面等待了,扶摇,我们上去吧?你已经吹了江风一整天了,再吹下去,身子骨可受不了。”

  “嗯。”我破涕为笑。

  我和江浸月上了岸后,打捞上来的东西由于零散又巨大,有些更是沾着不少淤泥,散发着醉人的臭味。加上渔夫们看上去都已经累得快伸腿瞪眼了。

  于是,我和江浸月讨论了一下,最终决定把它们暂时搁置在岸边,再留下了几个侍卫看守。

  我计划着等渔夫们回去休息些时辰再将这些打捞物带上岸,然后带回京城,最后自然是呈给燕尘看,呈给那三个旧部看,呈给大宴上下千千万万个百姓看。我想要的,不过是爹爹的清白。

  他是当之无愧的明君。

  一切计划妥当后,我心中那块压了多日的大石头终于尘埃落定。

  而经历过大悲又大喜过后,我只觉有些恍如隔世。但幸好江浸月的好厨艺又将我从恍惚中拉了出来,感受到了实打实的烟火气,说通俗点,那就是油烟气。

  不错,回到客栈后,他再次跑到客栈的厨房里,和厨子抢饭碗去了。

  且今天的菜肴,比那天江浸月初次展示厨艺的时候更为丰盛诱人,响油鳝糊、酒酿圆子、碧螺虾仁、蜜汁火方、苏式酱肉、三套鸭等等,等等……用料之丰盛,客栈店家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朝我们那桌菜一看,随手吩咐账房先生在我们已经高昂的房费里又多加了一笔费用。

  但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向来节省的我也难得觉得这笔钱花得不亏。

  那顿饭我吃得不亦乐乎,而江浸月在一旁也看得不亦乐乎,他全程眼里带笑地看着我:“开开心心吃完这一顿,明天我们就把那些证据带去京城。”

  “嘿嘿嘿……干杯。”

  我简直开心到忘我,开心到模糊,我举起江浸月替我斟的一杯热米酒,和他碰杯都碰出了“哐当”声。

  “江浸月,谢谢你!谢谢你!”想来司粮使一职是他偷听来的,当年的粮草路线图也是由他想到的,就连这个沉船可能的地点,都是由他分析出来的。”

  越想越感动,我再次郑重地向江浸月道了谢,并且将那杯米酒先干为敬。

  “等回了京城,我一定力排众议,带你上位!做我真正的谋士,嘿嘿!”

  江浸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酒过三巡,我看江浸月都有些模糊了,眼前像是糊了一层糨糊,人也歪歪扭扭的,感觉重心不稳。

  我一个踉跄,江浸月一扶。

  此时,他口中的话都变得有些不真切起来。

  他说的是:“扶摇,之前你不是问过我小时候的事情吗?其实上次我撒了谎,我的父母不是没有怎么管我,而是……我根本没有父母,我亦不知道自己祖籍是在何处。我是一个孤儿,被江南人士收养。”

  我一惊。

  他继续道:“另外,为了不饿死学习如何做饭是真,可那时我学会的也不过是起灶生火这些粗糙的做饭工序,至于那些苏帮菜……是因为那时,我遇见了一个女孩,而那个女孩,她最好这一口。也是为了她,我才去偷学了这一手好厨艺。”

  我惊呆了,心想:这酒过三巡后说的话,果然是信息量巨大,什么身世之谜、过往情史都“噌噌”往外蹦。然而就在我想要问更多的时候,我悲催地发现自己居然浑身使不上力气!

  “怎么回事儿啊……”

  再一抬眼,面前的江浸月带着重影了。

  重影里的他表情十分古怪,没有了刚才饭桌上的笑意,而是一副让我倍感陌生的模样.那模样,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金牌小倌,倒是头一次十分贴合他的长相,像一只真正做了坏事的坏狐狸。

  “江浸月,你这不是米酒吗?酒劲怎么这么大啊?”

  那是我醉得不省人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而等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

  而我这么晚醒来,不是因为我贪睡。因为那晚有几个侍卫跟着我们一起回客栈,预备着后半夜去轮班的,结果凡是和我们一起吃了那顿夜宵的侍卫统统就地昏厥,而且,都是在第二天晌午醒来的。

  所以明显不是我贪睡,而是饭菜或是酒水有问题!

  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你们这家店是黑店!要不就是凤尾山庄旗下开的分店!”

  结果我这一闹腾,差点把店家吓坏了。

  在他们派出整个客栈的全体同仁……用生命解释后,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始至终江浸月就没出现过,我这才匆匆地跑去他的厢房一看。

  人去房空。

  那一刻,我的脑袋里一片混乱,像是过走马灯似的,江浸月一杯一杯往我的杯子里灌酒,他的古怪神色,还有他突然说有关他身世的真相……那些在当时看来寻常、事后想想非常不寻常的画面一帧帧跳了出来。

  我消化了好一会儿。

  一个侍卫害怕地戳了戳我:“皇上,您没事儿吧?都一动不动一盏茶时间了。”

  我愣愣地回答道:“我有事,很有事,我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了。”

  我悲从中来。

  这两天,实在是刺激过头了。我昨天刚经历了大悲又大喜,结果还没欢喜一个晚上,今天居然又掉回了大悲。

  我所剩无几的理智敦促我得去江边看看。

  果不其然,等我匆忙赶到江边,昨晚负责值守的侍卫们统统被打晕在地,而江边那些证物也都原地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那天,我没着急回京,而是在益州当地到处询问江浸月与那批证据的去向。

  可惜大半天问下来,我一无所获。运走那批证据的人选择在后半夜动手,行动逻辑清晰,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一看就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江湖势力。而该江湖势力,我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那个女人背后的势力。

  这件事当中最让我难以置信的还是,江浸月居然也是那幕后势力的眼线。

  在这几个时辰里,我脑袋里的思绪拧成了一股股麻绳,一团糟。

  其中有一股就是关于江浸月的,我至今都不愿意相信,原来他对我的好,他为我出的谋划的策,只是……只是为了从我口中骗出当年的粮草路线?好替他们抹杀当年作案的证据?

  想到这一层,我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想到我李扶摇的十九岁,被我喜欢的人误以为背叛,又被喜欢我的人真正背叛。

  这是何等悲催的人生?

  我自怜自艾了几分钟。几分钟后,我强行给自己打气道:

  “李扶摇!加油!你是最胖的!”

  “更糟糕的也不是没经历过。我做万人轻的女皇近八年,靠的可不就是如小强一般的毅力?”

  给自己喂鸡汤喂到一半,我忽然喂不下去了,越说越觉得自己好悲催是怎么回事儿……

  其实我的好心态不是没心没肺,而是我已经确认了老爹是个好爹,心里也就有了底气。再说,我要是被打倒了,那还有谁能替我那蒙冤的老爹翻案?

  于是,我在益州留了几天。其间仍然不抛弃、不放弃,在益州的大街小巷里奔波,逢人就问。结果有关此事我没问出个头绪来,倒是偶然撞上了一个此时此刻理应在京城的人——游秉。

  要说要在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看到他并非是我眼睛尖,而是因为他的那顶大斗笠实在太扎眼了。况且今天,他的身边还有另外一顶同款大斗笠。民风淳朴的益州百姓堆里突然冒出两个仿佛走错戏园子的人,实在是我不发现也难……

  他也看到了我,于是我们自然而然找了间茶馆的厢房坐下聊了起来。

  “游秉大大,你怎么会来益州?你不会一路跟踪我吧?”

  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谁想游秉一板一眼地答道:“我是来采风的。我们写话本子的,除了戴斗笠、自导自演之外,还会全国各地采风来寻找灵感。”

  “原来是这样,那大大身边的这位女子是?”

  我望向游秉身旁的另一位头戴斗笠的……女子?此人有半截长发露在外面,身上穿的也是藕粉色的女式袄裙,只是这身材……这身高……

  “哦,她乃是我的婢女。”

  我感叹:“个子可真高啊,身材也很壮实……”

  游秉端起一盏茶,一直送进斗笠下的口中咂吧了一口:“唉,实属无奈。要知道,我现在身价不凡,在外采风容易被人劫持,所以我要求即使是婢女,也要练就一身好武艺。”

  ……

  行吧,游秉一如既往浑身上下散发着金钱的气味。

  于是,我的查案小分队自然而然加入了两名新成员,游秉和他的婢女。

  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才明白这句“病急乱投医”半点不假。纵观我眼下的悲惨情况,已经惨到浑身上下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背叛的了。再说,经过上次在游秉家里醉酒后的一闹腾,六福子那八碗馄饨一解释,我猜想游秉肯定也对我的身份起了疑心,那么干脆就由我自己坦白了吧。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了两个智慧与武力值并存的帮手,才是更划算的事情。

  果不其然,游秉如我所预料早就对我的身份起了疑心。但出乎我所料的是,游秉居然猜得如此准。

  他用指腹轻点桌面:“其实小生早就猜到李翠花便是李扶摇。”

  “有这么明显吗?”莫非是我的王者之气出卖了我?

  他轻笑:“因为当初小生构思该话本的时候就参照了你的人设,所以对你有些不多不少的了解。另外就是……大宴民众皆知,我们的女皇至今没有婚嫁,后宫空虚,所以自然要读些甜甜的话本子来弥补内心的空虚寂寞冷的。”

  ……

  他身旁的婢女也配合地嗤笑出声,就是声音有些……粗犷。

  我被拆穿了,也没急着窘迫,毕竟最要紧的还是拉他们入伙。

  于是,我道:“既然游秉兄弟对我已经如此了解,那我就不必藏着掖着了……”我话锋一转,亲切地握上游秉的双手,恳切道,“帮帮我!”

  我将自己此次找到粮草沉船的事情从前到后、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游秉。

  接着,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的,游秉再次抱住了我。他将手掌抚在我的后脑勺,顺着我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地抚着我,连带着语气都轻柔得像是在哄孩子:“这个拥抱是我替燕尘抱的,以下的话也是我替燕尘说的。”

  “重要的是真相已经找到了,已经确认过了。既然你有能力揭开真相一次,那么自然也会揭开第二次……”

  我一直没告诉游秉,无论是他那隔着纱的轻吻,还是他的打横抱,抑或是现在的“摸头杀”……都莫名和燕尘相像,或者说是带着燕尘的气息。

  按理说,我的确可以如他所说,将他此刻说的话、做的事当作是燕尘对我做的。这也符合我一贯的鸵鸟式逃避作风,可同时我也清楚:逃避不仅可耻,并且无用。

  我黯然道:“可惜,燕尘永远也不会像这样抱着我了。”

  “会的,我保证。”他笃定道。

  我心想:游秉可真是一个顶好顶好的人,这的确是在用生命安慰我了。

  游秉不仅会安慰人,还会出谋划策。等我心情好转,他就开始说正事了。

  “其实除了找回沉船碎片,我觉得还原整件事情也至关重要。比如,你口中的……那位江浸月,为何要骗你取出当年的粮草路线图?明明他与当年截船的人是同一个组织的。你难道不觉得他这么做,倒是让人觉得当年截船的那批人是被逼无奈,甚至是故意留下了那般明显的证据吗?这就致使多年后,那个组织里又不得不派人从你口中探取当年的截船地点,以便销毁证据?”

  听完游秉这番话,除了感叹这个差点被我忽略的真相,我不禁还生出一个不太合时宜的想法。那就是,似乎我身边只要是个人,都比我要聪明,当然傅天南除外。

  眼下,游秉继续道:“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但我们现在在益州,正巧能验证这个猜想。”

  “如何验证?”

  我来了兴致。

  退一万步说,如果我真的没办法夺回那批证据,那么,当年云踪坞他们是如何截船的过程就变得至关重要。所有坏事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证据。

  游秉道:“当年截船的人那么不乐意却还是做了,除却家人被组织挟持的可能,剩下的一种可能就是,他们自身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我似懂非懂点点头。

  “这种江湖组织的头目,一般都会使用一种俗套却致命的办法来逼迫手底下的人替自己做坏事,那就是下有毒发时间的毒药,完成某件任务后再给解药。”

  “你再想,如果你是那批截船的人。你在益州截了粮草船,自知犯下了弥天大罪,去衙门自首是死罪,回组织向头目拿解药又很可能会被灭口。你进退两难,身上余毒又未清,那你下意识第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哪儿?”

  “当地的医馆!”

  “是,而且因为这种毒很稀有,一般的医馆很可能连听都没听说过,所以会询问多家医馆。”

  “所以,如果我们从任何一家益州医馆的大夫口中问得此事,那么当年那股势力作案的过程便与我的猜想吻合,甚至能确定当年的司粮使也为组织收买之人,再根据司粮使的出生背景,总能将此事抽丝剥茧。”

  “啪啪啪”一旁的婢女忽然鼓起了掌。

  我受气氛感染,也跟着鼓起了掌。

  看来风水轮流转,将燕尘视为唯一崇拜对象的游秉,身边也有着一个威武雄壮的崇拜者呢!

  我们从茶馆出来,便立刻奔走在了医馆之间。

  短短三天内,我们跑遍了益州大大小小的各类医馆。其中有些医馆还有着自己特殊的规矩,比如说要在医馆门口报出个什么病症才能入内。此时,游秉的魁梧婢女就起到了作用,我和游秉装起了一对为小妹治疗疑难杂症而奔波的兄妹。

  “大夫!救救孩子!我们家女娃娃长得过高过壮,还有得救吗?”

  这招屡试不爽,有时甚至还会博得医馆门口小厮的热泪。

  等我们进去医馆见到了大夫,则会打探起七年前的事情。其实原本我有一丝担心,因为这件事实在是过去了太久,可能大多数大夫都会表示“没见过,没听过,告辞”……

  可没想到的是,大多数的大夫们居然还记得。

  我们甚至遇上一个七老八十的大夫,捋着白胡子,激动地表示:“老夫记得可清楚了,想我李间惜行医几十载,看了上千上万个跌打滚伤、感冒流涕……只有那一次!只有那一次病人上门来,问的不是感冒方子,而是解药啊!那种武侠话本子一样的体验,我至今难忘……”说到这里,老者流下了热泪。

  我们仨想趁此时间偷偷溜了。

  结果老者把我们抓回来继续讲:“你们不知道,我当年从医就是因为崇拜武侠话本里的大夫!妙手回春解百毒!做武林盟主、毒教教主背后的男人!”

  我忍不住,道:“冒昧地问一句,那当年您给出解药或者想出法子了吗?”

  “没有。”

  ……

  看来有时候,热爱和医术高明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经过这几天的来回奔走,我基本确认了当年云踪坞势力的截船过程,同时也确认了在益州的大夫们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

  至于那批作案的人,他们现在可能还隐姓埋名地活着,也可能已经毒发身亡……总之,他们带着当年的真相一起消失了,但幸好这世上除了反派们,还有我和游秉知道这件事,我自然要做真相的搬运工。

  离开益州的前一天。

  游秉说他还要在益州继续采几天风。我一想也是,他刚到益州就不幸地撞上了我,然后就被我拉着满医馆跑,采风之行愣是变成了采访之行。

  “我就不送了。”

  “好。”

  结果游秉嘴上说着不送,身体却还是很诚实地一直送我到了益州驿站,再往前两步,这都快出益州了。

  我哭笑不得:“游秉大大,说好的不送呢?”

  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从没见过朝廷侍卫,见一见,也是有益于我开阔眼界的。”

  话音刚落,他拉来我的侍卫团头头,威胁道:“你们一路上要好好保护皇上,不然我会在话本子里揭发你们!届时,整个大宴妇孺老少都会知道你们的无能。”

  ……

  这叫没见过世面?面对朝廷侍卫的气势可真是半点不弱呢。

  等我好不容易上了马,就差一掌拍马屁股了。游秉又横在路口叮嘱道:“李翠花,你已经离开京城这么久了,回去估计都变天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那是当然。好了,不说了,我出发了!”我生怕这告别没完没了,于是赶紧结束了这个话题。

  结果,游秉还依依不舍地在后头喊:“下次再见面,《白衣将军俏皇帝》应该要完结了!到时候我也该摘下这顶斗笠了。”

  我寻思着游秉真会聊天,告别了那么久都没听他说个重点,偏偏等我启程才放出劲爆消息。

  我回头猛瞪他,却看见他站在原地,着一身月白色,就连那顶斗笠上的纱都是月白色的,一如我第一次上他宅子里看到的模样,远远地看过去他和身后的雪景完美地融成了一幅泼墨山水画。

  唉,这么仙气飘飘的人,我又哪里舍得瞪他!

  此时,又是一阵北风呼呼吹过,那顶斗笠上的纱被风吹起,露出了游秉的一小截下巴和嘴巴。

  我一看,心头“咯噔”一下。

  这被北风提前剧透了的小半张脸……怎么和燕尘那么像?!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崇拜一个人后我遇到的每个人都像极了你,包括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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