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巫皇动情?目的是什么呢?”
“丑八怪,瞎吹吧,自以为在这里指点江山很能耐吧?我们明明听到的是合唱,这又如何说呢?”冉顾冷笑,似乎对水娇娇的说法不屑一顾。
水娇娇并没有打算跟他置气,而是继续道:“剩下的女孩子并不是在唱歌,我看她们动嘴的形状,应该是妙音蛊的一种。”
“妙音蛊?”胡霜曾经在纯阳姥姥的书房里看到过这三个字,但是具体是指的什么,她其实并不知道。
水娇娇点头,往下说:“是的,说起来,这妙音蛊还是水姬发明的,当时她发现用来控制蛊虫的一种口哨声若经过变换频率还可以控制人,没想到这法子居然被火部发扬光大了。不过,这同她们迷惑人心的一贯手法倒也相合。”
“你的意思是,刚刚大家都被控制了?”
冉顾依然是一副不忿的样子,辩驳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言,这是一种蛊术,这里难道还有人不懂得蛊术吗?怎么会容许这样的把戏在这种如此盛大的集会上面表演呢?”
崔宁看到冉顾一副想要打架的样子,忍不住道:“这位大哥,水姐姐只是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你为什么这么激动呢?”
“我……”冉顾突然也觉得有些吃惊,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是呀,自己为什么一直在维护这个表演,太不合常理了,难道自己真的中了蛊?
水娇娇继续道:“因为这个蛊术的缺陷太明显,以至于只能作为媚术的变体存在,而它的杀伤性其实并不弱,只是很隐蔽,不容易发现罢了。”
“它的缺点是指它的不稳定吗?中招的毕竟只是一部分而不是全部。如果用于退敌的话,确实不算什么良策。可是杀伤性又指什么?刚刚中招的人现在看来也都安然无恙啊!”崔宁环顾四周道。
水娇娇也环顾了四周一圈,说道:“现在看起来确实是无恙,但是妙音蛊同许多媚术一样,有成瘾性。你看,为什么大家刚刚哭得那般痛苦,此刻又好像十分满足的样子。因为妙音蛊一旦发作,内心深处的懦弱和自怜得到充分满足,何尝不是一种享受和刺激?他们不光现下会觉得满足,以后还会期待再一次被召唤出这种感觉,从而上瘾。所谓媚术,不就是想让人对他们上瘾吗?”
冉家兄弟这才觉得刚刚还是异端邪说的话语仿佛有了些许道理,崔宁却不由得对水娇娇心生敬佩,她简直是个巫门知识宝库。
“原来如此,可是,为什么有的人会中招,有的人没有中招呢?”
水娇娇道:“妙音蛊是非常势利的一种蛊术,它喜欢欺负那些内心受过巨大伤痛的人,而对于像公子这般一张白纸、心里没有什么遗憾和创伤的人来说,它是无用的。”
没有创伤和遗憾?崔宁在这一刻突然想起肖明琇,他也为她睡不着觉啊,如果按水娇娇所说的,这难道算不上什么伤痛吗?说起来,肖明琇退亲这事情,他本来以为父亲会勃然大怒,会责怪自己的窝囊,谁知道在听说肖明琇退亲竟然是为了云齐,居然兴高采烈,大呼好事,眉飞色舞地对他说,不论如何都是这么多年的未婚夫妻,若云齐真的看上肖明琇,他们崔家把肖明琇奉承好了,以后发达的机会多了去了……
他当时听了心情十分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父亲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握住他的手问道:“你跟她这些年,可已经有了……”
“有了什么?”他显然不大明白。
父亲看他那样子,着急道:“就是越矩的行为啊,有没有?”
他摇摇头,苦涩道:“明琇素来瞧不上我,我们连手都未曾拉过。”
父亲高兴极了,说道:“这样才好,这样才好,这样六王爷才不会对你有戒心。你真是,傻人有傻福。不就是一个未婚妻吗?大丈夫何患无妻!你爹我当年看上的可不是她,而是她那能干的伯父,你们既然没有缘分,也就算了。不过,你得记住,以后明琇就是你的主子了,你要仔细点儿,有点儿眼力见儿听见没?!”崔宁看到父亲那个样子,突然有种深重的自卑感。
他突然意识到为什么总会觉得别人瞧不起他,为什么哥哥又活得那样要强。不论父亲官居几品,不论母亲有多少珠宝,他们一家也不过是别人的奴才。他也许一生下来就注定不能像云齐那样,喜欢自己所喜欢的,追求自己想要的。这样想来,他的笑容便凝滞在脸上。
一旁的冉顾又道:“若依你这样说来,你和红胡子二人也都是两张白纸啦!”说完犹自觉得好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水娇娇的脸色稍微变了变,随即道:“我一开始便辨别出了妙音蛊,就刻意闭住了耳穴,自然要好许多。至于他,有些人天生于感情上麻木一些,到这里,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冉顾听到这里却笑了:“人人都道这老东西是个老畜生,倒也说对了。”
却见那红胡子轻哼一声,貌似深深地不以为然。
崔宁听到这里,看着天字层那关闭着的檀木盒子,道:“水姐姐,你说绵绵是在用媚术,其他女孩在用妙音蛊,我适才看到台上的春琴姑娘好像一直没有动嘴,她难道是上去伴舞的吗?”
水娇娇的面色一肃,随即道:“小伙子,你的观察力真是细致入微啊,你说的是刚刚来到我们面前的那个姑娘吗?”
“是的。”
水娇娇紧蹙双眉,半晌后才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应该是一直在等待时机!”
“时机?”
“是的。看来,火榴仙的行事作风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下作,她此番让她的一班弟子做这一切,恐怕最终的目的是趁着巫皇动情之时对他下蛊。”
“下蛊,你是说她想让春琴用蛊毒伤害巫皇?”冉顾瞪大眼睛道。他虽被逐出巫门,但想来对门派还是有些感情,依然对巫皇充满敬畏。
水娇娇点头,说道:“是的,大家都说巫皇这些年闭关修炼,不论是武功还是蛊术都非常厉害,火土合力都未必是他的对手。所以,面对这个久未露面的巫皇,火姬表面上还算恭敬,也只能私下动这些歪脑筋了,妄图利用这些把戏让巫皇动情,从而处于一种疏于防范的状态,然后那个春琴便会召唤蛊虫,袭击巫皇。”
红胡子这时候终于说话了:“这么漂亮的小娘们儿,如果巫皇假装动情,趁她出招之时一举杀掉她,会不会太可惜啊?”
水娇娇道:“我想,巫皇不会这样做,毕竟,目前看来最希望巫王争霸能顺利举行的人便是他了。”
“若是今夜偷袭成功的话,这什么巫王争霸也就不存在了。哼,这嵯峨山便还有一半在这火姬的手中,甚至可能是全部在火姬手中,可是?”一个蓝衣男子施施然走了过来,正是姜名炀。
水娇娇看他自带三分邪气,又在火姬身边坐了许久,便对他有了防范,不再作声。
“好好的一个节目,就这样被这位大姐拆解成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听起来倒还真是过瘾。比外面说书的都精彩,难怪大家都听得如此入神。”
胡霜看他阴阳怪气的,讽刺道:“阿蓝少爷如今已经是火姬大人的座上宾了,还如此体恤下情,亲自来看望,纯阳我真是好生感动。”
姜名炀侧过身子,端详了胡霜半晌,凑近一笑,说道:“刚刚你的表现,我在对面也都看见了。凭你的年纪,究竟受过什么伤害,以如此的定力也会动情?我很好奇啊!”
胡霜冷笑,拿出主子的范儿:“才去地字层坐了几分钟啊,就敢这么跟我说话,想来火姬娘娘一定给了你不少勇气啊!”
姜名炀却仍在继续说:“有些事情,装得再好也有露馅的一天,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时候都不需要旁人拆穿,自己就全暴露了。”他一只手撑在胡霜背后的石壁上,对着胡霜轻轻做了个口型,“灼灼姑娘……”又大声道,“你说是不是?”
胡霜望着他,神色十分平静地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怕有些事情压在你心头太沉了,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岂不更妙?”
“你自身难保,又能帮我解决什么?”
“哼,或许我不能帮你,但是总比你现下努力帮衬着你的仇人要好吧!”姜名炀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崔宁的面孔,继续说道,“你到底要干什么?若为报仇,自有人可以成全你!”
两个人压低声音打着哑谜,越靠越近,几乎气息相接,看得旁人一头雾水。胡霜伸手捧住姜名炀的脸,让他不至于更靠近,然而从背后看来,两个人几乎都要亲在一起了。
“我没有什么仇要报,你想必是误会了。”
姜名炀捏住胡霜的手,摸着她手上那些白色的并不显眼的疤痕,道:“当年一定很痛吧?被烧伤、被大卸八块,我真想看看你的身体上那些伤痕还在不在。”说着,他伸手要撩起胡霜的袖子。
胡霜一把捉住姜名炀的手腕暗暗用力,姜名炀的手臂立刻青紫一片。姜名炀一咬牙,分明吃痛,脸上却有一种嗜血的快意。
崔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本能地走过来挡在了姜名炀和胡霜之间。
“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我还有事呢!”水娇娇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胡霜忙撇了姜名炀道,“水姑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暂时留一下吧,我想,你的病,我有法子治疗。”
然而水娇娇对她并没有什么好感,推辞道:“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呢,不陪了!”言毕就站了起来。
然而她并没有立即离开,因为此时又有礼花响起,舞台中心处站着的人又换成了土昌吉,他正宣布今夜的迎宾晚宴顺利结束,明天开始便是巫王争霸的首场比赛了,希望大家踊跃参加,土部为今日的迎宾盛宴做出了哪些贡献,后续还会为这场比赛做好后勤支持云云,许多人都一边听着他的废话一边离场。
水娇娇恋恋不舍地注视了台上的土昌吉一会儿,低头叹了口气,转身要走。这时,突然响起一道少女激动的叫声:“啊——水前辈,真的是你?!”
众人忍不住朝这声音发出的源头看去,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正激动地看向水娇娇,她穿一身土部制服,发带上、手指上都缠绕着彩色的铃铛。
“你是刚刚那个什么……雎雅雅?你怎么会认得出我?”水娇娇对现下自己的外貌似乎很不自信,缩了一下脖子。
雎雅雅的眼睛里面只有激动,说道:“水前辈,我找你很久了,你是除水姬之外,我最最仰慕的人啦!”
水娇娇听见水姬的名字,神情有丝不自然,垂首道:“姑娘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我怎么能同水姬大人相提并论呢?”
雎雅雅还是那样一副咋咋呼呼的样子,说道:“为什么不能呢?水前辈发明的追风蛊一直到现在还在巫门里广为流传,成为现在最普及的一种蛊术了,像这种毫无毒性又能很大限度提高大家生活方便度的蛊虫,难道不是天才的发明吗?何况水前辈还是如此低调,我也是在典籍里看到水前辈是追风蛊的发明人的,听说今天所有的巫门子弟都会齐聚一堂,我可是特地问了师兄才找到水前辈座位的号牌啊……”
水娇娇似乎并不想就这件事多提什么,她尴尬地对雎雅雅笑了笑:“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她一边说着,一边朝外走去,仿佛急切地想要避开雎雅雅的纠缠。
胡霜注意到红胡子正愣愣地看着水娇娇坐过的地方,神情十分奇怪,兼具着恐惧、猎奇和激动。她便也望过去,只见那座椅后面此刻十分古怪地笼罩着一层隐隐的红色雾气,然而这雾气十分淡,若非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忍不住拉了拉崔宁的衣袖,让他看去,他却什么都没看到。
胡霜再次凝神去瞧,哪里还有那红雾的踪影。
“这是什么?”她忍不住问红胡子。
“没……没有什么啊!”红胡子道。
“我明明看到有一团雾气!而且你分明也看到了。”胡霜道。
“这个……纯阳姥姥你有病吧,我看见什么了?我看你是年纪太大,眼睛看不……”忽然,红胡子面露惧色,“噌”的一声从玄字层越入底下的黄字层,猴子一般跳脱地跑走了。
“哎!”胡霜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说不出的古怪。她心里隐隐觉得水娇娇可能会有危险,一边说着一边在洞穴中寻找水娇娇的身影,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姥姥这是要走了吗?”
回头看却是春琴,她此时已将长发结成鞭子,上面缠满珠玉,身上披着斗篷,眼神已不是一开始那么温柔和煦了。
“春琴姑娘,什么事?”
春琴一笑,说道:“姥姥也听过,我们火姬大人一直有心火重的毛病,现下我们火姬大人又犯病了,需要有人陪着聊聊天帮她去去火。火姬大人很喜欢阿蓝少爷,可否向姥姥借去一叙?”她言语虽客气,态度中却隐隐含着一种盛气凌人,这哪里是要借,分明是对方想给也要给、不想给也要给的架势。
胡霜抬头一看,火榴仙正穿着一身鲜艳夺目的红色衣裙,如一团烈火般正站在斜上方的地字层座位旁,一脸倨傲地望着他们。
胡霜不由得在心下冷笑,心火重?恐怕是事情未成,心气不顺才是真吧!
她的态度这般傲慢,难道不是因为知道纯阳姥姥不论是地位、武功、蛊术都与她相去甚远吗?虽然这是她火姬的地盘,算准了所谓的纯阳姥姥一定不会为了一个面首和自己翻脸,可惜她没有想到的是,胡霜并不是什么纯阳姥姥呀!而姜名炀更是满足不了她的需求。
想到这里,胡霜不由得想到,自己曾听说这位火姬同那纯阳姥姥一般,实属女子里面的色中饿鬼,所以才执意与姜名炀同行。而这么快就能和火姬牵扯上,除了姜名炀相貌确实出众之外,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这么想来,胡霜故作娇媚地一笑,说道:“不好意思,火姬大人年纪也不小了,心火重的话,早些歇息岂不是更好?至于邀阿蓝一叙,问他本人岂不是比问我更合适?”
“你……”这答案大大出乎春琴的意料,简直称得上岂有此理,但她也不是什么沉不住气的人,瞬间恢复那温柔的笑脸模样,对着姜名炀道,“阿蓝少爷,意下如何?”
姜名炀一把搂住胡霜,邪邪地一笑,回道:“不好意思,麻烦姑娘帮忙回复火姬大人,我阿蓝心中只有姥姥,其他的女人,都入不了在下的眼。”言毕,他在胡霜的面颊上“啵”地亲吻了一下。
胡霜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崔宁饶是知道姜名炀是个太监,心里还是抑制不住地生气。
亏得春琴好教养,脸上依然没有破功,对姜名炀温柔地放狠话,说道:“蓝公子,我劝你不要因为逞一时之快而真的开罪了火姬大人,要知道,火姬大人是这嵯峨山最有实力的女人,而且,有仇必报!”
姜名炀听了却极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
春琴终于失去了耐心,冷笑一声:“不识好歹!”然后转身离去。
此时冉家二兄弟也已离场,整个仙窟峰都已人去楼空,只有土部的下层弟子在清扫着现场。胡霜再看向斜上方的位置,火姬也已离开。看来是暂时摆脱了这女人的纠缠了,她忍不住长舒一口气,对着崔、姜二人低声道:“好了,我们也该离开了,今晚还有任务呢!”
“任务?”姜名炀十分好奇。
“我想去看看水姬的故地,那里现在已经成了禁地,我想看看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哦,哪方面的发现?”
胡霜一笑,说道:“自然是绝情蛊的解药了,毕竟水姬曾住过那里,不知能不能有所发现。”
这么一说,姜名炀就来了兴致:“早点儿找到那个早点儿离开这里,乌烟瘴气的地方,这些女人一个个跟吃了**一样……”
三人才出仙窟峰,崔宁就犯难了,盯着下面黑沉沉的一片道:“可是我们并不知道水姬故地在哪里啊!”
胡霜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布帛道:“你看,这是什么?”
“是地图吗?你从哪里弄来的?”姜名炀问道。
胡霜恢复了此前俏皮的样子,展开那地图来,说道:“当下的地图当然没有那么容易弄到,这个嘛,是在纯阳姥姥的书斋里头发现的几十年前的地图,可能会有些出入,但是大致应该还是准的。”
姜名炀勾唇一笑:“胡姑娘行事果然是机敏有谋划,行一步看三步,令人钦佩啊!”他一边说着奉承话,一边用眼睛迅速地在地图上扫视,分明已经将上面的一切都默默记忆了下来。
三人在夜色中一阵奔驰,大概半个时辰,就来到了水姬曾经居住的地方。
这里靠近一片水泽,并不像是个帮派的部落,而更像是一个小小的村庄,水泽边上几排石屋在夜色中静静地矗立着。若说有什么异样,便是这里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若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
这里虽然是禁地,却好像没有人看守。
“你确定是这里吗?”姜名炀问道,抬脚就要往里走。
胡霜拉住他:“慢着!”又问一旁的崔宁,“你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吗?”
崔宁嗅了嗅,道:“好像是淡淡的铁锈味道。”
胡霜点头,说:“小心为妙。”
她从怀中掏出三条长长的纱巾,纱巾中段嵌着一片小小的黑色叶子。
“把这个叶子戴在鼻下。”
“这是什么?”姜名炀问道。
“这雾有毒,戴上这个可以过滤掉里面的毒素。”
“你又是一早就准备了?”
“不然呢?”
姜名炀冷冷一笑:“花样真多。”却还是依言戴上了。
三人这才踩着薄雾走了进去。
此时晨曦微露,天空一片紫红,晨雾之下看得到石屋前面从前应是一片片的花圃,也不知怎样珍奇的草药曾经种在这里,只是如今杂草丛生,早已荒废。
姜名炀用剑戳开最前面石屋的门,里面若不是厅堂边上摆着筛药的簸箕,以及一排排罐子和线书,和寻常农家几乎无异了。
胡霜看了看那些罐子,里面的虫子早就变作僵尸了。她取出几本书籍细细翻了翻,全是巫文。
姜名炀问道:“上面写的什么?”
“食谱。”
“你知道水姬本人的居所在哪里吗?”
胡霜看了看地图,说道:“应该就是后面那间。”
三人按着地图走过去,这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屋子,有厅堂和灶房,还有专门的药房,药房厅中倒挂着几把干花,还有明显被翻过很多次的架子,上面东倒西歪放着许多虫罐和书本。架子边上还挂着一个蛊女打扮的布娃娃,娃娃做得栩栩如生,十分可爱。
胡霜执起那娃娃,脏兮兮的,分明被人撕扯过了,背后的棉花都露了出来。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娃娃。
“你还喜欢这些东西?”姜名炀讥讽她道,“别装可爱了。”
胡霜:“……”
崔宁说:“这里应该已经被翻过很多次了,怕是没有什么价值了。”
三人又去了厅堂边上的耳房,里面除了一张书桌,便只有一张硕大的床铺,铺着三床被子,两大一小三个瓷枕,胡霜伸手去摸那**,却一点儿灰尘都没有。
姜名炀道:“这不是禁地吗,怎么似乎有人常来?会是谁呢?”
崔宁道:“会不会是巫皇?”
胡霜一声不响。
姜名炀随手拿起一个瓷枕,发现边上已经磕破了,而且像是陈年旧伤,忍不住抱怨道:“这水姬简直是个农妇。瞧这寒酸样,跟白皇后都有得一拼。”姜名炀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去看胡霜。
胡霜却避开了他的目光:“走吧,时候不早了,首场巫王争霸就要开始了!”
崔宁问道:“难道你真的要去参加?我们……我们可完全是门外汉啊!”
胡霜点头道:“放心,有我在呢!嵯峨昊不是说了,如果赢了巫王争霸,可以帮忙实现一个愿望吗?”
姜名炀冷笑道:“你倒是挺单纯的。但他不是还说,得要他能实现且愿意实现才行吗?”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去。
天色已明,而这里依然笼罩在奶白色的薄雾中。崔宁想起画舫中的男子,总觉得事情十分复杂,不由得皱起眉头道:“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那巫皇分明也十分古……”突然,他不说话了。
“怎么?”胡霜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你们看!水泽里面有个人!”
胡霜和姜名炀往那边看去,果然,水泽边上有个巨大的身躯仰面躺在那里,阳光下,她头上凌乱的钗环闪烁着光芒,她的眼睛犹自大睁着,脸上的头发凌乱。
崔宁的心情突然变得难过:“那是……水姐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