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翌日。时遇创投总裁办。
“你疯了?!”何遇神情激动,双手撑着办公桌,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时,沈时却一脸平静,左脸颊上还贴着一个创可贴,他用眼神回应何遇:他没疯。
“你不打算跟俞楚辞续约?”何遇说。
“对。”沈时想了想,又补充,“而且,如果他想提前解约,时遇也答应。”
“你……”何遇快要气晕过去,他仰头坐在座椅上,整个人都傻了,“老沈,你真的疯了!”
“何遇,”沈时语气认真,“以前你支持我的每一个决策,因为你知道我是对的。”
“可这次你错了!大错特错!”何遇高喊。
——未必就错了。
但沈时无法跟他解释,沈时看着何遇,目光几乎恳求:“何遇,这件事对我的人生非常重要,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何遇微微一愣,感受到沈时的决心。
他沉默片刻,揉着太阳穴。良久,终于无力地挥了挥:“公司是你的,你尽管作吧,还是那句话,董事会那边你自己解决。”
“我会说服他们。”沈时站起来,转身看向身后的落地窗。
“我说老沈,”何遇忽然又起了疑心,“你该不会……已经放弃时遇了吧?”
“什么意思?”沈时回头。
“你不会要回去继承家业了吧?对于你的家族产业来说,时遇的确算不了什么。”
沈时蹙眉:“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难道不是?你妈最近又给你带来一个未婚妻,你不是天天伺候着,公司都不怎么来了……”何遇笑了,“终于向你妈投降了?”
“你误会了。”沈时笑了,“我这段时间的确在招待他们,不过昨天,他们已经回瑞士了。”
“回去了?”这次轮到何遇意外,这次他看沈母来势汹汹,还以为势在必得。没想到沈时这个“硬骨头”这么难啃。
“是。”沈时脸色平静,但眼神坚定,“以后,也不会再插手我的婚姻了。”
一周前,沈母回国谈一桩生意,顺便带Sara来星城见沈时,沈时自然知道母亲的用意,这段时间他也确实在尽地主之谊,热情招待Sara。
Sara起初是对沈时有些兴趣,毕竟长着那样一张脸,又是青年才俊,今后还是大家族的继承人,这要放在古代也算是个王爷了。
怎知见面当天,沈时就跟Sara摊牌,表示自己有喜欢的人。Sara倒也通情达理,她原本就是“领命前来”,正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相亲不成交个朋友也不赖。于是她顺势提出条件,作为补偿沈时必须好好“伺候”她一周,一方面她可以玩得尽兴,一方面也算是做足表面功夫,回头也好跟父母交差——她尽力了,两人的确不适合。
两个后辈达成共识,沈时母亲却还被瞒在鼓里,她极力撮合两人,暗地里还双管齐下,偷偷去找到俞楚柠的父亲,希望俞楚柠一家知难而退。
这些沈时都看在眼里,按他以前的性子,肯定直接跟母亲争执起来。然而很奇怪,自从确定心意后,沈时的心反而变得平和坚定。他没有像以往那样选择硬碰硬,而是改变战略,以柔克刚。
沈时不忤逆母亲让她难堪,也没有怠慢Sara。他沉住气,奉上耐心和韧劲。沈母本想帮儿子快刀斩乱麻,可一周过去,她才发现自己这一刀劈在了水面上,了无痕迹。
昨天下午,沈时送母亲和Sara登机。
一路上,Sara还是跟沈时有说有笑,但这分明是只朋友的关系。母亲坐在车上闷闷不乐,她很清楚,Sara成了第二个“Lisa”,自己的如意算盘还是落了空。
登机前,沈母耐人寻味地看着不远处聊电话的Sara,当她的目光回到沈时身上时,她冷着的脸,忽然笑了,“很好,很漂亮。”对沈母来说,这场仗,她的儿子赢得体面且漂亮,她甚至惊讶于他的沉稳。她感慨着,伸手拍拍沈时的肩,动作疏离、迟疑。
沈时不置可否,只是微笑,“妈,我会幸福的。”
沈母愣住,商场如战场,在商场这些年,“幸福”两字于她来说,实在陌生。她正错愕,忽然,沈时上前轻轻拥抱住自己。
沈母再次愣住,她有些记不清,她的儿子上一次这样抱自己是什么时候?她的沈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长大了。
送走母亲和Sara,沈时终于可以全心全意来面对俞楚柠(俞楚辞)。他原本打算第二天就去找俞楚柠当面告白。却不想凌晨3点接到Lisa的求救电话。
沈时火速赶到窄巷深处的老槐树下,Lisa已经醉倒在路边,而俞楚辞还在撒酒疯,把槐树当成了自己,对着好一顿控诉。
那一刻,沈时的心都快碎了。
他想上前抱住他,可他忍住了。
沈时从思绪中回来,他忽然看向何遇:“跟柳如玫在一起的感觉如何。”
何遇一愣,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美哉。”
“那就好。”
“你别转移话题。”何遇又来气了,“上一茬还没聊完……”
沈时打断:“何遇啊,我那个朋友知道自己喜欢谁了。”
“什么?”何遇一下没反应过来,“哦哦……你那个朋友呀。”
与此同时,天马小区。
俞楚辞醒来时已经下午三点,他头疼欲裂、口干舌燥,浑身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不仅如此,他的指甲盖里还有青苔,嘴巴里也一股子树皮的苦涩味道。
俞楚辞努力回忆,只记得自己跟Lisa坐在一颗老槐树下哭嚎,具体嚎了些什么他实在没印象了。
俞楚辞起床,闻到墨鱼香。
老俞今天没开店,正在厨房下厨,“闺女醒了啊,赶紧洗漱,给你炖了猪肚墨鱼汤。”
“哦。”俞楚辞伸着懒腰去洗漱。
十分钟后,俞楚辞坐在餐桌旁小口喝着汤,他揉着鸡窝头,“爸,昨天……谁送我回来的啊?”
老俞眯着眼,嘿嘿坏笑,“沈总啊,你忘了?”
“哦,沈总啊……”俞楚辞继续喝汤,忽然他汤勺一扔,整个人都跳起来:“什么!你说谁?!”
“沈时啊,你当时醉得一塌糊涂,一直瞎嚷嚷,沈时的脸都被你挠花了。我知道他妈的事让你气不过,但你也不能打人啊……”
“啊……啊啊啊!”俞楚辞终于想起一些片断,脸一瞬间红到后耳根,“不是幻觉!不是幻觉啊!”
“你……没事吧?”老俞吓坏了,生怕女儿喝多了假酒有后遗症。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俞楚辞冲回房间,慌忙找出手机给柳如玫拨号,柳如玫没接,俞楚辞改为微信留言。
【俞楚辞:柳姐!完蛋了!星城我是待不下去了……我昨天跟Lisa喝醉了,沈时把我接回家的,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以为沈时是幻觉,我好像跟他说了不该说的……】
柳如玫半天没回复,焦急等待的过程中,俞楚辞倒是等来了经纪人黄小姐的一通电话,俞楚辞接过:“喂?”
“俞老师您好,您看最近什么时候方便,能来一趟公司么?”
“有事么?”
“关于续约的事。”
“不好意思那件事……”
“我知道,您不想再续约了,沈总这边同意了,他还说,如果你想提前解约,随时可以找他……”
后面的话俞楚辞听不清了,直到电话挂断,俞楚辞的脑袋还在嗡嗡作响。
这时,柳姐终于回微信了。
【柳如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表白了?】
【俞楚辞:比这个严重多了!我好像……好像把我的病也说了……】
【柳如玫:那他知道你的双重身份了?!】
【俞楚辞:我感觉是的!完蛋了!刚才经纪人联系我解约……他肯定知道了!怎么办!这次真的要完蛋了!】
同一时间,众神馆办公室。
柳如玫正在给俞楚柠回微信,雅小蓝提着一杯美式进来:“柳姐,您的咖啡。”
“好,谢谢。”
雅小蓝把咖啡放到办公桌上,柳如玫放下手机去拿咖啡,这时小欣急匆匆地推门进来,“柳姐!祝融房的客人吵起来了,你快去看看……”
“别慌,跟我来。”柳姐赶忙起身,跟小欣走出办公室。
十分钟后,柳如玫处理完顾客纠纷,回到办公室时她愣了下,虽然不是很确定,但办公桌上的手机位置似乎有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