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要求存心就是在为难叶清涟。尽管他现在和薛楚卉之间确实相看两相厌，可当年他们也是走正式流程拜堂成亲的，武林里那么多人做了见证，还有老掌门留下的弟子在保护她。她没犯原则性的大错误，叶清涟是万万没有立场和资格提出解除婚姻关系的。

　　“诺儿，别闹了。”他将她抵在地牢凉冰冰的墙壁上，“我提出这个要求，回报给你的是放你自由，而你现在再对我提出和离的要求，这就等于你欠多我一次，我还得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丁诺暗笑他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本来这事儿就是压迫，他一门心思想从她身上多吃一些，还搞得好像两人平等协商似的。

　　但她咬死了这一条不肯松口：“如果师父做不到与师母和离，那我也做不到心甘情愿地从了师父。我是正派人家出身的姑娘，父母生前教导我，要保持良好品性，务必洁身自好爱惜名誉。现在他们都去世了，我更加不能违背他们的教诲。倘若师父果真不肯与师母和离，那也恕弟子难以从命。”

　　此刻她眼神坚如磐石：“不能干干净净堂堂正正，那这份所谓的自由，我也不稀罕，师父大可以把我关在这里关到死，或者对我强来，你知道，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

　　说完她便闭上眼睛，再也不肯回应叶清涟半分。

　　叶清涟心头又开始鬼火冒，下腹的**并不剧烈，他只是非常不满，丁诺对他这样熟视无睹，就好像占据了主动权的人变成了她似的。

　　在怒火的撺掇下，他的手不自觉地往她领口去了，但还没发力，狱卒就在外面问他：“叶掌门，您探望完了吗？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

　　叶清涟如梦初醒，触电般收回了自己的手，对丁诺似笑非笑：“你迟早会收回这个要求的。小姑娘偶尔做点梦无可厚非，但也不能太不切实际。”

　　丁诺睁开眼，好像方才只是睡了一觉，语气慵懒：“师父，要是有一天，师母真的愿意和你和离，或者她犯了什么大错，你可以休了她，那你会这么做吗？我现在不要求你直接对她提和离，只问问你，有一天你有这样的机会，你会离吗？”

　　她的声音像潺潺流水，表面看着没什么震慑力，真的踩进去方才知道下面暗流涌动，人不自觉就会被裹挟着冲跑。

　　叶清涟不由自主地回答了：“真要有那么一天，我自然愿意，求之不得呢。”

　　“有师父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丁诺笑道，“虽然我暂时不能答应你，也不能走出这个地牢，可师父你有这份心，那么将来我们总会在一起的，对不对？师父你要明白，我还是个小姑娘，下个月才堪堪满十四岁，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似的见不得光，我怎么忍得了这种生活？我何尝不想有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将心比心啊师父。我猜那些嘴臭的师兄弟没少败坏我名声，今天还不知道他们是怎样说我的，我就算从这地牢出去，每天活在他们的嘲笑和指责中又有什么意思？倘若我能堂堂正正成为他们的师母，我想我的日子会好过些。”

　　她说起这番话，难得情绪有些激动，胸膛上下起伏。

　　“不过师父你也可以不听我的，反正我无足轻重，你想对我做什么，我也没办法。我父母已经去了，没人保护得了我。”她惨然一笑，“随便你吧。”

　　叶清涟难得感到了震动，此前她在他面前，要么装出一副不谙世事的天真样，要么又是宁死不屈还带着三分嘲讽，总之看不到几分真心。

　　倒是现在，她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决堤了。

　　叶清涟心中大喜过望，感觉自己拿下她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且并不需要等待太久。他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师父当然会考虑你的意愿，也不要说什么父母死了今后就无人保护你这种话，师父当初认你进门派，就是为了替你爹爹守护你，这也算是为师给自己师父的一个交代和道歉。诺儿，你在为师这里永远是特别的，千万别再说些自我作践的话。”

　　这次先不着急，先稳住她的情绪，等她信任他，对他死心塌地了，他想怎么玩都没问题。

　　叶清涟装了一下午的正人君子，哄完了丁诺，美滋滋地离开地牢，去吃晚餐。

　　薛楚卉还没回来，他也不在乎这个女人去了哪里。环视四周，在饭厅没发现姜远泽，他就觉得有些奇怪了。姜远泽这个大师兄一贯是任劳任怨的命，看着师弟们训练，也跟师弟们一起吃饭，防止这些心智不成熟的半大小子捣乱。往日叶清涟来大饭厅，总能在角落里瞄见比师弟们高一出个头的姜远泽，今天没看到，就很是不习惯。

　　他随便抓住一个小弟子：“你们姜师兄去哪儿了啊？”

　　小师弟平素跟师兄弟凑在一起口无遮拦，说丁诺坏话的时候脏词儿满天飞，现在面对师父，就像一只被提起五花皮夹着尾巴的猫，怂怂的怯怯的，还带着三分讨好：“师兄应该是下山去了。”

　　叶清涟皱起眉头：“这小子怎么又往山下跑？不会又去买猪头肉了吧。”

　　“猪头肉？”今天晚上饭厅没多少油星子，这帮臭小子吃得半饥半饱，一听到猪头肉三个字，顿时眼放绿光，心里大呼师兄作弊。

　　叶清涟对他摇头：“没什么。师兄有没有和你们说他下山干嘛去？”

　　小师弟唯唯诺诺地摇头，生怕叶清涟从他这里问不出结果就对他甩脸子。

　　叶清涟看姜远泽一直不是那么顺眼，这小子虽然是他带大的，但不知怎的，在理念和思维方面很多时候跟他合不来，甚至完全相反。因此在枯叶派，他也并没有很重用姜远泽，这个大弟子对他来说最大的作用就是帮他看着低级弟子的训练，管管纪律，真正的核心事务他并不让姜远泽插手太多，包括自己最隐秘的压箱底的功夫也没传给姜远泽。

　　不过他对姜远泽的去向也算不上多么关心，这小子是个清心寡欲的老实人，下山去顶多也就买点好东西吃，没什么大志向，也不会去花柳巷。倒是薛楚卉，又消失了一整个下午，他只希望她晚上回来不要再折腾他了，他可是受够了她那张臭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