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涟的歪心思丁诺再清楚不过，不指望他提出什么有节操的条件。

　　但她还是抬起头，努力瞪大眼睛表达自己的疑惑，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蠢货：“什么条件？”

　　“这个条件，诺儿你一定能办得到。”叶清涟的手从她耳垂顺着脸滑到下巴，“你我师徒一场，面子上也不好闹僵，不如就各退一步。昨天晚上如果师父对你做了些粗暴的事情，现在师父向你道歉。”

　　丁诺眼睛一眨不眨，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师父放你出去，给你自由，条件就是——”他不安分的手指停在她嘴唇上，像昨晚蹭她口红那样左右揉了揉，她喝水不多，嘴唇有些干裂。

　　“你得跟了师父。”

　　绕了这么久的弯子，他终于一锤定音。

　　丁诺早已经收回眼泪，不知何时眼睛又变成了暗沉沉的泥潭。她望定他，像是在思考他这句话的含义，又像是在掂量自己是否该点头。

　　“师父，你是说，你要我同你在一起，做只有你和师母之间才能做的事情？”她轻声道，“你要我同意这个？”

　　她这时候表现得意外的坦**直白，叶清涟寻思着自己要是再兜兜转转，她怕是又得装傻。这小丫头看似单纯，实际上心眼儿也不少。

　　于是他点了头：“没错。”

　　丁诺便要好好同他说道说道：“但是师父，你自己也承认，那种事情只有你和师母之间能做。你我之间做出这种事，不算是道德沦丧么？师父，你这样的要求你也能说得出口？”

　　“我也和你说过，你不要以为自己维护师母，师母就会站在你这一边。你在这里费心费力为她说话，想帮她维护家庭，你看看她会不会领情。”叶清涟笑道，“我和她没有爱情，这一点我早就告诉过你。不然你以为为何我们到现在还没有孩子？”

　　丁诺倒是没注意这一点，现在想来，他们确实不正常。成亲许多年，就算没有爱，夫妻生活总该过过几次。一次都没中标，只能说要么是运气太背，要么就是有人刻意做了保护措施。

　　她猜，应该是薛楚卉不愿意怀上他的孩子。

　　她记得镜湖派在书中的设定是精通药理的，调制一些避孕的药物，应该算不上难事。

　　任何男人在成亲后过这种生活，心里都会不痛快，这和有爱还是无爱并没有关系。叶清涟又是可以下山去的，虽然在山上他接触不到其他的女人，可山下的乐子多了去了，这么多年他断然不可能一直呆在这清冷寂寥的山顶，守着一个对他并无好脸色的女人过清心寡欲的生活。

　　谁知道他去没去过花柳巷。

　　他那根东西，怕是脏得不得了了。丁诺想象一下自己与他翻云覆雨的场面，禁不住一阵反胃。

　　“你在想什么？眼神又飘了。”叶清涟的手指忽然发力，将她的下巴牵制住，把她脸硬生生掰过来，逼迫她与他四目相对。

　　“我在想，”丁诺嘴角一扬，“师父你是个讲究人。”

　　叶清涟皱眉：“此话怎讲？”

　　丁诺现在对他的心理了如指掌，跟他对着来实在是其乐无穷。要不是任务状态不允许，她大可以一直抱着悠闲的心情吊着他，直到把他逼得恼羞成怒。

　　“师父，我现在被束缚手脚，跑不掉，也无力反抗你，想必在枯叶派的师兄弟心中，我的名声和形象也早就不存在了。”她的眼睛像两尾活鱼，被禁锢在眼眶这个窄小的鱼缸里，无处可去，只能躁动地来回游动，“在你面前，我处于绝对的劣势，你大可以现在就把我按在这草堆上办了。”

　　她顿了顿，笑道：“你为什么不肯这样做呢？”

　　叶清涟仿佛受到冒犯似的，眉毛拧巴了几下：“诺儿，不要和为师闹脾气，为师方才已同你讲明，我们师徒一场，还是需要彼此保住面子的。”

　　丁诺心中冷笑，心说你想保的仅仅只是你的面子而已吧。

　　叶清涟跟他的原型一样，都背着某种包袱。渣归渣，自己也明白自己不是好人，可就是心里头有个坎儿过不去，于是拼命地给自己找些伟光正的借口，做了烂事，还非得要盖一层遮羞布，或者干脆把过错全都推到其他人身上。

　　她记得她和叶世源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的暧昧期，他晚上带她出来吃饭，在江边散步时，他就说了：“丁诺，我不是好人，坏起来是很恐怖的。”

　　当年她觉得他言重了，他在班上是助人为乐的班干，跟室友同学相处从来都其乐融融，班上有事他打头阵，对女生更是温柔耐心。

　　除了家庭条件差一些，其他方面堪称完美。

　　于是她傻乎乎地上钩了，叫他不要这么说自己，他已经做得非常不错。

　　现在想来，当时他这么说，除了引诱她的怜惜，恐怕也是下意识地承认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没对她说谎。

　　毕竟一直顶着好好先生的面具，是一件很累人的活儿。

　　只要他自己率先一步承认，那么别人便失去了指责他的资格，出于人际交往，还不得不反过来劝慰他，叫他不要过于苛责自己。

　　他的虚伪和懦弱早已深入骨髓，无药可医。

　　丁诺几乎有些可怜他，在看向叶清涟时，眼中多了几分悲悯。不过这样的神情一闪而逝，她清清嗓子，回应他的要求：“要我答应你，也不是不行，但我还有另一个要求，放心，这个要求保证师父能够做到。”

　　小东西还挺会讨价还价。叶清涟嘴角一弯：“说来听听。”

　　“要我从了你，没问题，但在此之前，你得和师母和离，断绝婚姻关系。”丁诺目光炯炯，“我要名分，要堂堂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