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师尊面白心黑33
这段时间叶清涟忙着对付镜湖派的进攻,又被薛楚卉气得半死,很是心力交瘁。这种时候,他就分外想要寻找慰藉。
他在处理薛楚卉的前一个夜晚,去了地牢找到丁诺:“你的梦想要成真了。”
丁诺被他关了这么多天,已经适应了地牢的阴冷,以及难吃的饭菜,又没有其他事情可做,此时正靠在石壁上打盹。闻言她抬了眼皮:“我有什么梦想啊?我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数日不见,她早就没了当时跟他泄露真心话时的脆弱,又恢复成了先前滴水不漏,甚至有些玩世不恭的神色。
好不容易攻开的大门又合上了。叶清涟有种前功尽弃的遗憾。
但是薛楚卉这个障碍终究是扫除了,丁诺挑这个挑那个,现在她有机会光明正大,想来不至于放弃。
就算她想反悔,他叶清涟这次也绝不会让步的。
他原本是想杀掉薛楚卉的,这样一个阴险的女人,留着也是个祸害。丁诺听罢他的计划,笑道:“这样不妥,一夜夫妻百夜恩,还是留着师母一条性命。说不定他日相见,还能当老朋友叙叙旧。”
叶清涟简直有些搞不清丁诺究竟是心慈手软还是没脑子:“她对我做下的这些事情简直不可饶恕,我和她只能是死敌,怎可能做老朋友?诺儿你不要太天真了吧。”
“可你说的那些事情,是她准备去做的,实际上并没有真的做出来,也没有带给枯叶派实质上的损失呀。”丁诺还是笑盈盈的,“做人留一线,师父,我不希望你做得这么绝,不然我会害怕的。有朝一日你会不会也这么对我?”
叶清涟断没有想到她竟然能把这件事也扯到自己身上,不由得感到头大。这小姑娘古灵精怪的实在是难以对付。
他深吸一口气,赌咒发誓:“师父怎么会害你,怎么会要你的命?你也不会背叛师父和门派的,对不对?只要你不做出跟薛楚卉一样恶劣的事情,你害怕什么呢?”
“那师父你答应我,饶师母一条命,这样我就不怕你,就相信你。”丁诺笑道。
叶清涟很是摸不透她这个要求背后的含义和目的,留着薛楚卉的命,对她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反而之前薛楚卉对她那么心狠手辣,她这下连报复都不肯报复了。
“她当时可是差一点就掐死你,你不恨她?你不怕她?”叶清涟问。
“怕啊,也恨,但现在她已经失去了往日的一切,在我眼里她已经得到了报复,所以可以一笔勾销了。”丁诺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请师父饶过师母性命。”
想来想去,叶清涟依旧思考不出丁诺这个请求的含义,他直觉她说出来的不是真话。可是如果一味去追究这个,那他今晚的目的也就泡汤了,而薛楚卉出了这个门派,想必也没什么本事翻天,保障日常生活都成问题,于是他点点头:“好,师父答应你,留薛楚卉一条命——你不要再管她叫做师母了,她和师父已不再是夫妻。”
“好吧,师父答应我,我代薛小姐谢谢您了。”丁诺笑道,“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今晚您先放我出去,等明天我看到薛师——薛小姐下了山,我再回答您。”
叶清涟突然发现自己在她面前并无什么优势可言,从萌生想法开始直到现在,他从她身上捞到的便宜屈指可数,大部分时候都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意思,一退再退。
可笑的是,即便到了现在,他意识到这一点,第一个想法还是既然已经退了这么多步,再退一步也无妨,反正她提出来的要求无伤大雅。
不就是等到明天而已嘛。
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对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动了心。
他闭上眼睛复又睁开,丁诺依然顶着一张不谙世事的脸庞,静静地望着他。
他没有正面回答,似笑非笑地托起她的下巴:“你当真不是妖女?”
丁诺现在已经参透了他的本性,他在她这里就像是赤着身子一般——不,应该是骨头血液都透明,她一眼望去,所有的沟沟壑壑都暴露在阳光下,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腐臭。
如果叶掌门接受了现代教育,知道什么叫做“沉没成本”,也就不会对她问出如此可笑的问题了。
妖女才没这等魔力。
“师父在说什么?我是个地地道道的人,什么妖女不妖女。”丁诺眨巴着眼睛,睫毛扑闪扑闪,像蝴蝶挥舞翅膀,“难道师父几时看到我施展妖术?”
叶清涟对妖魔鬼怪一说是不相信的,在他心里,丁诺顶天了也就是会点邪门功夫——而相处这么久,他对她的内力已经摸得一清二楚,她的底子还很薄弱,绝对不足以支撑她把某套邪门功夫练得很深,深到能迷惑人心的地步。
在他眼中,丁诺是安全的。
至少丁诺干不出毁灭门派、毁灭他的事情。以她的功底、背景和资源,绝无可能。
但他无从解释自己为什么不知不觉间就对她泥足深陷了。
丁诺的眼睛像一池静水,他寻摸半天,一无所获,最后只能点头:“为师答应你,你今晚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明天看着薛楚卉被遣送下山。”
他话锋一转:“可在此之后,你必须履行对我的诺言。”
丁诺的笑也像一只挥舞翅膀的花蝴蝶:“师父,你紧张过头了,我有什么资本来违约呢?只要你一个不开心,也可以把我撵下山,比驱逐薛楚卉要容易一万倍。”
就这样,她当晚搬离了地牢,回到自己的住处,久违地洗了个热水澡。在地牢这些天她都没换过衣服,头发脏兮兮,一绺一绺黏在脸上,脸也黑乎乎的,身上更是散发着一种酸臭味。也难得姜远泽一点都不嫌弃,想方设法给她带宵夜,还陪她一起吃,甚至她吻上他,他也毫不躲避。
她盘算着等任务结束他们都重新做人了,她得对他更好一些。想想这几次任务中,他们聊到他的前生,他总是一副不自信的样子,好像怕她会失望似的,他自己就先把自己贬低了三分。
丁诺常常从他身上看到曾经自己的影子。
本来他们都不该如此卑微。
在她心里,这个只能借着书中人物皮囊才能出现在她面前的系统,要比姓叶的高尚一万倍。
她一边洗澡,思维一边遨游,不知不觉过去了快半个时辰,水也要凉了,她才从浴盆里出来。换好衣服走到卧房,小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甜酒和卤鹅,旁边留了一张字条:今晚被叶某抓壮丁,不能陪你吃吃喝喝了。
丁诺握着纸条,忍俊不禁。
这些天她在地牢,姜远泽每次送吃的过来都少不了酒,这种时候倒是没说小孩子不能喝酒。后面她一琢磨,才想起来地牢潮湿阴冷,的确应该喝点酒暖身子。
今晚她不需要暖身子了,这甜酒姑且就当作庆祝。庆祝薛楚卉即将被赶走,庆祝他们的任务进度往前推了一大截。
她坐在榻上,开始喝酒吃肉,好不惬意。
第二天,叶清涟信守诺言,果然让她参与了给薛楚卉定罪的会议,并且当着她的面把薛楚卉撵走了。这时候,他向她讨要承诺,鱼儿咬钩咬得这么深了,但是还不足以一下子钓上来,她得加大饵料。
“师父现在是自由身了。”丁诺故作忧愁,“可我还不是。”
叶清涟挑眉:“哦?怎么说?你父亲生前难道已经为你许下婚姻之约?”
“并非如此,可我眼下的处境并不比这强到哪里。”丁诺叹了口气,“师父你平日里都有专门的用餐处,没有跟我们这些低级的弟子一块儿吃过饭,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今天中午吧,你不要直接露面,躲在暗处听一听他们是如何说我的,你便会明白我为何有如此之多的顾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