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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书房诘问

提亲记 子衿 2307 2024-10-18 07:31

  

  天地良心,他与齐光耀只是政见不同,绝无私人恩怨,哪知道三言两语过去,他竟面色铁青,牙关紧咬,倒地不起了。

  同朝为官,对彼此的身体状况都有大致的了解,齐光耀虽然偶有胸闷,但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至于受到一点刺激,就晕厥过去。

  彼时孟德昭已是官场老手,第一反应不是去关注齐光耀,而是朝太后和顾廷鹤等人看去。果然,太后状似焦急关切的表情里,暗藏着隐隐的不安;而于书立目光闪烁,嘴唇抿得很不自然,至于顾廷鹤,倒是表情如常,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其中有猫腻。这是孟德昭的第一反应。至于谁是主谋,谁是帮凶,也一目了然,太后断是不会去给一名二品官员当帮手的。

  不过,窥探出实情又如何呢?他能做什么?那时他和于书立一样,也不过是个二品朝臣而已,哪能与太后对抗?或许,太后早就看齐光耀不顺眼了,不然哪能反应如此迅敏,他们刚开始辩论,齐光耀就倒下了?

  太后与齐光耀的积年恩怨,他也是清楚的,先帝临终前,为新皇任命了四位顾命大臣,结果先后被太后以各种理由打发了。如今太后垂帘听政,大权独握,听不得丁点反对的声音。对此,齐光耀颇有微词,不止一次上书,要求太后请回四位顾命大臣,让太后非常难堪。

  有因才有果,太后积怨已久,也许齐光耀倒下,是迟早的事,孟德昭只是没想到,他会成为见证而已。

  银薰球即便握在手里,也无法阻止檀香缕缕冒出,孟德昭让这香气熏着,积压在心内多年的怨气,几乎也同这熏香一样,喷薄而出。他敢肯定,齐光耀的死,跟他没有半分关系,但太后不肯出头,人又是死在他们面前,他们理所当然,就成了害死齐光耀的凶手。

  十二年了,虽然有太后极力掩盖,但在知情人的面前,他从来都是以“凶手”的身份出现,说得多了,连他自己都开始相信,他就是害死齐光耀的人了。他居然已经淡忘,此事跟他并没有太大的关联了!

  可是,记得又有什么用呢?只要太后在,他就只能是凶手,他敢与太后作对吗?他可不想步齐光耀的后尘!

  孟德昭握紧了银薰球,转过身来:“萋萋,你想要知道什么?”

  “知道有关齐光耀的一切!”孟萋萋脱口而出。

  “那不可能。”孟德昭断然否决,语气平静,却又不容置疑。

  他相信,萋萋是个聪明的孩子,闻音而知雅意,他的话点到这里,她就该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不能说了。

  果然,孟萋萋的神色复杂了那么一瞬间,但开口时,问题已经变了:“齐光耀是齐湛的父亲?”

  “是。”孟德昭点了点头。

  孟萋萋又问:“他曾是您的同僚,与您同朝为官?”

  孟德昭继续点头:“是。”

  孟德昭回答完后,觉得奇怪,反问道:“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起齐光耀?”

  孟萋萋道:“我今天碰见齐湛了,他提起了他的父亲齐光耀,说要护送他的棺椁回武昌府。”

  孟德昭马上紧张起来:“齐湛还说了什么?”

  孟萋萋关注着孟德昭表情的变化,马上反问:“爹,您为什么这么紧张?”

  “我哪里紧张了。”孟德昭矢口否认。

  孟萋萋也不多纠缠,只是继续问道:“齐光耀去世的原因是什么?”

  孟德昭停顿了一下,方才回答:“不甚清楚,据说是因病而逝。”

  孟萋萋侧头,看着孟德昭:“身份明白,死因清晰,您先前为何瞒着我?我想不出您隐瞒的理由来。”

  孟德昭哑然。他就知道,他这个女儿,不是那样好糊弄的。好在他在官场浸**多年,随机应变的本事也不小,很快便回答了她:“齐光耀生前贪赃枉法,欺上瞒下,罪大恶极,他,是个罪臣。”他越说越顺,仿佛事实就是如此:“萋萋,你现在应该能明白为父的一片苦心了,你是爹的宝贝女儿,掌上明珠,爹怎能将你嫁给罪臣之子?就算齐湛如今高中状元,那这也是他一生的污点,我不希望你嫁给这样的人,也不希望自己有这样的女婿。”

  这一番话,顺畅无比,中间毫无停顿,但孟德昭一口气说完,心中却怅惘不已。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这么容易相信自己所编造的事实?一句谎言真的说着说着,就变成真的了吗?别人还没信,他自己却先信了?

  孟萋萋听完,沉默不语。孟德昭的理由,逻辑严密,严丝合缝,她找不出破绽来。她唯一不明白的,在孟德昭的一片护女之心下,仿佛也成了小问题:“爹,皇上既然愿意赐婚,就说明他不介意齐湛父亲的身份,既然连皇上都不介意,您又何必介怀?”

  孟德昭再次哑然。他为何要把女儿生得如此聪颖,也许像孟莫莫那样笨一点才好?不不不,孟莫莫不是笨一点,而是太蠢了,不过现在孟莫莫下落不明,多想无益。

  孟萋萋静静地看着他,不再言语,也不再追问。但她的表情明显地告诉孟德昭,有关他刚才说的话,她是不太相信的。

  孟德昭知道孟萋萋不相信,但他没法多说什么,只好逃也似的从书房跑掉了。他不是惧怕太后,而是他肩负着这一大家子,不能因为自己的过失,而让家人遭到牵连——孟德昭如是地告诉自己,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的心理负担减轻一点似的。

  那一边,齐湛挑了个吉日,起出齐光耀的棺椁,辞别阮氏,回武昌府去了。他知道,等他再次回来时,就要迎娶孟萋萋,再然后,朝中的局势就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这是他期盼多年的愿望,如今就要实现了,虽然以后会面对孟萋萋的诸多诘问,但想想冤死的父亲,对于那一天,他还是无比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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