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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不懂却很震撼

牧鱼记 夜沙灯 3422 2024-10-18 15:56

  

  牧碧虚自从南平郡王府上归去之后,每日车接马送,下衙后便在别院休养,一连三日都未去牧相府中给房姝请安,只是托文妪带了话——“我已经将青艾姨母当年的簪花送到了南平郡王的手中,请母亲不要再挂心。”

  房姝心中奇怪,为何牧碧虚拜访了南平郡王后,一反常态地把自己关在了院子中?

  她当下便想去看看牧碧虚,却被文妪所阻止。

  “公子说南平郡王看到元妻的簪花,悲伤得不能自已,九尺男儿虎目含泪,引得他也见哭心悲,情碎神伤,调养两天身子,等到平复身心之后再来拜见县主。”

  房姝听闻,不禁感叹道:“想不到……南平郡王竟痴情至私,我那小堂妹若英魂有知,想必会含笑九泉。”

  她此后与凤京城中的贵妇们闲聊的时候,不时也说起几句,赞扬南平郡王不忘旧情。距牧碧虚上门拜访不过数日,南平郡王崇开峻对故妻恩深义重的形象便在凤京城的贵妇圈中立了起来。

  原本并不了解崇开峻的京中贵女,听闻崇开峻如此铁血柔情之后,对未曾谋面的他印象便大好了几分。

  听闻牧小公子躲在别院,一连几天都不能出门,崇开峻心想自己那顿棍棒敲打也算是起了些作用。

  自古棍棒之下出孝子,牧碧虚吃了这番伤筋动骨的苦头,也见识了一凡他这个做叔父的威力,想必日后不会再像上次那般轻举妄动地过来招惹叶棘了。

  然而,偏居在青龙坊一隅的南平郡王府所收到的拜帖倏然增多,各色拐弯抹角的亲戚们如雨后春笋般冒将出来,纷纷热情地邀请崇开峻去参加曲会、马术、狩猎等名头百出的相亲盛宴。

  崇开峻知道背后是谁在捣鬼,他推了几场,但还是难以尽数抹下面子,时难抽身。

  眼见天已经麻麻黑了,牧碧虚不过正门,却从叶棘寻常所出入的那道偏门偷偷地出了去。他不走天阕大道,也不坐马车,而是顺着坊间的小道一路前行。

  看他往背离皇城的方向越走越远,栾谷担忧道:“公子,你不会今日又想再去青龙坊吧?”

  上次被南平郡王所打出的棒印都还没有完全消弭,难道牧碧虚又想要以身试法,再去领教郡王的枪法?

  便是公子天生神童,智勇无双,武艺长进的速度也没有快到这个份上罢?

  “公子,你要是再去与郡王交手一番,又是几日不能去面见县主。时日久了,恐怕引起县主怀疑,到时候属下也无法担待,还请公子三思。”

  牧碧虚目光微微乜斜,“我只不过是去看望叶医士而已。”

  栾谷知道,公子疑心叶棘便是他那位落水而死的爱妾野鱼姑娘。

  不只是牧碧虚,就连栾谷自己看了也惊得咋舌。

  别说是有几分神似了,简直就是十成十的相像,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要说这世上有什么人能有如此相像的容貌,也就只有一母同胞所出的孪生龙凤胎才如此肖似了。

  难怪公子一望之下,整个人就像魇住了一般,拼着一顿棍棒也要远远地见上叶医士一面。

  公子这爱慕野鱼姑娘之心,实在是棒打不回,令人落泪。

  牧碧虚见栾谷侧着眼睛觑了他好几回,每每张开嘴巴想要说点什么,又很快紧紧地闭上了。

  如此反复数次,牧碧虚终于询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栾谷跟了牧碧虚这么多年,大体也是知道牧碧虚心中的想法的。他不会如其他人一般,只会机械地劝告牧碧虚逝者以矣,生者如斯,说什么“叶医士只是碰巧与野鱼姑娘长得像而已”。

  毕竟他来来回回见了野鱼姑娘无数次,那简直就是亡者复生。要说只是单纯的像,那才真的是见了鬼了。

  “公子,”栾谷压低了声音,“属下怀疑叶医士就是野鱼姑娘。”

  牧碧虚:“你也如此认为?”

  不过接下来的话,就让栾谷有些难为情了。

  “也许野鱼姑娘……本就是男子。”

  这条石破天惊的脑回路确实是牧碧虚不曾想到的,他轻声叱道:“荒谬!”

  栾谷分不清也就罢了,他日日夜夜与野鱼同衾共枕,交颈缠绵,对彼此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再熟悉不过。

  那些流连在他颈间的体香,那温软的触感都还留在在他身躯中,已经成为了他魂魄的一部分,他如何会连男女都分不清楚?

  栾谷嘀咕着:“公子在遇到野鱼姑娘之前,也没别的女人,又怎会知道女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牧碧虚没有恼羞成怒,野鱼前脚落水溺亡,后脚就出现在南平郡王的家臣叶医士,奇怪离奇之事已经接连不断地在他的身边发生。

  便是真相更蹊跷离奇,也不会让他觉得不可置信,哪怕再荒谬,再小的可能性,他都愿意去考量那万一的机率。

  他虽只有过野鱼一个女人,未必知道其他的女人有什么不同。但他至少自己是一个真男人,知道男人该长成什么样的样子。

  如果当真要验身的话,只有把叶医士也从头到尾剥光才行了。两相一对照,不就能够明白她究竟是男还是女了。

  栾谷见牧碧虚沉吟的神色,知道他在考量自己所说的可能性。

  师王朝周遭某些边陲小国有着让人无法理解的风俗习惯,譬如西南边的暹国,因气候炎热,百姓肤色黝黑,有许多细皮白嫩的男孩子还没有来得及长成少年,尚在童年就可能会被父母所阉割,其男子器官终生无法再生长。

  即便有那侥幸后来再长出来的,也只剩一点残存的余根。他们终身服药保持着细皮白嫩,声音若黄莺出谷的状态,以供人享乐。

  凤京城里也有不少口味独特的显贵家中不独爱美姬,偶尔也想换换口味,豢养着这种小娈童。

  跟真正的同年纪的男人比起来,叶棘无论是身形还是声音,始终少了几分阳刚之气。

  倘若叶棘就是南平郡王养在府里的娈童,被圈禁久了,暂时逃离了主人,以女子的身份潜入牧碧虚的府中,与他被翻红浪,这一切便说得通了。

  “公子可还记得当年大梵音寺中发生的假夫妻一事?”

  当时那件事在大梵音寺中也是一桩不小的风波,牧碧虚点了点头,“自然。”

  大梵音寺庙因靠近凤京城,占据人杰地灵,以香火鼎盛、求福禳灾著称,历来是达官贵人和皇族宗室的修行佳所,一年所承接的大小祭祀不胜枚举。

  有一对恩爱夫妻成婚已久而一无所出,每年都会来大梵音寺敬奉香火,祈祷绵延子嗣,却始终不得回音。

  直到有太医署一位致仕老医在场,为他们的诚心所感动,主动提出要为夫妻查验。

  一查之下,竟发现那位美娇娘是男儿身,不过男子器具发育不全,看起来短小如豆,有如妇人之状,牛丸也萎靡不振,宛若妇人小唇。

  他确实生有一个妇人通道,然而却是尽头却是死胡同,并无胞宫存在。

  故而不管两人努力多少年,也绝无可能生育子嗣。

  丈夫在知道自己的妻子其实男儿之后震惊不已,家族要求纳妾的逼迫随之而来,他经过一番痛苦挣扎后,决意与妻子共同收养同宗族的其他孩子来过继香火。

  当时牧碧虚与栾谷都在大梵音寺中,两人还颇为感叹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显然栾谷便是受到了这件事情的启发,认为自家的小公子多半也是被爱欲蒙蔽了双眼,竟不知交颈缠绵的究竟是虚凰还是假凤。

  但是不管怎样,无论叶棘是否是真男儿,牧碧虚至少要得过得了南平郡王那一关。栾谷认为至少从小公子现在的武艺水平看来,闯关几乎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

  牧碧虚若信马由缰地步到了一座园林中,栾谷左顾右盼,将这荒凉的景色收入眼底:“公子,我们这是在芙蓉池的背面。”

  “没错。”牧碧虚抬手抚了抚皮皱皴裂的大树,轻轻提了一口气,沿着树枝飞身而上,很快便越过了墙头。

  栾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搞错吧?公子特意绕路到芙蓉池,就是为了从园林和南平郡王府的靠墙处翻过去。

  栾谷觉得自家公子最近怪怪的,打从爱妾野鱼姑娘死了之后,牧碧虚的许多行为都让他觉得迷惑不解,眼下尤甚。

  难道跟一个人相处久了,那个人的气质也会影响到对方?因为野鱼姑娘爱好翻墙,所以在她离开后,从来目不斜视、行端坐正的小公子也开始翻起墙来了吗?

  这种人传人的现象栾谷看不懂,但是大为震撼。

  牧碧虚的声音影影绰绰从墙的另一端传过来,“在外面待着,接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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