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这样想吗?”幼卿看着他的眼睛,在宴会上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又是涌进了脑海,她明明已经告诉自己不要放在心上,她明明已经决定要忘记了的,她和萧鹤川一路走的这样艰难,他们好容易才能够在一起,又岂是旁人的几句闲言碎语就能说得了的?
“自然真这样想,”萧鹤川抵上她的额头,忍不住低声叹道,“你如果能知道我有多想你就好了。”
萧鹤川拿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你听着,我这里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只有过一个女人,那就是你。”
幼卿的鼻子有些酸涩起来,但心里却是充满了甜蜜,她踮起脚尖吻住了他,萧鹤川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一个吻。
两人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萧鹤川刚欲将她拦腰抱起,却听一阵敲门声恰在此时响起。
“司令,您在里面吗?”
萧鹤川松开了幼卿的腰肢,他平息了自己的呼吸,方才对着门外喝道,“进来。”
“司令,这是刚收到的电报。”侍卫并不敢多看,只用双手将一封电报呈送在萧鹤川面前。
萧鹤川接过电报,待看完电报上的内容后,他的神色沉了下去。
“出什么事了吗?”幼卿有些担心。
萧鹤川向着她看去,“还记得岳明郎吗?”
“自然记得啊,他还好吗?我们也有好久没见了。”
萧鹤川的声音有些沉重,“他在去年升任了航空队长,这封电报上说,在沿海战事上,岳明朗人机一体,去炸了东洋军舰家臣号。”
“什么?”幼卿睁大了眼睛。
萧鹤川的眉眼间浮起一丝哀伤,“除了他之外,我们还牺牲了十几位飞行员,他们的平均年龄还不到二十四岁。”
幼卿想起了岳明朗,那潇洒肆意,胆大妄为的男孩子,她一直都知道,国内的飞行员多是出自权贵与富裕之家,他们很年轻,多是二十出头,就用他们年轻的生命血洒长空,来捍卫祖国的领空,幼卿的眼眶温热了起来。
萧鹤川抱住了她,听着她在怀里问着自己,“九叔,这场战争快结束了吗?我们还要牺牲多少人?”
“快了,”萧鹤川亲了亲她的发丝,“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我愿意一直一直的等你,哪怕天各一方,哪怕……是收到你另娶的消息,我都要你好好地。”
都好过我收到你阵亡的消息。
“不要胡说,”萧鹤川有些无奈,“当初我几乎被扒了一层皮才娶到你,我还有第二张皮去娶别的女人吗?”
幼卿环住了他的腰,将身子埋在他的怀里,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幼卿一身黑衣,去了岳明朗的追思会。
她并没有遇见方媛媛,从旁人嘴里才晓得方媛媛在听到岳明朗牺牲的消息后,抱着他的衣服跳江殉情,选择了追随未婚夫而去。
幼卿与方媛媛并没有共事太久,彼此也算不上太熟,可听见这个消息仍是觉得心头剧痛,待看见岳明朗的遗像后,幼卿更是心里满是悲伤,相片上的青年一身戎装,俊秀潇洒,可他……已经不在了。
从追悼会出来时,有一个短发女子上前唤住了她。
“幼卿。”
幼卿停下了步子,她回眸向着那短发女子看去,那女子圆圆的脸庞上有一双十分明亮的眼睛。
“你是?”幼卿觉得她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幼卿,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小环啊。”那女子笑了,露出了一对酒窝,很快又是开口,“对了,我现在改了名字,我现在叫郑芳。”
“小环?”幼卿恍然大悟,“你是小环?我们好多年没见了!”
犹记得小环当年是萧家二爷买回来的姨太太,在萧家受尽了欺辱,而今的她落落大方,英姿飒爽,和以前那副哀哀戚戚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是,幼卿,我读了书,也识了字,”小环也显得十分高兴,“我在南方参加了革命,我们有很多姐妹都还裹着小脚,但我们一起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我也一直都记得你,我很感激你当时对我的帮助,真没想到我会在这里遇见你。”
幼卿心里也是感慨万千,与小环说了几句话后,她很快又问起了戚淑文与萧文杰夫妇的情形,得知他们两人都在南方领导着工作,被誉为“双文合璧”,幼卿微微笑了,只觉得安心了很多。
“幼卿,我希望你好好地。”
“你也是,我们都要好好地。”
“我们相信,我们会等来一个全新的中国。”
“我也相信。”幼卿轻轻点头,微笑着与小环开口。
机场。
幼卿的穿着十分素净,萧鹤川一手牵着她,另一手为她拎着一只小小的藤箱。
犹记得两人刚相识时,在火车上,她的手里就拎着这样一只小小的箱子。
她这一生漂泊,总是拎着行李箱去往不同的地方。
“等着战争结束,你再不用漂泊,我们也再不会分开。”萧鹤川的黑眸深深地落在她身上,与她低声开口。
她只需要留在他的怀里,做他的掌心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