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昨晚不是太傅
“朕和太傅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他那人很是古板,又恪守礼仪。朕若不主动去提这桩事,只怕他会憋出内伤来。当然,这凤印原本也是要交到他手里的,眼下只是提前些罢了。你且去准备准备,随朕往太傅府走一趟。哦,记得,带上那两瓶大力金刚丸。”
“皇上,皇上!”高灿变了脸色:“您……您要不再考虑考虑!”
“大胆!这话,是你个奴才该出口的吗?”
高灿又特别迅猛的跪了下去:“奴才该死。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我闷声问。
半晌。
高灿蓦地伏地,用豁出去了的语气大声道:“皇上,昨晚……昨晚来的人,他、他不是太傅,是……是太宰啊!”
我接话:“朕当然知道是太……”我懵了懵,瞬时整个人都石化了:“你说什么?是……太宰?”
“是。”高灿流下了同情的眼泪。
我:“……”
我晃了晃:“你再说一遍?昨晚来的人是谁?不是朕的太傅?是太宰那个老狐狸?我朝那个年方五十六上有老太太下有七儿子没事就给朕找茬的……太宰?”
“是……”高灿已经痛哭流涕了。
忽然之间,我三观崩裂,灵魂出窍,宿醉的晕眩一阵阵汹涌而来。
我他娘就说,我家太傅那脸如此白嫩秀色可餐,怎么上了嘴会有点扎肉,原来,老子亲的竟是那个糟老头。
我胃里好一番捣腾,手上也不得劲儿,传国凤印没拿稳,不偏不倚的砸在了我脚趾头上。我“嗷”了一嗓子,后退三步,气血翻涌加之酒劲儿未散,直接晕过去了。
三个时辰后。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要到哪里去?
我活着干什么?
我躺在龙**,目光放空的盯着顶上床帐,呆滞的思考着这些无比深奥的问题。
高灿和一干太监宫女在我床前跪作两排,有端痰盂的,有拿擦脸帕的,皆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高灿道:“皇上,皇上,您别不说话,您别吓奴才,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啊?”
我没理他。
他续道:“皇上只是亲了太宰的脸,并没干其他出格的事。”
我一听这话,没忍住,趴床边呕了一口。
高灿这货毫无眼力见儿,还在说:“皇上,太宰他哭,那是他自认晚节不保。可皇上年轻气盛,干出什么事都属正常的。皇上就不要再往心里去,看得奴才好生心疼。”
我一连呕出好几口。
高灿急忙抚我的背,接着安慰:“皇上您要实在不高兴,打骂奴才都行。还不解气,您砍几个下面的小太监也好啊。”
众小太监:“……”
我一把挥开高灿,简单漱了口躺回**。
他替我小心擦拭着嘴角水渍,末了,他跪回原位。
我想了想,甚平和的说:“昨夜太宰入朕寝宫,为何无人通传?”
高灿:“奴才、奴才通传了呀,是皇上您自己说的宣。”
“……”我一震。
罢了罢了,那会儿估计已经醉得厉害了。
我认命的阖了阖眼,“你身为朕身边料理起居的太监大总管,明知朕酒后是什么样子,为何不阻止着朕些?”
高灿哭啼啼的回:“奴才试了阻止。奴才喊皇上住嘴,可皇上愣是没管住自己潜藏的欲望,奴才又不敢真的动手,怕以下犯上啊。”
我被他气得一口血哽上来,愤然起身道:“你个狗奴才,有错不知反思,反倒还会顶嘴了?!”
“奴才……奴才不敢,是奴才失责,奴才该死!”他扇了自己两个大嘴巴。
我按住太阳穴,头疼得几乎要炸开。
良久,我才有气无力的道:“在其位不司其职。明知朕酒量浅,偏生给朕拿来三坛酒。明知朕醉后荒唐,还让太宰入了寝宫。你下去领罚吧,吃十个板子,长长脑子。”
高灿抹了两滴泪,应了声“是”。
这厢他正行完礼,准备退出宫去,却听得有下人传话:“启禀皇上,太宰及六部尚书等二十位大人,正跪在寝宫外,求见皇上。”
我精神一抖擞,顷刻坐直了身子。
沉默少时,我将处罚高灿的事暂且按下。
太宰这会儿来找我,必然不是什么好事。按着昨晚那个情况,莫不是……
莫不是来找我负责吧?!
我颤了一颤。
总归昨晚的荒唐事我忘了七七八八,高灿是旁观者,留着他,总是有用的。
强行提了口气上来,我迅速收拾了一番仪容,还略施胭脂掩了下面上的倦色。
理好衣衫后,我甫不急不缓的走出了寝殿。
眼下正值申时一刻,四月底的日阳已有些燥热。
地面经过大半日的阳光直晒,想必该是烫得灼人。
几只不知名的飞鸟在头顶处盘旋,时不时便发出几声扰人清静的鸣叫。
我望了一遭天际,又定定环视了一圈跪在我殿前的臣子们。
太宰此时动作轻微的擦着额头细汗,后面还有几个年事高的,却是跪着动也不敢动。
我弯了弯眉眼,清清嗓子,摆出一副又惊又忧的模样,声情并茂的道:“太宰这是在做什么?若有要事想见朕让高灿通传便是,这么大太阳,您又年事已高,跪在这里是为了哪般?”
老头抬眼看我。我霎时吃了一惊。
哎哟我去,他那两瓣唇,怎么成了香肠了?
我被吓得情不自禁的“噗”了一声。
太宰似乎还挺委屈,看见我这种表情,咳嗽了好一阵儿,嘴角连血都咳出来了。
我赶忙扶住他的手:“太宰这是怎么了?不过几日未见着,身子骨就差成这样了。”
“……”裴林咳得更凶。
高灿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拽了拽我的袖口,将我带得退了两步,附在我耳畔小声说:“皇上,太宰那唇是您给弹的。”
“……”
我?
我瞪大了眼。
仔细回忆了一下。
哦……
貌似昨晚是有这么个情节,就发生在我亲……
我没遏止住胃里的翻腾,又干呕了一下。
裴林:“……”
我别过头,更小声的问:“那他这血……”
高灿哀莫大于心死的阖眼:“也是您给砸的。”
我脑海里突兀的就出现了“用小拳拳砸你胸口”这句话。我晕眩了一遭,忙按着高灿的手说:“扶稳朕。”
高灿迅速搀稳我。
我至少冷静了半刻钟,才堪堪定下神来。
上前一步,我正色道:“无论有什么事,太宰先起身说话吧,毕竟,您是我北曌的三朝元老……”
我话音还未落地,这老头儿就倏然行了个大礼,很是愤慨不平的高喊了一句:
“皇上啊!”
我冷不防被这声如洪钟的态势一震,脚底有些虚浮。
这厮……该不会真要我负责吧?
这样,那就大大的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