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也时时注意着死士的动作,见他过来立刻就点了祭司弟子的穴道,欲拽着人后退,由季风等人再把死士围住。
可他没想到死士来攻他只是虚招,竟然一个折身向孚儿疾步奔过去。
护卫哪里还顾得上祭司弟子,斜垂下握剑的手臂,几乎是同一时间闪身到孚儿身前,一边挡开死士的剑,一边抱着孚儿向后掠去。
也就是这一瞬间,死士收回剑招,几步就到了祭司旁边,拎着后者的后颈衣领,几个踮脚向林中逃去…
又是一阵密集的鼓声响起,华东门大开,黎瀚宇和文武四品以上朝官相迎,后面跟着的太监宫女翘首以望。
皇后和宁诗诗以及几个妃嫔也在侧等候,其中包括雀草,所以宁云筱也跟着过来了。
心中有多雀跃自不必说,光是才看见从天街上走下来的一行人,宁云筱就能想象的到黎翊炎靠近时的表情。
急骤的鼓声渐渐停歇,变的低沉缓慢,间隔一息才会敲一下。
有成队的、大批的太监宫女走出宫门迎向天街,一个接一个的贵在宮路两侧,宫门前略有些哄乱。
这时黎翊炎一行人也近了,离宫门大概两百米的距离。
宁云筱能看见骑在马上的黎翊炎的身形和双手紧握缰绳的动作,甚至是微微扬着的下巴。
她勾起了唇角,过程中却突然僵了住,条件反射的移步到青竹身侧,面目阴沉的向四周环视。
是谁?
方才那浓重的血腥味和隐藏在其后的杀意是从谁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姑娘,怎么了?”青竹觉得她举止怪异。
“没——”宁云筱摇头,话没说完倏的一顿。
她盯着两个几乎是贴着宫墙而过的太监看去,都是宫女太监往华东门外走,怎的这两个是往回走?
而且为首的那个肩膀的地方似是湿了一块…
不!是染了血!
太监服饰呈深蓝色,换了人来看说不定会真的认为上面沾了水,可他却辨认出那是血,再加上这人的感知**,她一看过去这人就侧头看了过来,并且在这一瞬间眼露凶光。
没错了!就是他!
别看黎瀚宇身边就跟了几个内侍,在这么多的太监宫女里,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个暗卫,不可能没发现这两个人的异常,也就是说他们发现了却没阻止,所以这两个人是黎瀚宇的人。
等等…
两个人?
宁云筱立刻将视线移到了第二个人身上,一样是太监服,红穗太监帽,从落脚的步子就能看出他的神经处于高度紧张之中。
前面的人察觉到宁云筱移开的视线,立刻拽了后面的人快步走,也就是这一拽让后者抬了头起来。
瞳孔立时一缩,宁云筱的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小小的“川”字。
这人莫不是…
“姑娘在看哪儿?王爷就快到了啊。”青竹揪了揪她的袖子,提醒道。
她这才察觉身旁的宫女已经在往前面聚。
“我有点急事,这里你盯着,和黎翊炎说晚上我出宫,让他回府等着。”宁云筱说道,压低了声音,话音才落就在众多宫女身间的空隙穿插而走。
方才这一错眼,那二人就混入人群之中,索性在这场合敢乱走的人不多,太监更是少显,几乎是一眼,她就看见了从人群中脱出,在宮路上疾步而走的二人,立刻跟了上去。
青竹还微怔着,并且惊愕。
让王爷等…
王爷可是舟车劳顿,还没歇息过!
马儿打着响鼻在宫门前停下、踏了两下马蹄,声音使她转回头看过去,欣喜又浮上脸庞。
黎翊炎翻身下马,双眸立刻向雀草身后看去,略一蹙眉。
他对于自己能否认出宁云筱这一点不可置否,没能在那群宫女中看见宁云筱多少让他有些失望、不高兴。
“皇兄!”那边黎瀚宇走来,笑的很亲厚,一众官员也跟了过来。
黎翊炎敛了眼神,迎走上去,屈膝单跪下行礼,“臣参见皇上!”
“都是自家兄弟,如此见外作甚?”黎瀚宇立刻虚扶他,笑着说。
“君臣,礼不可费。”黎翊炎说着起身,看向旁侧的皇后颔首,“见过皇后娘娘。”
皇帝也颔首,“皇兄一路辛苦。”
黎瀚宇皮笑肉不笑的出言道,“皇兄此行功劳甚大,对江山社稷贡献的不是朕可比,只是从未听皇兄提过要和飞龙国签订盟书,否则朕纵使不能亲去,也要让丞相跟着,也不会让皇兄独自涉险,去了那飞龙国。”
也就是在怪黎翊炎做了天元国的主。
周遭的大臣才要恭维黎翊炎的想法全都被掐灭了,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黎翊炎说:“祁徵皇帝(在黎翊炎回来的途中赫连浅登基为帝,改年号祁徵),祁徵皇帝为躲避赫连月的追杀,一直深藏在我天元庆平关,臣抵达时便遇见了祁徵皇帝,事态从急,臣没来得及回禀皇上,便和祁徵皇帝前去飞龙国皇宫。”
他抬头直视黎瀚宇,微微勾起了嘴角,“助祁徵皇帝登上帝位,签订盟书。”
混账!
黎瀚宇立时拧了眉头,沉下脸,并且咬牙切齿。
“皇兄车马劳顿,朕已经命人准备了接风宴席,有什么话入宫相谈。”他说道,因为要摆出一副和善的模样使得表情很是怪异。
蓦地,他想到什么,开口道,“皇后,各位大臣府上的千金可是到了?”
皇后立刻说:“回皇上,皆在殿中等候呢,只待皇兄赴宴。”
黎翊炎顿感心中一跳。
“皇后娘娘,此话怎讲?”他问道,目光一凛。
皇后一怔,语塞。
“自然是借今日的接风宴席替皇兄选妃。”黎瀚宇笑着说,总算是气顺了几分,你黎翊炎不是一直和宁云筱那个贱人苟合,也不纳新人吗,既然如此就让你迎个王妃进府,想和那贱人举案齐眉?做梦!
他要让黎翊炎将来死了,也和旁的女人一个墓。
脑中思绪跳转,看见黎翊炎凝住的脸色,黎瀚宇才满意,蹉步向宫里走。
黎翊炎信步跟上,听见黎瀚宇要给他选妃,除去惊讶却是和宁云筱刚听见这话时一样,第一念头都是——在选妃之后,黎瀚宇定在算计着别的什么。
他二人迈步走,皇后、妃嫔和大臣们自然是紧跟着,再后面各司女官、宫女太监更是乌压压一片,站在宫墙上看就是花花绿绿的百草图。
“怎么越走越偏?你引我去哪儿?”祭司弟子不安的问,从进了宫门,这个死士就开始带他兜圈子。
“闭嘴!”死士低声叱道,一推他的肩膀,在小角门侧躲下。
祭司弟子忙闭嘴。
死士静气,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方才进宫时察觉到有人盯着他,回看过去竟是个宫女他还以为是黎瀚宇的暗卫,可现在看似乎不是,一路上他都隐隐感觉有人跟着,而且透露着危险气息,若猜的不错,应当是黎翊炎的人。
他受了伤,和哪个暗卫打都没胜算,但黎瀚宇吩咐的任务又是保护祭品,现在祭品没了只剩个祭司,祭司就不能再出意外。
“我去将人引开,你自行去勤政——”死士交待,话没说完祭司弟子便惊叫起来,“后面!看后面!”
话音没落,死士已经感觉到凌厉的拳风在脑后乍现,心中一惊,这人竟是不动声色的摸到他身后了!
他匆忙退让开来,下一拳却正好向他的脖颈动脉打来。
见死士来挡,宁云筱立刻化拳为掌,手腕一翻推拍在他的肩膀上,又借着他后退两步的距离、一个后旋踢踹到了他的胸膛上。
她杀人的狠戾手法是在训练营练出来的,比起死士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认出了祭司弟子,更加不客气,招招落点都是要害,死士一直被她压着打。
现处宫中,宁云筱怕被发现,便想尽快了结了死士。
死士踢还回来一脚,她交叠小手臂挡住,看着死士落脚的地点以及腿部、上身倾斜的方向判断出了他下一步的动作。
趁现在!
宁云筱目光一凝,侧身抓住死士的手臂,一蹉步,大力一扯,将死士的胳膊钳制到背后,并且运用了内力凝聚在脚尖,看准了死士腿上的伤口踢了过去,紧接着就做好了他一跪下就缴断他的脖子的架势。
谁料死士不仅和没受到攻击一样,还反抓住她的手臂,直接将她从身后抬拽到身前,并且一脚踹到了她的后背上,在下一息又抽出了靴子里的匕首。
背上受的一招让宁云筱失了平衡,直接摔出去两米远,心道估计一刀砍了这死士的胳膊他也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她曲着手臂撑地滚了两圈才稳住,要不然就得被撞成鼻青脸肿那模样。
这并不算完,她还没起来,死士的匕首就跟着刺了过来,方才是她拳打人家的动脉,这回换人家刀割她的脖颈动脉。
宁云筱向后一仰躺到了地上,双手合掌夹住了匕首,抬了右腿踢向死士的脑袋,死士腰上也有伤,加上没料到宁云筱还能反过来攻击,躲避不及,生生的被踢中了,力道大的他似乎听见了耳朵发出了“嗡”的一声,疼的他瞬间僵住了动作,冷汗直流。
宁云筱得空起来半蹲着稳了身形,瞳孔一缩,看见了死士流血的耳朵,趁势就要了结了他。
可念头才起,小角门外就有宫女说话的声音传进来。
“我好像听见里面有动静。”一个宫女说。
另一个接话,“懿王爷回宫,人都挤在大殿里呢,这偏棱子的地方怎的会有人,走了走了!”
宁云筱心中一跳,还不等有所动作,祭司弟子就喊了起来。
“救命啊!杀人了——”他一脸惊恐的喊,防备的看着宁云筱,生怕她扑过来把自己也踢的傻掉,因为死士因为耳膜出血,一时间顿住了,他就认为人傻了。
他这么一喊,也使得宁云筱眼神凌厉的看过来,他立刻僵住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