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修,可重看。◎
可谢珏不知道的是, 他越是这样,越是将底子里疯狂和脆弱展现给她,便越是将她推得更远。
尽管他此时的神情的确足够虔诚。
跪在她面前的模样像极了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那张俊美漂亮的脸伏在少女膝上,隐隐映着泪光, 望去好似月下一汪静谧的湖泊。
深邃, 清澈,柔和, 好似蒙了湿润雾霭。
这是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神色,平静之中透着一丝似有若无的脆弱。
岁安的心向来柔软, 小时候看到小兔子受伤都会心疼得掉眼泪, 蹲在兔子身旁不知所措地哭,再小心翼翼地抱起兔子去找皇兄, 让她皇兄给兔子治病。
而此时, 当岁安被那汪浸水的桃花眼注视时, 看着那张漂亮昳丽的脸染了层湿润雾霭, 她心里竟生出了种在看受伤兔子的感受。
她想摸摸他。
想和小时候一样, 治好受伤的小兔子。
男人那张美到妖冶, 张扬凌厉的脸染上脆弱,对少女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蛊惑感。
野兽披上伪装最是可怕, 岁安被他这般**着, 忽然之间便忽略了他身上的危险性。
更何况面前过分漂亮的男人当真像条渴望主人的垂怜的小狗那般……开始舔舐她手指。
唇齿含着她手指, 一寸寸,一寸寸地抚慰。
指尖传来温热湿润的触感, 岁安禁不住呜了两声, 颤着眼睫往下看去时, 只暼见掩映在凌乱发丝下的侧脸。
冷白的肌肤下透着谷欠念的糜红, 交织在一起,割裂出一种禁欲中沉沦的美感。
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
当指节传来微麻微痛的撕咬感,在他刻意的挑逗和引诱下,岁安似是也沉入了和他一样的漩涡。
谢珏故意在她面前展现的脆弱,让少女的心隐隐抽痛,这些痛意暂时压下了对他的害怕和厌恶。
但也只是暂时而已。
面前的小姑娘心地善良,柔软纯真,谢珏太懂得如何去拿捏面前的小姑娘,也自然知道,这些还远远不够。
她喜欢他这幅皮囊,此刻她沉溺在他的引诱里意乱神迷,若清醒过来,必定又会哭叫着要远离他。
于是乎,谢珏在细细抚慰小姑娘葱根般的手指后,唇顺着她手背亲吻而上,粗粝舌头重重刮过少女那白皙手腕。
顿时,少女薄薄肌肤下的青色筋脉猛地跳动了下,那近乎透明的皮肤过于细嫩,被他粗粝的舌头刮过后,一下便泛了红。
纤细的手腕处生出暧昧的热痒,似是烟花绽开,霎那间便遍布少女的四肢百骸,让她心慌意乱地哼叫起来。
于是乎,那泛着浅红眼尾染上水意,被洇成胭脂般的色彩,那双纯澈的杏眸茫然无依,看去可怜得过分。
岁安本就对男女之事知之甚少,也不知道该如何掩盖身体的反应伪装自己,此时此刻被谢珏这一番挑拨逗弄后越发慌乱起来。
虽没有亲吻欢好,但这般却是比那种直白的事更令人难以忍受。
好似,这种唇舌的抚弄更能给人快感。
这种快感虽然来得不剧烈,但却好似有蚂蚁在啃噬筋骨一般,惹得少女四肢发软,浑身被那种痒意折磨着。
少女唇齿微微张开,里面泄出轻微的呻|吟来。
娇柔宛转,落在此时的男人耳边,比催情春|药更甚。
顿时,男人眼眸湿红,薄唇微启,唇齿间亦是泄出了混乱**|糜的喘息。
岁安诚实,从来都不会撒谎,身体在这方面也诚实得过分,根本无从去掩藏自己的渴求。
她眼眸里的水意越发重了起来,睫毛处聚集起的潮湿雾气都将将要凝结成水滴落下。
岁安的身体忽然颤了下。
身体被挑起的渴望让少女有些迷糊,她微微张唇看他,杏眸里水光横流,卷翘的睫毛也被润湿,不自知地被他诱引着。
此时的她似是分裂成了两个人。
一个被他诱引着,不自知地往下沉去。
一个望着他那双风流潋滟的桃花眼却恐惧不已,骨头都在克制不住地颤栗。
少女茫然无依地看着他,眼瞳涣散着,心底深处对他的恐惧和害怕却怎么都消不下去,不时又惊恐丛生,搭在床沿的手猛地蜷起,死死抠着红木床沿,指甲都几乎要嵌进里面。
指甲刮过红木的刺耳声细微响起,在此时近乎凝滞的气氛中显得格外刺耳。
声音传到男人耳朵,谢珏耳廓微动,亲吻少女手臂的动作停了下来。
卷起的绫罗衣袖被放下,谢珏眼睫低垂,循着声音看去时,刚好看到少女那用力到泛白的指尖。
看到她死死扣住床沿的手。
那绵软白皙的小手不停发着抖,娇嫩的手指都几要抠进床沿里,渗出血来。
这副画面入眼时,谢珏眉心猛地一跳,眼底水雾消退之际他又眯了眯眼,唇角扬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看去似是在笑,可是这笑却带着阴森的寒意。
还是怕他啊。
还是……怕他啊。
还是……想逃离他啊。
谢珏被少女克制不住想远离他的动作刺痛到,桃花眼里被欲望侵染的意识逐渐清明,转瞬便被近乎残酷的冰冷替代。
那双适才还潋滟深情的桃花眼倏然沉寂,甚至闪烁着些微古怪的光。
就好似看到了猎物的野兽,嗅到了血腥味的野兽。
只是他此时为了使面前这天真的少女步入他的陷阱,仍旧是在伪装而已。
心防需要一点点的攻破。
谢珏压下心底对她狂暴的占有欲,为了夺取少女的同情,消除她对自己的的的恐惧和厌恶,谢珏开始平静地地和面前的少女讲述那些,他不曾对任何人说过的往事。
掩埋在他心底,他视做耻辱,无人敢在他面前提及的往事。
如今他说出,不过是期盼能得到她的一些怜悯罢了。
怜悯或许不是爱,但能让她不离开他,谢珏乐意将他惨痛的一面血淋淋地展示在她面前。
他知道的,面前的小姑娘心最软了。
如若不是,当初为什么会把他认作好人,认作恩人,又怎么会在冬天雪地里脱掉衣服为他取暖,又怎么会为了护着他而挡在一群野狗面前。
她是爱他的。
只是她现在还未意识到而已。
对,对,对……
她还没意识到而已。
还没意识到而已。
她是的爱我的。
她是爱我的。
……
谢珏在心里近乎疯狂地重复着这句话,犹如一个得了癔症的疯子,但在小姑娘的注视下,他俊美脸上的神情却一如既往的温柔。
岁安本就受了惊吓,今日经历了这么一遭,她的脑袋此刻像是一团浆糊,也是晕乎乎的。
身体被他引诱着,对面前漂亮的男人不自知地产生着情动,但深刻骨髓的恐惧却让无法控制地想要逃离。
讽刺的是,也正是对他的恐惧和害怕,让岁安此时此刻连逃都不敢逃。
只那只颤抖到近乎**的手泄露了她的不安和恐惧。
屋内一片死寂,一时之间只有男人和少女芜杂急促的呼吸交缠在一处。
岁安懵懵地睁大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人。
谢珏任由她看着,眼尾微微扬起之际,那指甲刮着床沿地声音越发刺耳了。
他勾了勾薄唇,匀称修长的手抬起,将少女紧张蜷缩的小手包裹住。
男人手大,指骨匀称,手指细长,轻而易举便将小姑娘的手包裹,轻柔地抚摸,摩挲。
他的五指顺着少女指缝插入,与少女的五指紧紧嵌在一起,十指相扣,然后……男人手稍稍用力,将少女几要被抠出血的手指一点点的地自床沿扒拉下。
指尖通红发麻,岁安茫然看过去是,恰好对上了他那往水意初生,透着脆弱与破碎感的眼眸。
岁安皱了皱眉,纯澈的杏眸开始隐约泄出心疼和不忍,红唇微微张开又合上。
欲言又止,神色复杂。
“小公主你知道吗……我从来未体会过什么是温暖。”
“唯一的温暖,便是你给我的。”
在小姑娘眼里透出不忍时,谢珏敏锐地将这丝情绪捕捉到,继而开始说起了自己的凄惨身世。
这招无耻,但却是谢珏想出的……最温和的手段了。
博取同情。
“我自出生起便被当作邪祟,一个人孤独地在宫里活到六岁。”
“同龄皇子欺我辱我,把我的脑袋按在泔水桶里,冬天将我埋在雪里,太监将我绑在树上抽打,打得我浑身是血,如今背上还留有那些狰狞的伤痕印记。”
“偌大一个皇宫,宫里的每一个人,甚至是畜生都敢欺负我,对着我狂吠……我不明白……”
“不明白为何我生下来便被如此对待,我,做错了什么?”
“后来,当又一次被人打得浑身是伤,趴在地上不停吐血时,从一个踩着我背的人的嘴里,我听到了‘邪祟’、‘灾星’这样的字眼。”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邪祟是什么意思,也想不明白啊,为什么自初生起,我便是别人口里的‘邪祟’”
“于是啊,小公主,我却找了我母后,但母后却惊恐不及地把我推开,命人将我赶出宫殿,不曾多看我这个儿子一眼。”
男人乌浓的发丝如泼墨般倾垂在地面,那张昳丽潋滟的脸抬起看她时,屋外似是雨过天晴,恰好有一束雨后日光透过窗帘映照其上。
他放低身段在她面前仰望她,唇红齿白,光华流转间却始终给人一种琉璃易碎的缺憾感,那**着湖水的眸子朝她看过来时,眼里的脆弱是如此明显。
岁安的心生出了细细密密的痛意,仿若被针扎了一般。
小姑娘嘴唇微微**着,她撇了撇嘴后贝齿露出,咬住了花瓣般的唇。
眉毛也皱着。
这些事,她从未听面前这个男人说过,也不曾设想过他的会有那样一段往事。
岁安曾以为,这世上的小孩子都有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能得到父亲和母亲的所有宠爱。
没有一个父母会不爱自己孩子的吧。
她只是一个例外,她的母妃因她而死。
只有她一个人是例外。
但为何面前的这个人也不是。
为何他的父母也不爱他。
岁安喉咙干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他,便动了动被他握着的小手,手指反握他五指,柔软的指腹又轻轻抚摸着他的。
谢珏**的伤口的确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小姑娘的共鸣和同情,他与她犹如两个受伤的动物在慢慢靠近,互相舔舐彼此的伤口。
岁安被他说的话戳中心尖,忍不住握着他的手安慰他,轻轻抚摸着他的手,而男人的手一被少女握住,手指传来少女细腻光滑的肌肤触感,便宛如一小簇火苗燃了枯草,顷刻在他心里燃起熊熊烈火。
把他的心和身子都烧了个干净。
谢珏似是没想到在听完他这番话后,小姑娘会握着他的手安慰他,抬眸一看,那张明媚小脸皱巴巴的,眉毛皱着,眼眸垂着,那娇艳欲滴的嘴唇也撇着,牙齿都要把嘴唇咬出了血,一副为他担心为他难受的模样。
她在心疼我。
她爱我。
这个念头在他心底出现时,仿若雨露流入干涸土地,枯枝抽出绿叶,他沉寂黑暗的心透进光亮。
这一瞬间,他以为,这光亮和温暖终于属于他了。
面前的小姑娘终于开始爱他了。
他先是怔住了,眼皮蓦地掀起,润蒙的桃花眼微睁,里面晃**着的春水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欣喜,惊狂……
但这些瞬间后便尽皆消失。
谢珏将那些翻涌如潮的情绪压下后,眼角轻弯,愉悦看着他与少女交缠在一起的手。
他眼眸分明在笑,说出的话入却如梗了刀剑般,嘶哑似是带着血。
继续讲述着那些血淋淋的往事。
“后来,我父皇最宠爱的妃子忽然病重,久治不愈之际,从外请来了高僧,高僧做法之后,一柄桃木剑转而对向我,抵在我的额头,说……”
他说到这顿了下,手细细摩挲着指缝里少女的手。
柔软,温暖,细腻,洁白……
这双手,眼前的这个人蕴含世上极致的美和暖。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轻轻捏了捏小姑娘的手后,谢珏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淡淡说下去,语语气听来很浅,却带着一股阴冷的寒意:“说,贵妃久病不愈皆是因我,我身上满身邪祟,若是不除,放在宫内定会招致祸害……”
谢珏的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小姑娘柔软善良,却听得心一抽一抽的疼。
“许是杀小孩过于罪孽,不似出家人所为,那所谓的得道高僧便提议将我逐出皇宫,放逐到寺庙好生看管,借佛门之地祛除我身上的邪祟之气。”
“于是,我被逐出宫,放逐到了寺庙。”
“寺庙的僧人比鬼还恶,日夜殴打于我,我受尽欺凌,夜夜跪在神佛前乞求救赎,但神佛却从未怜悯我。”
“我便不拜了。”
“后有一天不知为何,寺庙起了一场大火,”说到此,谢珏冷笑,低垂眼睫之际,那眼瞳里似是也映着熊熊烈火,猩红一片。
他将小姑娘的手握得越发紧了。
“大火蔓延至了整座寺庙,寺庙里的人皆是葬身火海,我侥幸躲过一劫……”说到此处,谢珏那张俊美绝伦足以让人神魂颠倒的脸适时显示出了几分脆弱。
他微微咳嗽了声,面色显得更加苍白了。
“寺庙被烧我无处可去,到处飘**,后辗转参了军……,”
岁安听到这里,一双杏眸早已被泪雾浸湿,谢珏**自己身世和过往的这番话完全夺取了她的同情。
手心传来少女指甲刺入的痛意,这细微的痛意浸透他骨髓,竟是让他倍感愉悦。
也让他兴奋。
他无比地清楚,他取得了她的同情。
轻轻松松。
就用那些无聊的凄惨身世。
“小公主,在遇到你之前,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么……”当小姑娘的一滴泪落至手背时,谢珏长睫微颤,桃花眼湿红如血。
岁安的确哭了,眼泪顺着她眼尾划出一片痕迹,啪嗒砸在男人手背。
一滴滴,不停地砸下。
岁安的小脑袋晕乎乎的,当眼泪滑落的时候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她茫然地摸了摸脸上泪痕,看着指尖染上的水意很是无措。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只是看着谢珏俊美脸上流露出的脆弱神情时,注视着他那汪仿若月下湖泊的眼睛时,听到他说那些经历时,她的心仿若被人一下下的捏着,微痛,微麻。
鼻子一酸眼睛一红,眼泪便忍不住流了下来。
待她回过神时,眼泪已经流了大片。
是因为爱他吗?
显然不是,小姑娘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
是因为心疼吗?
岁安也不确定。
她很容易哭,看到小动物受伤会哭,看到别人流血会哭,看到杀人的场景会哭,磕着碰着了觉得疼也会哭,被关在笼子里被狗吓也会哭……
是以,连岁安自己也不知道,她方才为何会因为他哭。
但有一点确认无疑的是,岁安对他仍旧有着难以消除的恐惧和厌恶感。
在他身上的兽般的野性和压迫感袭来时,她仍旧会无法自控地想要逃离他。
少女怔愣无措,慌忙去擦拭眼泪,带些肉感的白皙小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像是在掩饰什么。
岁安自己尚不清楚她芜杂慌乱的情绪是为何,谢珏微抬眼睑,风流的桃花眼眯起,便从少女脸颊和耳垂的红窥得了她隐秘的少女爱恋。
他以为,他可以再次得到这个小姑娘的心。
男人唇角勾起微笑,
他缓缓从少女膝侧上直起身子,站在她面前时,高大挺拔的身躯似座高山般倾下,将娇弱的小姑娘整个都密不透风地拢在他阴影之下。
而当眼前仅剩的光亮被男人挡去,当他高大的身躯立在她面前,岁安的四肢百骸都猛地被一刺骨寒意侵袭。
这寒意裹挟着刀刃般的刺痛感,侵犯着她身体每一处。
对他的恐惧感倏尔之间又如潮浪般涌来。
岁安怔怔地抬头望去。男人站起,如瀑乌发拂过她面颊,高大身躯立在小姑娘面前,岁安抬头仰望他,从那双乌沉无光的眼眸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方才那被同情侵蚀的理智顷刻之间便清醒过来,她骨头止不住打颤,唇齿间发出细弱的哼声,控制不住地想往后退。
只是小姑娘薄薄的脊背刚往后倾,男人微微眯起眼,他弯下身去,墨黑发丝自肩膀垂落,如春风般掠过岁安的芙蓉面。
岁安一阵激灵,眼睫都开始被细汗浸湿时,男人炽热滚烫的大手便贴在了她脊背。
稍稍用力,便将少女牢牢掌控。
强悍的力量感,烙铁般的滚热烫意落在背脊,岁安瑟瑟发抖,伶仃娇弱的哭泣。
在他阴影的笼罩下,已然无处可逃。
少女无声流着眼泪。
一旦褪去脆弱外壳,他带给她的压迫和阴影也是**裸。
“小公主,你是上天对我的恩赐。”
谢珏弓腰俯下身,手都在少女小腹,指尖微微颤抖着。
明明穿着厚厚的绫罗裙衫,但男人指尖的温度却清晰而炽烈地传了过来。
随着他的抚摸,岁安小腹那里好似真的动了下。
感受到这跳动,男人的眼眸显出了一丝少有的柔情。
但岁安却无措茫然,对他的恐惧厌恶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孩子,她应该要打掉的,
她一心想杀死这个孩子,他却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而欣喜。
“你是唯一的恩赐。”
他手指一直在温柔摸着她小腹,但对眼前这个男人恐惧上来后,随着他手指的抚摸,岁安浑身的骨髓都在颤栗。
“小公主,我爱你……”
“我可以原谅你的背叛,原谅你和别的男人串通置我死地,可以原谅你敌国公主的身份,只要你爱一下我,只要你……”
“那你可以放我回周国吗?”
岁安鼓起勇气打掉了男人抚摸小腹的手。
她看着他那张漂亮到令人目眩神迷的脸,看着他那双迷离深邃的桃花眼,挣扎着跳出了所有他给她的漩涡,问出了这句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也是她一直以来的诉求和愿望。
她要的是离开他回周国,但他怎么可能允许。
在少女说出这话时,两人之间的空气一瞬凝滞。
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就像一堆枯枝残叶,而岁安方才的那句话,便彻底将这关系烧成一地灰烬。
不过一瞬之间,方才他身上的脆弱和柔情随即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裹着锋刃般的锐意。-
掀起眼皮看她时,岁安只觉自己的皮肤正被他目光一刀刀划伤,生出痛意,流出血来。
方才在大雨之中看到他的恐惧感又铺天盖地涌来,冷汗浸湿鬓发,岁安浑身发抖,控制不住地想往后逃时,那双手却仿若铜墙铁壁,将她围困其中。
岁安方才的那句话,在男人心上又插了一刀。
美梦被碎,谢珏沉沦的意识被迫清醒,温柔和脆弱的伪装外衣被他彻底撕下。
“萧岁安,你便是如此践踏我的真心。”
他沉沉而语,双目凛冽似是要将她一刀刀剐了去。
岁安只与他对视片刻,目光才与他触及,便双眸沁水浑身发抖。
从方才他温柔脆弱的假象中彻底清醒过来。
“你,你放过我吧,求求你……”
“我只想回周国找皇兄,谢珏,我保证只要你放我回周国,我,我……”
男人俯下身,将这想到处乱窜的小姑娘一下提溜在怀里。
他大喇喇坐在床沿,强势地将她放在腿上。
岁安的脑子一团乱麻,还在想该如何劝他放过她时,脊背便贴着男人炙热有力的胸膛。
两人贴在了一处,肌肤相亲,岁安被他胸膛的温度烫到,霎时又羞又气又惧,却怎么都挣脱不开谢珏横在她腰间的手。
他一手掐着她的腰,用力重到像是要将她揉碎,一手却覆在她小腹,轻柔地摩挲着。
感受着他的残暴与温柔,岁安被他这分裂的行为弄得近乎崩溃。
既然他如此珍视这个孩子,那,那……
在慌乱绝望中,岁安做出了她所认为的最大妥协,尝试和面前的男人谈条件。
“谢珏,我,我把这孩子生下来给你,你放我回周国行不行?”
少女这话说的极是小心翼翼,声音轻得就好似一阵风掠过。
不大,却在男人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男人抚摸她小腹的手蓦地顿住,冷白手指蜷缩又伸直时,他若无其事地继续着方才动作,感受到胎动后,男人俊美的脸上漾起笑来。
桃花眼扬起,他俊美的脸上温柔不减,反而在眼角眉梢都透着一种痴迷。
唇齿间的声音亦是清冽温和,好听得犹如檐下落雨。
“好啊。”他抚摸着她的小腹,说,“那我亲手把这孩子给杀了,好不好?”
这话说完后,他的唇边,他的眼眸甚至都还带着醉人的笑,好似在对人说什么甜蜜的情话一般。
岁安却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好似有一条鲜艳的毒蛇在骨髓里啃噬,彻骨的寒冷如附骨之蛆遍布四肢百骸。
岁安一哆嗦,红艳艳的嘴唇乌青一片。
“你,你说什么?”岁安以为自己听错了,颤着声音问,“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男人的手继续轻柔抚摸她小腹,他低着头往那看,在凌乱发丝的掩映下,脸上神情是相当柔和。
岁安都有一瞬恍然,恍然……自己听到的话是错觉。
面前的男人怎么能用那般温柔的口吻,说,说……
然而,就在少女意识混沌,以为自己方才听到的话是错觉时,谢珏薄唇微张,又将方才那话说了一遍。
“萧岁安,我会亲手杀了这孩子。”
“你想用这孩子威胁我,是么?”男人脸上的笑尽皆消失,他声音低沉嘶哑,唇凑到少女耳边,手还在摸着她小腹。
“我们现在便回王府,本王唤来太医,把这孩子打掉好不好啊……”
话落,岁安背脊一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她没想到,没想到……
岁安愣了好久,嘴唇微微张开,正要慢吞吞地吐出几个字时,耳边忽地传来野兽般的怒吼。
被压制的怒和疯狂畸形的占有欲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离开我回周国,你想都不要想!!!!!”
他突然怒吼,温柔全无,脆弱破碎也无,
岁安被他吓得脸色苍白,泪眼模糊间,她无意中又瞥到血腥骇人,血肉人头乱飞的画面,才发现自己方才对他的同情有多可笑。
心疼他,不如多心疼心疼自己,
身体被他牢牢掌控着不能动,岁安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抱住自己,呜咽着流眼泪。
但经过今日这一遭,谢珏对她的眼泪早已无动于衷。
他深刻的明白了一件事。
她天真,她好骗,她善良,但同时,她也极是无情。
狼心狗肺,不知好歹。
对她,卖惨没用,掏心掏肺没用,跪地哀求也没用,到最后,他还是得用权势和暴力让她屈服,让她乖乖留在自己身边,哪都不能去
“萧岁安,你着实是狼心狗肺……不知好歹。”
岁安浑身僵硬,瑟瑟发抖地想要掰开他掐着自己腰的手时,她的耳垂一痛,微麻之际潮湿泛起,好似是被什么怪物舔了下。
岁安一阵激灵,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男人捏着下巴扳过脸,狂暴地吻了下去。
他先是仔细地舔舐着她唇瓣,待少女的唇被润湿,鲜艳得如同三月桃花时,他停了下来。
抬手,指腹轻轻磨着她润红的唇,唇边扬起一抹惨笑。
“你爱一下我会怎样?”
两人抵着额头喘息,岁安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刚张唇,喉咙里发出一声猫似乎的哼声,正要推开他时,男人眸光一沉,阴冷的目光看得岁安背脊生寒,她下意识便想逃,只是还不等她把手撑在男人胸膛时,那大手便覆在了她后脑。
牢牢掌控,稍稍用力,少女被迫仰起头,白皙脖颈如玉般美好,也如玉般脆弱。
脆弱到引诱着面前的男人一点点的将她弄碎。
唇齿间的呼吸越发粗重。
他的动作克制不住地粗暴起来,少女脖颈仰起的弧度更深了,像是引颈就戮的天鹅。
头皮微疼,岁安很不高兴地皱眉头,哼唧着想让他放手时,刚一张唇,男人的薄唇便又贴了上来。
这个吻来得突然,也吻得异常用力,凶狠,像是要将她一整个囫囵吞下,渣都不吐出来那种,
男人粗粝的舌头攫取了她口腔内的所有空气,那舌头深入喉管,岁安受不住了,两颊通红眼眸泛泪,胃里生出呕吐感,到这时,男人似是察觉到了她的不适,克制着退出,转而含着她的小舌头亲。
到最后停下时,岁安的舌根都是麻的,脑袋晕乎乎,眼眸湿漉漉的。
看上去很懵,但也很乖。
只有在被他亲懵的这刻,她才是乖的。
含水目光看来,软得能要他的命。
谢珏失笑一声,手指抚摸她泛红的脸颊,拭去她唇角的津涎。
直至此时,男人身上仿若实质的寒气和压迫感仍在一寸寸侵袭着少女,岁安察觉到危险,瑟瑟发抖地想要逃,却被他按住腰,往他怀里又带进一寸。
欲望勃勃,难以忽视,亦是难以克制。
岁安脑子迷糊,但身体对他的反应却怎么都掩饰不了。
却始终紧紧握拳,一副防备逃离之态。
谢珏觉得好笑。
“小公主,你爱一下我会怎样……”谢珏拨开她脸颊被汗浸湿的发,双手轻捧她的脸,嘴角勾着看似无谓的笑。
“我对你……也不算差吧?”他问她,笑着问她。
“你骗了我。”
往事历历在目,对他的恨和怒怎么都消不下去,岁安狠狠说了这几字,眼泪不停地往下流,转眼便浸湿了她的眼,她的脸。
梨花带雨,娇怜无依。
她的声音开始带着一种玉碎般的哭腔,听来令人心尖发颤,又细碎刺耳。
“你骗了我!利用我!我的皇兄因为我现在还生死未卜……你骗我,在大殿上拿出,拿出,我们和陈国的联盟也失败了!”
“是你让我没有做好一个和亲公主该做的事……是你让我没有当好一个公主,呜,呜……”
“是你让我皇兄战败,是你……”
说到这,少女放声大哭,双手捂脸,已是崩溃之态。
而谢珏平静地垂着眼睫,看她。
幽深瞳孔沉若深渊,昳丽的面容透着冰冷的残忍。
少女哭声入耳,他垂眸看她许久却是笑了。
冷笑着抓住她手腕,手难以遏制地收紧,力度重到像是要将这手腕当场捏碎。
很疼。
岁安瑟缩不已,双眸发红,眼泪流得更凶了。
男人抵着她阿额头,鲜艳舌尖探出,一点点地舔去她眼尾的泪,脸颊的泪。
就连舔都用了极重的力气,粗粝舌头刮过,少女呜咽一声,薄嫩眼尾泛红流血,脸颊也是绯红一片,糜艳似将要开败的花。
谢珏将她眼角和脸上的泪都舔舐干净后,偏头淡笑,对她说出了这个残忍的事实。
“小公主,就算我不利用你,周陈两国联盟的事也决计不会发生,因为一开始……我便是想杀了你啊。”
听到这话,岁安蓦地怔住,眼瞳震颤放大间,里面的一汪汪水无声泄出。
“杀了你这个蠢笨不堪,天真好骗的和亲公主,且,若论正义的话……”
说到此,男人唇边的笑瞬间消失,他沉沉看她,一字一句,宛若诛心利刃,对面前天真善良的小公主说:
“萧岁安,最开始是你的国家,你的父皇发兵……侵略了我的国家。”
“该覆灭的,该遭受天谴的是你们周国。”
【作者有话说】
已经修完啦,可以重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