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天,珍妮刚下楼,就看见管家太太端着餐盘站在书房门口,一副进退两难的样子。
“斯特伍德太太,别给我送饭,我不想吃!”爱德华先生在门里嚷着。
珍妮连忙走过来:“管家太太,发生了什么事?”
“唉,先生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罗伯特先生。他们每次见面总是吵不停。”
珍妮想了想,接过餐盘,对着门里喊道:“先生,是我!”
“哈!”里面传出一声气馁的叹息,“珍妮,你放过我可以吗?”
管家太太担心地看着珍妮。
“当然不行!”珍妮推门进去。
管家太太捂着心口赶紧撤离,并且决定今天这里发生了什么都装作不知道。
“珍妮,我不想吃!”
“这不是给你的!”
她端着盘子走到平时看书的位子坐下,抓起之前还没读完的一本书,装模作样地读起来,并且慢条斯理地吃起来。爱德华恼火地揉着额头。珍妮瞟着他。
“都说了我不是偷窥狂!”爱德华暴躁地叫着。
“我是!行了吧?!”珍妮说道。
“今天我可不想跟你吵!”爱德华按着太阳穴。
“可我想!”
“你凭啥吵架?”
“……”珍妮愣了一下,她看看身边的小茶几,“平常不是都有茶点的吗?今天为什么没有?!”
“上帝呀!”爱德华恼火地起身来,走到珍妮面前抓住她的肩膀,“你到底要怎么样?!”
两个人一下子都绷紧了神经。
珍妮瞪着他,突然发现面对爱德华的时候,她也会做些出格的事儿,她慢慢举起勺子送到爱德华的嘴边:“……先、先生,你尝尝,很好吃呢……”
爱德华盯着她,慢慢张开嘴,珍妮将一勺炒饭送到他嘴里……
“咳咳咳咳……”爱德华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他痛苦地俯下身,脸上涨得通红。
“啊先生?!”珍妮吓坏了。
“好辣!”爱德华的声音都变了调,脸也变了形。
“抱歉先生!对不起!”珍妮慌忙拿来水杯。爱德华接过来大口喝着,仍然夹杂着咳嗽。
“我不知道您不能吃辣……话说您不能吃辣吗?您不是一直都爱吃辣椒吗?”
“见鬼的才爱吃辣……”爱德华才能缓过来一些。
“管家太太说主人特别爱吃辣椒啊!”
“我把辣椒都挑出来扔了!我只是想找你的茬!”爱德华负气地说道。
两人同时静止了。片刻,他们一齐大笑起来。
他们在笑声中席地坐下来,都放松下来。
“真是不知道大家的印象是怎么来的呢!为什么别人都觉得日落庄园的男主人是一位高贵的绅士呢?!”珍妮摇着头。
“外人还认为日落庄园的家庭教师是位既端庄又贤淑的小姐呢!”爱德华不屑地撇了撇嘴。
“所以,今天是怎么回事呢?”珍妮看着他。
“没什么……只是罗伯特……”爱德华摊手。
“您放心,我会拒绝他的……”珍妮安慰道。
“不。他保证不再打扰你,他只是替他的侄子邀请罗莎出去玩儿。”
“什么?”珍妮吃惊地叫道。
爱德华耸了耸肩:“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他嫉妒我。”
“才怪!”珍妮撇了撇嘴,“哦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您是值得他嫉妒。”
“噢……”爱德华泄气地扭过脸去,“你还不如不要补后面一句话!”
珍妮憋着笑:“那么,您是怎么打算的呢?”
“我不知道。罗伯特想要把我身边的人都抢走。”
珍妮愣了一下,轻声说:“怎么会呢?先生。就算罗莎去赴约,她也还是您的亲人啊!”
“那么,你呢?”爱德华慢慢转身来,看着她。
“我?”珍妮的眼光跳动,像一团小小的火焰。“我不是您的亲人啊!不过,我可以保证,就算离开您,我也不会是因为他。”
爱德华的气息失去了一瞬,他垂下头:“哦,还好,这不算是最坏的答案。”然后他站起来,“可是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珍妮随着他起身来,有些无措:“先生,我……”
“没什么,珍妮。”爱德华挥了挥手,示意她别担心,“我没事了。”他端起炒饭,拿起勺子搅了搅,“我现在可以吃饭了。”
珍妮抄着双手,看着爱德华避开辣椒,把一勺炒饭送进嘴里,慢慢咀嚼,她放心一些,突然又大叫起来:“哦先生!对不起!这勺子我用过了!我这就去拿新的……”
“不用,珍妮!”爱德华没看她,只是平静地耸了耸肩,带着咀嚼的音调说,“我不嫌弃你。”
男人的声音平稳浑厚,没有调侃,只是平静的叙述,让珍妮一时放弃了固执。
爱德华少有这样的平静。
珍妮又站了一下,便退了出去。
爱德华听着关门声,以及管家太太和珍妮在门口窃窃细语,然后大家的脚步声都走远了。他咽下一口炒饭,盯着盘子里的辣椒,心想:人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吃不消辣味,却偏要去招惹呢?
2
爱德华先生是位仁慈宽容的好先生,他没有限制罗莎出席罗伯特家族的舞会,反而还亲自带着马车负责了接送。
当然,罗伯特调侃他的格局时,他也没怎么客气地回敬了对方的气度。于是他们都认为这样就扯平了。
整个过程,珍妮有幸亲眼目睹,她便将两位先生都不大不小地笑话了一番。结果是他们两人既气结又欣喜,还都很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