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咒灵11刀3
三分钟后,郑海丰下意识地拉紧了自己的安全带,提心吊胆看向窗外——这是快了那么一点吗?!你有见过刚起飞就抬高机头爬高的直升机么!
他真怀疑沉夏是不是开过战斗机,行驶时完全不考虑乘客的心理承受力,在最短的时间内爬高,朝着前方直升机追了过去。
发现后头有追兵,前面的自然要加快速度,坐在Iolite身上的Ruby眉尾高挑着坐回自己的座位,命令驾驶员再快一些。
郑海丰问希声:“沉夏刚才请的是什么高人?还有,你们说的那特制粉末,是什么东西?”
希声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透明塑料袋递给他:“宁家悦,方跃的法医女友。她除了是法医,还是个非常优秀的黑客。你看看这粉末,闻闻,再捏在手里摸一摸……”
郑海丰用指甲挑出一点放在手掌上,“仔细闻,会有股火药的味道,但是……又好像不是。”
“这里头加入了白磷粉和硝石粉,还有些其他成分,在沉夏那个荧光分析仪器下可以发出暗光,是宁家悦自己调配的用来追踪犯人行踪的粉末。只要任何人鞋上和身上沾上一些,沿途留下粉末,就可以找到。”
希声把东西收回来,又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塞给他说:“这东西在夏天不便使用,温度高容易自燃,但现在这季节正合适。你想想,Ruby可是接触过这些粉末的,一旦直升机内温度升高……”
郑海丰一拍大腿,明白了:“沉夏是想让粘在Ruby脚底和身上的那些粉末自燃!厉害啊,不过……不会把他烧死吧?”
希声:“不会的,他沿途抖落了不少粉末,留在脚底的只剩下一小部分。本来我们是以防万一才在车子四周洒上粉末,没想到Ruby会利用我们逃跑。我们当时开车的速度很快,后车厢里没有扶手,Ruby在里头站着容易摔倒,肯定要扶着或靠着车壁才能保持平衡,所以身上和手臂上应该沾染到不少的粉末。这种粉末一旦吸附在纤维上很难拍下来,但含有的白磷粉和硝石粉的分量不算太多……顶多灼伤皮肤。”
“希声你盯着时间!家悦说十分钟,那就肯定不会超过十分钟!”沉夏分神说道。
希声看了眼手表,“就快了,已经八分钟了。”
郑海丰也凝起心神,盯住前面的飞机尾部。
他们追了一路,却始终没能缩短多少距离,可见对方驾驶员的能力卓绝。
坐在直升飞机里的Ruby摸了摸脸,问Iolite:“奇怪了,你有没有觉得忽然热起来了?”
Iolite点点头,用手试了试空调出风口,“咦,我没有调过这个啊,怎么回事,不是冷风了。”
驾驶员阿Kin调了下空调控制钮说:“奇怪了,飞机空调失灵了。从刚才我就感觉到温度升高了,但无论我怎么降低温度,它还是在继续上升!”
Ruby觉得口干舌燥,禁不住皱眉:“怎么在这个节骨眼空调坏了?”
Iolite凝眉道:“阿Kin,你再试试,这也太热了!”
Ruby的外套早就脱下了,但他现在有些坐不住了,连裤子都想脱掉,无奈直升飞机里的空间太小。
突然,他觉得自己后背和小臂骤然发热。
“啊!”Ruby惊叫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小臂上燃起了一簇火苗,“火,火!Iolite快帮我灭火!”
Iolite反射性后退,却无处可退,只好拿起自己的外套往他身上拍打。
Ruby小臂上的火苗还没扑灭,他的后背居然也着了火!这下,Ruby吓得魂飞魄散,一贯的冷然和镇静全没了。
其实沉夏和希声歪打正着,戳中Ruby的弱点了。
他这个人从小到大什么都不怕,别说蛇和蜘蛛这类有毒的小动物了,就算拿枪对准他的太阳穴也不能让他害怕,但却异常怕火。这源自他的童年阴影,Ruby很小的时候曾经被火燎过头发,差点被烧成秃子,所以特别怕火。
Iolite显然不知道这点,也手足无措起来,好半天也没拍灭他身上的火。
就在这时,Ruby的鞋底也开始自燃!
“快点降落,降落!” Ruby疯狂地拉扯自己的上衣,想要脱下来,但是……
“Iolite你为什么给我准备了这么紧身的衣服?”
Iolite不敢解释,只能尽力帮他撕开衣服。
Ruby不知道自己的手和胳膊上也沾上了那些粉末,当看到自己的手掌和手腕也都在冒火时,拼命地往Iolite身上蹭,想要把火给蹭掉。
沉夏看到前面的直升飞机忽的摇晃起来,扬眉大笑:“快看,家悦开始给我们烤鱼了!快闻闻里头那两条鱼是不是糊了?”
半个小时后,郑海丰手举警枪,对准了趴在某广场人工喷泉边狼狈不堪的Ruby和Iolite。
他们紧急降落在一个公园广场上,飞机一落地,Ruby就跳进了喷泉,把自己整个人都浸泡到水里,这才惊魂未定地停止了惊叫。
他被铐上警车时,阴鸷地盯着沉夏和希声,说道:“别得意……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沉重的代价!”
Ruby和Iolite被押回警局,就被扔进了审讯室。趁着Ruby还惊魂未定,郑海丰决定立刻审讯。
沉夏坐在审讯室隔壁的观察间里,边看边喃喃自语:“原来Ruby才是掌控者,这真叫我意外……”
“哥,你在嘀咕什么呢,你看我买什么来了?”希声推开门走进来,手上拎着一个大大的食盒,从里面飘出诱人的香气。
“哟,够香的啊!”沉夏深深吸一口气,眯起了眼,“太棒了,烤鱼~~”
“警局对面正好附近有烤鱼店,几个警官都极力推荐,我猜你现在肯定想吃!”希声搬过来小桌子,把东西放好,递给沉夏一双筷子,“我都饿死了。”
沉夏舌尖生津,夹了一块鱼皮扔进嘴巴里,满足地轻叹了口气。
他们吃一筷子,看一眼审讯,很快这条六斤重的烤鱼就被他们吃光了,只有做底料的土豆条和黄瓜条,还剩下不少。
沉夏:“不如……给郑海丰留着?”
“哥,还是我吃了吧……他有大酱肉包子吃的,几个警员特意去给他买的,皮薄馅大,一咬就满嘴流油的那种。”希声摸摸肚子,貌似还能撑下去一点,把剩下的打底蔬菜都扫干净了。
等他们收拾好桌子,正儿八经坐下来,郑海丰在审讯室发怒了,对着Iolite 和Ruby用力拍着桌子。
“真是两只蚌壳啊。”希声说。
沉夏:“是啊,这个Iolite在B市的身份是大律师,明白什么情况下说什么话会对自己最有利,现在他的罪名顶多是协助Ruby逃跑,只要有办法让Ruby在法庭上被判无罪,他的罪名相应也会减轻。”
“这么说来,他是有办法让Ruby脱罪咯?”希声沉下脸。
沉夏一直观察着Iolite的微表情,虽然看起来面无表情,但他不自觉流露的眼神还是暴露出某些讯息。
“他似乎很在意Ruby的情绪,有些畏惧和担忧。如果说Iolite 有自信能给Ruby脱罪,那他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Ruby呢?
沉夏用手撑着下巴,疑虑重重。
希声摇摇头,也没有什么头绪。
不久,Iolite 和Ruby的律师到了,这是个戴着古板黑框眼镜的中年女子,不苟言笑,表情严肃。一见面就对郑组长表明了态度,要单独和她的当事人谈谈,且郑重声明,即使Ruby是谋杀案的嫌疑犯,但Iolite 不是,应该对他们两人区别对待。
沉夏:“看来今天郑海丰别想从他们嘴里问出什么来了,我们还是去看看鉴证科那边有没有什么新发现吧。”
“好。”希声看了眼有气无处发的郑海丰,摇摇头走出门。
这世上谁都可能说谎,只有证据不会,这就是证据存在的理由和价值。这里虽然没有宁家悦那样以一顶十的法医,但也都是敬职敬业的专业人士,非常值得信任。
不过鉴证科怎么挺吵的?沉夏和希声走进去一看,傻了眼。
就见鉴证科的办公室内一片狼藉,好些证物袋散落在地,操作台上的证物七零八落……一位女检测员竟手持一把锋利的匕首,四处挥舞着,对着周围的人恶狠狠地喊:“不要过来,我要毁了这里!谁过来我就杀了谁,都给我滚开!”
鉴证科科长看到沉夏和希声,忙道:“闪开点,不要被她伤到了!”
“晓琳,你怎么了?”好几个同事试探着喊她,接近她,都差点被她挥过来的刀锋划伤。
沉夏和希声交换眼神——她莫非被控制了?
沉夏轻轻蹙眉,对其他人挥手,让他们都别说话。在四周看了看,找到一个有些沉的塑料盒,甩手对着她的手腕扔了出去。
“啊!”晓琳手中的匕首哐地掉在地上,她刚要蹲下去捡,被希声一个擒拿手钳住,瞬时夹住她了她的手臂。
“晓琳你到底怎么回事?”鉴证科科长是个和蔼的中年大叔,走过来关切地问。
希声看着她的眼睛,叹息道:“她有点神志不清,当务之急,是得让她清醒过来。”
沉夏也凑过来看,伸手翻了翻她的眼皮说:“不一样啊。”
“什么不一样?”希声问。
看着她被这时赶来的警员按住,沉夏说:“不一样,与我当时被那圆球射线控制住意识的情况有点不一样……希声,记得我当时的眼神吗?”
希声心有余悸地说:“当时你的瞳孔变得有些浑浊,还没有焦距。”
“可是你看她,虽然看起来像是神志失常,但焦距还是有的,也依然透亮……人情绪失控时瞳仁大小会有些变化,气极了时也会,而她这样……我觉得,更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仔细看,并不是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住了。”沉夏缓慢说道。
有人拿起一杯水,泼上她的脸。
莫晓琳沉重的喘息声中平静下来,有些胆怯地看着四周的人,苦笑说:“你们对我……很失望吧。可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如果今天不是我倒霉,毒瘾发作了,本来还能潜伏得再久一点……”
“什么,莫晓琳你疯了吗,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位同事不敢置信地怒叱。
莫晓琳长叹一口气,过去纯真的微笑彻底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狰狞邪佞的笑脸:“呵呵呵,你们真蠢,妄想与BGC作对!我告诉你们,这是不可能的,现在停手还来得及,别等到……”
咳咳咳,莫晓琳说到这里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面目扭曲,眼珠外凸,手脚拼命挣扎起来,嘴角流出白色的涎水,确实像是毒瘾发作。
希声吩咐人去找郑海丰,凝眉说:“有哪种毒品会让她失去神志,并产生某些幻觉,或加重某种想象吗?我觉得有些奇怪。哥,还记得Iolite说过,那个金属圆球上培植有新型的病毒么。我怀疑……”
沉夏心头一凛:“难道说,她感染了那种病毒?”
提到病毒,最出名的自然是恐怖袭击中大出风头的炭疽杆菌,传播和感染的能力都不是人力可以阻止的,一旦有这样的病毒大肆传播,造成的影响和伤亡极其恐怖。但越是杀伤力强的病毒,越不容易被人掌控,炭疽杆菌这样厉害的病毒一般人无法接触,相应的,如果泄露出去查起来也比较容易顺藤摸瓜,但是——怕的就是某些具有反社会性人格的病毒学家制造出新型病毒,有意四处散播。
沉夏和希声商量着把金属圆球的事情告诉给郑海丰,郑海丰顿时愁眉紧锁,严肃地告诫他们:“这可不是小事,必须要通知疾病控制中心的专家!好在你们把它锁进了保险柜里,密码告诉我,等专家来了,我立刻就安排人把这东西拿出来。现在也顾不得会不会泄露消息了……你也看到了,连鉴证科都有他们的人,其他人的是否完全干净,我这个重案组组长真不敢保证!”
希声明白他的为难:“郑组长,你是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有绝对的决定权,我和哥都会全力配合你的。我们就留在警局,等你的调遣,要隔离接受检查也没关系。”
“那好,我先去安排了。莫晓琳那边,马上要审讯,你们去吗?”郑海丰问。
沉夏立刻点了头,希声也没有意见。
莫晓琳的档案毫无瑕疵,她在大学时是优等生,生活习惯良好,没有任何不良记录,朋友圈也很简单,除了与警局的同事来往,基本上就是和过去的同学了。从她的背景和经历来看,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显示出她是BGC成员的蛛丝马迹,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怎么成了BGC的成员呢?
希声坐在审讯室的桌子前,摆弄着手中的圆珠笔,问道:“莫晓琳,你什么时候加入BGC的?”
莫晓琳脸色好了很多,抬起头对着希声和沉夏重重呼出一口气:“什么时候加入的,我也记不清了,自从我拿到那个黄金魔球,就觉得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混乱了。”
“你说的是那种可以控制人意识的圆球?你什么时候被控制过?”希声问。
“每个成员都有黄金魔球,有了这个东西就能控制我们想要控制的人,让他们帮我们获得想要的东西和信息,神不知鬼不觉的。只要对方睡一觉醒来就会恢复正常,被控制意识时做过什么,并不会储存在大脑记忆里。”莫晓琳面无表情地陈述着,“不过这东西是双刃剑,它可以被远程开启,所以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被控制过,做过些什么事。BGC首脑不准我们关闭黄金魔球,一旦关闭就会被视为背叛,所以他想要控制我们,我们就只能接受。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坦白,那个放走Ruby的警员就是被我用黄金魔球控制的。”
果然,Iolite先前对他们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他根本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故布疑阵,也早知道他们会关闭圆球。不仅如此还利用他们,故意让Ruby被逮捕,从而偷走戒指,心思之缜密、狡猾,令人咋舌。
“那你为什么会加入BGC?”沉夏问。
莫晓琳苦笑了一声,说:“当然是为了信仰,BGC能让我获得从未有过的力量,随意掌控他人,你们不觉这种感觉很美妙吗?”
“但与此同时,你也被他们掌控了,痛快吗?”希声直视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眸,“莫晓琳,告诉我们真相,你是不是被迫加入的?”
“不,不是的。我……我是自愿加入的,没有人胁迫我,我不是被迫的,绝对不是!”莫晓琳急切的辩白。
沉夏叹息着摇头:“重复地说同一句话,反复表达一种意思,极有可能是在说谎。你需要通过同样的话语来确定自己的决定,逼迫自己相信这就是事实。”
就见莫晓琳提高了音调说:“我是自愿加入的,能加入这么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组织,难道不正证明了我的优秀吗?既然被你们揪出来了,我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反正只要被警方抓住,不管是否暴露了这层身份,组织都会以背判罪来处置,我已经是弃子了…”
“这么说,当莫云周因为杀掉陆涵被抓,BGC就已经打算处置他了对吗?是谁杀了他,又是用了什么方法?”希声恍然大悟,原来从那个时候起,BGC就摆了他们一道。
沉夏摁住他的手背,安慰他不用着急。不过莫晓琳和莫云周都是姓莫,是否也意味着某种联系?
莫晓琳看出了他们在想什么,冷笑着说:“别白费你的脑细胞了,莫云周跟我没有半关系,凑巧一个姓而已。他的死,法医应该能找出答案,那十一处伤口,不就是他自己拿刀割出来的吗?只是……你们从来都不愿意相信,他是自杀的,因为那违背了常理,违背了其他现场证据,更违背了你们的推理。”
“所以他的确不是自杀的。”沉夏压低了声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眸。
“你还真是固执,好吧我就告诉你们,莫云周是自己拿着那把刀自杀去的,只不过当时的他神志已经不清楚了,也感觉不出身上的疼痛。他按照我的指令,一刀刀毫不犹豫地割开自己的皮肉,看着自己的血从刀上流下来……哈哈哈!”莫晓琳放声大笑。
沉夏挑起眉梢:“这么说,是你用那个黄金魔球控制了他?当时你就站在他面前一边下命令,一边看着他自杀?那你什么时候进去的,为什么外面的摄像头没有拍到你?”
“简单,你们没发现看守所上方的通气扇吗?那里面的管道很长也很大,我从那里爬进去的,因为是晚上,所以很顺利,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莫晓琳说话时,眼神没有闪烁过。
这似乎就是真相了。
希声站起来,通知门外的警员去检查那间牢房的通风管道。
沉夏又问她:“那你为什么会拿起刀在鉴证科发疯,谁给你下了指令?”
“没有,这匕首我是今天早晨揣在身上的,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要预谋伤人。你们仔细检查一下,就会发现它不过是普通的的水果刀。我当时行为失常,是因为毒瘾犯了,这毒品是BGC从东南亚那边引进的,组织里也有不少人在吸,平时只是用来提神,副作用不大,可是没想到……会使我突然暴躁失控。”莫晓琳稍微停顿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接着说:“不信的话可以做血检。”
“我们的确是该给你检查……”沉夏拉长尾音,一把捋起她的左手袖子,看到几个细小的针孔排列在她的胳膊内侧,看来她是自己注射毒品。
结束审讯后,两人交流彼此的意见和疑虑。
“哥,你觉得她的话可信度能有多少?”希声问沉夏。
沉夏翻了个白眼,“你连百分之一都没有信吧,还来问我?”
“为什么,她吸毒这点总该是真的吧?”希声晃了下他的肩膀。
“你听过贩毒组织成员自己吸毒的?他们又不傻,Iolite和Ruby都不吸毒,也不会让属下吸毒,BGC赚的是大钱,决不会允许有成员会因为吸毒而影响判断力。他们可比任何人都明白,这毒品有多大的危害,而且刚才莫晓琳摸手臂的动作有些刻意了……她根本就是故意引我去看的。”或许是被Iolite和Ruby骗了一次,沉夏现在的警惕性又提高了一重,洞察力变得更加敏锐。
希声点点头,“但莫晓琳的表面证供是成立的,正好赶上了Iolite和Ruby被捕,她这时暴露绝不会是意外,是为了干扰警方的调查,搞不好Ruby明天就会被保释出去。”
“看来我们真的要跟时间赛跑了……走,去调查莫晓琳的私人物品,还有去看看那段通风管道是不是真的可以藏人!”沉夏拉起希声往外走。
案情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第一,莫晓琳招供的那条通风管道,一个身材瘦小的警官亲自进去爬过一遍,发现了两样切实证据:经检验属于莫晓琳的几根长发,和一处似乎被什么撞击过的痕迹。
鉴证科的科长亲自去里面取证,从通风管道里轻微凹陷的痕迹上,扫出了一些细小的粉末,装进袋子里拿去检验。警官亲身证实,那个通风口的确可以容纳一个人进出,入口就在一间办公室内。莫晓琳控制莫云周自杀再退出,神不知鬼不觉。
又有警官在莫晓琳家里发现了她中学时代获得攀岩冠军的奖杯,这更加说明她有这种能力做到这件事。
第二,莫云周尸体的大腿处曾出现过半边脚印,一直找不到嫌疑犯的鞋子进行对比,Ruby的鞋子更是没有一双对得上号的。结果,今天却从莫晓琳家里找到了一双大码运动鞋,与其特征相符。
一切证明都指向莫晓琳,她就是杀害莫云周的凶手。
次日,鉴证科和疾病控制中心得出结论,证实从沉夏、希声保险柜中的那个黄金魔球,内部含有的粉末状物质与他们在通风管道中收集到的粉末,是同一种物质。虽然暂时还分析不出它会对人体产生哪些具体危险,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种粉末里包含了一种能够侵入人体神经系统的杆菌。
郑海丰一得到这个消息,便把沉夏和希声送上警车,亲自送他们去疾病控制中心做全面检查。
“必须全身检查,各项指标合格了你们才能继续查案!你们的住所也要进行消毒。”
沉夏和希声面面相觑,坐在病房里的椅子上神情颓丧。
“唉!”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希声挨着沉夏坐着,沉默了良久,幽幽然低下头,抵在他额头上说:“都怪我,在那个奇怪的圆球出现时,我就该拉着你走的。”
“没事的。”沉夏伸手拍了拍他的头,“现在我出事了吗?检查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再说了,当时我们哪里能想到那么多,如果Iolite有心要害我们,即使我们后来没有相信他加入BGC,他之前也同样有机会把这种病毒下在我们身上。反正,有你陪着我,就算是中了炭疽我也认了。”
“哥!你别说丧气的话,我们一点不适也没有,说不定这种病毒对我们没有效果呢?”希声乐观地说着,虽然总觉得有些自欺欺人,但正如沉夏所说,他们有彼此,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一起中了病毒,一起面对死亡罢了。
两人等了两个小时只拿到了基本检查结果,重要的脏器检查结果、血液检查结果,最晚明天可以拿到,他们无所谓地耸耸肩,换好衣服从疾病控制中心的体检大楼走出来,望着天边即将落下的太阳抻了抻胳膊。
“庆幸的是,他们确认这种病毒只会通过呼吸道传播,我们就算是真的中招了,也不会传染给别人,不会影响到查案真是太好了。”希声松了口气。
沉夏:“是啊,如果不能查案,那可得把我憋死。还有一群粉丝等着我,也是时候回家码字了,那大半个月的存稿怕是已经用光了!啊,这次回去要好好睡一个懒觉,然后码几个番外,算是补偿她们的……”
“哥,这案子……”这个案子已经快要盖棺定论了,希声心里清楚,就算他们再不甘心,这次恐怕也只能眼睁睁看着Iolite 逍遥法外。
沉夏逆光望着他:“我也不甘心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很显然莫晓琳是早就受到Iolite 与Ruby其中一个人的指使,做了这些,人的确是她杀的。他们原本就打算在关键时刻舍弃她这颗棋子的,无论有没有我们,这件事大概都不会改变。”
“可是,还有酒吧的案子可以搏一搏……”希声嘴上这么说,心里也在打鼓,这种可能性很渺小,自从他们想明白Ruby是有意要在他们眼皮底下杀人,就知道不可能找到更多线索了。死者记事本上的那一系列对于老客户的记录,已经超出了Ruby的计划。
沉夏对于Iolite 和Ruby还是有些佩服的,“我敢打赌,莫晓琳会在昨天做出那种失常的自我暴露,根本不是凑巧,肯定是Ruby的主意……你知道所有呈上法庭的证物是不能被‘污染’的吧,一旦被非职责所在的警务人员接触了,尤其是被可疑人员接触过,这些证物所具有的法律效力将会降低,甚至将变成零,如果辩方律师用这点漏洞来打官司,Ruby几乎不可能被判有罪。”
“关于这一点,郑海丰对我说过了,他让我们有点心理准备,可能这段时间的努力都要付之东流。”希声充满了憾恨与愤懑,可法律是要讲究证据的,哪怕知道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无恶不作的凶手,没有证据还是定不了他的罪,好不容易抓了还是要放,这口血只能往心里咽。
“想必郑海丰比我们要更生气,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遭受到的压力和愤恨应该比我们多出一倍。”
希声问:“那,这案子我们就不管了?”
“还有什么可以管的,接下来的事情郑海丰的队伍都能够搞定,已经没有需要我们的地方了。不过,Iolite 和Ruby这次逃了……下次可就不一定了!”这样奸诈狡猾的敌人自然燃起了沉夏的斗志,BGC既然这么不好端掉,那更加说明他们一定要将它毁掉,这种组织不能让它继续存活下去,不过有一点他还很疑惑,“莫云周是被黄金魔球控制了意识才自割了十一刀,那具被煮熟的尸体呢,郑海丰说了什么没?”
希声苦笑着叹气:“今天中午,BGC对外宣称全权对这起谋杀案负责了,说这具尸体和酒吧枪杀案都是他们在清扫内部叛徒,让警方不用再查下去了。”
“明明Iolite和Ruby这两个BGC的大头目在手里捏着,我们却无法证实他们与BGC的关系!他们身上还没有文身!”
“奇怪啊,不是说BGC成员们都有那种文身?而且我们那天还看见了……”希声不解。
沉夏:“我看,这文身是Iolite和 Ruby用来忽悠下属的,他们给我们和警察设下的都是轮番的陷阱,要控制成员还不是恩威并用、软硬兼施么……而且我怀疑,估计他们内部成员中也鲜少有知道Ruby才是老大的。至于我看到的文身,根本是文身纸贴上的,他洗掉之后就没有了。”
“你为什么这么判断?因为……”希声调整了一下思维方式,“因为莫晓琳表现出的那种对组织首领的仰慕之情吗?”
“嗯,她虽然没有单独描述过,不过她字里行间透出的意思,这个首领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挺强势,很高大,样貌身材都是极为出众的,举手投足也颇具魅力,行事果断干脆。你想想看……Iolite 和Ruby坐在那里不说话时给人的感觉,只要Ruby不是有意表露,谁都会以为Iolite才是掌控者。”
在一个秘密组织里,像这样拥有一个表面上的领袖,与实际上的领袖互为唇齿、相得益彰,其实是比较安全的,沉夏越想越觉得他们在组织内部也是使用了这样的障眼法。
希声静默了一会儿,扭了扭脖子说:“好像在郑初之后,我们很久没遇上过这样棘手的对手了……”
“说起郑初,我觉得他和Ruby在某些方面挺相似的。”沉夏也活动了一下脖子,看起来像是活动颈椎,接着又手指握拳,活动了一下手腕。
“相似?我不这么觉得。”
沉夏勾起嘴角一声冰泠泠地笑:“我现在更加怀疑,郑初就是这个BGC的人。他具有BGC高层领导的特征,只可惜他被行刑前怎么也不肯透露。”
希声:“郑海丰还说,在莫晓琳家里搜到了一个黄金魔球,送去检验了。我们的那个魔球,已经被消毒干净了……听他的意思,准备先问问我们的想法,是要还是不要?”
“我们要来做什么?不过这个东西……有个人肯定很感兴趣。”沉夏想了想说:“那就给我们留着吧,这玩意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场!”
希声:“那我们这就回去收拾东西,启程回Y市吧!”
“貌似那些僵尸把我们Y市的警察都要搞疯了,看来只有我们回去解救他们了!”沉夏深吸了几口气,“走,回家!至于那几份检验报告,让郑海丰取了结果告诉我们好了。”
两人告别了神色既哀怨又沮丧的郑包子,把目前为止得到的BGC的资料全部存进U盘里,准备继续追查他们的犯罪证据。因为来时的那些衣物都不能再穿了,他们这趟回去是真正的轻装上阵,连行李箱也没有,只有一个小背包,里面装着山夕水雾高中的同学老师送给他们的礼物。
这些礼物是早就送到警局来的,只不过到今天他们才有时间拆开来看。
沉夏尤其喜欢杜小萌和聂浚伟一起送给他们的草头娃娃,据说只要对着这陶瓷娃娃的脑袋浇水,就能从里面长出草来。两个娃娃是一对,面对面撅起屁股亲吻的姿势,可爱有趣。
“这肯定是小萌挑的,就聂浚伟那个闷骚肯定不会看中这样的东西。”沉夏对希声笑着说,一件件看过去,再一件件放进背包里。
在B市的这段时间,有收获也有遗憾,但无论是什么,对于他们都是珍贵的回忆和经历,人总要在历练中成长,经得住磨难,懂得面对失败。
况且,他们今日的失败只是暂时的。
沉夏和希声坐在高铁上,并没有休息,而是挤在一起翻阅方跃刚刚发送过来的有关莹绿僵尸的案件资料。
“居然有照片也有目击者,还有视频,这事儿越来越玄乎了。”沉夏打了个哈欠。
几个小时后,他们走出了火车站。
这夜的Y市安静得出奇,半夜一点的街道显得很是萧索,可能是寒流倏忽而至的缘故,风声凄凄厉厉的,听起来令人感觉既寒冷又瘆人。
希声和沉夏吹了好一会儿冷风,终于等到一辆末班车。
车上空空****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戴着耳机在听音乐。沉夏和希声也没说话,坐在她后排的双人座位上,紧靠在一起取暖。
过了几分钟,车子停靠在一个站台边,上来了一个年轻男人,他后面还有两个人架着一个迷迷糊糊的男人上了车。
“真是的,要你不要喝你偏要喝,这下烂醉如泥了吧!重得跟猪一样!”那两个架人的乘客,冲着肩膀上这人一通骂骂咧咧。
沉夏和希声闻声看过去,不由得紧紧蹙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