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老布的话之后,刘三笑对肖江南说道:“跟案卷记录的事实,以及魏冉反馈的事实基本上一致。”
肖江南思索了一下,凑到老布的耳朵边,大声问道:“布先生,我问您几个问题。”
“啊,你说你说!”
老布挥挥手表示配合。
肖江南问道:“布先生,十年前案发的时候,我当天,以及第二天,在干些什么?”
老布说道:“我想想,我当时应该正在屋里带孙子,那几天天气阴沉的很,我家里又正好接了点生意,我就在家做手艺活。”
听到老布说的“手艺活”,余成不禁笑出了声,但是却立刻遭到了刘三笑的“当头棒喝”。看见刘队长的严肃眼神,余成继续拿着笔开始做起了记录。
肖江南继续问道:“你做的是什么手艺活儿?需要你整天待在家里吗?”
老布说道:“你们不知道,我们这地方种地基本种不成,没有水田,没法灌溉,就可以在坡上种点玉米,卖不了多少钱,但是呢,我们这盛产柳条,所以我和老伴儿当时除了拿一些儿女的接济之外,就是在屋里弄些柳条编制些箩筐、簸箕之类的生活用品,这些东西拿到星港市区的市场去卖,还比较抢手,一个箩筐就顶一片玉米的收成。后来第二年,我儿媳妇又生二胎了,于是我和老伴就去城里住了两三年,照顾我媳妇。”
肖江南点点头,说道:“原来这样,那这么说来,那几天发生的事情,你都比较清楚了。”
老布说道:“也不能说都清楚吧,至少在家里能听到、看到的事情,我都还记得。”
肖江南满意地问道:“那您有没有在那两天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指的奇怪的事情是什么?”
“就是任何反常的事件,只要你觉得反常。”
老布想了想说道:“要是这么说来,还真有一件事,不过我当时就告诉来查案的那个名字特别奇怪的穿白衬衣的交警队队长了。”
肖江南抬头望了望刘三笑,刘三笑摇摇头,说道:“案卷里可没有跟案情无关的奇怪记录。”
肖江南说道:“布先生,那您再跟我说说呗。”
“好,事情是这样的,就是在车祸发生后的那天晚上,不远处的玉带河边就有人点了篝火,那火光呀,直上云霄。”
刘三笑皱眉说:“篝火?大秋天的谁跑去这荒郊野岭开篝火晚会。”
老布继续说道:“对啊,我也觉着奇怪,当时那黑烟子就像一条柱子,我大晚上起来方便,在窗边就看见了。我当时还以为是林子着火了。”
肖江南说道:“布先生,您说的烟柱大概在什么方位?”
老布抬起胳膊指了指肖江南身旁的窗户说道:“就在鹿首山背面,那位置应该是玉带河。”
肖江南转过身瞅了瞅窗外,什么也没看见,不过他还是相信老布说的话的,从地图上分析,窗外那个位置就是朝向了鹿首山的另一边,那面正好是蜿蜒的玉带河流经的地方。
肖江南掏出手机,查看了一下具体的信息,说道:“那边好像有个村落。”
老布说道:“年轻人,你咋知道,那村子都荒废了几十年了。是叫鹿首村,三十年前,鹿首山发生了一场滑坡,冲毁了村里半数的房屋,因此,剩下的村民也在村长的带领下搬迁去城里了。现在剩下的就是半个荒废的村落。”
肖江南点点头,说道:“布先生,请问这个讯息您告诉警察后,他们当年是怎么应对的,这点您知道吗?”
老布说道:“我听那些警察说,他们去鹿首村和玉带河那边查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点火的痕迹,他们说可能是小孩子恶作剧什么的,就没当回事。”
听了老布的陈述之后,肖江南陷入了沉思,他在屋里转了一圈,说道:“老刘,我们先跟布先生告辞吧,然后,我们去鹿首村转转,我想去那个荒废的村落里探探究竟。”
“好,老布,你保重,改天我们再来看你。”
和老布告别后,肖江南和刘三笑、余成三人又上了车,车上,一边行进,刘三笑一边说道:“老肖,我觉得郝仁局长他们当年不可能搞错,他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
肖江南说道:“老刘,我是十分信任局长的,他做事大家都比较放心,但是有时候,可能不是我们个人出了什么错,而是歹徒使用障眼法暂时把大家蒙骗了。”
余成开车小车走鹿首山山脚下的隧道穿越而过,到了山的另一面,这条横贯山体的隧道也是近些年才刚修好的,以前要去山的另一边,得饶一两百公里的路,现在只需要几十公里就到了。
一个小时后,余成把车开到了玉带河的山谷地带,这里有一个细长的河滩,河滩上建了一个小村落。从村落的断壁残垣可以看出,这里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生活过了。
在村子的北面,也就是靠近鹿首山的那一边,能看见被巨大的石块压碎的房屋建筑,很明显,这就是当年滑坡事故发生后的事故现场。
刘三笑望着近在咫尺的鹿首山峭壁,说道:“这边和北坡真是完全的不同,北坡那边坡度很缓和,有大量的植被,还有成片的林子,甚至还修了环山公路。而南坡这边大部分大都是峭壁岩石,水土流失非常的严重,这个位置是地质灾害高发区,即使没有滑坡,也可能遭遇泥石流之类的灾害,真的是不适合生活。”
肖江南脸色凝重地说道:“我们去那个村子林转转吧,最近还没有到雨季,应该还比较安全。”
于是,三人在肖江南的带领下,走进了鹿首村。
如今的鹿首村,还保留着当时的模样。村里有两条小街道,杂货店、食品店、裁缝店应有尽有,只是门口的牌匾都已经掉了色。
三人踩着地上的瓦砾在村子里转了几圈,随后,跟着肖江南的脚步一起停在了一块儿空地前面。
这个空地原本应该有铁栅栏,只不过栅栏的铁制品都被人偷光了,只剩下了墙垛子。
肖江南从原本应该是铁门的位置走了进去,看见了墙上贴的一些标语,他说道:“这个地方应该是以前的村民广场,也是村集体的办公地点,三十年前星港的基层社区基本都有这种类似的基础建设。”
刘三笑说道:“老肖,这个地方有什么奇怪的吗?看起来好像和别的地方一样破破烂烂的。”
肖江南用手指了指一面破碎的围墙,说道:“你们看那边围墙下面的地面,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肖江南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蹲在地上,说道:“这个村民广场没有硬化,全都是沙地,这半片围墙下面的沙地……看起来有些奇怪,好像沙土的颜色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
肖江南点了点头,和余成一起走了过去。刘三笑说的没错,围墙下这块儿十平米左右大小的沙土,颜色和周围的都不太一样。周围的沙土要么是红色的,要么黄色的,而这里却是灰色的。
肖江南蹲下身子,拿起一捻沙土看了看,然后站起来,去旁边的废墟中想找一个生了锈铁铲,但可惜的是,连铁栅栏都被人搬走了,怎么会给他留铲子,无奈之下,肖江南走了过来,戴上手套就像开始用手刨土。
余成看见肖江南的动作,连忙说道:“肖顾问您等等,我们的车后备箱里有工兵铲。”
说着,他就跑过去打开后备箱找出了警用工具箱,从里面找出了一个小型的工兵铲。
余成拿着工兵铲跑了过来,问道:“肖侦探,是要把这片地面挖开吗?”
肖江南点点头,说道:“没错,我推测这里面埋了东西。”
刘三笑惊讶的站起身退后了几步,说:“老肖,难道你觉得那辆车……”
肖江南也站起身,和刘三笑一起站到了区域外围,道:“老刘,你说的没错,我怀疑,那辆肇事车辆之所以没有被城里的监控抓拍到,也没有在交警队登记备案,是因为那是一辆套牌的走私车,而且肇事后,直接被人埋在了这里,在鹿首山隧道修成之前,需要走一百多公里环山小路才能翻到这边。老布说他当天晚上看见这边的火光,大概率就是凶手连夜把车开到了鹿首村这里,点燃烧毁之后,再挖坑掩埋,至于,为什么郝仁局长他们当年来调查的时候一无所获,那就不得不说起这里的水文地质问题。星港这边的表层土质一般都是红壤,中层是黄壤,下层是灰壤,鹿首山北坡是背风坡,而这个南坡是迎风坡,这里常年降雨较多,水土更容易流失,但是表层的沙土被冲刷后,下面的应该是红壤或者黄壤,不会是底层的灰壤土质,当年凶手挖大坑之时,把底层的灰壤翻了出来,掩埋汽车后,把土填回去,土壤类型就被打乱了顺序,但是凶手不傻,他们肯定用常见的表层红壤和附近的沙土盖在了大坑的最上面。所以十年前,郝仁局长他们来的时候,并不能发现这个大坑。之所以我们如今可以看出端倪,正是因为这十年的雨水冲刷,导致凶手覆盖在大坑表面的沙土和红壤都流失了,如此才露出了本来在最底层的灰壤。”
肖江南解释道:“也就是说,我们今天能够有所发现,不是因为我们多么机智,或是局长他们当年多粗心大意,而是因为我们运气好罢了。很多时候,破案需要依靠天时地利人和全部都具备。”
刘三笑对肖江南的说法深以为然,他吩咐道:“余成,你快挖吧,我们三个人换着来,我现在联系最近的派出所派人派机器来增援,争取在天黑之前把这个坑给挖出来。”
“是队长!”
说完,余成就开始吭哧吭哧的挖了起来。刘三笑也给附近的派出所打了电话,由于这个地方深处山区,大型机械实在是不方便进入。所以附近的派出所直接派了几个人拿着大铁锹就跑了过来协助他们进行人工挖掘。
奋战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大坑终于被他们给挖开了,露出了下层覆盖的各色土壤。可是,但看见坑底的情形时,肖江南和刘三笑却傻眼了,因为,这个大坑里面根本就没有肖江南所推测的那辆被烧毁的走私车!
“不可能啊,这绝对是不可能的,我的判断应该没错才对。”肖江南一脸疑惑的沿着大坑的边缘跳了下去。
在大坑里,肖江南仔细的趴在地上,用手电筒搜索着可疑的痕迹。找了半天,肖江南站起身说道:“老刘,你快过来看看。”
此时,肖江南正站在大坑最中间的位置,他的脚下有一滩黑黑的奇怪东西,就像是发了霉的面酱。
刘三笑一瘸一拐的走过去,说道:“老肖怎么了,你有什么发现。”
肖江南指着地上的那摊乌黑的东西,说道:“闻起来这应该是机油,我之前的判断没错,这个坑曾经掩埋过那辆肇事的越野车,但是不知道被谁给转移走了。
刘三笑扫兴地说道:“从你刚才对于土壤的分析来看,这个大坑的表层土是发生了水土流失之后,才露出了灰壤,而这个村民广场,没有什么坡度,虽然这里是鹿首山的迎风坡,但是在这种地势,要发生这种程度的均匀的水土流失,也需要很多很多年可能有才有可能达成,那这样看来,这辆车在案发后确实被埋在过这里,但是没过多久就被转移走了。”
肖江南点点头,赞叹说道:“老刘,你分析的很在理,关于这个案子,我基本也是这个看法,但现在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在交通肇事逃逸后,警察就开始了全程的密集搜查,犯罪嫌疑人是怎么把那辆肇事车辆挪走的?同时,他又挪去了什么地方?”
刘三笑转头望向了村外的那条玉带河,他说道:“老肖,会不会是沉到河里去了?”
肖江南思索了一下,说道:“我觉得不太可能,玉带河的水文情况我们是知道的,河水太浅,即使是一辆被烧毁的越野车,也不可能被完全淹没。”
“那沉河被排除了,进城有很难,这样的情况下,车的残骸会被藏去什么地方呢?”
刘三笑说道这儿的时候,肖江南抬头望了望不远处鹿首山山顶上的鹿神庙。
他头也不回地说道:“老刘,交通肇事案案发一年后,几十年未曾修缮过的古庙突然被人出重金修缮了,你不觉得有些巧合吗?”
两个多小时后,肖江南和刘三笑、余成三人又开车回到了山顶上的鹿神庙,他们这次没有走鹿首山隧道,而是走来以前的旧路,沿着鹿首山盘旋了一圈,才到达了山的背风坡。一路上,刘三笑注意观察,他发现这条旧路是很窄的单行车道,在鹿首山的密林里穿梭盘旋,一路上别说监控录像了,连个人影子都没有,甚至还发现了几只野生动物。
回到鹿首山的山顶上之后,余成把车停在停车场,然后跟随着肖江南和刘三笑又一次回到了庙里,这次,跟随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派出所的几个小伙子,他们携带了专业的挖掘工具。
余成对面前的肖江南和刘三笑说道:“刘队长、肖侦探,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那辆车既然已经被烧毁了,为什么凶手还要费劲把它运回山顶的破庙里呢,他完全可以在刚才的山谷里重新找个地方掩埋呀。”
肖江南停下脚步,思索了一下,推测道:“如果那辆车真的埋在这座庙里,我认为歹徒可能出于两点考虑,一是因为山谷里常常涨水,玉带河在夏季的时候一涨水,就会淹没沿岸除了鹿首村以外的其他滩涂地,在山谷里掩埋,很容易因为河水的涨落和冲刷,导致埋藏物暴露。另一个原因,我推测可能是因为迷信吧,余成,虽然我们警方不信这些,但是据我所知,星港的商界,那些所谓的企业家们可都是很信神的,亏心事做的太多的人,就喜欢通过祈求神明的保佑,来获得内心的慰藉,以此面对自己曾经做过的卑鄙行径。”
一行几人进入鹿神庙之后,便开始毫无头绪的拿着金属探测仪搜索了起来,肖江南以前在电影里见过这种手持式的金属探测仪,长得像个扫把,一般都是排雷用的,他没想到,星港的警方也配备了这种装备。如果没有这种东西,说实话,肖江南觉得在这种庙宇里搜寻地下的埋藏物,还真是一件有点难的事情。
几个年轻警察拿着金属探测仪逐步的搜索整个鹿神庙,当走到后院的时候,金属探测仪发出了“哔哔哔”的声音。
听到动静,刘三笑等人连忙的跑了过去。
一个派出所过来帮助他们的南警察,此时正拿着金属探测仪站在一座小石塔的旁边。
刘三笑连忙挥手叫来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光头修士,问道:“小师傅,这个塔是干什么的?”
小师傅道:“这座塔名叫镇妖塔,传说以前鹿首村常常有河妖害人,鹿神庙的法师们就联手去山下把玉带河里的河妖给抓了起来,然后埋在了塔下。这座塔是重点文物,有一千年历史了。”
刘三笑走上前一看,果然塔上面贴着:“重点文物”的四个字。
刘三笑挠挠头,说道:“小伙子们,去车里拿铁铲,过来挖开看看。”
小师傅连忙焦急地说道:“警官们,你们不能挖塔基,挖开后,里面的妖魔鬼怪跑出来怎么办!河妖啊,你们的枪可能根本就对付不了,我们现在值班的都是大学毕业就分配过来的,根本没有除妖的经验。”
刘三笑无语地说道:“现在是新时达了,妖魔鬼怪也得遵守华夏的法律,你不要怕。”
说完,他就指挥大家行动了起来。
随后,几个年轻的警察就开始行动了起来,他们在刘三笑的叮嘱之下,刻意的避开了那座三层楼高的小石塔的地基部分,仅仅是在金属探测仪发出声响的周边位置进行挖掘。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石塔旁边薄薄的柏油地面就被挖开,露出了下面的土壤,随后,便是一堆黑乎乎的铁皮暴露在了空气中。
刘三笑走上前去,蹲下来敲了敲那堆铁皮,笑着说道:“老肖,我们成功了,这应该是越野车的蒙皮。”
肖江南在一旁微微的笑了笑,没有多说话,而站在他身旁的那个戴着眼镜的小师傅也是目瞪口呆的。
害怕破坏文物,刘三笑没敢再继续挖下去,他留了些人在这里保持现场,然后便带着其他人下了山。
第二天一大早,联系好了专业的文物保护单位和考古挖掘机构,一群人浩浩****的跑上了鹿首山。
文物保护单位在小石塔的周围搭起了钢架结构,防止石塔倒塌。考古机构用专业设备进行了定位,测算出了具体的埋藏位置,让后动用专业的人员和设备开始了挖掘工作。
工作推进的非常的顺利,不到半天功夫,考古队就在石塔下挖出了一个小型的地宫。
没错,就是那种存放舍利的地宫,这座镇妖塔下面也有一个类似的古代地宫。
考古队友们满心激动的跑进了地宫里,想找下失落的宝物,不过结果却领他们非常遗憾,另一侧的盗洞显示这里已经被盗宝贼光顾过了。很可能很多年前,这里就被盗掘了。
如今,一间厕所大小的地宫里,只有一堆被烧成废铁的汽车碎片还在。
肖江南跳进地宫里,戴着手套仔细翻找,从废渣里找出了汽车的后视镜。
他小心翼翼的把这个能够鉴别出汽车型号的东西放进了证物袋里。另一边,刘三笑也翻出了发动机的残骸,比起后视镜,这个发动机上更是直接烙印了生产批号。
刘三笑站起来激动地说道:“看样子是歹徒把这辆越野车烧毁后,又用别的重型汽车进行了碾压,主体结构都被碾碎后,装载运到了这里,塞进了这个镇妖塔的地宫里。之后他们又对地宫进行了封堵处理,导致这个秘密一直被埋藏了下来。”
这时,一位考古人员在放置舍利的空石盒里发现了一张纸,他拿起来念到:“这路有张纸条,上面写着简体字呢。”
刘三笑戴上手套,接过了那张纸,念道:“万天神佛急急如律令,镇压妖邪,宽恕人间罪孽。”
除了这奇怪咒语之外,这张纸上还有些鬼画符。
刘三笑像一位戴着眼镜的考古队员问道:“老师,你看这张符纸像是古董吗?”
那位考古队员笑着说道:“刘队长,这怎么回事古董呢,要真有一千年前的符纸,放到现在,我们打开地宫后就会瞬时间风化,这张符纸,显然就是二十年内的东西。”
刘三笑想到上面说的“宽恕人间罪孽”,然后又回过头望了眼那堆烧成废铁的汽车残片,不禁想到了刚才刚进入鹿神庙的时候,肖江南所作的推理,他笑着说道:“老肖,看样子又被你给猜中了,之所以歹徒把车子埋到塔下,就是因为他信这些迷信,做了坏事之后,他内心过意不去,在这里通过神明寻找安慰。”
肖江南摸着下巴说道:“老刘,我感觉,十年前,或者说九年前帮助楚光西消除罪证的人,和重建鹿神庙的那位神秘客商,应该是同一个人,九年前,并非有什么大善人要重修鹿神庙,而是楚光西的帮凶从山下的鹿首村把汽车的残骸转移到了山顶的破庙里,为了彻底掩盖罪证,同时为了寻找精神安慰,所以这个帮凶出资重新修缮了鹿神庙,同时也用柏油对鹿神庙的地面进行了硬化处理,彻底的把地宫给封死了。经过两次转移之后,当年交通肇事的重要物证-----也就是那台汽车,被彻底的封在了一个警方怎么都想不到的地方----鹿神庙镇妖塔的地宫下面。”
“可是,我们怎么去寻找当年那位所谓的善良客商呢,这么久过去了,当年他也是匿名进行了修建。”
肖江南笑着说道:“老刘,这事简单,在华夏,这种科教文卫类型的建筑物修建,都需要经过建设局的审批,你去建设局查查当年是谁送审了鹿神庙的重建方案,不就知道是哪间企业主导的了,再通过送审企业,我们就能查出是谁在幕后操控这些事情。”
刘三笑说道:“对啊,我把这茬给忘了,我还一直把这间庙宇当做民房对待呢,忽然忘记了它是一座公益性质的文化场所。”
肖江南说道:“这不怪你,这些法律程序非常的繁琐,和你平时接触的犯罪案件距离颇远。老刘,除了查送审的企业之外,你们回去了,一定要好好查查这辆走私车,我在废渣里没有发现车牌,但是根据魏冉的回忆来看,当年这辆车是有车牌的,这就说明车牌被人拿走了。我如果没记错,根据引擎的型号来看,这是一辆“微光”牌的越野车,售价昂贵,一般都是进口的,车辆登记拍照的时候,对应的会有相关车辆信息,我们回去再拜托交警队帮助我们查下这种型号的汽车的登记情况,甚至可以去汽车生产厂家查询下当年的出货情况,看看这台发动机出厂后被卖给了谁。”
随后,刘三笑和肖江南回了星港,余成被留下来看守现场。
回到星港市之后,刘三笑就连夜开始安排相关的调查工作。
第二天过去了,到了第三天,刘三笑火急火燎的把大家都叫到了警局的办公室,当然,为了让受害人魏冉撇清和警方的关系,保证她的安全,所以刘三笑并没通知受害人。
刘三笑、肖江南余成和陈博,四个大男人坐在办公室里开起了小会。
刘三笑拿着一堆资料说道:“经过各个承办人的不懈努力,我们终于锁定了一家公司,当年,重新修缮鹿神庙的就是这家公司,建设局的相关备案资料也都是这家公司提供的。”
肖江南问道:“这家公司叫什么名字?”
刘三笑说道:“公司的名称是“富豪家纺”,是星港当地的一家纺织公司,但是可惜的是,七八年前,这家公司就宣告破产了,但是好在,我们锁定了当时去建设局办手续的人。”
说着,刘三笑便把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转了个角度,让坐在他面前的三人都能看见电脑屏幕上的图片。
刘三笑说道:“就是这个人,去建设局办手续的就是他,聘请建筑公司的,也是他,他的名字叫做张富豪。张富豪这个人今年年满58岁了,富豪家纺破产后,他就一直在家养老。昨天晚上,我们在郊外的一个高档住宅区找到了他,并且把他拘传到警局,现在还在审讯室待着。”
“问出什么了吗?”肖江南问道。
刘三笑说:“当然了,这人年纪大了,很惜命,也不想蹲监狱,所以一谷脑的就把当年的事情交代了。”
说着,刘三笑用鼠标点开了一段审讯录像,视频里立刻播放除了审讯室时候的画面,参加审讯是刘三笑和一名年轻的女警察。
坐在他们对面铁栅栏里面,穿着橘色背心的就是当年的经办人张富豪先生。
警察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张富豪便说道:“警官,我能不能取保啊,我有心脏病,随时会发作,到时候我去医院恐怕都来不及。”
刘三笑没好气地说道:“我们警局对面就是警队医院,你不用怕,这里距离医院急诊比你那个高档小区近。”
张富豪接着说道:“你们昨晚就审了我好久,我年纪不小了,真是扛不住了,这里又冷又闷,我待不住了。”
刘三笑笑着说道:“那你就把事情交代了不就完了,我知道,你当年也只是个帮助犯,起到了微乎其微的作用,我本来就觉得,如果你老实的把事儿交代了,我们就建议对你免于处罚,谁知道你昨天过来后就不配合我们,弄得我们想给你办理取保候审都没理由。”
张富豪听刘三笑都这么说了,便顺杆爬,说道:“我说我说,当年我真的没干什么恶事啊,所有恶事都是那个人做的,我就是按照他父亲的请求去帮帮他。”
“那个人是谁?”刘三笑问道。
张富豪吞吞吐吐地说道:“就是……就是……唉,我实在是不好说啊。”
“你不好说,那我们可就对你更不好说了。”
“不要这样,我说,我说。”
“那你倒是快说呀!”
面对刘三笑急不可耐的态度,张富豪老实交代道:“是唐大少,我和唐老板有密切的生意交往,唐老板知道我是星港商界的老人了,就嘱托我多照顾照顾唐大少,你们应该也知道,唐大少从小就不安分,是个经常惹祸的人,所以我就跟在后面给他收拾烂摊子,好几次他在学校把同学打了,都是我出钱帮他摆平的。”
“等等,你说的唐大少,指的是不是唐文?”
“唉,没错没错,就是他。星港就一个大少,人尽皆知。”
“那唐老板就是指唐嘉了?”
“没错,就是唐嘉老板,他有自己的投资公司,我常年都是靠他的资本输入,才能成功扩大生产,抢得境外市场。在那些年赚了不少钱,唐老板是个爱面子的大人物,他儿子那些屁事儿他不方便出面解决,就委托我了。孩子嘛,父母都是溺爱的,唐大少小时候惹了不少事儿,倒也没惹出特别大的篓子,无非就是写打架斗殴什么的,我都出面帮忙摆平了。”
“照你这么说,他小时候和你关系很好?那他长大后干过的事情,你都清楚吗?”
张富豪说道:“这我可真不清楚了,大少十八岁以后,我就淡出商界回去养老了,并且用几年时间卖光了手上的资产。”
“那他有没有干过什么跟犯罪有关的事情?”
张富豪一脸镇定地说道:“我敢保证,小时候没有!”
看见他一脸确信的表情,刘三笑便没有多询问。实际上他内心无比清楚,像张富豪这种边缘人物,唐氏集团不可能让他接触到核心利益,无非就是一些边边角角的事件,唐嘉授意他出面解决一下,任何一个有组织的犯罪集团,都是结构严密的,从张富豪的个人履历来看,他甚至连加入犯罪集团的机会都没有,顶多算是一个明面上的合作方。
刘三笑接着询问道:“那十年前你和他去埋掉的那辆车,你觉得你们干的就不是违法犯罪的事情吗?”
张富豪流了几滴冷汗,说道:“这不算是犯罪吧,不就是他的朋友无照驾驶把车撞坏了,我们帮忙收拾下罢了。”
刘三笑眉头一紧,说道:“你等等,你说“无照驾驶”是什么意思,给我们仔细说说。”
张富豪坦然地说道:“当时大少年纪还小,就十七八岁,他有个好兄弟,叫楚光西,那人也是一个富家子弟,他们经常出去飙车,但是他们都没有成年,拿不了驾照,就总是无照驾驶,这其实也算不得大事吧,顶多受点行政处罚。有一天,大少告诉我说他们在路上飙车的时候,楚光西把车撞在了护栏上,但是不敢叫拖车,让我给找几个熟人去收拾下。”
刘三笑说道:“所以呢,你后来帮助他们干了什么?”
张富豪笑着说道:“刘队长,你不会就是想问这件事吧,我还以为你们是为了别的事情把我抓起来的呢,你早说,我昨晚就告诉你了。”
刘三笑内心暗自冷笑,看来这个老家伙之所以那么恐慌,是因为他还干过其他违法的事儿。刘三笑沉住气,说道:“我们一件一件的说,你先说这件事。”
“好好,这事儿我觉得没什么,就是当时大少跟我说楚光西把车撞坏了,让我去收拾下,我得到他们的消息之后,就开车去了一个叫鹿首村的地方……”
时间回到十年前的那个秋季,在一个有些许寒意的夜晚,两道明亮的车灯从树林中照射而出,不久后,一辆银色的小汽车,伴着月光停在了玉带河的河滩上。因为是秋季,所以玉带河的水位并不高,冷清的月光照在河水上,整个河面泛着粼粼波光,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在崇山峻岭的包围之下,玉带河的一个拐弯过后,便有一个小村庄静静的躺在那山谷之中。
一个长得很是油腻的中年男人从银色小汽车上走了下来,他朝着不远处的河滩挥了挥手,很快的,那边也有人打亮了车灯。中年男人从自己汽车的后备箱里提出了一个汽油桶,然后循着车灯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近之后,中年男人才发现,眼前站的除了给自己打电话的那人之外,还有一个染了头发的白面小男生,正蹲在玉带河的河边发抖。
他对面前的男人挥挥手,说道:“大少,我来了,有什么吩咐吗?”
原来,他面前的这个光头纹身男,就是早早开始混社会的唐文,那个时候,唐文便不好好在学校学习,整日里混迹于星港的市井江湖,在他父亲的影响力之下,唐文很快便在黑道上混出了自己的小天地。而在明面上,唐嘉还是嘱咐了张富豪,帮忙照顾他的儿子,张富豪自然也是不敢怠慢。
他一个中年男人,竟然对一个青年人毕恭毕敬地说道:“唐大少,你们到底是遭遇了什么事儿啊?”
唐文撇撇嘴,给他解释道:“我和我兄弟楚光西,还有老谢家的儿子,我们仨一起飙车来着,楚光西他车技太差,我送他那辆微光越野车给撞坏了,而且路上还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学生妹,他现在没到十八岁,属于无证驾驶,也不敢报案,就给我打电话求助了。我和老谢家的儿子商量了一下,就罢他先带到这个没人的山谷里来了,现在估计外面那些警察正在忙乎着呢。张叔叔,以前你也帮过我不少,这次又得麻烦你了。”
张富豪咬了下嘴唇,心想,这唐文的意思肯定是要让自己帮助他们毁灭罪证了,帮助毁灭证据,可是犯罪的行为。但是,张富豪一想到唐嘉年初的时候给自己的那批巨额投资,便打消了拒绝的念头,他盘算了一下,说道:“我之前学过一些交通法规,交通肇事罪是过失犯罪,肇事后没有逃逸,最多判三年,甚至赔偿的好,连牢都不用坐,判个缓刑就能出来了。但是……但是小楚少爷现在已经逃逸了,可能会被判三到七年的有期徒刑。”
唐文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一脚踢向了脚下的沙堆,一堆碎沙子飞扬起来贱在了张富豪的身上,张富豪连忙用手挡住了砂砾。
唐文有些不悦地说道:“张叔叔,我爸爸和您是老伙伴了,您奉公守法,和我其他的叔叔不同,在星港白道的声誉非常好,政界很多人都尊重您,所以我这次才求助于你的,我还不是念及我兄弟小楚年少无知,不想因为一个犯罪记录断送了他的前程嘛,不然我就去找我李叔他们了,他们可比你有办法的多!”
张富豪自然知道唐文所谓的“李叔叔”是谁,不由得吓得直发抖。
没错,那人与张富豪这种边角料不同,他就是唐氏犯罪集团的核心人物,号称“玺州岛之虎”的金星商贸的掌舵人李金星,也就是李和平的父亲。那位和张富豪这种白道商人不同,他可是踩在无数人头上走到今天的。听过那位的一些风评,张富豪自然不敢与他比肩。他也清楚自己的定位,像唐氏这种家族,他们除了地下的勾当之外,在明面上也需要一些履历干警的“小弟”,这样才能更好的跟政界要员们来往沟通,自己就是这种类型的角色。
唐文继续威逼利诱道:“张叔叔,我听说你人脉颇广,就不能想个办法帮我们把事情解决了嘛?”
张富豪有些为难地说道:“唐大少,我本来以为只是你们把一辆走私车给撞坏了,让我来给处理下,谁知道拟们是撞了人了,你们这样性质可能就严重了。”
唐文嚣张地说道:“张叔叔,你学过法律,我也在了解过一些,像交通肇事这种过失犯罪,警察根本就不会深究的。而且小楚是未成年人,你帮助他,就等于是在帮助整个楚家,楚家可是搞娱乐公司的,你想想他们名下有多少男女艺人,你们最近的服装新品牌不是卖的不太好吗,我听说很多股东都去找你吵架了,如果你们现在不想想办法,可能好多人就要跟你们闹翻了。”
坊间一直传闻唐家的二公子唐武擅长计谋,而大公子唐文却蛮横粗暴,但是在张富豪看来,这个小小年纪就能把自己软肋抓住的唐文,根本就不像坊间传闻的那样愚蠢暴戾。甚至有些超过青年人该有的智商水平。都说什么样的家庭培养出什么样的孩子,张富豪心想,在唐嘉那位商业巨鳄身旁成长的孩子,再差,也比一般普通人家的孩子,要懂得多的多。
惧怕法律的惩处,但是又眼馋楚家和唐氏集团能给自己的利益,短暂的权衡之后,张富豪一咬牙,说道:“好吧,我就舍命陪君子了。来之前,我给我的律师打电话咨询过,像楚少爷这种交通肇事逃逸的,只需要经过10年,追诉时效就过了,那时候,就是天高任鸟飞,即使有人找到了当年的所有证据,也拿咱们没办法,因此,我觉得我们现在不如就地把这辆车烧毁,然后再掩埋到附近一个隐蔽的地方,不做远距离的移动,在这鸟不拉屎的山谷里,几乎不可能被人发现的。等到这段时间警察的密集调查结束后,我们再转移。”
唐文坏笑着拍了拍张富豪的肩膀,说道:“张叔叔,看样子你还是做了不少功课的嘛,你刚才好像说谎了,从您的准备来看,你来之前应该就知道我们要让你干啥了吧?”
张富豪不好意思地说道:“嘿嘿,大少真英明,主要是楚少爷撞死了老太太,这事情警方已经介入并且开始全程通缉逃犯、搜寻畏罪逃逸的机动车了,我就算是傻子,一路上听交通广播也大概能够猜出过经过,所以我这不才给你们准备了汽油嘛。”
看见张富豪一只手提着的汽油和另一只手拿的两把铁铲子,唐文哈哈大笑着说道:“不愧是我的张叔叔,我就说,你不可能不帮我的,而且帮助毁灭罪证算个什么罪么,最多就判三年,你说交通肇事逃逸的追诉时效是十年,你这个帮助毁灭证据的时效才五年,等过几年,警察找不到罪证,破不了案子,这些事情就彻底的不了了之了,就算到时候那个不长眼的把我们揭发了,警察也拿我们没办法!所以,还是请张叔帮我们把这个废铁藏好了!”
张富豪看见唐文都这么说了,便呵呵一笑,上去发动了那辆微光越野车。唐文也跟着他一起上了车。他放下了车窗户,问道:“小楚,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楚光西抱头蹲在地上,脸色惨白的道:“我……我……我……像缓缓。”
唐文看出来,他是因为刚撞死人还有点心理阴影。于是,他从张富豪的包里把银色小轿车的钥匙拿出来丢给了楚光西,说道:“你去张叔叔车上坐一会,不要开车灯,警察估计还在鹿首山的另一边搜寻,我们等会儿步行回来。”
说完,张富豪就开车离开了河滩,直奔前方废弃的鹿首村去了。
到达鹿首村之后,两人找了一个废弃的没有做地表硬化的偏僻院子,动手开始挖坑,他们把挖出来的土堆积在了旁边,然后张富豪搬动手刹,把车推进了坑里。一辆越野车“轰隆”一声掉进了一米来高的深坑中。张富豪开始均匀的泼汽油,一桶汽油破完了,他便把汽油桶也扔了进去,随后,把打火机点着,丢了进去。
熊熊大火开始然后起来,此时已经到了半夜,他们也不害怕有人过来查看情况,直到一个小时后,火才烧完,两人又合力把挖出来的土填了回去,顺便用一些沙土覆在了表面上,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从鹿首村回去后,唐文约了谢必悬一起,带着楚光西去了夜店,三个人在夜店里疯狂了一把,第二天,楚光西就又恢复了精神状态。
在那之后,楚光西的家人直接花钱把他送出了国外,让他在国外的贵族大学攻读了表演学,走上了明星的道路。而初到国外后的第一年,楚光西便想起了当年的事情,他特意和张富豪在机场约着见了面。
在机场咖啡厅的角落里,张富豪把送给楚光西的礼物放在了他的行李箱上,然后坐过来,笑着说道:“谢谢楚少爷牵线搭桥,多亏您和楚雄老板的帮助,我公司的新品牌在国际时装周上一炮而红,你们娱乐公司的那个大明星穿着我们品牌的礼服在红毯上出尽了风头,我们公司的股价也一路水涨船高。”
楚光西淡然地说道:“这都是应该的,唐文少爷交代给我父亲的事儿,他一定会办好。”
楚光西很随意的把功劳都推给了唐文,面对楚光西的说法,张富豪说道:“还是要再次感谢楚少爷,我为您做事,就是在为大少做事,你们对我的恩情,哪是我提供的那点小小的帮助能弥补的。”
张富豪说的很实在,因为就在楚雄帮助他捧红了自己的独立品牌后,张富豪就把那个独立品牌转手卖了一个高价,直接把商标权卖给了其他公司,自己坐收了一笔巨款。而他的公司富豪家纺的资产,也在慢慢被他转移,显然,他是准备急流勇退了。
楚光西说道:“张叔叔,你太客气了。不过我还真有一个事情想要拜托章叔叔。”
“楚少爷尽管说,只要有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楚光西说道:“您之前给我说,您准备把当年的那堆废铁转移到鹿首山的山顶上去,是这样吗?”
张富豪喝了一口咖啡,说道:“没错啊,我是这么打算的,怎么楚少爷觉得不妥?”
“不是,我是想听听张叔您的计划是什么,我现在已经接了一些商演了,我害怕的我的事业……”
张富豪立刻说道:“楚少爷,您尽管放心吧,我办事一向细致,不会出纰漏。我是觉得,鹿首村那个荒废的村落,位置正好在河谷之中,虽然多年来一直没被人关注过,但是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政府盯上,搞个什么旅游项目,毕竟现在全国都在搞特色村镇,到时候,肯定要重修古村,那必然要把地挖开,我们埋进去的东西就有可能暴露出来,为了永绝后患,我想到了一个方法,那就是重修鹿神庙。楚少爷,您是知道的,鹿首山上有一座荒废的庙,就是你们常常去的飙车比赛出发点,我准备出资把那座古庙重修了。年轻时候,其实我就和朋友去庙里探索过,我们发现鹿神庙院后的小石塔下面有一个被人凿开的地宫,可能是封建王朝的盗墓贼凿开的吧,那个地宫面积正好能放进去那堆废铁,而且周围都是用条石封死的,除了盗洞,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进去。我到时候让唐文少爷给我找几个靠得住的伙计们,在半夜开亮装载车过去把那堆废铁运上山丢进地宫里,然后重修鹿神庙之后,再用柏油把地面全部都硬化了,这样一来,所有的秘密就会被封存在庙宇的地下了,警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当年那堆废铁会被悄无声息的转移回了最危险的地方,等百年后鹿神庙再次重修的时候,可能我们的玄孙都结婚了。”
楚光西对张富豪的计划很是满意,说道:“张叔叔,到时候重修鹿神庙要花多少钱,你给我说下,我给你转过去,鹿神的传说故事,我小时候就听父母讲过,我想自己亲自出资给他把庙宇重建了。”
张富豪听到楚光西说起鹿神的传说,自然知道是关于元世某寻求死后赎罪的故事,便不再推脱,直接点头答应了楚光西的请求。
自此之后,整整九年间,鹿神庙地宫里的东西,都一直是个秘密。
在询问视频中,刘三笑问道:
“所以,那辆微光越野车到底是撞在了护栏上给撞坏的,还是因为交通肇事给撞坏的?”听了张富豪的叙述之后,刘三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张富豪说道:“确实是撞在护栏上了,在回去的路上,楚光西告诉我,他的车在过弯的时候,因为没有及时减速,所以不小心撞到了处于视觉盲区的母女,感觉撞到什么东西之后,楚光西立刻踩了油门,猛打了方向盘,越野车就在紧急制动后撞到了道路旁的护栏上,这才停了下来。后来,在鹿首村进行焚毁的时候,我发现那辆车的保险杠已经被撞断了,上面的工程塑料掉了不少,当天晚上,唐文联系我的时候,我一听到保险杠损坏,就知道这辆车必须毁掉,不能拿回去刷漆修理了,因为全市的维修厂估计都会立刻被警方监控起来,寻找前来更换保险杠的越野车。”
刘三笑说道:“难怪,我就说你们为什么要就地把车辆直接毁掉呢。而且,我们还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一些工程塑料的碎渣。”
张富豪说道:“那应该就是他的车上掉下来的,之前我们看过你们警方的报道,上面说肇事司机超速行驶撞死了老太太,这点我想纠正下,你们的判断是不准确的,楚光西只是无照驾驶撞人逃逸,他没有超速行驶,之所以现场会有保险杠的残片,是因为他急刹车时,车子失控撞到了护栏,而那条护栏直接被撞到山下,所以你们到达现场后,才会依据车辆的损坏程度,错误的判断了当时的车速。”
刘三笑内心感叹这些大老板背后一定有专业的法务团队,连这种细节性的勘验错误都被他们清楚的捕捉到了,刘三笑说道:“我知道了,你反应的问题很关键,我们会委托第三方机构重新做鉴定,不过,无论他有没有超速,他的行为都已经构成交通肇事逃逸,是可以顶格处罚的。张富豪,我还是有点好奇,你刚才的话语间明明有些想狡辩的语气,为什么突然就把事情全都交代了,你难道不怕自己一行人的罪行暴露吗?”
张富豪憨笑着说道:“你们今天能把我带到这里来,就说明,当年我在做事的时候,留下的一些把柄被你们抓住了,我知道,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屋子,你们只要用心找,肯定迟早能找到我们当年留下的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刘队长,您应该很清楚,无论是楚光西的交通肇事罪,还是我犯下的毁灭证据罪,在这十年间都已经过了追诉时效了,这十年来你们一直没有锁定犯罪嫌疑人,可以说,这个案子现在已经变成死案了,你们已经不能追究我们的刑事责任了,对吗?这才是我坦然告诉你一切的理由,所以当年说道当年掩埋肇事汽车的事情时,我才一点也不惊慌,并且在和你的交流过程中,权衡利弊,决定全盘向你拖出,避免等会儿再被警方以抗拒供述为理由继续关在这个冷冰冰的房子里。”
刘三笑无奈地说道:“没错,所以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可能会对你定罪免责处理,但是,楚光西和唐文,难道在这十年间就没有犯别的罪吗?”
刘三笑说完这句话之后,视频就结束了。
四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面面相觑,肖江南望着刘三笑说道:“老刘,我知道你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依据刑事诉讼法的规定,如果犯罪嫌疑人在追诉期内,又触犯新罪,就可以中断前一个罪刑的追诉时效。”
肖江南说的意思其实是刑事法律都有的常见规定,简而言之就是说楚光西触犯了交通肇事罪的加重情节,依照法律规定,应当被判处七年有期徒刑,但是法律又规定,判处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的罪行,如果在行为结束后的十年内没有被发现的,就不再追究刑事责任了,这十年的期间,就被称为追诉时效。此时楚光西等人的行为就属于这种过了追诉时效的情况。如果想继续追究他的刑事责任,除非时效在十年内因为法定的事由中断了,中断事由中最主要的,其实就是在追诉期内又犯了其他罪。例如楚光西如果在十年追诉期内又实施了强奸罪,那么就会从他实施强奸罪那日开始重新计算前面的交通肇事罪的追诉时效。
想到这,刘三笑说道:“可是,老肖,我们即使现在有充足的证据能够证明楚光西触犯了强奸罪,但是这个强奸魏冉的行为却是发生在交通肇事案追溯时间结束之后,并不能中断前罪时效,这样一来,我们还是依然无法替魏冉小姐讨回当年的公道,这样对魏冉看来说,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