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江南继续说道:“我研究过地图,这条南北铁路贯穿了这个国家的南北两地的几个州的几十座城镇,中途还要经过很多的山区,行为人为什么能快速的把分解后的尸体抛往不同的地方,其实正是因为铁路。行为人把分解后的尸块带上火车后,乘坐火车一路南下,一路抛撒,这样一来,尸块就会被分别抛往四个地点。而且火车沿线,有樟树岭这种及其偏远的山区,把尸骸从火车窗户扔出去后,直接会掉在原始森林里,不久可能就会被豺狼虎豹吃掉,即使没被动物吃掉,警方在接到关于失踪人员的报案之后,也很难能够迅速找到,因此,这件事儿才这么拖了三年之久,直到尸骸全部白骨化了,让警方连死者死因都不能判断。”
法比说道:“确实,你说的非常有道理。”
“法比警长,你们这边坐火车应该不需要经过特别严格的安检吧?”
法比摇摇头,说道:“应该不用。而且如果只是动物制品的话,我们这里是可以带上火车的。被分解后的尸体,如果不打开辨认恐怕很难认出来。”
肖江南说道:“所以,还有一点很重要,在这里坐火车不需要安检,因此,理论上来说,尸块可以被带上火车,但是根据行为人装尸体的蓝色塑料袋来看,这种容器无法掩盖住尸体的异味。换言之,如果不发出异味,通行的乘客应该无法发现异样,但是如果尸块儿发出了异味,那情况就会大为不同了,因此,我判断,死者死后没多久,行为人就进行了抛尸的行为,具体的说,如果我们假设死者是十二月十日离世,那行为人必须的在两三天内就尽快去抛尸,否则,尸体腐烂会发出恶臭,严重影响储存。”
法比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这么说来,重点关注的时间,就应该是十二月十日至十二月十二日这三天。”
肖江南说道:“没错,托比显然是有不在场证明的。他虽然十二月十日晚上没上晚自习回了家,但是他十二月十一日和十二日都去了学校,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坐火车南下去抛尸,而且他当时只有十五岁,能不能买到火车票还是个问题呢。因此,托比的嫌疑其实非常的小,但是他能够知道这些关于抛尸的事情,一定是从身边人的口中得知的,所以,托比身边的那些人才是重点怀疑对象。简而言之,就是他的父母,嫌疑最大!”
法比点了点头,说道:“肖,我觉得你分析的非常的在理,可我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肖江南说道:“总之,我们先找下托比家人的信息,去拜访下,看看情况。”
法比叫来强森,拿来了托比当时提供的资料,上面显示,托比的母亲过去是一个保险代理人,在首都的一家保险公司工作,和托比的父亲离婚后,又改嫁给了一位做生意的小老板,现在一家人住在郊区的一栋别墅里,托比的母亲改嫁后就没有工作了,做起了全职太太。
郊区别墅距离警局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但是考虑到今天是工作日,不一定能找到正在外面跑业务的托比的父亲,所以法比和肖江南还是决定先去找他母亲。
和星港不同,圣马丁市的郊区可比市区的环境好太多了,这里由于是富人区,所以道路修得又宽又平,卫生打扫的也非常的干净,除此之外,每隔十公里的样子还有一个大型的仓储式的购物广场。购物广场外面有大型停车场,周围居住在别墅里,购物不方便的居民每逢周末会开车来这里进行大采购。
行驶了大概一小时,他们找到了目的地。
一栋两层高的棕色和白色墙漆的花园别墅。
按下门铃后,没过多久,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女佣打扮的人,她疑惑地说道:“你们找谁?”
法比由于是穿的便装,便掏出了警官证,给女佣说道:“我们是首都警署的,来找蕾娜夫人了解一点关于她儿子托比的事情,她今天在家吗?”
女佣说道:“你们要不等会,我去叫她。”
于是她把肖江南和法比迎进了别墅外的院子里,在院子里,肖江南和法比坐在做景观装饰的椅子上耐心的等待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女佣走了出来,她神情沮丧的摇了摇头,说道:“夫人说她不认识托比,请你们有什么问题去问其他人。”
法比很疑惑地说道:“可是,我们的户籍信息显示,托比的母亲就是她啊,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她儿子呢?”
女佣说道:“我也是个打工的,不可能违背主人的意思,总之,你们还是请回吧,我不能奉陪了。”
说完,她便们别墅的大门关上了,把肖江南和法比两人晾在了院子里。
他们两人对视了一下,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这个案件中,托比此时连犯罪嫌疑人都算不上,他的母亲也只是一位证人,根据当地法律,是不可能强行闯进人家家里去问话的,如果证人拒绝发言,即使把对方传唤到警署,警方也拿对方没办法。
无奈之下,他们只有先行离去了。
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们却碰到了一个背着书包回家的少年,这个少年看起来长得和托比十分的相似,就是年纪比托比看起来要小一些,个头也比托比矮。
他看到法比两人后,还以为他们是母亲的客人,正准备打道回府。于是很有礼貌的和两人问了好。
法比正好借机问道:“小帅哥,你是托比的弟弟吗?”
那个男孩子睁着无辜的眼睛,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是他弟弟托雷。今年上高一,我比他小两岁。”
“托雷你好,我是首都警察,请问,你最近有没有见过托比和你父亲?”
托雷摇摇头,说道:“母亲不准我和他们见面,我们整整三年没见过了。从我上初一的那年冬天开始,我父亲也没有再来看过我。”
法比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你不是未成年人吗,即使离异了,父母也对孩子有探望权和探望义务才对啊。”
托雷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母亲害怕我继父生气吧。警官先生,具体的你们还是问我母亲吧,我只是一个学生,对他们大人之间纠葛的关系实在是不理解,我就记得,那年十二月末,我父亲最后一次来看望我之后,我母亲似乎跟他达成了什么约定,从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这里。”
说完,托雷就背着书包回到了房间里面,那名女佣透过门缝看了看法比二人,随后又关上了门。肖江南从她的眼神中,似乎能看出她想说些什么,但是好像又不敢说。
望着身后这栋神秘的别墅,肖江南无奈地摇了摇头。
回到车上后,他系好安全带,对法比说道:“这样看来,只有去找下托比的父亲了。他父亲叫什么名字?咱们有他工作单位的信息吗?”
法比从车后座拿过了案件材料,打开后翻到了询问笔录,这份笔录还是乔治民警给托比做的笔录,托比在上面明确的陈述了自己的家庭状况,以及监护人的情况。
法比说道:“托比的父亲叫亚伦。今年四十四岁,在原点搬家公司工作,职务是小货车司机和搬运工。应该是个辛苦活儿。”
他把卷宗放到后座,然后掏出手机说道:“我查查这家公司在什么地方……好像是在南市区的七十八号街区,这家公司的登记地址在那儿,那边应该也是居民区。”
“那我们过去看看吧,希望能碰到他的父亲。刚才托比弟弟说的那些话您也听见了,他上初一的那年十二月底,不正好就是托比上初三的那年,也是卡曼先生失踪的那一年。十二月十日卡曼先生失踪,而十二月底托比的父母就断绝了联系,甚至托比的父亲都不再去看望他弟弟了,我总觉得这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法比点点头,说道:“你的怀疑是在理的,我也这么觉得,那我们走吧,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位叫亚伦的司机先生。”
于是,他发动车子,向市区驶去了。
通过汽车的车载导航系统,法比开着自己的小汽车,走街串巷,在南市区七十八号街区的一个小巷道里找到了那家只有一个门面的搬家公司,搬家公司规模看起来也不大,门口停了几辆印着商标的中小型面包车,还有一辆货车,这种搬家公司一般是按照搬运货物的数量以及里程来计算路费,并且也不会雇佣专职搬运工,大概率就是司机兼任了,所以工作不会轻松。
原点搬家公司此时正在营业,法比和肖江南进入里面,直接就奔着店长办公室而去。
敲开门,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谁啊,进来”。
原点快递公司的店长打开了店长办公室的大门,说道:“你们找谁啊?”
法比向他出示了证件,说道:“我是首都警察,您怎么称呼?”
那人一看警官证,也不敢造次,便说道:“我是这家店的店长,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我们来找一位叫雷诺先生的人,请问他在你们这里上班吗?”
店长摸了摸自己圆圆的肚子,说道:“哦,你们找他啊,他出去接活了。估计要好一会儿才能回来。”
法比想了想,说道:“那你们能提供一些关于雷诺先生的讯息吗?”
“这个,可以的,不过不知道你们是想干什么,雷诺他犯罪了吗?”
法比摇摇头,说道:“雷诺先生可能和我们正在调查的一起案件有关,具体情况不太方便透露。”
“好吧,那你们跟我一起进来吧。”
于是,法比和肖江南跟着这位店长一起进入了他的办公室。
店长坐在椅子上,问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们的吗?”
法比说道:“首先,我们想听听你对雷诺先生的看法,您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店长摸着下巴说道:“我觉得雷诺先生是一个很老实、很敦厚的老好人,他在我们店里工作了十年了吧,一直兢兢业业的,工作也非常的刻苦,有活儿他从来都是抢着干,从不推辞。并且十年以来,雷诺先生甚至主动放弃了休假时间,自愿加班挣加班费,总而言之,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法比用小本本记录了一下,然后接着问道:“那您这里有没有近三年来员工的考勤表或者假条。”
店长说道:“有啊,你们要看吗?”
“我们想看看雷诺先生的考勤表。”
“那你们稍等,我去找找看。”
说着,他便站起身,去身旁的铁皮柜子里翻找了起来。不一会儿人,他便拿出来了一个档案盒,从里面拿出来一堆考勤表。
店长说:“我们这里安装了打卡机,出纳每个月会根据打卡机的打卡情况制作考勤表,从而核发工资。”
法比接过近些年的考勤表,从里面翻找出了他需要去找的那个月的表格。然后找到了托比的父亲---雷诺先生。
考勤表显示,三年前的那个冬天,也就是十二月十日,雷诺是在岗的,上下班时间是早八晚六;但是第二天开始,也就是十二月十一日,至十二月十三日,都显示的是请假。
法比问道:“店长先生,您不是说这位雷诺先生从来不请假吗?为什么那段时间他连续请了三天假,您还记得他请假的事由吗?”
店长摇摇头,说道:“这我可记不清了,不过雷诺先生真的很少请假,一般都是他家里有什么重大变故。”
法比把这份考勤表用手机拍摄了下来,然后说道:“好吧,如果想起什么了,希望你能如实告知我们。”
“那是一定的。”
法比和肖江南在店里继续等待了一个小时左右,托比的父亲雷诺先生终于回到了店里。
他开了一辆中小型的面包车,车后座显然是被改造成了货仓,用来给人搬家。
店长给肖江南和法比介绍了一下,肖江南这才看清这个男人的相貌,他长得很高,大概有一米九,头发跟托比一样有些微卷,只不过和托比那种小鲜肉不同,他的脸上满是皱纹,写尽了生活的沧桑感。
雷诺听说是警察来找自己,有些紧张地跟着店长一起进入了办公室,肖江南和他主动握了下手,握手的时候,肖江南明显地感觉到对方有一些紧张感。
这种紧张感,令肖江南很是在意。
肖江南不动声色地坐回了原位。
法比说道:“雷诺先生,请坐,我们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于是这位叫做雷诺的壮汉便一屁股坐在了店长身旁的椅子上。
法比问道:“雷诺先生,您知道我们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吗?”
雷诺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们是不是想问我关于我儿子的事情?”
法比点点头,说道:“我们大概是这个目的。”
雷诺立即辩解道:“哎呀,都是小孩子做了噩梦,胡说八道的,那些事情你们怎么还当真了呢?”
法比表情严肃地说道:“不是我们当真了,而是你儿子说的梦话,成了现实。通过各地警方的努力,我们已经在最近这段时间收集齐了一具老年人的尸骸,骸骨已经完全白骨化,但是他的身份,我们很快就能弄清楚。你不觉得你儿子有些奇怪吗?他如果真是做噩梦胡说八道的,这些为什么能够成为事实呢?”
雷诺冷汗直流地说道:“这……这……这我不知道啊。但是……这怎么可能呢?他只是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甚至他连首都市区都没离开过。”
肖江南插话道:“雷诺先生,你真的不知情吗?”
看着肖江南的眼睛,雷诺有些害怕,他躲闪着对方的目光,说道:“我……我……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那我想问问您,为什么自从三年前开始,你前妻和你的小儿子就再也不见你了,她们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见你的,你小儿子还是未成年人,离婚的时候协议里应该注明了探视权吧?”
雷诺吞吞吐吐地说道:“那是……那是因为他继父对我有意见,他希望托雷彻底和我斩断关系,为了维护他和新家庭的感情,所以……所以我才这么答应了我前妻的请求。”
“为了维护托雷和新家庭的感情,雷诺先生,你作为亲生父亲,你三年没去看你的小儿子,难道你内心不痛苦嘛?”
雷诺低下头,没有正面回答肖江南的问题。
肖江南看着他的样子,继续追问道:“还有一件事需要你解释清楚,雷诺先生,三年前的那个十二月,为什么你有三天请假了,那三天你去干了什么?”
雷诺听了肖江南的问题后,立即浑身打起了冷战,看着他面颊上的冷汗,肖江南面容冷峻地说道:“你老板说你从来不请假,那三天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吗?雷诺先生,你是不是利用那三天的时间去了趟外地呢?比如中部州和南方州。”
雷诺咽了口口水,紧张地说道:“没有……没有……我哪里都没去,我也记不清楚为什么当时我要请假了,估计是我儿子生病了,我没有离开过首都,更没去过南方州。”
“你确定吗?”肖江南用及其富有穿透力的声音继续追问道:“你确定没离开过这里?”
雷诺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没有……真的没有。我发誓!”
法比看着雷诺的反映,把他说的话都一五一十地记录在了本子上。
记录完成后,和肖江南交换了一下眼神,法比站起身说道:“好了,雷诺先生,你不用紧张,现在快到下班时间了,我们也不打扰你休息了,再见,有事我们再联系。”
于是,肖江南便和法比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外,那位店长正在抽着烟。
和他寒暄了两句后,肖江南和法比便开车走了。
离开时,肖江南还透过车窗,看见了从店长办公室里走出来的雷诺先生,他的样子看起来浑浑噩噩的,就像是刚经历了什么重大打击一般。
返回的途中,法比边开车边问道:“肖,你觉得是这个雷诺先生有问题,还是他那位不愿意见我们的妻子有问题?”
肖江南摇摇头,说道:“现在的证据实在是太单薄了,我也拿不定主意。”
这个时候,法比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见是安得流斯的来电,便开了扬声器,接听了电话。
安得流斯的声音不一会儿就传了出来:“喂,法比警长,是我啊,你的好兄弟安得流斯。”
法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安得流斯的好兄弟,不过还是欣然地说道:“您好,安总,最近怎么样?”
“最近好得很,冠军杯结束之后,我给球员们都放了个长假。大家都出去休息了。不过最近我倒是没闲着。”
“你在忙什么啊?”
“我要在皇后体育馆办一场关于‘足球记忆’的摄影展览,我已经向外发布了公告,邀请大家踊跃投稿,内容包括但是不限于跟足球有关的任何形式的照片,最好是重大赛事关键镜头抓拍,还有可以反映基层足球生活的照片。警长,我记得你妹妹是个小球迷,为了感谢你们一家人,我给你们发了邀请函,周六晚上,皇后体育馆会正式开始展览,还有开幕晚宴,到时候桑托斯和一批足球名宿都会参加,也欢迎你们到来!对了,肖侦探没回的话,一定要把他请上啊。”
法比想了想,说道:“好的,我会征求肖侦探的想法,我们一家人一定准时赴约,也非常感谢您的盛情邀请。”
“不客气不客气,我们周末见!”
圣马丁市是一座三面环海的城市,在城市的背面,是著名的国际巷道梭罗海峡,海峡的对岸,就是西半球的超级大国,联邦国。与北方州的迪玛利亚港不同,圣马丁市的背面沿海地带,大多是平缓的沙滩,由于地处赤道低气压带,海水波浪非常小,海面平稳,沙滩松软,海水整体较浅,无法建立优良的港口,但却是旅游度假的天堂。
圣马丁市的东西两侧都是平摊的平原地带,而南部则有一座高耸的山丘,山丘山耸立着一座七百余年前当地土著文明修建的神庙。神庙非常的高大,仅是巨大的石门,就有十二米高。整座神庙都是用花岗岩一块儿一块儿的堆砌出来的,可见在那个技术落后的遥远年代,需要花费多么巨大的民力去完成这座工程。
在神庙内部,则是有一座十五米高的巨大神像,神像穿着白袍子,袍子的兜帽遮住了他的脸庞,让这位神明的真面目一直保持神秘。神像也是用整个花岗岩雕刻出来的,神像的左手高举,像是在发着一个誓言,他的手指已经断了几根,而右手,则抱着一本书,书上面雕刻的文字也已经看不清了。
在神像的最下方,雕刻了一排文字,每个字都有南瓜那么大,肖江南用他拙劣的语言能力,还有些翻译不出来。
法比发现他在研究那排奇怪文字,便说道:“肖侦探,你认得出吗,这是土语的文字,现在这种语言已经不存在了。”
肖江南摇摇头,说道:“我看不懂,法比警长,这是什么意思?”
法比说道:“意思就是,如果你相信神,神明就在你的身边,他可能是你身旁的任何人。大致就是这个意思,我以前上学时候听地理老师讲过,这位神明的名字已经被历史长河遗忘了,他代表的本土原始宗教信仰也已经消亡,不过这座神庙的建筑工艺以及蕴含的文化内核,却显示出中古时期的梭罗尼西亚土著文明,依然灿烂和辉煌过。”
“那他们是如何消亡的呢?”
“历史课本说过,是因为殖民者从其他陆地带来的瘟疫,本地人常年处于南半球的孤地,没有抵御瘟疫的免疫力,所以瘟疫袭来,很快多数人就死去了,只有少数人有免疫力的活了下来,后来和殖民者通婚,渐渐文化也就消亡了。于是梭罗尼西亚的土著文明,就彻底消逝,这位伟大的神明也没能保下那些绚烂的文化。文化的灭亡其实给梭罗尼西亚带来的是无尽的祸害,因为一直没有自己的文化,所以这个国家大多奉行殖民文化,各地的移民各自抱团取暖,联邦移民们忙着搞金融业,华夏移民们聚在一起开餐馆,这些移民无法形成文化向心力,所以整个国家,一直以来就是一盘散沙,可以说,截至目前,除了足球外,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让大家共同支持的,无论哪个总统上台,总会有其他人去拆台,政令有时候甚至出不来首都地区。”
肖江南回味着法比的言论,然后抬头看了看神庙顶上巨大的八爪鱼浮雕画,说道:“我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因为房顶上的这个东西吧?”
法比说道:“没错,有人在这里看到了牧师和一个偏分头的华夏国男人,他们在一小时前,曾在这个地方逗留过。”
“这位牧师先生,似乎和梭罗尼西亚的传统宗教有着什么联系?”
“应该是这样的,这种遗失的传统宗教,信仰的就是这种章鱼一样的生物,传说他是神明的宠物。”
“他们来这里是要干什么?”
“这就是我们需要去寻找的答案了。”
肖江南看见神庙大门外面有一个观光台,很多游客都聚集在那里,他走过去,从人群中找到了一个观景望远镜,肖江南有些尴尬的隔着眼镜凑在了望远镜上,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美丽沙滩,和看不见对岸的梭罗海峡。顺着沙滩东望,能看见市区延伸出来的海港城商业街区,再一直西望,能看到一艘艘漂亮的游艇停在码头上。这些游艇都是小吨位的私人游艇,即使是普通的小型码头也可停靠。
肖江南离开了望远镜,把法比警长拉了过来。
法比顺着望远镜看了眼前方的游艇码头,说道:“肖侦探,为什么让我看这个,你是发现美女了。”
肖江南摇摇头,说道:“当然不是了,我想他们来这个制高点,不一定就是为了朝圣的,这里正好可以看到码头的全景,以及周围的情况,作为一个侦查前哨,难道不是非常完美吗?”
“你是说,他们在这里指挥下面码头上的同伙?”
“是的,在一小时前,那个码头上肯定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法比警长,我建议你们派两个人过来盯梢,他们既然使用过一次那个游艇码头,说不定还会再用一次。”
“您说的有道理,我回去就安排人过来盯梢。”
望着面前绝美的风景,肖江南忽然想到了在沙滩上踢球的少年桑托斯,他转头对法比说道:“那个分尸案,我们其实接下来可以从两方面去调查,一方面,我们要弄清楚托比的父亲雷诺先生在十二月十一日、十二日和十三日都干了些什么,都去了什么地方,方法很简单,我们去查查南北铁路当天的售票情况,看看他有没有去买火车票。还有,就是五十二号街区的那片空地,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预感那个地方有古怪。我记得那儿有一群孩子在踢球,这群踢球的孩子看起来都在上高中,说不定是住在附近的,我们可以去找他们问问情况,也许他们已经在当地,生活了很多年了。”
法比点点头,说道:“你的两个提议我全部都同意,那我们就回吧。”
“好!”
回到市区后,他们先是去了首都铁路公司。
在梭罗尼西亚这个地方,做汽车一般不需要实名登记,但是坐火车和飞机,一般还是得实名买票的,因此,法比即刻便想到了去铁路公司查询雷诺先生的个人购票记录。
在出示了警官证和协查通知书之后,又做了一系列登记,铁路公司的工作人员开始按照警察的要求从系统中查询雷诺近三年的购票记录,很快的,工作人员便查到了相应的信息。他说道:“警官先生,查到了,这个叫雷诺的男性,在你们说的那个时间点确实购买了一套去南方州州府的往返票,十二月十一日早上八点出发,十二月十三日中午十二点返回首都车站。需要我把这些信息给你们打印出来吗?”
法比点头说道:“麻烦了。”
打印出来后,法比问道:“他还有同行的人吗?”
工作人员摇头说道:“是个单人车票,估计没有同行的吧。床位是随机的。”
“好,谢谢你的帮助,祝你工作愉快。”
“不客气,有空常来。”
说了一些无聊的废话后,他们两人离开了铁路公司,回到车子里,法比说道:“肖侦探,看样子卡曼先生的失踪和这个叫做雷诺的男人脱不了干系了,这趟去南方州的火车,刚好会经过那四个抛洒尸骸的地点,他只需要从火车上一个一个把蓝色塑料袋里装的东西丢出去就行了。”
“从现有证据来看,抛尸的人一定是雷诺,但问题是,卡曼先生是怎么死的?他的死亡和雷诺先生有没有关系。”
法比想了想,说道:“杀人抛尸,我想是两件有前后因果联系的事情,我觉得大概率是他杀害了卡曼先生。”
“但是雷诺一家人和卡曼先生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无端端的去杀害一个老年人呢?除非……”
“除非是意外致人死亡!肖侦探,我的想法也是如此,雷诺的职业是搬运公司的司机和搬运工,他平时主要的工作就是开面包车,所以我猜测,车祸致人死亡的概率会更大。虽然卡曼先生的骨头没有受伤断裂的情况,但是他年事已高,又患有心脏病,可能轻微的碰撞也会致使他心脏病发作死亡,而轻微的碰撞,可能只会在车辆上留下损伤,并且给受害人制造轻微伤,不至于伤到骨头,因此,我们找到的白骨上的伤情并不能指向车祸。我这么想的。”
肖江南点头说道:“您分析的很有道理,问题是,如果是发生车祸了,车祸的地点是在什么地方?我们如何证明这场车祸的存在,并且将这场车祸和雷诺先生本人联系起来,这是个问题。”
法比说道:“其实也不难,搬家公司的司机开的是搬家公司的车,我不相信他们年年换车,都是小本生意,那辆车现在应该子啊那家公司,此外发生车祸的地点不一定没有目击证人,那可是人员密集的五十二号街区,我们真的可以去找那些踢球的孩子问问,毕竟卡曼先生散步路线总要经过那片空地。”
第二天,法比警长便召集了人手去开始按照他的计划进行调查,他们分两队行动,法比让强森和其他人去原点搬家公司找面包车的维修记录。
当天中午,强森就带着好消息,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强森给肖江南和法比警长都倒上了茶水,然后也坐到桌旁,说道:“我们找那家搬家公司的老板要了他们的营业车辆近些年来的维修凭证,尤其是雷诺先生一直在开的那辆,我们发现那辆车确实是在那年的十二月底进行过一次维修,维修项目的是修理后视镜。后来我们又找到了那家保险公司的定点维修点,维修点给我们提供了维修记录,上面显示那辆车当年经过检修,发现左侧后视镜因为撞击导致断裂,他们按照商业保险的相关要求进行了维修,保险公司报销了这笔开支。”
法比皱眉问道:“既然是保险公司报销的,那应该有保险公司的出险记录吧?你们不是去了保险公司吗?他们有没有相关记录?”
强森说道:“有,但是这次事故没有被列为交通事故,只是被列为了驾驶操作失误,但是因为原点公司投保了补充商业保险,所以是按照补充商业保险的约定理赔了,并没有因为驾驶操作失误而免除保险公司的责任。”
“是什么样的驾驶操作失误?”
强森打开文件夹翻看了一下自己复印回来的文件,说道:“出险记录就说是驾驶员雷诺先生在十二月十日晚间六点驾车履行职务活动的时候,驾驶操作失误,致使车辆的左侧后视镜和一颗行道树发生了碰撞,导致左后视镜损坏,记录就是这么简单。意思也应该很明确,是雷诺先生不小心,使得车辆和一颗树产生了剐蹭,并不属于交通事故的范畴。”
肖江南说道:“十二月十日晚上六点,这个时间点也太奇怪了吧?那保险公司是什么时候出险的?”
强森说道:“记录上显示的是晚上七点半。地点是五十二号街区的一个老旧的居民小区的门口。”
肖江南问道:“你看看那个居民小区和托比他们家住的是不是一个地方?”
强森仔细的看了看那个地址,说道:“好像……好像还真的是一个地方。”
肖江南摸着下巴说道:“看样子这个雷诺先生是真的有问题啊。法比警长,我觉得我们十分有必要再回去一趟五十二号街区,在那边有些事情还需要调查核实一下。”
法比点点头,说道:“好,我现在就和你一起过去。”
于是两人把强森留在了办公室里,直接提着案卷就下了楼。
在停车场,法比警长再次启动了他的那辆银灰色的小汽车,两人驱车快速的开往了五十二号街区的目的地。
来到那个小区门口的时候,肖江南才发现,这个小区有些破破烂烂的感觉,楼房都是四层高的多层建筑,外墙甚至连墙面漆都没重新刷,被雨水侵蚀后,露在外面的还有**的红砖。
小区院子里更是什么样的绿化都没有,只有一排矮房子,从生锈的卷闸门能看出来,都是居民的车库。
肖江南大致数了一下,这些车库门上的编号大致对应的就是居民楼的门牌号,应该每个户都有一个车库。
肖江南说道:“法比警长,这个小区看起来很有年头了。”
法比说道:“首都地区在三十多年前修了很多这种风格的小区,都是供给普通劳动者的低端住宅。住宅的面积都很小,一般就是一室一厅的套间,房子价格相对来说也不贵。雷诺先生似乎一家都是首都的老市民了,现在房价暴涨后,他们能有这样一套旧房子也很不容易了。不过我推测,这套房子很可能也不是他们买下的,而是从上一辈的老人那儿继承下来的。”
“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们这里再破旧的小区似乎都有私人停车位或者车库。”
“哦,是这样的,梭罗尼西亚和你们华夏不同,我们这里是石油输出国,油价比较便宜,长期以来,居民的汽车保有量非常之高。联邦也长期对我们这里出口廉价的汽车,所以,这个地方几乎家家都有汽车,汽车也算不上什么奢侈品。反之,因为没有轻轨、地铁和完善的城市公交系统,如果你没有私家车,在这里出个门才会非常的不方便。”
肖江南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啊。我看些车库上都写了门牌号,如果按照案卷里的记录,托比家是住在3303号房,那这个3303的车库应该也是他家的。”
法比疑惑地问道:“怎么了,肖,你觉得他家的车库有什么问题吗?”
肖江南笑了笑说道:“也许是我多想了吧,不过改天要是真的来他们家搜查的话,我还是建议我们查查这个车库,可能是出于侦探的嗅觉吧,也可能是我的多虑。”
法比知道,肖江南一般不会多虑,他能特意提起这个车库,就说明这个车库可能确实引起了他的怀疑。
没有在小区多停留太久,肖江南劲直朝着街区的那片空地走了过去,如他们上一次来所见的那样,这个地方有很多孩子在踢球。
这些踢球的孩子年龄基本上都和托比差不多,属于中学生的范畴,这个年级的孩子也是最血气方刚的时候,通过体育运动发泄下多余的精力,也是人之常情。
肖江南留意到了有一个穿着白色运动背心的男孩子,他们上次来的时候也见到过,这个孩子还把一个足球踢向了他。于是他便走过去,喊道:“喂,帅哥,你好啊!”
那个穿白色运动背心的男孩,回过头发现是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正在跟自己说话,他疑惑地问道:“叔叔,你找我什么事?”
虽然被叫了叔叔,但是肖江南并没有在意,因为本来从年龄上来说,自己当对方的叔叔也绰绰有余,他笑着说道:“我看你刚才一直在练习香蕉球,桑托斯的香蕉球踢得最棒了,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
男孩一听肖江南说自己和偶像有相似之处,顿时大生好感,他咧着嘴笑了笑,说道:“桑托斯的香蕉球可是成名绝技,我就是在模仿他。”
“我相信你有朝一日也会像他一样在绿茵场上驰骋的。对了,我们耽误你点时间,问你些事情,看你方便不,哦忘了介绍,我身后这位是首都警署的法比警长,我和他最近在调查一个案件,可能需要你们这周边的孩子们提供些协助。”
男孩望了眼肖江南身后那位大胡子中年男人,看到他手中的警官证,便放下了心,他抱起足球,走了过来,说道:“原来你们是警官先生,请问我有什么能帮到你们的啊?”
肖江南直入主题,问道:“你经常在这片空地踢球,是不是家住在附近啊?”
男孩子说道:“对啊,我家就住在这旁边。离这里只有几百米的距离。”
“那你在这里踢球多少年了?”
“从小吧,上小学开始,我们周边的孩子就都喜欢来这里踢球了,本来十年前在背面还有一块儿天然草地,但是被开发,盖了商品房,我们就只有在街区这片沙地上踢球了。好在这地方离家近。”
肖江南点点头,接着问道:“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托比的孩子,他和你差不多大,也是高中生,也喜欢踢球。”
男孩说道:“托比我当然认识了,我们街区足球队里,他是替补,我是主力。”
“哈哈,原来你们还有街区足球队。”
“那当然,我们五十二号街区可是远近闻名的,我们这里出了不少球星。”
“那你和托比熟吗?”
“谈不上熟,我们毕竟不是同学,就是偶尔在这里踢踢球。”
“托比最近有没有来踢球?”
“哎呀,托比好像三年都没来过,从他上高一开始,就没见过他了,我们一直认为是他高中学习太忙了。毕竟和我们这些坏学生不一样,托比学习很好,考上了圣安德鲁中学那种重点学校。”
“三年前嘛……哦对了,再问你一件事,你们这附近,在三年前,有没有一个老人在附近出车祸死去的。”
“老人?车祸?还死了?”男孩捂着下巴想了想,说道:“你们一说起这些,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我有一个叫鲍比的朋友,他在前些年跟我说过这么一回事儿,他说他那天在来这踢球的时候,看见一个老人躺在一辆红色的面包车前面,然后车上一个司机走了下来,让他跟着一起把老人抬上车,说是要送老人去医院,那个司机还给了他一百小费。然后他就跟着司机一起把老人抬上了车,当时他还告诉我说没见过这么有责任心的人,把老人撞翻了还愿意赶紧送去医院,要发生在其他人身上,估计早就开车跑了。”
法比追问道:“小帅哥,你这个叫做鲍比的朋友住在什么地方?”
男孩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腕上的运动手环,说道:“你们等会儿,他马上就来了,我们约好了在这里踢球的。”
说着,他便指着法比的身后,道:“你们看,你们看,鲍比过来了。”
肖江南和法比转过身,看见了他们身后正在大摇大摆走过来的一个黑人少年,黑人少年的个子很高,可能有一米八,身材很壮,看起来就像是一截木炭,他的头发很是个性,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烫的,头发上都是小卷,看起来就像是方便面。
方便面头的黑人男孩鲍比走过来后,和几人打了招呼,说道:“哈喽,威廉,这两位是你亲戚吗?”
那个穿背心的男孩说道:“才不是,他们是警察,说是来查案子的,哦对了,他们正好想找你呢,不然你们聊聊?我继续回去练球了,下周学校还要举办高中生足球赛。”
肖江南微笑说道:“那你快去吧,我们和鲍比聊聊,非常感谢你。”
男孩摆了摆手,就抱着足球回去继续练习了。
黑人男孩子鲍比很是疑惑地说道:“警官先生,你们找我是想问什么?我可是好孩子,除了逃课之外,我可什么坏事都没干过,不信你们可以问威廉。”
法比解释道:“不是说你干坏事了,我们听你朋友威廉说你在三年前曾经经历过一件奇怪的事情,我们就想问问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三年前?那我不是还在上初三,那时候发生过什么吗?”
法比说道:“三年前,这片空地附近是不是有一个老人出了车祸。倒在了路边上?肇事的是一辆搬家公司的红色小货车,你还帮助车主把老人抬上了车。”
鲍比听对方这么一说,一下子就想起了来了当年的经历,他说道:“哦哦哦,原来就是这事儿啊,这事儿我可记得太清楚了,就是在三年前,那时候好像是十二月份,冬天的时候,我准备过来踢球呢,结果看到路边上有一个老人躺在路面上,他的身旁停了一辆红色的面包车,开车的司机从车上下来后就一直站在老人的身边,他走来走去的,看起来很是焦虑,看到我们走近了之后,他就叫住了我。”
“他叫住你是为什么?”肖江南问道。
于是鲍比开始讲起了那天的故事。
那是三年前,鲍比还在社区中学读初三的时候,当其他学生都在忙着中考的时间段,从小就到处打零工补贴家用的鲍比却对中考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家里很贫困,母亲在家养病,父亲是一位渔民,经常和船队一起出海打鱼,父亲没有自己的渔船,只能给别的船长打工,经常一出去就是几个月,回来的时候,在家里住上一段时间就又走了。鲍比无奈之下只能从小就承担起了养家的责任。他并不准备上大学,因此,也就没想过上高中,准备初中结束后,去念一个职业中学,可以早点走入社会开始工作。
那年冬天,上半学年即将结束的时候,无心学习的鲍比没有去参加晚自习,而是偷偷溜出来,准备去空地上踢踢足球,毕竟对他这种家境贫寒的孩子来说,也没有特殊的娱乐方式,只能通过踢足球来打发时间。
晚上六点四十分,鲍比给母亲做好饭后就拿着足球跑了出来,走到五十二号街区的空地附近的时候,他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穿着红色毛衣的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就像是一具尸体。
走近后,好奇的他还多看了两眼,发现是一个六七十岁的男性老者躺在地上,老者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他两只手捂着胸口,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在老者躺下的位置的右前方停着一辆红色的面包车,车上还打着“原点搬家公司”的LOGO。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鲍比就想抱着足球离开。可是他走过面包车的时候,一个声音却喊住了他:“喂,兄弟,来给我搭把手!”
鲍比停下来,回过头,发现从车子一侧钻出来一个中年男性,这个男人相貌平平,脸上一副沧桑的样子,他嘴里叼着一根燃烧了一半的烟。用力吸了一大口,然后把烟头吐掉了。
男人向鲍比招了招手,说道:“小兄弟,这里有位老人受伤了,你帮我把他搬到车上去吧。”
鲍比非常怕惹事,便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有事,我帮不了你。”
男人摇摇头,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张一百元的本国货币,塞到了鲍比的上衣口袋中,说道:“你给我帮帮忙,我开车的时候不小心和这位老人家发生了剐蹭,他好像是受伤了,倒在地上一直不起来,当然,也有可能是在故意装死,想讹钱,我想赶紧把他送到医院去,让医生看看他到底有没有事,他现在就像个死人一样躺在这里,我腰受了伤,一个人又抬不动他。”
想到口袋里的一百元钱,鲍比瞬间感觉这个男人应该是个好人,毕竟如果他真的是一位歹徒的话,面对一个受伤倒地不起的老人,他应该是直接跑掉才对,而不是愿意主动送对方去医院。
鲍比说道:“我觉得,您可以找警察来帮忙。”
男人说道:“我给警察局打电话了,他们说附近的民警全都出警去了,没空过来。让我自己先把老人送去医院,警察还说这个老人他们认识,经常在附近碰瓷,敲诈勒索周边的司机。我今天也是运气不好,正好碰到了他。小兄弟,我看你是个好孩子,你快帮帮我吧,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工人,给搬家公司干活的,这个老人这样一直躺着,我都没法去跟客户交代。”
说着,男人又掏出了一张百元钞票塞进了鲍比的另一个衣服兜兜里。
鲍比看了看面色铁青的老人,说道:“好……好吧,先生,我这就给你帮忙。”
说完,他就和男人一起搭起了手。
两个人的力量是巨大的,尤其是这个年纪的鲍比,身强力壮,个头都有一米七了。
他们协力一把就将老人抬进了车里。
抬人的时候,鲍比感觉到了老人的身上还挺温热的,因此便打消了心里的奇怪想法,肯定了老人只是在装死,其实他身体还是有温度的。
搬运完成后,男人说道:“孩子,实在太感谢你了,我这就去医院,你快去玩吧。”
说完,男人便发动面包车,开走了。
鲍比有些郁闷的挠了挠头发,然后又从兜兜里掏出了那两张被揉的皱巴巴的纸币,虽然两百元的本地货币,只是一笔小钱,但是对于生活愈发拮据的鲍比来说,真可谓是雪中送碳,至少可以够他给自己买一双护膝。
面包车开走后,鲍比便继续朝空地方向走去了,走大了空地旁边的绿化带的时候,鲍比突然看见了一个蓝色的圆形物体躺在绿化带的灌木丛中,他想也没想,便走进去捡起了那个圆圆的东西。
捧在手里之后,他惊喜的发现,这竟然是一颗足球,而且还是桑托斯署名的限量版足球,作为忠实的解放者队粉丝,他深知这颗足球的价值,这可比他刚才挣得小费昂贵的多得多。
但是开心之余,一想到这颗足球是别人遗亡在这儿的,鲍比便放弃了内心的贪念,把足球又放回了灌木丛中。
然后开始去踢自己那个打了补丁的破皮球。
故事回到当下时间,听了鲍比的描述后,肖江南疑惑地问道:“老人的身体真的是温热的吗?”
鲍比点头说道:“我肯定,因为我抓着他的双肩把他抬进了车里,他肩背部都是温热的。”
肖江南点点头,说:“鲍比,你还记不记得那个面包车驾驶员的相貌,还有那位躺在地上的老人的相貌?”
鲍比难为情地说道:“这我恐怕只有看到本人的时候才能认出来了。”
一听鲍比这么一说,法比立即从公文包中取出了一本卷宗,翻开后找打了雷诺先生和死者卡曼老人的证件照。这都是强森在之前收集的个人信息。
一看到雷诺先生毫无特点的脸,鲍比激动地说道:“没错,就是这个先生,我清楚的记得,他鬓角的黑痣。还有这我老先生我也记得,他当时穿着一件红色毛衣,而且他头发稀疏,地中海发型。”
法比内心感叹小孩子记忆力的强大,他说道:“你确定吗?”
鲍比点点头,说:“那天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我至今没有运气那么好过,所以那天的事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肖江南问道:“你所指的运气好,是说你后来捡到了那颗足球?”
鲍比点点头,说道:“没错,过了一天我又来了空地,看见灌木丛里的限量版足球没人拿走,知道是无主之物后,我就捡回去了。你们知道吗,为此,我兴奋了好几天呢。”
“那颗足球有那么珍贵吗?”
法比给肖江南解释道:“肖侦探,你可能有所不知,鲍比捡到的那颗足球应该是桑托斯冠名的当年冠军杯比赛专用足球,一颗足球价值七百联邦币,折合成我们国家的钱,可真不是个小惊喜了。”
肖江南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肖江南继续询问道:“那当时你在现场有没有看到血迹,或者在卡曼先生身上有没有看到明显的伤情?”
鲍比摇了摇头,说道“那还真没有,他看起来还行。就像睡着了,在做噩梦一样,表情有些痛苦。”
鲍比瞅了瞅眼前的两人,说道:“警官先生,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情,我就和威廉踢球去了。”
法比挥了挥手,说道:“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了,你快去吧。”
鲍比跑远后。法比说道:“肖,你怎么看鲍比说的这件事,看样子我们之前的推测是完全合理的,十二月十日晚间时候,托比的父亲雷诺先生驾驶那辆搬家公司的车子到了这里,路上不小心和正在散步的卡曼老先生发生了碰撞,车子的右后视镜撞倒了卡曼老先生,卡曼因为一直有心脏病,但在发生了并不严重的碰撞后,诱发了他的心脏病,于是鲍比过来时,正好看见卡曼先生躺在了雷诺的面包车前面。把卡曼搬上车后,雷诺直接开车把卡曼先生的尸体带去分尸了,第二天他便请假买了火车票,一路去抛洒尸体。回到家后,雷诺可能是在什么特殊的情况下,比如醉酒的时候,说出了他干过的这件可怕的事情,但是被他儿子托比给听到了,于是托比便有了这方面的记忆。托比之所以一直不愿意告诉我们,可能也是因为托比想保护他父亲的缘故吧,总的来说,对于这个案子,我是这么想的。”
肖江南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怎么解释鲍比说的,卡曼先生的身体当时还是温热的。他甚至觉得卡曼先生当时还是活的。”
法比说道:“这也很好解释啊,卡曼先生在被搬上车的时候应该还没死,心脏病发作死亡也是需要过程的,可能在路上他就死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鲍比产生了错误的认知,当时他抬卡曼先生的时候,对方已经死去了,但是因为刚刚死亡,人的体温是会缓慢流逝的,身体也会缓慢变僵硬,并不会立刻出现尸体性状,因此,他便产生了错误的认知。”
肖江南面容凝重地点了点头,在他内心,虽然觉得这个案子还是有些蹊跷,但是他也暂时想不出什么理由去反驳法比的推断。总的来说,法比对于案情的分析,是非常合理,也合乎实际的。并且他还有相当多的证据佐证。
坐上车后,法比说道:“今晚回去搬下拘传手续,明天一早我就准备带人来把雷诺给拘了。顺便对他家进行一下搜查。”
说完,他便发动汽车,离开了五十二号街区。
鲍比的证言对于警方来说,无异于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几乎就是左右了整个案件的走向,成为了本案最为重要的证据。
休息一晚后,第二天一早,警方就采取了进一步的行动,肖江南带着内心的疑惑,和法比、强森他们一众警察一起来到了五十二号街区,托比的家中。
没有采取过激的举动,法比只是站在门口平静的按动了门铃,很快的屋门就打开了,一个帅气的白人男孩站在门前,问道:“你们找谁啊?”
法比警长出示了搜查令和相关手续,说道:“我们找你爸爸雷诺先生,在他的公司里,我们了解过,今天应该是个休息日。”
托比很是诧异地说道:“我记得,你是那位首都警署的刑警……”
“没错,孩子,就是我,你爸爸应该在家吧,能让我们进去吗?”
托比摇摇头,说道:“我去叫他起床,你们到时候和他说吧。”
这时,从法比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说道:“托比,让他们进来吧。”
托比听出来了,是自己父亲雷诺先生的声音,他的父亲昨晚上班到十一点才回家,半夜两三点才睡着,这还没睡几个小时,就被前来的警察给吵醒了。
他“嗯”了声后,打来了客厅的大门。
肖江南、法比、强森和另外一位警员,四人一起挤进了托比家狭小的房间里,托比请他们坐在几个小板凳上等候,没几分钟,穿着睡衣的雷诺先生就来到了客厅,他揉了揉眼睛,对托比说道:“托比,你出去帮我买条烟,钱放在门口的鞋柜上。”
托比说道:“爸爸……你不会有什么事吧?”
雷诺先生脸上的皱纹颤抖了一下,说道:“不会的,放心吧,你快去给我买烟去,去我经常带你去的那家店,那家店的烟每条便宜五块钱。”
听见父亲再次催促,托比只能叹了口气,穿好鞋子,在门口鞋柜上面的一个铁盒子里找了一张钞票后,就离开了家。
托比走后,雷诺先生也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点燃了一根烟,抽了一口,然后问道:“各位来找我是要干什么?”
法比咳嗽了一声,说道:“我们来找您,是为了聊聊三年前的事情,十二月十日晚上六点三十分前后,您开着一辆红色面包车驶入了五十二号街区,根据目击证人反映,再结合保险公司的出险记录,我们发现您的车子好像在五十二号街区的空地旁边和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年男性发生了碰撞,碰撞的并不重,您的面包车只是撞坏了一个倒车镜,但是从这件事之后,那位老先生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他的家人们报警后,用了三年时间,警方才在一条铁路的沿线,陆续发现了老人的尸骨。雷诺先生,您想起了这件事了吗?”
听了法比说的事情之后,雷诺的面色有些铁青,没有正面回答警方的问话,他只是叼着嘴里的那根香烟,不停的吸着。
法比看见他的样子后,说道:“雷诺先生,您什么都不说也没有关系,因为,我们其实已经掌握了你犯罪的相关证据。首先,我们找到了卡曼先生被分解后的尸骨,接着,我们又从保险公司处了解到了十二月十日晚上的出险记录,地点就是在你家小区的门口,而不是事故发生的地点,接下来,我们又从你所在的搬家公司了解到了当年的考勤情况,你在十二月十一日开始连续请了三天假,根据这个线索,我们去铁路公司查询了一下实名购票的情况,发现你买了去南方州某座城市的往返车票,而这条路线,刚好会经过我们发现尸骨的四个地点。最后,也是最最重要的是,我们收集到了两份证言,第一份证言是案件开始调查的时候,你儿子在学校宿舍里说的那些梦话的内容,你儿子准确的预言了尸骨的抛洒地点,当时我们就知道,要么你儿子托比是凶手,要么托比身边的某个人是凶手,否则他不会对案件的细节知道的这么的清楚。昨天晚上,我们又拿到了第二份关键性的证言,附近的一个叫做鲍比的孩子,证明在那个时间段,也就是十二月十日晚上六点四十分的时候,看见了卡曼先生躺在你的面包车前面,而你还邀请他帮助你一起把倒地的卡曼先生抬上了面包车,你谎称是要送卡曼先生去医院,可实际呢,你是把已经死去的他拉去分尸了,然后将他的尸体分成了四袋,装进了一种蓝色塑料袋里,第二天一早,你再乘坐你提前订好座位的火车,南下去抛尸。雷诺先生,这些证据足够说明你的罪行了吧?物证、人证具备,既有实物证据,还有言词证据,现在你可以认罪了吧?”
法比眼神犀利的望着雷诺,只见雷诺扔掉了嘴里快要烧完的烟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他还是有些犹豫的样子,法比说道:“你的烟盒里,还有十根以上的烟,你这个时候叫托比出去买烟,是不想让我们之间的对话影响到他吧?雷诺先生,你应该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是吗?其实我们根据现有证据,完全可以把你拘回去慢慢审讯,不过,我认为你是一位勤恳工作的普通人,还有孩子在家,我们想给你个机会,让你主动坦白自己的罪行,虽然能够确定你和卡曼先生的死亡之间存在因果关系,但是我们还是想听你亲口说说,那天倒地发生了什么,卡曼先生为什么会倒在你的车前?”
雷诺望着法比真诚的眼睛,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还能是什么原因,正如那个黑人孩子告诉你们的一样,是出了车祸。毕竟我和那个老人无冤无仇,我也没必要去杀害他。”
“真的是车祸吗?他的骨骼上没有车祸造成裂痕。”
雷诺有些沮丧地说道:“是我命背吧,那个老人好像有什么基础疾病,也许是心脏病把,被我的面包车的倒车镜碰了一下肩膀,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就开始捂着胸口呻吟,我下车后,连忙查看了情况,发现他非常的痛苦,我便采取了一些现场急救措施,还在他的衣服里翻出来速效救心丸,可是喂他吃了后,他依然没有好转,当我拿起电话准备打给医院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前后短短几十秒钟,我根本就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