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不能说谎。要是你敢说谎,我就说一个更大的谎抹黑你!
身边有个不讲道理的三头身玩偶,花梨真是烦恼极了。那个什么诅咒什么负能量跟她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她非要被胁迫呢?可是,只要她有胆子挑战,二世就用狠狠的电击惩罚她!
几天下来,她浑身汗毛都被电得竖起来了。只要说话稍微夸张一点,就要遭受这种惩罚,跟地狱没两样!
“天灵灵地灵灵,结凛,你还是赶紧出现把二世带走吧!”无力地趴在课桌上的花梨颓废极了。有二世监督,她没有了吸引人的八卦机会,孤零零的一个人,总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你竟敢嫌弃我?”二世从课桌里探出小脑袋,凶巴巴地质问。
“唉……没人搭理的日子是很难受的。”花梨嘟囔着,突然手机响了一声,弹出便签提示:今天要和结凛见面。
原来是周五了啊!花梨一想起结凛,心里有点激动。名人光环就是这么强大吗?哇,她好像有点等不及见到结凛了。
可是,问题来了,该怎么联系结凛呢?
“啊啊啊,电话!我竟然没留他的电话号码!作为一个八卦人士,这完全是耻辱啊!”花梨抱头哀叫。
教室一角周芝那群人立刻鄙夷地白她一眼:“哼,鬼叫什么啊!”
“说谎精!”
花梨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解释。周芝不喜欢她,无论她做什么大概都不会讨周芝高兴吧?既然无论怎么讨好都没用,那就算了呗。
她现在的目标换了——哼,讨好结凛去!
“二世,你知道怎么联络结凛吗?”
“我怎么知道啊。”二世躺在课桌里为他特制的小垫子上休息。
“你不是和结凛一早就认识吗?”
“怎么可能,我也是前不久出厂才……啊!”意识到差点说漏嘴的二世立刻把小脑袋一扭,装睡。
太明显了吧,你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花梨瞪大眼睛,突然觉得二世的来历非常离奇。
说起来,谁会真的相信童话啊?要不是二世真的像活生生的生物,她是怎么都不会信所谓的巫女诅咒的。可结凛又不是笨蛋,他都相信的东西,她也没理由反对吧。
就在她和二世维持着莫名僵持的气氛时,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出现在她的手机上。
“喂?”接起电话,对面传来的是一阵音乐的轰鸣,就像是有人在KTV包间里打电话一样。
“我是结凛,记住这个电话号码,待会儿你放学厚就到国立艺术中心来。”说完,他单方面挂断电话,一如既往的大少爷做派。
“结凛给我打电话?”意外、激动、忐忑、不安……诸如此类的情绪突然间一股脑儿地涌上花梨的心,害得她几乎快窒息了。像结凛这样的人,他的电话难道不应该是悬赏S级难度的抢手机密吗?竟然这么轻易就被她拿到?
冷静,冷静,你现在不是普通人了。花梨,你现在有结凛的电话号码了。默默把电话号码存好,花梨突然愣了一下。
“对了,我告诉过他我的手机号码?”她看向二世。
二世小嘴紧抿,默默扭过头。
“看样子是没有了,那为什么结凛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有什么了不起的,以结凛的能力想知道谁的电话号码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二世赶紧说。
“是吗?”对于这样的理由,花梨还真是没法反驳。转念一想,现在她有了结凛的电话号码,不就是有了护身符吗?要是以后周芝惹到她,她就可以打电话给结凛——呵呵,这下子再也不会有人说她撒谎了。
怀着这样愉快的心情,放学后花梨迫不及待地跑出教室,招了辆出租车飞奔向国立艺术中心。平时这种地方是她敬而远之的所在,可如今她也能进出这种场所了,想想就有点激动。
“站住,请出示您的通行证。” 酷酷的保安大叔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拦在她面前,一副不给通行证就把她踢飞的模样。
现实竟然立刻就给她浇上一盆凉水。
“我,我没有通行证。”花梨愣住了,结凛可没提过通行证呀。
保安身后那两扇沉重的大门内透出隐约的音乐声,这时几个穿着华丽舞衣的高挑女孩从门里出来,骄傲地看了花梨一眼,随口对保安吩咐道:“大叔,我们排练可忙了,不要随便放些奇怪的人进来哦。”
大叔点头答应着。
花梨有点不爽了,谁是奇怪的人啊?要说奇怪,明明是你们这群穿着奇装异服的人比较怪。
站了一会儿,发现这位大叔真的不会放自己进去,花梨眼珠一转,悄悄沿着走廊走开了。
“嘁,我不会找后门进去吗?你以为我非要从正门进去呀。”哼,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智商上的胜利”。
安静的国立艺术中心,因为不是表演日,本来就没多少人,所以花梨在这里转悠了好一阵也没有人发觉她的异常。她沿着走廊转了一圈,装作研究壁画,其实是关注着墙上那幅建筑物平面图。
当把这幅复杂得近乎混乱的平面图拷贝进脑海后,她悄然走向安全通道,上楼,又顺着二楼消防通道下去,找到一条分叉路。沿着这条僻静小路绕到一楼剧院后门,从后院四通八达的小路里找出一条沿着走进去,整个过程毫无阻滞,就好像这条路她已经走过一百次似的。
“呵呵,这不让我找到了吗?”
气势雄浑的交响乐带着空旷空间特有的共鸣回响,花梨心里一乐:哈哈,刚才保安背后的大门里传出的那种声音,不就是剧院大厅特殊的回音吗,这说明她找对地方了。
把书包往身后藏了藏,她悄悄走进这扇小门,震耳欲聋的音效在震撼她的同时,也把她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剧院前方灯光璀璨的舞台上。
人造布景的山石,苍松翠柏的投影,干冰制造出的流云气雾,在这个舞台上活灵活现地呈现出来。这是一幅山水画卷,充满了古风的灵韵,而让这幅画卷生动起来的点睛之笔,正是舞台中央那飞跃而起的一抹朱红色身影。
就像一团火点亮了暗沉的空间,就像一滴红色颜料滴入只剩下黑白的世界里,一刹那间,空间变亮了,世界变幻出了缤纷色彩。这抹灵动的红,时而腾空,时而跌落,轻盈得仿佛随时可以挣脱地心引力,奔向遥远的宇宙!
2
“太美了……”花梨按住胸口,她的心脏差点跳出来了。
那舞台中央的人,真的是她所认识的结凛吗?
就在这时,站在台下观摩的人群中,突然有人爆出一声低吼:“就是现在,快看!”
下意识地,花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抹红色身影上,只见结凛突然向前一个迈步,猛然腾空而起。那是一阵红色的旋风,眨眼之间,又稳稳地单足落地,优雅沉静地一抬腿,完美地收敛住之前一刹那的张扬。
这美丽的姿态如红色羽毛的水鸟,安然地立于水面上。
“呃,是我眼花了吗?”花梨揉了揉眼,她觉得自己好像没看清楚。
这时,台前围观的那群人开始热烈地议论起来。
“数清楚了,真的是四圈半,向前跳跃转体四圈半,换足落地还能保持平稳姿态,这是这个世界上只有结凛能完成的绝技!”
“一般人真的不能完成吗?”
“呵呵,你可以试试,看你自己的腿会不会断!”
“他的跳跃高、飘、远,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只有他能意想不到地用各种姿态起跳,并且轻松得好像信手拈来。”
“这很难做到吗?”花梨忍不住凑过去小声问。
“当然了,要知道几乎所有的舞者准备起跳时,都必须按照自己固有的线路和准备动作才能跳起呢。不然你自己试试呀……”那人没说完,就奇怪地看了花梨一眼,仿佛在问,你是谁啊?
花梨乖巧地笑了笑,自来熟地又问:“那就是说,他很厉害喽。”
那人立刻自豪地说:“废话,就算是外国那些肌肉强劲的舞蹈家也很难办到,这是只有结凛才能做出的超高难度动作,他到底有多大的力量呀,竟然能无视重力。”
力量。
花梨默默咀嚼这个词,结凛很有力量吗?她只记得那高挑的身材,即使用厚厚的棉袍裹得胖乎乎的,看上去也并不显肥。还有那一直不离身的口罩,那一激动就喘粗气的哮喘病,那是一个强壮的人会有的样子吗?
“结凛好奇怪哦……”她觉得自己有点难受,心里堵得发慌,却找不到原因。她想,也许是她第一次看到所谓艺术家的表演吧,太过强烈的视觉冲击让自己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感动。
就在这时,那个人拍了拍她:“对了,你到底是谁啊?现在是赵老师宣布退休的谢幕演出的彩排哦,你看起来不像赵老师的学生啊。”
“那个,我其实是来找结凛的。”花梨只好回答。
那人顿时严肃地道:“你该不会是那些根本不懂舞蹈就缠着结凛的粉丝吧?听说最近突然冒出这么一批人。告诉你,赵老师是结凛的启蒙老师之一,这场谢幕演出是赵老师的学生们为赵老师特意准备的,结凛也非常重视,你不要以为这里是可以让你们这些人尖叫的地方!”
大帽子扣得太快了吧!
花梨立刻道:“不是啦,我是结凛的朋友,才不是粉丝呢。”
“朋友?”那人正要说什么,就看见几个穿着纱衣的女孩子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咦,你怎么跑进来的,难道保安大叔放你进来了?”为首的女孩一上来就凶巴巴地指着花梨说。
糟糕,这不是骂她是怪人的那群女生吗?
花梨退了一步,几个女生立刻团团围上来:“你说你是结凛的朋友?要不要脸啊!”
“瞧你这短腿的丑样儿,跟我们才不是一个世界的。”
“就是,你配跟结凛当朋友吗?竟然开口就说谎。”
“你,你们也不是结凛的什么人啊。”花梨心虚地笑着,心想这种围攻最可怕的就是根本不给人辩解的机会。
“你说什么?”为首的女孩恼羞成怒地尖叫道,“我是结凛的同学,同学!”
“同学很伟大吗?都没听结凛提起过。”
可那女孩就像被踩到痛脚似的,竟然一挥手朝花梨脸上打过来:“丑女走开!”
“住手!”
从舞台上飞掠而下的红云,像乘着风一样飞奔而来。仔细一看,那红色的云不过是一块红布,裹在结凛的身上却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自主地燃烧了起来。
浑身上下都汗淋淋的结凛,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被汗水湿透的肌肤显得更闪亮润泽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女孩,什么话也不用说,就让那女孩乖乖地收手。
“对,对不起,结凛,我不是粗鲁的人……”女孩狼狈极了。
“都怪她!”另一个女生立刻把罪名扣到花梨头上,“一个外人混进来捣乱,小琪才生气的。”
听着这些女孩叽叽喳喳的控诉,结凛淡淡地扫了花梨一眼,对那女生道:“陈思琪,你身体的柔软度越来越差了,有这种找碴吵架的时间不如练好基本功,否则别说跳女三号,就是跳群舞都不够格。”
“轰!”
这兵不血刃的评语把陈思琪打击得快要倒下了。
这还不算,结凛又道:“对了,她没说谎,是我叫她来的。”
“什,什么?”女孩们一脸难以置信。
“她是我的朋友。”
越过众人,结凛扔下一句“今天我就练到这里”,就拉着花梨离开了,走的还是正门。
在保安大叔惊愕的目送下,花梨的心跳得厉害。她的手汗淋淋的,全是结凛湿漉漉的汗水。可奇怪的是,她一点讨厌的感觉都没有。
“结凛,你,你不是有哮喘吗?”话一出口,花梨就深深后悔起来。
“那又怎么样?”
“那不是禁止剧烈运动吗?”
“只是小时候有轻微哮喘,你以为我每天戴着口罩是为什么?”
“为了阻挡雾霾……”
“是为了锻炼肺活量啦,笨蛋!”
高挑美丽的少年,像骄傲的白鹤一样,一边炫耀着绝尘的羽翼,一边任性地转身钻进车里。
看着他的背影,花梨心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看,这是真正的天才。和你不一样,不是半桶水,是真真正正的天才。你还不快点离开吗?站在天才的身边,你会显得更加不起眼,你应该早就明白了吧。
对啊,和他在一起,一定会被衬托得超级不起眼。
这个念头刚浮出来,就被花梨狠狠地压了下去:怎么会呢,跟结凛在一起,我也会沾光的。一定是这样,我才会这么感动。再说,他刚才帮我解围,说明他还是挺重视我的嘛。
想到这里,花梨放心大胆地跟上去。
这一天,花梨跟着结凛享受了一顿有生以来最豪华的晚餐,虽然是沾二世的光,但这种经历还是很棒的。不仅有高级的美食,饭后还有票价很贵的演出看。结凛从包里掏出一大堆邀请函,什么画廊开业啊,古玩展览啊,艺术品拍卖啊,舞蹈大赛啊……一大堆。
最终,花梨挑出一份——露西亚皇家芭蕾舞巡演。
“你确定要看这个?”他问。
“确定,我对舞蹈有点兴趣了。”其实是因为看了结凛的舞蹈才有的。
于是,结凛带着二世和花梨去看了这场芭蕾舞剧。然后嘛,某人从开幕半小时后起,一直睡到闭幕!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芭蕾舞会这么具有催眠效果啊!”花梨一路道歉,可是从剧院出来到现在,结凛藏在口罩后的脸都是黑的。
“少废话,再也不相信你了!我从没遇到过这么丢脸的事,身边的女人竟然睡到打呼噜,还流口水!”结凛气得摔上车门,一路上铁青着脸。
“哼,我就知道她是没水准的。”二世火上浇油地说。
暗暗掐了二世一下,花梨小心地赔笑脸:“因为最近学习太紧张,我睡眠不足……”
二世顿时尖叫:“你又说谎,明明每天都睡懒觉,无论多少作业都一个小时搞定。”
“你不拆穿我会难受吗?”花梨真是受够二世了。
结凛诧异地看了花梨一眼:“听上去你好像蛮聪明的,为什么会是这种样子?”
“我的样子很奇怪吗?”花梨干干地笑了,她有点不适应结凛这种认真审视的眼神。
“很奇怪啊。”结凛淡淡地撇开视线,“通常杰出的人都是有傲气的,可是你一点自尊都没有。”
“你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啊。”花梨有点坐不住了。
“我在夸你。我见过虚荣的人,但没见过像你这么虚荣的。爱说谎的人通常是因为自私自利,可是你说谎并不是为了什么好处。花梨,你在隐藏什么?如果你真的在隐藏,那我只能说你隐藏得太好了。”
是哦,让你大开眼界了是吧。花梨暗自检讨。
车内一阵沉默,直到司机把花梨送回家,结凛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不知为什么,花梨觉得,她惹结凛生气了。
唉,天才都是有怪癖的。
花梨耸耸肩,把心里的烦闷抛开了。
3
她也知道,自己是个矛盾的人。
有过一些不美好的回忆,让她下意识地收敛起所谓的“骄傲”。可是,当从一个至高的顶端跌落平凡的深渊时,接踵而来的是比鄙视更可怕的冷漠。
她害怕冷漠,那种被无视的感觉,比被人痛骂还要凄惨。因为再也没有比“看不见你”更可怕的武器了,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凶猛的报复。
也不记得是从何时起,她开始习惯了说谎。其实并不是真的喜欢说谎,而是为了迎合别人的兴趣,不自觉地改变着自己的原则吧?改来改去,就开始不在乎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
花梨,你毕竟不是曾经那个站在聚光灯下呼风唤雨的天才少女了。
一觉醒来,睁开眼睛看着清晨的阳光,那仿佛还带着乳白色雾气的光芒洒在床前,花梨深深吸了口气,默默起床。
平凡的日子,就该像现在这样,即使再想赖床,也得苦着脸去上学。想想二世逍遥地躺在她特制的随身小包里睡觉,花梨就有点嫉妒。
三头身王子命也太好了吧。
可是显然,她还低估了苦命的程度——刚进校门,就发现沿路都有奇怪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那种刺探的感觉很明显。
“怎么回事啊,虽然我喜欢被目光围绕,但是这种诡异的视线让人太不舒服了。”
“花梨,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当周芝像老虎一样呼啸而来时,花梨心里不妙的预感正式宣告成真。一看周芝的气势就知道今天绝不轻松,花梨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几乎要拔腿而逃了。
见到她的动作,周芝立刻示意其他女生挡住了去路。
被包围起来的花梨苦笑着挤出讨好的笑脸来:“大清早的,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事?”
“啪!”周芝不答话,直接亮出平板电脑,点出“舞苑春秋”论坛的视频,放到花梨眼前。
本该是很冷门很专业的一个论坛,竟然吸引了很多舞蹈门外汉注册混进来,不用说,这一定是某个天才的功劳。
可重点根本不在这里!花梨看着这段黑乎乎的视频,也不知道是谁站在很远的地方,用偷拍角度拍下了一段彩排视频,接着画面一阵摇晃,观看者要冒着脖子断掉的风险才能把整个视频看完。
“这是什么?”花梨不耻下问。
“少装蒜!没看帖子名称啊。这是昨天在国立艺术中心拍到的视频,关键是,楼主说的是不是真的?”周芝先声夺人。
花梨沉默了。
这个发帖人是站在中立旁观的角度用手机拍的视频,并且把昨天她溜进彩排现场的事描写了一遍,并没有加油添醋,却偏偏让结凛的拥护者看了很刺眼。
“是真的,我本来就说过,我跟结凛是朋友呀。”她小声地承认,顺带观察一下周围人的反应。
咦,奇怪,难道大家不羡慕自己吗?
非但没有羡慕,竟然一个个露出愤怒的表情来了。
“我不信,这不是真的。”杜娜娜走了过来,清冷高傲的姿态依旧,可眼睛却红红的,“我不是粉丝,我是结凛的舞迷,他的舞蹈那么高洁,他怎么可能跟你这种人当朋友?”
“呃,我好像也不是太差吧。”花梨弱弱地申辩。她又不是癞蛤蟆,要不要用这种语气骂她啊,说得好像她吃了天鹅肉似的。
“你就是很差!没气质没原则爱说谎爱看人脸色,结凛绝不可能跟你做朋友,一定是你欺骗了他!”
“你们想太多啦……”花梨正想用傻笑敷衍一下,突然,杜娜娜气急败坏地冲上来,竟然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就是你这种痞痞的样子最讨厌!你爱出风头随你出,但是你这种人最讨厌了!”
没想到一向冷静自若的杜娜娜竟然气成这样,摔倒在地的花梨脑中一片空白。
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就在这时,一个人笑着走了过来:“啧啧,女孩子之间的斗争也是蛮拼的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的醋坛子打翻了。”
一身斐乐的顶级网球训练服,身上随意地披着制服外套,少年身上有着一种仿若天成的优越感,187厘米的身高自带一股俯瞰众人的高傲。
当然了,尤其是这个人还拥有出众的容貌和人气的时候,那不可忽视的存在感就更明显了。
“真宇,是真宇!”
有些女孩悄悄后退,在少年面前下意识地摆出更优雅的表情。
可杜娜娜和周芝并不买账。杜娜娜冷冷地看着少年,傲然道:“真宇,我的事不用你管,少在这里展示存在感。”
“比起冠宇学院的舞蹈女王杜娜娜小姐,我真宇当然不算什么,我只是看个热闹而已,看看女王陛下嫉妒的嘴脸罢了。”真宇一脸淡淡的笑意,即使他的语气无比真诚,旁人依旧能感觉他丝毫没把杜娜娜放在眼里。
周芝气急了:“你说什么?”
“我说得很清楚啊,我不打算介入你们女生的战争,只不过是觉得争吵的画面很难看而已。”
“沙沙。”
初春的风带着些微凉意,轻轻从操场上空拂过。真宇微卷的发丝随风舞动,深邃如混血儿般的轮廓带着少有的冷凝神色。
杜娜娜深吸一口气,拉住周芝:“算了,我们走。”
“这样就放过他们啊?”周芝火爆地怒吼。
“我不是认输,我迟早会揭穿花梨的谎言,到时候……”杜娜娜冷冷看向真宇,“我倒要看看真宇你会不会为今天的行为后悔。”
“我不会哦,我本来就是站在花梨这边的。”真宇丢下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理由。
这下子,不仅杜娜娜和周芝气得够呛,甚至连花梨都惊呆了。
这是真宇本人啊!在她不知道结凛的存在之前,真宇就是她的男神!网球打得出神入化,不仅是学霸,更是各种文体活动的主力,冠宇学院最有名的校园偶像,现在竟然公然宣布——他站在她这边!
为,为什么?
“因为她比较有趣。”真宇善解人意地公布答案,顺道再给花梨引来了无数仇恨的目光。
“喀喀……”瞬间收到无数眼刀的花梨,终于有种危机感了。
可真宇好像跟她一见如故似的,校园偶像的霸气全开:“你要不要到网球社来呢?”
“啊?”
“我真诚邀请你加入哦。”
“可,可是为什么……”
“既然是那个结凛的好朋友,总要有拿得出手的优点吧,不然又会被杜娜娜她们羞辱哦。”真宇温柔地道。
花梨顿时把双眼睁得大大的:“你相信我是结凛的朋友?”
“我为什么要怀疑呢?”
巧妙的反问瞬间满足了花梨最想要的虚荣心:你们看看,就连真宇都相信我是结凛的朋友,你们为什么要怀疑啊!
“谢谢,太谢谢了,没想到你竟然会相信我!”激动地捧起真宇的手用力摇晃,花梨泪流满面地道,“我一定会加入网球社的,您放心吧!”
“那就好,我想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花梨。”真宇弯起嘴角,俊美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不知为何,睡在随身小包里的二世身子猛地一抽,一股不妙的预感渐渐袭来。
4
“在我波澜壮阔的生涯里,竟然会遇到这样可怕的天敌,这是万能的宇宙大神对我的试炼吗?”
在一个阴暗狭窄的角落里,某位来历不凡的三头身王子深深地颓废了。
“咔嚓。”
突然,一只手将这片狭小的空间拉开一条缝隙,金色的光线投射进来,随即飘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你就直说你害怕真宇不就好了。”
“才不是这样!”躲在自己专用的小包里,被戳穿心事的二世涨红着脸说,“我,我只是讨厌那家伙而已。”
“嘘,你小声点,不然被真宇发现你的存在,那可就有趣了哦。”花梨凉凉地提醒。
二世立刻闭嘴,那乖巧的程度简直让花梨泪流满面。身为二世的主人,她的影响力完全比不上真宇这个名字啊。
“不就是走丢时被他捡到而已吗,为什么你会怕成这样?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花梨真的很好奇,真宇这么温柔可亲的人,有什么可怕的。
二世把身体蜷得更紧了:“总之他是危险人物,我觉得你还是远离他比较好。”
“才不要。”花梨吐吐舌头,“他可是风云人物,人家亲自邀我加入网球社,我求之不得呢。”
就这样,换上一身运动服的花梨,拿着真宇借给她的球拍开始了崭新的网球社之旅。虽然只是新人,可是一进社才发现,冠宇学院的网球社训练非常严格,哪怕像她这种新人,也照样高标准、严要求。
按照体能训练表,每天五公里慢跑那是开胃菜;训练还分有氧和无氧、持拍和不持拍。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直接上场,穿着美美的网球裙潇洒打球了吗?呵呵,现实是残酷的!去墙边练习发球吧!
“这种事情难道你们每天都要做吗?”花梨目瞪口呆地望着其他社员,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对啊,训练表上的训练任务是每天都要完成的。还有,这只是第一个月的任务,考虑到新人没有基础所以减量了,第二个月后训练表上的训练任务强度翻倍。”社员们非常淡定地道。
花梨白眼一翻,直挺挺地躺倒在地。
天啊,这是活生生的人间地狱啊!
“我,我要退社……”
“花梨,你现在适应得怎么样?”就在这时,真宇走了过来,潇洒稳重的样子,看上去非常可靠。
花梨吞吞口水:“我,我觉得训练量有点大。”不知为什么,看到真宇这么温柔的样子,她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
“你很快就会适应的,我认为你的天赋比普通人好呢。”真宇拍着花梨的肩头说,“你是很有潜力的,我相信你哦。”
“你相信我?”花梨想不到真宇竟会这样说。
“对啊。只要稍微坚持一下,你一定可以的。”说完,真宇就拿着球拍开始亲自教花梨发球动作。这种待遇可是让旁边的社员们眼红极了,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被这样的目光包围着,花梨自我感觉好极了,她很久之前就渴望这种感觉了。每次被万众瞩目时,她都觉得自己像要飞起来似的,快乐得想要大声唱起歌来。
可是,她所付出的代价也很惊人。光看计划表时还不算什么,真的实际操作起来,那结果就是一个字——累!
只练了一天,她就发现了一个可悲的事实。
“我的胳膊……抬不起来了。”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倒在**,满身汗味也懒得管了,洗澡都没力气。
主人累倒,可怜的二世只好自力更生,从小包里钻出来,对着花梨恨铁不成钢地踢了一脚,正巧命中花梨的手臂。
“哎哟,好酸啊,我要残废了!”花梨顿时爆发出一声哀叫,把二世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骄傲的三头身王子顿时担心地跑到花梨身边,努力张开双臂抱住花梨的手臂,可惜他的臂展太小了,使出吃奶的劲抱着,却跟趴在花梨手臂上差不多。
“别,别再爬了,又酸又痒,难受死了。”花梨赶紧说。
“我是在帮你按摩,你竟然不识抬举!”二世愤愤地申辩。
“你这哪是按摩啊,分明是帮倒忙,你去一边玩吧,我休息会儿。”花梨太累了,根本没力气再说话。这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累的事,她发誓。
“哼……”感觉自己被嫌弃了的三头身王子哼哼着坐到一边,闷声闷气地道,“我就说那个真宇不安好心,他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对于可怕的敌人,他一定要抓紧机会抹黑。
花梨却笑了:“哈哈,怎么可能啊,真宇可是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人,他有什么目的,你说来听听。”
“我要是知道还用提醒你吗?”被戳到痛处的二世气愤地叉腰,“你一点基础都没有,为什么会被拉去辛苦练习?”
“说不定我有网球天赋啊。”一想到真宇,花梨心里升起一缕温柔的感觉,忍不住替对方说话,“他说相信我,这难道不好吗?再说了,你整天骂我说谎,那我就干脆学习点真材实料啊,怎么现在你反倒说这种话?”
“呃……算了,我不管你了!”二世气愤地爬到枕头上用力一踩,借着枕头的反弹力跳到书桌上,气呼呼地坐在台灯罩上生闷气去了。
这小家伙。
花梨觉得二世果然难伺候,也就懒得去管了。虽然训练真的很累,可她觉得自己还能坚持,毕竟很久没有这种“为了什么而努力”的感觉了,既然真宇说相信她有才能,那她就为了真宇的期待稍微努力一下吧。
就这样,一个星期过去了,花梨从刚进社团的体验者,变成了新入社的网球社菜鸟,名称倒是变正式了,可实力嘛……
“哈哈,那发球姿势依然很可笑。”一个女生捂着嘴笑道。
“呼。”丧气地耷拉下肩膀,花梨无奈地看着那颗黄绿色绒球蹦跶来蹦跶去,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发球了,为什么还是发不过去?
真宇不是说了吗,她是有才能的,稍微练一练就应该出成果的呀,为什么这颗球如此不听话,她让它飞远,它偏要飞近;她让它飞高,它偏要飞低?太不给面子了!
“你还是别练了,真宇稍微夸你一句你就当真呀?你看这都一星期了,连球都发不过去,真是丢脸!”几个女生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嘴里却无比恶毒地说道。
若是以往,花梨是不会因为这种人生气的,笑一笑,耸耸肩,装作没听见或是谄笑一下,这些人其实很好敷衍的。可是今天,花梨心里有股压不住的火气,疲惫的身体仿佛脆弱的蛋壳,积压已久的委屈像快要喷发的岩浆,即将把这层伪装冲垮。
她也不说话,只是闷不吭声地把球捡回来,吸一口气,压低身形,照着真宇教她的那样,把身体绷得像弓弦一样紧后,再用力地“弹”出去!
“唰!”
绒球飞了出去,在塑胶场地上重重一弹,再次被球网拦下。
“哈哈哈……”那群女生看着花梨失败的样子,乐不可支地仰头大笑起来。
“果然是笨蛋呢!听她班上的人说,花梨什么都不会,就一张嘴能说会道,看来是真的呢。”
“算了吧,我听周芝她们说,她最爱说谎了,被拆穿了也不知反省,反而很会敷衍,标准的小骗子。”
越说越过分了!
咬紧牙关,花梨默默地去捡球,无视肩膀处怪异的抽痛,再次发球——
“啊!”突然,锐利的痛楚像刀割一样,重重地袭击她的肩膀。
球拍掉落,她的右手抽搐着,仿佛不听话了似的。一股恐惧的意识席卷过来,花梨用左手捂住肩头,脸色苍白极了。
“她怎么了?”那些旁观的女孩小声议论。
“不知道,大概是装可怜吧。”
我才懒得做戏呢!花梨下意识地寻找真宇的身影,可是真宇却隔着一个球场,在很远的地方和队友对打。那左右腾挪的身影,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而这块新人练习的场地上,只有她们这几个新入社的菜鸟而已。
“没人会看到我的。”花梨咬着唇,忍住这份羞耻,试图弯腰捡起球拍。
这是真宇借给她的,据说是从斐乐定制的专业球拍呢,当初真宇给她时,不知有多少女生嫉妒得咬牙切齿,她可不能弄丢了。
可是,原本并不重的球拍,此刻却重得像灌了铅,右手刚拿起,那股被刀割般的痛苦又一次出现,球拍再次摔落。
“喂,你可不要把真宇的球拍摔坏了,碳素球拍哪经得起折腾,小心弄坏了你赔不起。”
就在那群女生奚落她时,一个身影闯进了球场,什么话也不说,直接把真宇的球拍捡起来。
“你,你是谁呀?”女孩们惊呆了,这个戴着大口罩、裹着奇怪大棉袍的人是谁?
“结……”花梨目瞪口呆,她完全没发现结凛来了。
此时此刻的结凛身上散发着一股异常可怕的气息,仿佛一把出鞘的刀,闪着逼人的寒光。把球拍握在手里掂了掂,他猛地挥手高高一扬,再闪电般地往地上摔去——
“不要!”花梨下意识地冲上去将他拦腰抱住。
“为什么?她们想看,就摔给她们看好了!”结凛恶声恶气地道。
“你,你看到了?”花梨小心翼翼地问。
“废话,没亲眼看见,我还不知道有人会这么讨厌!”高高在上的结凛异常愤怒地指着几个女生道,“别躲了,我就是在说你们!我在旁边看了很久了,从头到尾你们都在说别人,自己也不见得打得多好,有什么资格在旁边说三道四?”
“你,你是谁啊?关你什么事!”几个女孩有点害怕地后退。
“我是……”
“哎哟,我的胳膊好痛啊!”眼看着快要闹起来,花梨当机立断——装病!
结凛狠狠地瞪了那几人一眼,可惜整张脸几乎都被口罩遮住,非但没有威慑力,反倒看上去像个猥琐的怪人。
花梨努力地眨巴着眼睛,小声说:“拜托,拜托,我的肩膀真的好痛,你送我去医院吧,有话我们以后说,好吗?”应对大少爷,只能顺毛,不能硬来呀。
结凛心里堵着一口气,却最终还是搂着花梨的肩膀走出了球场,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把花梨的书包拎起,连人带包一股脑儿塞进自己的车里。
“老王,去宁叔叔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