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年三十将近。大家忙碌着购买年货。白莹帮着陈凌的母亲扳着豌豆。陈凌则陪着白姨打扫除。
年三十的晚上,白姨和白莹在他们家一起吃喝玩乐,人多热闹,陈凌的母亲笑的合不拢嘴。吃完饭,闲来无事的坐在阳台上看烟火。白莹拿来饭后水果递给陈凌,顺便在他身旁坐下。
陈凌咬了几口:“白莹,你告诉我那孩子到底是谁的?”突然的问话吓了白莹一跳。
“你不相信是韩硕的?”白莹贼贼的反问。
“我只不过有些疑问,照你的性格,你肯定要韩硕那小子负责,你会选择放弃,于情不理啊。还是我多滤了?”
白莹轻笑着转过头,看见自己的母亲利落的收拾碗筷,脸上满载了幸福感。转头回答道:
“他不是孩子的父亲!”陈凌侧过脸:
“白姨知道吗?”
“怎可能,我妈辛苦的一辈子,要是她知道我怀孕过,不打死我才怪呢。”白莹俏皮的吐吐舌头。
“孩子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呢?”陈凌认真的询问。
“他吗?是一家私家企业的小开,仗着自己父亲有点小钱,出来玩女人。嘴上像涂了蜜似的,沾完一个又一个。哎~怪我聪明反被聪明勿,竟会去相信他的甜言蜜语。我恨死他了!给你看照片哦!”白莹摸出皮夹,抽出一张烂的可以的照片,有撕成片的裂痕和洞孔,裂痕已经被白莹用玻璃胶修补完成。陈凌粗看,这男人长的挺小白,人模人样,像是吃软饭的。还给白莹,陈凌又问:
“既然那么恨他,为什么还藏着他的照片?”
“你也知道有些怒火无从发泄,随身携带仇人的照片可持续释放怒火,做到一次性解决,多好,还不占空间呢。”
“你和他分手后,才喜欢上韩硕的吗?”白莹有一窘,低下头:
“给你看笑话了。其实我也没有把握能收服他。反而赔了自己的感情,自不量力,好臭哦!不要看我啦!”白莹撒娇的把脸埋进手心里,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要被从前的枷锁弄得不愉快。陈凌安抚的伸出手抚摩她头。白莹乐得拿头蹭着他的手心。
“你看这丫头,又在撒娇了。陈凌真是好脾气啊!”白姨乐呵呵的偷瞄阳台外的俩人。陈凌他母亲眉开眼笑的凑到白姨身边说:
“感情好,后面才有戏呢!反正啊,我们都别管,让小辈们自己去交往。省的怪罪我们这写老婆子多管闲事。”“对对对!呵呵!”白姨笑着把吃饭的工具丢厨房里刷洗。
门外传来敲门声,白莹跟着陈凌进了屋,打开门是送快递的。签上名,陈凌仔细的寻找寄包裹的人名。赫然写着韩硕两字。白莹探出头,明了,见陈凌直接丢在楼道里关上门。
“年货诶,不要吗?”
“我要的起么?”白莹摇摇头,铃银般的笑声从嘴里钻出。陈凌的母亲搓着手从厨房里出来,张望陈凌的身后:
“谁啊?”
“搞推销的,妈,一起看晚会节目吧。”
“好,你们先看起来,等我们洗完了一起。”话音刚落,陈凌推着母亲,要她坐下。白莹也把厨房里忙活的白姨请了出来。
“你们休息,我们来洗。”陈凌勾着白莹拐入厨房。俩个‘老人家’更是捂嘴偷笑。
寒假期间,陈凌找了些工作补贴加用。等开学了,他准备递免修申请。虽然学校是四年制的,不过校风挺随意,只要有本事,考试全过关,免个两年都无所谓。像陈凌这种难得一见的优秀设计师,学校并不会禁锢在校园里,在社会上学习才是真正的培养人才。可怜他每做一段时间,就被老总炒了鱿鱼,问题不在陈凌的身上。而是某个混蛋施压。不就是他送的礼,扔垃圾。说话说不上两句,便要武装起义。总归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又激奋又火暴的。
好不容易熬过几个月,韩硕又开始挡人财路,拿钱压人。陈凌抓着自己的鸟窝头,时刻想着冲进韩硕的老窝,把他纠出来痛打一顿。竟然敢玩阴的!可恶可恶!
陈凌后悔自己还是回到学校读个两年,大不了考研!死在学校里当教授也说不定。第二天,他回学校与校长讲明事情的来路。校长特为他感到惋惜,抓着他的手告诉陈凌随时都能回校!
前脚走后脚进,三天之后迎来此恶人,希望校长给予陈凌惩罚,污蔑他做事拖拉,上班迟到等不良事迹。即使发生过,陈凌早给校长打了个预防针。在校长眼里,陈凌可是优秀的孩子,人长的好,设计出的东西又有新意。哪有韩硕说的那么恶毒。校长也是一个有原则又固执的老头,他认定陈凌是什么样的人就是什么样的人,谣言、歪曲事实的打击,他不会去听,只当是他人的恶意。韩硕见这老头不开窍,气的一走了之,恨得他直磨牙。
陈凌躲在门外笑的前弯后仰,笑岔了气。校长见他闲着也是闲着,聘请他做助教,顺便在外介绍一家有信誉的小公司。陈凌左右言谢,人走起运来遍地都开花儿。
小公司的效益一般,不过公司里的人相处都很好。老板希望他能学开车方便外务沟通。预支了些钱,陈凌开始学车。
一路上稳当行进,侧身坐着的教练边教边聊。陈凌也觉得自己开的挺顺,放大着胆子把速度提升。在红灯前停下,陈凌观察着左右后视镜的车辆。突兀的喇叭声在耳边响起。陈凌转过脖子。韩硕摇下窗子,露出全部的脸说道:
“好久不见,原来是去学车了?怎么?艺术类行业混不下去,改行做出租车司机了?”
“是啊!比某人开着高价跑车在路上闲逛来的好!”阴阳怪气的回应,韩硕并无生气。哼了一声,说:
“那还真对不起啊,我就闲逛的一圈,就有几钱万进帐,你说我是不是赚的很轻松啊!”
“轻松你个P!”陈凌冒火的摇起他身旁的车玻璃,来一个眼不见为净。绿灯一亮,陈凌车杆一提,踩上油门。旁边银色跑车也追了上来,发出响亮的汽笛音,明显是挑衅!教练拉着陈凌的衣角,颤抖的说:
“陈学员,你可要沉住气,别忘了你是来考证来的...啊!!!”实习车内餐叫连连。陈凌化身为地狱的修罗,眸光一聚,泛出冷光,油门踩到底,背一仰。冲啊——
两部显眼的飞车在马路上急驶,从实力上看差距挺大,不过白黄相间的实习车来势汹汹的追在银色跑车的后头,势必找机会猛超。
教练被陈凌蛮横的开车技术吓破了胆,哪有新人开了几次,就直飙200码以上!!他杀猪般的喊叫陈凌充耳不闻,直勾勾的盯车跑车的车尾。
韩硕本以为玩玩就算了,想不到陈凌咬着他不放,逼得他不得不放大马力跟他干上了。穿过几条街,前面的人会越来越多。韩硕出乎意料的在一个红灯前停下。陈凌见势,咬紧牙关,用力踩下刹车,却来不及阻止车轮的惯性撞上韩硕的跑车。韩硕随着撞击,身体前倾,好在安全带勒住了他,防止他撞在玻璃上失去意智。
韩硕扯掉安全带,拉开车门。紧咬的车尾与车头间冒出了灰烟,韩硕哪有兴致去看车的毁坏的程度,从车窗里匆匆一瞥,陈凌潦倒在方向盘上。手上的动作没有静止,咬牙,拔开车门。
陈凌的胸口被冲击撞的生疼,脑中咒骂着破车,连个防冲击囊都不装个,人生如此狗血,早知就不追这杀千刀的车子跑了。双眼萎靡不振的一张一合,怎么也睁不大的瞳人甚是觉得沉重,朦胧中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他眼面前左右摇晃。
当韩硕把他抱出来时,陈凌支持不住的陷入一片黑暗。身形瘫软的靠在起伏的胸膛间,毫无知觉。韩硕见他的左侧额头上擦破了皮,伤口则涌出一层刺眼的红。他环抱着他的腰的手顿时紧了紧。
“喂!喂喂!陈凌!!”韩硕低吼,呼唤里有着一丝急躁与不安。他不会就这样不醒了吧。仿佛闭上眼的母亲与陈凌的脸型重叠。他抱着温暖的身子,在确定自己现在该做些什么时,伸手拦下出租车,简明说完地点,朝最近的医院赶去。
留下的教车教练,颓废的晕在自己的坐位上,翻着白眼,一只手不忘牢牢的握住车顶的握把,另一只手捂在胸口。无辜被牵连的他被遗忘在角落给看戏的人们指指点点。好在他昏过去了,听不见旁人的偷笑。等他醒来时,咒骂声响绝他身处的病房:
“姓陈的兔崽子!我绝对不会让你在我的眼皮底下及格的!”怒吼吼吼。
“嘶——好痛!”像是听到阎王的怒吼,陈陵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在痛觉的指引下,清醒过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头疼死了,本想拿手去揉,被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阻挡下来,险些再次抓破伤口,毁容。冰冷的钳子夹着消毒的湿棉花在他额上点、按。痛的陈凌皱起浓眉,嘴里咒骂出不断的鸟语。
“呜......。”小小的呻吟声从他的脑勺后传来。陈凌吓了一跳。转过脸来。韩硕苦瓜着脸,怨恨的瞅着陈凌。陈凌迅速从脑中过滤,截取有效信息后,他不齿的问道:
“喊痛是孬种,我都没喊呢,你乱叫个什么劲!”韩硕苦笑不得。他不是伤痛,是手痛啊!抬起被陈陵握紧的手给陈陵看证据——谁才是罪魁祸首!!
陈陵这家伙不是一般的皮厚,瞄了一眼自己邪恶的爪子,收回的速度堪称眨。处理伤口的白大褂扳过陈凌的脑袋,继续涂上红药水。陈凌也乐得玩起沉默是金的戏码。只听见脑后的哀叹声。韩硕来回抚了下自己的五指与手背,红色的爪子印清晰的盖在他蜜色的皮肤上,好似要捏碎他的手骨。
纱布一贴,完事。躺在病**,陈凌独自玩着手指。韩硕瞪起瞳人,没好气的说:
“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么?”陈凌抬起头,肆无忌惮的扫视韩硕,盯得他毛骨悚然,不自在的移开眼。
“我可没有贴别人‘屁股’的嗜好。拜托!好死不死的停在路口,不是找死就是活腻了!还要我向你道谢,你受的住嘛!要不是你挡在我前头,我才不会受伤,你该感谢我没有追究你的责任!”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韩硕的脸色犹如被色彩洗涤过,难看至极,阴郁的眸子徘徊在陈凌的脸上,忍住脱下他的裤子,顺便奉送几个巴掌,了结了他。
瞧陈凌那样,又拽又嚣张,戏谑的眼神充满对他的不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忍,告诉自己,他是伤痪...伤痪....。
起身,韩硕绕过床,拉开门走了出去。陈凌收会自己的目光,诧异那家伙怎么就忍了下来,本想再嘲讽几句,到了喉间的话又吞了回去。闷死他了!
变扭侧过身去,陈凌用背对着门。一阵风伴随着门的嘎吱声突兀的想起。陈凌歪过头,看见来者,不耐烦的纠起眉宇:
“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是想回来告诉你,就你那小伤,办住院费太浪费了。”陈凌一屁股坐起来,吊起嗓门,指着自己的伤口道:
“算是小伤么?你自个儿撞一下来看看!保准你终身难忘。”话音刚落,一杯纸装咖啡塞进陈凌的手里,通过手心暖进了心窝。隐约的咖啡香味散去了医院里浓重的消毒水味。焦躁的情绪化为沉静。韩硕等他叫嚣完毕,沉吟了会说:
“当我给你赔不是,送小少爷你回去。”
小少爷这称谓说来讽刺,陈凌抿起嘴,不发一语。刚要起身,脚一软。难不成贫血了?心中咒骂自己的倒霉,做好双膝磕地的惨痛心里准备。好在韩硕眼明手快,长手一捞,架住陈凌的两胳膊,整个人贴在他胸膛上。头上方响起厌人的调笑:
“陈凌,你也有这样的一天啊!呵呵呵...。”言外之意,他是在讽刺陈凌难得显露的狼狈,叫人觉得好笑。托起他,好让他舒服的挂在自己的身上,胸膛之间没有缝隙的紧贴在一起,浑然不觉。韩硕暗叹死小子就爱和他唱反调。身子骨轻悠悠的,掂掂,没个三两斤肉来。想起小时候抱着他,肉肉的,挺有质感的说...陈凌窝在韩硕的怀里,一时脑子短路,重觉得哪里不对劲。韩硕沉浸在陈凌的发香,回忆童年那段美好。
陈凌突然想起什么!自发的直起身来,狠狠的顶起韩硕可恶的下巴。韩硕吃痛般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双手捂着遭人偷袭的下巴,龇牙咧嘴。陈凌假装整了整领口,掩饰脸上不自然的红晕。怎么就放松警惕了?!被人吃了豆腐都不知道。
“陈凌!你!!!。”韩硕忍痛咆哮,暗骂陈凌这家伙没人性!
“我!我什么!谁叫你贴得那么紧!”陈凌的话深深的刺激到韩硕,他可是帮他免遭再次受伤欸,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枉费我多管闲事,既然在你眼中,我是如此的低劣。那我就要你知道,怎么个低劣法。”韩硕咬牙切齿的弓起身,两爪子朝陈凌缓缓逼近。陈凌见他脸色狰狞,恐怖,下意识的像后倒退。
“你个变态!离我远点!!”陈凌一个不稳,后腿撞在床沿倒了下去,韩硕本想去扶,却被陈凌无措的一拉,一起带上了病床。
“呜.....。”陈凌被压的内脏都想吐出来,痛的呻吟出声,张开眼,一具放大的脸赫然在他眼前,吓了一跳。韩硕皱起眉毛,好不容易缓过神,却发现身下的人愕然的望着他。就这样,两人以暧昧的姿势,大眼瞪小眼。周围的气氛好像变成了粉色泡泡。当下,陈凌鸡皮疙瘩爬上了全身。
“喂,你个变态压完了没?重死我了,快起来!”陈凌吐着字句,伴随着热气扑打在韩硕的脸上,温温的。
韩硕心头一转,怎可放纵他的叫嚣。举起魔抓伸下去!
“你要干什么!别乱来,这里是公共场所!你要是敢轻举妄动,我当场废了你!”陈凌扭动身子,危险的眯起双眼,警告意味十足。其实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他被韩硕压的动弹不得,心里可虚着呢。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护士还没进门,就听见隔帘后面传来压抑的喘息声和禁不住折腾的小床发出哀号。护士一个打紧,大步向前,‘刷’的一声,撩开隔帘。眼前一名穿着西装笔挺的男人,笑的一脸邪气。另一人眼带湿润,蒙上一层雾气。打结的浓眉与鼻下那张扯开似笑非笑的嘴,大相迳庭。
“你们是在干什么?”女护士冷静的问着他俩,目不转睛的盯着陈凌腰上的大手。他俩转过头,韩硕面无表情的回道:
“搔痒。”双手动了动,陈凌终于按耐不住的笑出声来,眼角迸出了泪花。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个白痴!叫你住手!”陈凌笑岔了气,陡然膛上窜起的火苗,憋起笑意,往那贼手抽去。
韩硕摸着红肿的手印,吹了吹,哀怨的撇了一眼陈凌。陈凌推开他,盘起腿来,瞪着他。
“你是不是叫陈凌?!办下手续就可以走了。”女护士看着他俩,轻笑出声。陈凌问她笑什么,女护士红着脸,娇笑道:
“你们感情真好。”韩硕听的扑哧一声,陈凌则扳起冷脸,再次指着纱布包上的伤口:
“我这伤就是他害的,感情能好到哪里去!”
“是你撞我车诶,把你送到医院的也是我!睁眼说瞎,你恶不恶啊!!”韩硕翻起白眼,不同意那没良心的不良指控。
女护士看着他们忘忽旁人的吵闹,银铃般的笑声又从小嘴里飞了出来。俩人停下争吵,把目光同时射向女护士。掩住甜笑,女护士把单子递给陈凌。
韩硕隔空接住,笑着说:“我好人做到底。”陈凌抽回,不满的回答道:
“谁要你做烂好人了!我又不是没钱,少看不起人!”说完,撮紧手里的单子,摇晃身形冲了出去。韩硕无可奈何的对着女护士歉然的微笑,跟着走了出去。
叫了部计程车,俩人坐在后车位。一靠左,一靠右,谁都不买谁的账。顷刻间,手机的铃声突兀的在车内打破沉默。陈凌接起,刚贴近耳迹,话筒里便一股脑的倒入震耳欲聋的人声。陈凌按掉手机,很快又在手中‘颠’了起来。两指掐住手机两端,离耳朵一段距离后,按下电话键,又是震天的咆哮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是教车教练的,看来他气的不轻。
嘶哑声叫骂声混淆在一起,陈凌嘴里嘟哝着信号不怎么好。没等那头停止怒骂,陈凌直接关机。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望着窗外。韩硕见他沉默,自发的说起话来:
“如果你想学车,我可以帮你。”
陈凌扭过头哼了一声,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韩硕哭笑不得。
“你有什么企图?”陈凌挠着腮帮子,抬起下巴。
“如果我说没呢?”韩硕认真的黑瞳里不掺和半分假意。陈凌企图找寻阴谋的踪迹,可是一反常态的对待,让他无从适应,默默的对视中,不由得点点头,算是默认了。韩硕报以回笑,顺手打了电话,说是把X路上的高级跑车拖回来。
陈凌并不介意韩硕送他回家。因为那家伙连年货都送到他家门口了,装惊奇也太假了。到了楼下,陈凌自动脚底抹油,连说再见都偷工减料的省了。韩硕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阴暗的楼道间,充满笑意。他是在怕他吗?心情仿佛拨开云雾般明朗。
韩硕脚底生风的飘进办公室,脸上带笑。职员见了他无不诧异,就是捧着咖啡争相讨好上司。韩硕一副欠扁的得意样更是惺惺作态,置身在吹捧的众人里幻想着陈凌的各种表情。
不过几天,陈凌便接到韩硕的催命CALL,说是借了部车,方便一对一练习,陈凌对着话筒做欲呕状,突然想起自己怎么着了变态的道呢?结束通话后,陈凌吃过晚饭,一路散步到临街,说是那里集合。
四处张望,除了过往路人外,就属街边川流不息的车辆滑出一道道虹光,擦面而过,刮起一阵风,陈凌缩了缩颈子,左右观望,不知他们从哪头来。
响亮的喇叭声在不远处高亢的鸣叫,随之吸引的不单单是陈凌的目光。打着闪烁黄灯,车子缓缓驶到路边。停在原地未熄火,韩硕立即从车内钻了出来。另陈凌惊奇的是另一边车门所跑出来的男人。
眯着眼打量陈凌,好像眼神不怎么好使。陈凌通过路灯,也把对方瞅个仔细,似乎在哪遇见过。韩硕粲齿介绍道:
“陆海涛,陈凌。”话音刚落,双方猛的把视线汇聚在各方的脸上。嘿!陈凌当然想起他是谁了,第一次见面就印象深刻,金边眼镜,儒雅不失风度,警戒心强,就怕别人偷听到他与韩硕的机密情报,状似亲密。第二次见面,此人可恶之极,不但揭发他的行踪,还跟着韩硕一起胡闹。总结:一瓢里货色,爱玩阴的。可惜了那张人模人样的皮相。正在疑惑他的金边眼镜去哪时,陆海涛移近几步,秀气的脸蛋凑到跟前,好似要把陈凌脸上的毛细孔数个干净。陈凌向后挪动步子,他不习惯他人近距离的谛视。韩硕一把拉住正要向前迈步的陆海涛:
“你不是要配眼镜吗?再耽搁下去可要关门了!”陆海涛歪过头,奸笑着回答道:
“急什么,预约8点,还有三刻钟的时间,走过去绰绰有余。别忘了,车主可是我,见色忘义的家伙!”
“消火消火,反正你最近都买了新车,旧车借来驶驶,有益无害!哥们之间谈什么利益!恩?!”韩硕边侃边挤眉弄眼一番。陆海涛充耳不闻,主动向陈凌介绍自己:
“你好,陈凌,虽然有见过几次面,但我从没有自报姓名过,特来补充下,我姓陆,名海涛。有什么司法问题可以来找我,有幸帮你解决任何难题哦。”陆海涛露齿微笑,小小的酒窝衬托了被眼镜遮掩的纯真,此时他的眼镜没有悬挂在细细的鼻梁上,干净的脸上洋溢着最真实的一面。接过他手中的明信片,陈凌低头扫了一遍,没有过多的装饰,直接的表达持有者的利落与干练。陆海涛的身份是一名律师兼法律顾问。乍听之下,是个很有深度、高尚的职业。转眼之际,陈凌走神幻想着手持秤砣的女神在脑海中显形扭腰。
“韩硕这小子也真不厚道,借车不交代理由,好歹我从幼稚园开始和他相熟,少说也认识十几年了,竟瞒着我不说。我死皮赖脸的叫他载我去眼镜店,这才让他坦白从宽。呵呵”语毕,闪闪生辉的黑眸在昏暗的路灯下不减光泽,反而又亮了一圈。陆海涛大方落落的举起手臂朝陈凌示好。陈凌望着那只腾空的左手,半饷右手才回应的握上去,顺便帮陆海涛调整‘偏差’。因为陆海涛眼神不好使的关系,造成他侧身45度角,不但说话还是握手,即便对不上人,他都能巧舌如簧,浑然忘我的自说自话。
握着他的手,陈凌沉着的微笑。韩硕站在一旁无人搭理,见陈凌对陆海涛沉着微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连忙拉开俩人相握的手掌:
“不早了,你可以走了!”语调之急切,赶人不在话下。陆海涛两声‘嘿嘿’奸笑。陈凌望着他俩不明所以。陆海涛抬起手腕,就差把眼珠子贴在表筐上看针。喃喃几句,听不清说些什么。抬起头:
“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先走一步!陈凌再见哦!”挥挥手,陆海涛刚要起步,被韩硕‘咔’的一声喊停:
“你去哪儿?”
“去配眼镜啊!我都说了N次了,大脑长丢了不成?!”陆海涛把嫌弃的眼神投向远处,韩硕自动过滤视线为无视。
“是右边......。”
哦了一声,陆海涛以光速向后回转,走之前,朝俩人点点头,不语言表,迈着步子与他们擦肩而过。陈凌和韩硕同时对他的想法是:此家伙果然皮厚!
韩硕带着陈凌驾车开了一段路,说是车少的地方,才放心把车换他来使。陈凌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不久他们寻得一条不怎么宽阔的小街,身旁的车辆不多,就连人影子,十指都数的来。路边的灯光忽闪忽暗。阴测测的仿佛能串联起某种鬼X、魂X的场景。俩人互换位置,陈凌拉上安全带,深吸口气。他不得不承认这车的舒适感,握在真皮米色方向盘上,贴合的质感忍不住用手掌去摩擦。
韩硕看得出陈凌很喜欢这部车,静静的眸子扫过他脸上淡淡的喜悦感。原来讨好他是这样的轻松,离目标不远了吧...韩硕眼神中透着橘色的玩味。
一路上,陈凌开的缓慢稳当,不似当初的猛开。韩硕多方指点,告诉它什么时候拉杆,什么时候倒退。熟悉车内基本按键。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他们约好后几天继续练习,直到一星期后的驾车考试。
话说第二天、第三天之后,陈凌除了技术熟练外,就属怒气渐长。咒骂韩硕的苛刻,倒个车,只要不踩线,注意其他车辆或人就行了,还搞什么劳什子花头,围绕着从左至右的倒车角度。或是如何在众车中穿梭无阻,怎么掐位就怎么来的现学现卖的犯罪手法。最后在考试前一天,陈凌忍无可忍的甩下他与那部早没了新鲜感的名车。招了招出租,便扬长而去。
韩硕蹲在车内,车门按钮一点,车窗自动移下,黑暗中,袅袅烟雾从车窗里飘了出来。想着想着,不由得笑出了声。回忆起自己教陈凌的歪招,他所呈现的表情是眼部抽搐外加一脸鄙视的趣样,逗得他满心欢喜。微扬的嘴角没有心机和嘲讽,是一种自然情感的表现。只要他一对他好,陈凌马上就竖起警戒栏,提防他的小动作,恍如他如过江猛兽,吃人不吐骨头。为了接近他,慢慢的抚平他的逆鳞,通过石头挑刺般的教、授来延长他与他的相处模式。
除了练习,有时韩硕请客带陈凌去周边的奶茶铺吃点心喝个茶什么的,往往陈凌不卑不亢,自己甩钱自己买单,说是不用他假好心,不愿欠他的情。韩硕也任他这样忤逆自己,束缚一个人不是一个好的手段,而是给他空间,让他去感受,发现,从中去习惯另一个人的存在。韩硕是个自负的人,他拥有无人可及的商业头脑和手段,唯一的在陈凌那儿吃了闭门羹,自尊心容不得他人的无视,就算是耗上一辈子,他可是和陈凌杠上了。可能连他都不知道他对陈凌的执着是如此的坚定。仿佛一夜之间,某种化学效应挥发在空气中。
半夜,陈凌睡不着,从冰箱里拎出瓶装水,倒入杯中,习惯黑暗的眼睛,此刻被阳台上的星空引了过去。倚在锈迹斑斑的铁杆上,曲着腿,慵懒的抬头望天,这是第几个春天了?最近天气回暖,怕是夏天也来临了吧。饮下冰水,陈凌舒服的从口中吐出叹息。星星在黑夜你眨着俏皮的眼睛,为迷路者指明方向。而他却看不清未来的局势。宿舍里已经没了田鸡,他曾以为自己会无所谓,可是他想错了,每当他面对空无一人的屋子,心中难掩孤寂,强迫自己提早睡眠,什么也不想便能熬过每个夜晚。事与愿违,心中空空落落困扰着自己,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实在是没出息。他决定回家与母亲住一起,也有个照应。工作上他游刃有余,虽然学校的助教因为时间冲突他已经不做了。他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花费在小公司上,最近他在跟一个项目,给一家大企业公司做设计,利益丰厚,时间也不怎么紧迫。答应韩硕,也是深入敌情,探查他对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的接近。可是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还得面对他的苛刻教学。有时他有种幻觉,似乎回到了童年,他投给他的温柔眸子或是关心语句让他琢磨不定,感到隐隐的不安。警戒心总是随着他温润短语不自觉的化为一股窝囊气,他不是最讨厌变态吗?为什么要去听,要去看...迷茫的纵目于浩瀚的星空。陈凌自嘲,答应韩硕本来就是一种错误,明天考完试,他必定不会在和他扯上关系。因为他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尔虞我诈并不适合他,面临危险,他还是选择能躲就避。
其实一星期的的相处,陈凌像是找回某种契机,起码他老是口称韩硕是个变态的同时心中早已对他有所改观。可是事态的变化隐隐让他不想再深入了解,说不清,道不明。活的糊涂并不一定是件坏事。
陈凌仰头一饮而尽,冰水顺着喉口直下,清爽润肺。最后把星辰美景尽收眼底,他抬步转进屋中。少年老成地喃喃道:
“人生须旷达,万事勿苛求...哎,生活无奈,却不得不在主流中寻找自己的路,跟着大部队往往是最快、最有效的,却失了心意...百无聊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