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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鱼头参政

大宋太后刘娥 鲁岩 2888 2024-10-22 02:50

  

  初,仁宗即位尚幼,太后垂帘听政。虽政出宫闱,而号令严明,恩威加天下。左右近侍亦少所假借,宫掖间未尝妄改作。

  内外赐予有节。柴氏、李氏二公主入见,头发稀疏苍白。太后见状,可怜地说道:“姑老矣。”遂令左右赐以珍珠和帕首。

  时,润王赵元份妇安国夫人李氏亦老,发且落,闻知后入见太后,亦请帕首。太后正言说道:“大长公主,乃太宗皇帝女儿,先帝诸妹也,作为赵家媳妇,怎可攀比呢?”安国夫人李氏闻言,自觉惭愧,悻悻退出。

  刘太后在管制群臣上用于心计。在一次封赏仪式上,刘太后让大臣们把自己的子女、亲戚的名单报上。大家以为是要从中提拔选用一批官员,纷纷上报。名单都列得长长的,就怕遗漏,能包括的全包括了。刘太后便把名单绘制成图表,名为“百官公卿亲族表”,挂在自己的寝室。如有人推荐某人当官,她就查看那张表,除非验证有奇才,列入者基本不用。

  刘太后还制定了“约束子弟诏”,要大臣百官带头教育好子女亲朋,奉公守法。如有违犯“子弟诏”的,刘太后严惩不贷。不少大臣对此耿耿于怀,但刘太后的政策深得人心,取得了天下人的信任,没有人敢随意篡改旨意搞特殊。当时的各级官吏基本做到了有令必行,有行必果。

  刘太后执政提倡廉洁,当时法令规定,禁止献羡余。所谓献羡余,是指某些官僚将额外盘剥得来的赋税奉献朝廷,以便炫耀其政绩,其目的无非在于升官。

  京西转运使刘绰无视禁令,依然这样做。他从京西还都,奏言:“在庾储粟,有羡余粮千余斛,乞付三司。”

  刘太后断然拒绝,并加以质问:“卿识王曾、张知白、吕夷简、鲁宗道乎?此四人岂因献羡余进哉!”刘绰怀惭而退。

  天圣、明道年间,廉吏辈出,如王随在江宁府,陈尧佐在并州,范仲淹在泰州,陈贯在泾州,张伦在江淮,杜衍在河北,均政绩卓著,受到当地百姓的拥护和爱戴。

  薛奎在开封,严厉惩治豪强,外号“薛出油”;赵贺在汉州,敢于坚持原则,人称“赵家关”。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翌年,刘太后下诏谕,命吕夷简与参知政事鲁宗道、枢密付使张士逊主持茶法改革。

  在当时,茶叶这种产品可不能轻视,围绕其获取的利润是朝廷财政的重要收入之一。但年经日久,实行的专卖法僵化不堪。生产者抱怨无利可图,政府的收入也在减少,实在是上下不满意。

  于是,代理三司使李咨提出以开放通商性的“贴射法”,取代专卖性的“榷茶法”。吕夷简与几位主持者,经过缜密地调查,深入分析,补充完善了“贴射法”,启禀太后,准奏。

  刘太后还注重加强水利建设。宋初以来,黄河灾害频繁发生。真宗天禧三年(1019),黄河在滑州(今河南省滑县)决口,汇注于梁山泊,经南清河进入淮河,造成32个州受灾。天圣元年(1023)四月,刘太后任命祠部郎中孙冲为都大巡河,水利专家张君平为签书滑州事,负责堵塞滑州决堤的黄河河道,工程顺利启动。

  刘太后听政的第一年,又对货币制度进行了改革,突出地表现了她敏锐的经济改革头脑。

  宋朝初年,川蜀州县百姓因使用铁钱沉重,不便携带。于是,成都富豪连保印造“交子”纸印。

  是时,有益州官员将此事上奏朝廷。刘太后召宰相王曾商榷道:“王相,有益州奏书说,成都有人私制纸币‘交子’,你看如何处置?”王曾答道:“太后,从使用上看,纸币较铁币携带方便,有其新意,但是私自印造钱币,实属违法,朝廷必须加强管制。”

  太后又说道:“既然印造‘交子’纸币,使用方便,又有新意,朝廷可否设立印造‘交子’务?”

  王曾又答道:“‘交子’虽然使用方便,但不可全国印造。可先行在益州成立官办‘交子’务进行试点,这件事可令三司使李咨督办。”太后点首允准。

  天圣元年(1023)十一月,刘太后批准在益州(今四川省成都市)成立官办的交子务,每年发行125万“交子”,促进了货币流通。这与刘太后货泉“欲流天下而通有无”的经济主张是完全一致的。由此出现了我国最早由政府正式发行的纸币——“官交子”,也是世界上最早出现的纸币,它与金属货币并行流通。

  再说新茶实施后,不仅茶农和普通茶商受益,更增加了朝廷的收入。但事物都具有两面性,新规则剥夺了旧时享有特权的大商贾的暴利,自然招致激烈的抵制,与这些人利益密切的官员也纷纷上奏,一时议论纷纷。冲突博弈的结果,通常是互相迁就、让步。

  针对茶法改革后,实行新茶法中出现的一些失误,刘太后于天圣三年(1025)下令叫停,转而采用折中的茶法调和矛盾。同时决定对主持改革的官员给予处罚,张士逊素来私心重,为逃避责任,矢口否认支持过变法。吕夷简倒是坦然,既承认上报数字中存在水分,同时坚持认为改革卓有成效,但最终也免不了受到罚俸的处分。由此可见,吕夷简执政初期依然保留着兴利除弊,勇担责任的特点。

  天圣五年(1027)四月,为加快黄河滑州段决堤堵塞工程进度。刘太后又命人率领3.8万名壮丁、2.1万名士兵前去堵塞滑州黄河段决口,并拨款50万贯购买所需物资。九月,工程顺利完工。被堵塞的滑州黄河决口堤坝,被朝廷命名为“天台埽”。

  刘太后垂帘听政时,天下权力尽归其手。为讨好这位女主,内侍方仲弓提出要为刘氏修建七庙。自古以来,只有皇帝才能为自己的上七代祖先修庙祭祀。刘太后只不过是赵家的媳妇,在封建社会要为刘太后修七庙,会被看作是大逆不道的。

  然而,刘太后收到这封奏折后,心里没底,只好拿到朝堂上询问群臣。面对刘太后的提向,满朝文武百官都不敢言。

  正当群臣呆若木鸡,面面相觑之时,忽见参知政事鲁宗道出班奏道:“修建七庙之事,万万不可!若设立了刘后七庙,后世的君主怎么办?”

  听完鲁宗道的这句话,刘太后很是不高兴,但仍将此议搁置。

  太后忽然又问道:“唐武后如何?”

  鲁宗道觉察到太后的用意,及正笏直奏道:“武后实是唐室的罪人。”

  太后复问道:“如何这般说法?”

  鲁宗道答道:“幽嗣主,改国号,几危社稷,难道说这不是罪人么?”

  太后听后默然,啥也没说,就退朝了。

  是时,会两宫同幸慈孝寺。太后乘辇先行,鲁宗道上前挽住,奏道:“夫逝从子,古有常经。太后母仪天下,不可以乱大纲,贻笑后世。”

  未待鲁宗道语毕,太后即命停辇,让帝驾先行,然后随往。

  当初,真宗皇帝在弥留之际,还重用鲁宗道的原因,除了他的为人正直忠心,值得托付外,更重要的是要把他留下来,以制约太后和群臣,看来鲁宗道的确是没有辜负先帝的重托。

  至此,朝廷还有曹利用,自恃旧日功勋,气焰嚣张。加之太后倚重,目空一切。群臣惧怕,唯有鲁宗道敢于碰硬,会朝时经常与他据理力争。于是宫廷内外,赠予他一个美名,叫作“鱼头参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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