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山头上杀声震天,双方展开了殊死搏斗……结果是死了3人,各伤17人,一边的县长挨了两拳头,一边的县委书记眼镜被砸得稀烂。
从此,仇恨的种子在人、王两县的于部与群众心目中深深地扎根生芽!
上告!上告!国务院民政部办公厅每天接到的边界械斗信件和告急电如同雪片飞来。
唉,太难了!太难了1平均一天中就有三至四起这样的事。我们总共才那么几个工作人员,而且这些人下去不顶用。你想,县与县、省与省的边界之争,我们几个萝卜头官下去谁听你的?这种事,非副部长以上领导去才凑合能把双方找在一起。即使找来了,你又能怎么样?将矿山判给他?或者判给他?好,判给了他,这边的省长说:国务院下达我省的财政收入指标你得想办法让总理减少!我们哪有这权?那好,既然这样就别多管闲事!呆着吧!民政部办公厅的官员耸耸肩,这样说道。
清官难断家事。县长和县委书记觉得惟吾七品官管:事,于是矿山上重新拉开了拉锯战。
这一拉锯战的结果,原预测可采13年的铜矿,现已接近衰亡线。入县因矿山所得的财政收入总数超过一亿,王县稍稍少于此数,但入县因械斗造成的损失总数是王县的三倍。
8县和张县,在两个县的百姓心目中长期以来就没有外省、外县这个概念,横在他们之间的仅是一条枯竭的古河道,故而,百姓们习惯上的叫法也就是河这边,河那边而已。悠久的血缘使这河两岸的村村寨寨有着午丝万缕的关系。因而,这里的人们与其说跨河沟是出县、出省,倒不如说是走亲家。
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多少年来,他们遵循着这一纯朴的和平外交政策。动人的事儿很多,如1953年,地处8县的百姓遭受特大自然灾害,上万名无家可归的山民流落到张县。张县人二话没说,当晚县委就召开紧急会议,号召全县人民腾出一条被子,省出一碗苞谷面给受难的兄弟县灾民们。万名无家可归者就这样温温暖暖地、平平安安地在张县度过了三个月时间。后来,大约三千人就干脆在张县落户了。文革大批斗那回,张县县长被造反派打成苏修特务,弄得妻离子散。眼看着张县县长过不了好时光,8县的百姓知道后,悄悄将他接过来,藏了起来,并且一藏就是四年。
人们说,在8县和张县之间,别说百姓们每年不知有多少回互相走来走去,就是县长与县长,每当逢年过节时,你请我宴也是常事,真可谓亲如手足。
如今,这两个亲兄弟居然成了西北边界闹得最凶的冤家。不为什么,只为地底下那么点煤。不过这煤对河这边和河那边都太重要了。据说,那个隐伏在河沟底下不足三十米的煤层能使其中的某个县不出五年之内达到小康。这对贫困的8县和张县来说,无疑是富有极大的**力。
损面子的事绝对做不得1两个县同时召开的两个秘密会议上,几乎是同一个口径。既然如此,干脆把河底下的煤让给对方得啦!有人刚刚这样提出,就被断然否决不行!其它事好说,这事我们让不得。咱县一一另一方也说咱县穷了几十年,也该过些富裕日子了!父母官们的心此刻装的是整整一个县。解放三、四十年了,他们的过去和他们的前几任曾为本县的脱贫付出了无数心血,然而都因为这穷山辟壤的缘故,终未能摘掉那顶贫困县的帽子,如今每年仍需国家以百万以上的救济。为政者谁不想在自己的丰碑上刻一段金色的痕迹?再说,百姓们也确实够苦的了。干涸的河道,漫卷的黄沙,除了勉强能塞饱肚皮外,还能有什么作为呢?
煤矿,成了两县唯一有可能改变自己贫困命运之所在!县官们能不为之朝思暮想?
两县头头们各自瞒着对方筹划着宏伟工程,并且悄悄派力量向古河沟靠近。要是谁泄露了县里的开煤计划,就罚谁一万元!两个县的决定简直是像经过商量好似的,都是一万元1老百姓听了快要吓出毛病来,别说一万元,就是一千元,许多户主也得卖了毡子又扒锅呀!上面之所以这样狠,道理明摆着,河两边的人太亲近了,说不定哪个没过门的女婿为了讨好河那边的岳父大人就把自己县开煤的事给漏了出去。
事情还真偏偏出在这上头。一位叫巴格辛的小伙子,这天在县上的挖煤队那儿晚了一个时辰下班,等他赶到河那边的张县女朋友家,已经是夜晚九点多了。干啥去啦,咋又这么晚?这个姑娘本来就一直怀疑8县的小伙子是否脚踩两只船,今儿个又见他这么晚才来,不由嘀咕起来。要不是加班钻洞挖煤,我能晚来吗?不信?你上河那边调查!小伙子的这话恰巧被隔壁的那位当公社书记的未来岳父听到了,便过来搭话问道:你们那边在挖煤?嗯,不不不!……小伙子刚说出口就知道泄漏了秘密,想封嘴已经晚了。这事很快传到8县头头耳里。
这些伪君子,说不定他们早干上了!可你瞅他们表面上装得多友善,背里呢,不知做了多少损人利己的事!8县似乎第一次看清了张县的真面目。其实,当听说那条界河底有煤后,他们比张县干得兴许还早那么几天。但由于不明对方底细,故如今根据可靠情报获悉张县在开煤矿,自然不免大惊,因为按8县人现在的心理推测,张县也许罕把底下的鸟金不知挖走了多少!
全县动员,必须赶上和超过张县,以夺回过去的损失!8县迅速作出对策,并且公开组织了省界附近的六个乡的1000多名民工进入煤矿区开窑挖井。
对岸的张县一直是暗着在干的,事实上至今才挖出了几车煤。眼下,见8县如此兴师动众,大有一日之内欲将煤层吞为己有的势头,当然是焦虑万分。县委召开的紧急会议一直到凌晨三点,最后决定,全县加紧集资500万元作煤矿开采基金,同时从大同和包头煤矿重薪邀请两支专业机械掘井采煤队充实自己力量,以此作骨干,带动全县的其它六支半机械采煤队,在此基础上发展由2000名群众组成的个体来煤队,地下地上立体开采,力争年采煤量百万吨以上。
张县豁上了血本。县委紧急会议的第二天,有线广播便开始宣传。采煤致富,爱国集资的口号家喻户晓,有钱出钱,有人出人。但百姓们把卖鸡蛋的钱一齐凑出来也没集满500万元,县委不得不号召县机关紧缩开支,并且硬性摊派了80万的企业捐资。煤矿牵着全县人的心,煤矿与全县的行行业业密不可分!
张县的这个行动,对前一年受灾的8县来说无疑是一次巨大冲击。元气未复之前,要像张县这么干,8县显然力不从心。河对岸那一阵阵隆隆作响的采煤机械声,显然对8县人的心理上是不堪忍受的摧残。
一个风雨交加黑魆魆的夜晚,张县的采煤工地上,突然忽隐忽现着十几个黑影。黑影接近采煤掘井机之后,不知在磨蹭什么,不一会,便迅速离开现场。也许是几秒钟也许是几分钟之后,只听张县的采煤工地上,突然几声巨响,那几台采煤掘井机和它一旁正在值班的几名工作人员一起被掀到了半天,然后又摔得粉碎……
不用侦破,张县人一看爆炸现场,便知道是丧尽天良的8县人干的好事。据有关方面估算,张县为此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就达200万,这里还不算五名死伤人员的怃恤安葬费。
由于出了这起事,从大同和包头请来的两个专业掘井队提前撤回了本单位,张县的煤炭开采从此一下陷入瘫痪状态。当这一消息传到全县的百姓中后,成百上千的血性男儿和那些被害得丧父失夫的妇女,高举起牧鞭与铁锹、羊铲,越过界河,见8县领地上的采煤工就打,见已经挖好和尚未挖好的煤井就砸一场昏天黑地的厮杀,8县死伤二十余名,百分之七十的煤井被破坏。张县人报了心头一仇,但也扔下了三具尸体。
大战之后,8、张两县为了根治对方,首先在各自的临界乡村进行划淸界限的教育。一时间,那些在河对岸有三亲六故的村民们纷纷表态写血书,誓不以河界那边的人为亲为友。在这期间,至少有百对以上的热恋男女被无情地分开。具有悠久友善历史的界河第一次成了两岸百姓之间的深谷鸿沟,持枪的边界巡逻队、亮着探照灯的监哨所,开始出现在界河两岸,进出人员需要持各自县政府印发的护照,哪怕是走亲威,上对掙放牧,一律得经过检奄界河,成了两个友邻县的三八线。
到此,双方似乎该收敛了吧?没有。这种地面上的敌对势态更加刺激了地下战。现在,人们开始把争夺的焦点放在煤井的坑道上。越界挖煤,先把别人碗里的饭抢过来,聪明的人儿想到一块去了。但是,这种形似聪明,实则愚蠢的做法并没有给哪一方带来好处。冲到张县界内的8县人,为了快挖多采,因而不顾一切,见好煤层就大口大口地吞,见稍差些的煤层就扔在一边,致使煤层回收率仅达20,造成大量的浪费。与此同时,进入8县的张县人也采取取富去贫的采掘方法,不出两年,这座拥有中型储量的煤田便毁于一旦,花费了大量人力和物力的8、张两县到头来谁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哼,咱们富不了,他们也别想富!分别耗去500万和630万巨资的8县与张县的干部们喝着浓茶都对我这么说,那脸上散发着阿O式的胜利光泽。
我为此而感到悲哀。
匸县与李县、0县与赵县的情况亦大体相同。这两个地方均处在草原与煤田并存地带,争执与械斗的结果是煤炭资源几乎破坏殆尽,而且人们曾为之骄傲和垂涎的草地也变成了一片烧焦的废土。
有人说过分穷的人不能得定,有人说宠藏不该储存在贫瘠之地。这两句话都没有后句,都没有说明为什么。当我们
采撷几桩发生在当代中国矿山上的骇人听闻的械斗事件后,似乎对以上两句话完全可以作出注解了。据国家矿产管理部门调查的结果表明,在我国52000多公里的省界上约有各种可开采的大中型矿达230多个,它们中有属于国家乃至世界一流储量的稀有金属矿和非金属矿。这些矿无论是早已成为国家经济命脉的国营生产矿,还是尚未列入国家开采计划之内的远景矿,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严重的双边争矿抢矿风。由于边界矿处于特殊的地段,这类的群众性抢矿争矿比一般的民采风更为疯狂和野蛮,通常是有组织的大规模掠夺与破坏,同时伴随着血腥的大械斗。你的就是我的;你没有,我要有;我要没有,你也别想有!这似乎是所有边界矿山发生械斗的共同心理特征。
一位权威矿管专家介绍,全国处在省界县界地带的矿山大大小小共有3000余座,这些矿山80以上有纠纷和严重纠纷。边界矿山的破坏性是任何矿山所无法比拟的,国家每年约有十座中型以上的矿山因此而枯竭或消亡,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超过二个亿。有人推算,再过二十年,我国省界、县界处的矿山将有一半以上变成废矿。
这个警报不能不说是严峻的。
有人指出,社会主义的中国不应该发生这类事情。走共同富裕的路,发扬共产主义风格:是我们的最终目标和应有品德,为什么还要发生抢矿争矿甚至械斗呢?
是啊,这是为什么?
莎士比亚有段不朽的名言:金子,黄黄的,发光的,宝贵的金子!仅仅一点点,它便可使黑的变成白的,丑的变成美的,错的变成对的,卑贱变成尊贵,老人变成少年,懦夫变成勇士……
呵,金子一万能的主!
不知什么时候,金子一这个可爱而又可憎的东西,竟然与贫穷的中国人交上了朋友,而且,似乎是一夜间的事。
而在这以前,它仅仅与富人结为亲家。在国外,它与那些富有的资本家、财阀、股东相好,贫困潦倒的中国人只知道美国人用的是美金。在中国,它仅与那些国公王侯和封建地主相好。庶人是不可能获得它的。谁也不敢去想它,即便是单相思,也最多知道它的颜色是黄的。
不,就在近年间一一也许是八十年代初期、中期,或者就是末期的咋天吧,最早要算是那些爱美的年轻漂亮的姑娘们,她们拿着大把大把的钞票,到商店去换那仅仅象指甲扳那么一点儿的金首饰,缀在耳朵上,套在手指上。后来,男人们也居然学着抱起成捆成叠的钞票来到商店争购起它来。
啊,金子,一夜间成了十亿贫穷的中国人的庞儿,谁都想去抱,都想去吻,都想去美美地占有它以前并不为众人熟知的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骤然一下发现大批金矿,刨出了金娃娃!其实,中国的金矿并非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早在三、四千年前就已经开采使用。《史记,平淮书》曰:虞夏之际,金为三品。金三品指的是金、银、铜三种金属。考古工作者曾在郑州的一所古墓里发掘出商代的珥形金饰品。金子,对具有五千年文明史的中国并不是新鲜玩意。然而,全球性的拜金主义却使这位古老而又永恒的金属之王,在八十年代的中国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地位和价值。
是的,它太昂贵了,一立方厘米的密度为193克,也就是说,直径仅为46厘米的金球,其重量就有公斤。而一两黄金,中国现行的官方收价虽然远低于国际收盘价,可也在1500元左右。走私价格当然就比这高得多。而一两黄金制成商品后的投放价则在3200兀以上。
——在素有中国北极金边之称的漠河一带,一位采金农一般一天能采上十钱八钱的,碰上好运气,一天就能抱个几十两重的金娃娃。
——广西的一条金沟里,一位农民干了一年,获金五十两。
——陕西南郑县武学桥大队农民王伯禹在菜地里挖土,拣到一块狗头金重081公斤。
啊,至于像王伯禹一样从地里顺手拣来狗头金的事就多
1855年,澳大利亚西部巴拉腊德有人发现一块狗头金重8395公斤。
1969年,维多利亚发现一块狗头金重7104公斤。
1971年,恩德山那儿有人刨出了重933公斤的狗头金。
狗头金,就是人们常说的自然金,它是原岩中细小的金颗粒,经风化剥蚀,水的溶解搬运,在一定条件下再沉淀在原生自然金的骸晶上或未经溶解的自然金上而形成的。它常常很大。一旦发现,便是一笔巨额财产。故而对视金钱为第二生命的人类来说,具有极大的**力。世界性的采金热就是从有人发现狗头金开始的。
已知的最大狗头金重285公斤,发现地是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州。它值多少钱,人们无法计算。因为除了金子本身的价值外,像这样重的金块是罕世之物,怎能用有形的价值来衡量与测度呢1当然,像加利福尼亚州所发现的世界之最这样的金块并不很多,但比这小些的,诸如几十公斤、几公斤重的狗头金,几乎在世界各地每年都有人发现。本世纪巴西的一位淘金者若泽里巴马尔在亚马逊丛林的秃山上所发现的一块狗头金,重329公斤,光获政府奖励就是110万美元。
1982年6月13日,湖南益阳市郊农民陈作新,在大海塘东南150米处的空地里采掘到一块21608克的狗头金,其纯度达92以上。一个月后,另一位农民曹锦云在同一地方又一次采到一块重151049克。陈祚新、曹锦云这两位农民获得的意外之物值多少钱?连三年级的小学生都会算。就按最低的中国收盘价也得有一、二十万人民币吧?上帝,到荒山坡上刨刨挖挖,竟能得到祖孙三代也花不完的财富,谁见了不眼红?谁不想到这个山岗上碰碰运气?即使是干上五年、十年,只要碰上一次,不就本都出来了吗?傻瓜才不干呢!
采金的**力太大了,你靠脸朝地,背朝天地干农活,一辈子能得多少钱?你靠一个月百十来元的铁饭碗,即使一分不花,四十年的工龄你能积存得了几个五位数呢?
哈哈,别看我是一个小小的采金农,可我是无冕的长官,无冕的财主呀1中国的百姓没有机会和能力去进高等学府上系统工程学和生物心理学,他们却非常懂得这样一个实际而又简单的逻辑,这样一条省力而又实惠的捷径。中国大地上由此而泛起了一潮更比一潮狂的采金潮。……
八部:秦岭篇
在中国腹部的豫、秦、普三省交接处,起伏着一条婉曲千里的巨龙,这条巨龙名叫秦岭。它是我国五大山脉之一,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把这接连黄土髙原与盐碱地的穷山壤同富有这两个字连在一起。
连峰去天不盈尺,畏途巉岩不可攀……这连鸟儿也不想多歇会脚的秦岭山脉,竟然隐伏了一千余条金矿脉!
虽然河南灵宝县金,同岔的石崖上早有景泰二年元月二十日起开硐三百余眼之碑文,但直到1964年,新中国的地质队员第一次真正在这里采到一块黄金标本后,秦岭才开始被人们重新认识,并冠以金三角之称。
金三角只有在金色年代才被人们钟爱。
金三角真正敞开大门是借助了上帝的力量。
黄金是经济的主要支柱,一定要尽快搞上去!来自中南海的声音,使沉默了百万余年的秦岭山脉一下沸腾起来。仅短短几年间,中央的,地方的,还有穿着军装的黄金部队大军,绕过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坡,翻越难于上青天的蜀道,身披塞北风尘,脚带长江浪沙,从四面八方投向这神秘的三角地。灵宝、嵩县、栾川、丰宝、洛阳、淅川、伊河、丹江、晋城、运城、蒲城、潼关、三门峡……相继建起共和国少有的近二十座大、中型金矿,其阵势,远远超过当年李自成揭竿举旗之威风!
妈的,秦岭是我们的,那些吃皇粮的来干什么?挨了几百辈子饿,干吗今朝还让外人来抢饱饭吃?不行,我们要把金疙瘩夺回来!
中,山是我们的,金子也应该是我们的!
用不着动员,用不着组织,对饥饿者来说,闻到香味便是最好的感召力。山民们开始了行动!其决心,其勇敢,其坚定,如同祖辈们跟着闯王进京城夺皇位一般。
他们举着铁锹,卷着铺盖,向大山深处的每一寸土地进军。每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因为前面就是黄金,前面就是发财的契机。家里的老婆、孩子在等着,盖房子所要的每一块砖瓦在等着,还有更多的光棍全靠着这舍命的一搏争取明天能有一个媳妇招进自己家来……
十个、百个、千个、万个……山民们赶来了。
一县、十县、百县的工人、机关干部、学生、教师,丢下课本,扔下一个月十块、八块的奖金,也向山里迈进。步子是那样执着,那样有力,那样从容不迫。
整个金三角充满了人群,充满了烟雾与火药味……
实地镜头之一:逋关金矿
一个拥有大小金矿脉4000余条的国家重点金矿。
矿上,一套崭新的标有口5人字样的先进设备架设在大山的半空,却静静地躺在那儿。
这是从美国引进的,矿上去年向国家贷了400万元。很遗憾,不能让你亲眼看一看它的威力!杨工程师耸耸肩,抱歉道。
不仅是这台设备,几乎是整个国营矿山,没有几台机器、几个车间、几名工人仍在运转与操作。
有三、四年时间了吧,我们这个全国冶金系统的先进企业经常处在停产与半停产的状态。我们拿了国家的钱,占了这么好的金矿,却没法给国家多缴些金子……杨工程师的声音有些哽咽。
505车间的门开着。过去一看,却令人失望与寒心!巷道塌陷,断裂的电缆四处乱扔,一台变压器像一个打碎了的鸡蛋壳被人弃在一边……但那山上,足有四、五百名赤着背的矿工在卖力地干着。
那不是我们的职工,是来抢矿的农民。车间赵主任觯释道他们抢占金矿已经快一年了。
前面,一个宽约3米、长达20米的巨大洼坑极不和谐地横在我们的脚前。
又是采民们干的好事?
赵主任苦笑地点点头:从1985年10月到眼下的四年间,他们就这样从矿上抢走富矿石近20000吨,品位按每吨10克计算,就是四千两金子被抢走了。
4000两,480万元,就这样白白被人从眼皮底下抢走。你们就不管管?
赵主任苦笑一声,那样儿比哭还难看瞧,那几台电机设备就是因为前几天我们抓了几个偷矿的,他们就连续两次放了炸药毁坏的。你说谁还敢管?不瞒你说,我们车间每月光雇保镖费就达万元以上。这还不行,前个月,有两名干部、三名工人被农民绑架到后山。去干吗?让他们喝骡尿……堂堂的潼关国营矿山,腰大气粗的工人阶级,!在这儿却这般气短,这般束手无策。这是何种悲哀!
与冷清淸的国营金矿形成鲜明对比,附近的水山村、屈家村、安乐村热闹非凡,一片喜悦的繁忙。近一刻钟光景,村东头的一条土路上就有四辆大卡车和五辆小四轮拖拉机栽着满满的矿石进了村。
老哥,这些矿石进村后你们咋办?
品位高的,家里有人的,就自个儿炼。品位低的,家里又缺劳力的,就转手卖掉。一位姓左的汉子说。
一吨矿石卖多少钱?
不一样,少的三百左右,多的六、七百。
这么贵呀!
左笑笑,开心道要不怎么村里人都去搞矿了?收入少的!一天挣个百八十,多的也有一、二千元。没准!
他的身后,一股难闻的气味冲鼻而来。原来,他家里也在炼金。拉风箱的是他的女人,一个四十来岁,却已干瘪得像个老太婆似的女人。但她拉风箱的架式很有劲,完全是雄性的动作。随地搭起的一个大炉灶,又破又简陋。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在一旁砸着矿石,并将它磨成粉。皖子不大,却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金脉矿石。连屋内的床底下都塞得满满的。
左得意地指指挡在他家门前的国营潼关金矿山,说你问这矿山能挖多长时间?总该十年、三十年、五十年吧?咋,我死了?哈,死了还有儿子嘛,儿子死了还有孙子。我是愚公移山噢!我死了,有儿子,儿子死了,有孙子,子子孙孙,只要不死,就挖山不止呀!
实地镜头之二:闯王沟
当年李自成潼关一仗败阵后,为了养兵生息,他选中了这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沟壑。远望这黄河古道两岸,数十里石壁陡峭,中间一泓二十米宽的清澈细流由高而低,缓缓流淌。人在沟道,抬头仰望,恰似一线蓝天。不知当年的李闯王是否知道,就在他深居的这条长长的山沟,竟是一条黄金遍地的金略!我想,他并不知晓,倘若知晓,历史也许就要重写。
叮呤,叮档……声音从云雾间而来,又在云雾间扩散,整个耳边是不绝的叮呤,叮档声……
瞧,马帮来啦!
马帮?干土匪的活?有人吓得将脖子往车窗下缩。
哈哈哈,不会妨事的,只要你不惹他们,就没事。本地的司机说。于是,我们全车人又从车窗里伸出脖子,向外张望。
马帮就在眼前。原来,他们是一支专门驮矿的队伍。浩浩****,足足一百多辆。
嘀一嘀嘀一,突然,马帮的迎面响起一阵刺耳的喇叭声,这是一队四辆卡车组成的国营矿山运输车。
嘀嘀嘀一见马帮旁若无人,寸步不让地走在大路中央,汽车司机们火了,纷纷跳下车来。
哎,赶马的,还不把马往路边赶一赶,看这路,全给你们占了!司机都很年轻,一边擦汗,一边叉着腰站在马路中央,想让马帮往边靠。
长长的马帮如同一根不曲的直线,继续沿着路中央向前走去,气喘喘的马鼻直冲到司机的脸面。
妈的,你们听见了没有?再不让,就别怪我的四轮不长眼!小伙子一边抹着马喷出的气沫,一边往后退着。
浩**的马帮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似的,依然响着铃铛向前。
司机们气得跳上驾驶室,开响发动机,又使劲按着喇叭。嘀嘀嘀一一一阵异常刺耳的喇叭声震**着整个山谷。马帮前头的几匹骡子一下受惊,长嘶一声,便四蹄揭起,直往头里冲去。一匹瘦得屁股像锥子的老马被撞倒在路边的河沟里,折断的前腿血流一地。马帮顿时乱了起来。
几个彪形的赶马把式,三步并作一步地跑到第一辆汽车前,象老鹰抓小鸡似的将司机提了出来。
小子,是想吃马肉咋的?
小伙子不服地谁让你们不让道?
嘿,瞧他嘴硬的广几个汉子说着,抓住小伙子的头发,然后将他往车门上撞。那小伙子顿时额起青包鼻流血。
对不起,对不起,他是新来乍到的,冒犯了各位大财神,真对不起。来来,抽烟!抽烟!后面三辆车的司机见状,赶忙过来掏出阿诗玛解围。
是啊是啊,谁不知道,这闯王沟里的马路是汽车让三轮,三轮让马帮呀!一位司机说。
既然知道这闯王沟的老规矩,干吗还挺着脖子顶劲,不是有意跟咱闹别扭吗!
不行,明知故犯,得好好说道说道!
马帮人多势众,哗啦一下将四辆载满矿石的国营汽车团团围住。
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一匹老马么?我赔!挨打的司机说。
你赔?你赔得起吗?伤马的主人将中指顶到他的鼻尖,怪声怪气道:马虽老些,可老马才识途,这你知道吗?没一万八千的买不下来。再说,眼下是什么时节?采金的黄金季节,一时顶平常的百时,如今,把咱驮矿石的马摔断了腿咋办?这又是没万儿八百顶不下来的事。再说,老子不能按时如数交矿,矿上辞了我,这一家六口人光糊嘴就少说千儿八百的。还有……
你们这是明摆着敲竹杠!司机们火了:我们按了几次喇叭,又从车上跳下来让你们靠路边走,可你们偏听不进。这公路是我们国营金矿修的,理当让我们走!你们别太霸道了!
谁霸道?老子几百辈子在这儿住着,这地是咱的,山是咱的,凭哪一点非得我们让着你们不可!马帮队存心起哄,他们摆出天理与司机们评说。
你们这是瞎理!一位司机不服道。
妈的,他还嘴硬,走,给他们喂马尿,看还嘴硬不!有人突然冒出个酸主意。
好,给他们喂马尿,哈哈……唱好戏喽马帮队顿时狂呼乱舞起来。
司机们一看不对劲,转身想逃,怎奈寡不敌众,一个个被抓获后反拧胳膊,押到几头肥马的屁股边。这时,有人将司机们揪住头发,让脸和手冲着马屁股,有人十分熟练地在马的有关部位捅了几下,那马尿顿时如水龙头般地冲在了司机头上……
哈哈哈一哈哈哈一一马帮的山民们一片狂笑声。
喂,前头的几个别耽着,快把他们汽车上的矿石卸下,好算我们的赔偿费呀!在一位精明的山民指挥下,没用半个小时,四辆满载矿石的汽车被抢一空。末后,有人用刀将汽车轮子全部捅破。
叮呤,叮呤一长长的马队载着欢声秽语,载着战利品,耀武扬威地折身向一线天缓缓行进。一切自然,合理,仿佛如同自己汗水换来的果实。
实地镜头之三:野狼谷
名不虚传。野狼谷以其少有的荒凉,使整个山谷显得阴森可怕。那满坡的乱石杂草,那百里不见炊烟的沟谷,让人感觉随时有可能突然冒出一只恶狼向你扑来……
嗷一嗷嗷——一阵沙哑而可怕的叫声从山谷传来。
不好,狼来啦有人惊叫起来。
别紧张,那是前边金矿工地上的声音,不是狼。陪同者说。
我们将信将疑地披荆斩棘往前走去。果然,只见一片山坡上,好几台红色推土机在隆隆响着,司机们专注地推着土,前面,三十多个彪形大汉挥舞着木棍,奋力赶着一群直往推土机前蹿的老头、老太太们。老人们死活不肯走,大汉们干脆把他们抬起,扛到几十米外的地方。不一会,被抬走的老人们又疯一般地扑过来。大汉们又抬走。一扑,一抬,……双方相持不下,直累得大汉们汗流浃背,那些七老八十的老人们更是像散了架似的躺在地上,又哭又嚎:
小子们,你们坑苦咱了,哎哟,我的腰背疼哟……丧天良的,干部逼我们,你们又要逼老娘,咱不活了……
这是怎么回事?一打听,原来这些老人都是附近的村民,被村干部派来专门对付准备在此建立国营金矿的建设者的。野狼沟是条富金矿脉沟,茵家决定在此建矿。不行,不能让国家来开采这儿的金。野狼沟是咱们的,要开采也得让咱们村自己来开!对,有宝葫芦,先得让咱们享用1患红眼病的村民们情绪激昂地说。但由于国营矿山早先就办了征地手续,并付了山林赔偿费,当地不便直接出面阻拦与干扰,村干部便想了个点子:让村上的老爷子、老婆子去,让他们上阵,只要把国营矿山工程往后拖,待农忙一过,全村人一起上山采金。于是,全村动员,十几名六、七十岁的老人组成了义勇军,并与村干部签订了合同一能拖延工程动工一天,每人发五元工钱。
第一天,来了两男一女三个老人。他们使出唯一可能奏效的办法:往地上一躺,又哭又嚎着不让推土机启动一步。司机无奈,从自己口袋里掏出钱票。五块不行,起码得多给一点。老人们每人接过一张伍元钱票,讨价道,好吧,每人加一块。老人终于满意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屁股,笑着走了。
第二天义勇军又上山了,而且多了两个。战术依旧。双方谈判司机给钱了,怎么又来了?
老人!那是昨天的。
司机轻轻地真见鬼。说完,又从口袋里掏出钱票。老人:六块不行。村里答应一天八块了!
司机压住心头之火:得,咱给十块!
老人:这还差不多。
推土机终于又响了。
第三天,村干部将雇佣费提到十二元。推土机作业组一合计,道他们是成心与咱们对着干。妈的,咱们奖金也不要了。
给,每人十五元!
老人们点着崭新的钱票,乐呵呵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是第四天。当老人们得到村干部给的每人20元雇佣金的许诺后,满心再从司机们那儿敲它至少二十五元的雄心壮志,劲头十足地又一次来到工地。可一到工地,他们就见情况不妙。工地上,一排三十多人组成的人墙拦住了他们,那些人个个都是年轻力壮、膀宽腰粗的小伙子,左臂上还戴着执法护矿队的红袖布。
老将斗不过强兵。于是,义勇军只好败阵而下。
当我们离开野狼谷时,战争尚未平息。也许明天战火更加激烈。当听到老人们说村干部决不会让你们这些吃皇粮的抢了咱金矿的话后,我的同行者这样打赌道。
山兮兮,路漫漫。秦岭的每一条山与路都有着不同寻常的容貌!有人说,它是上帝賦予的一个藏龙卧虎之地。中华民族历史上的一些伟人英杰,不就来自这秦岭的母怀,曾在秦岭大地纵横驰骋吗?由母亲乳汁哺育的英才将会受到千古众生的赞颂。然而,在今天的秦岭大地上,我们看到的是另一些与此截然相反的众生们。他们的所作所为,徒令大地母亲痛心与愤怒一
众生脸谱之一:卜氏五兄弟
传说XX庄是李自成生母生他的地方。女人们凡在这儿生下儿子,个个都是虎一般强悍的汉子。某卜氏的婆娘为他生了五个儿子。果真,个个龙胸虎背,走在山坡上就能使大山发出咚咚回声。可是,这儿太穷,哥五个除到山上扛那无边无尽的石头外,再没有力气活可干。五个年轻力壮的汉子,竟养活不了一个老娘与老爹,自然谈不上找媳妇成家立业了。
这一年,老三从后山打柴回来,告诉哥弟几个,说那后山听说有个金矿,国家开着呢。如今,外县、外省的来了好多好多人,都到矿上去抢……
妈的,咱们也去,咱哥五个,不比他妈的别人差。
好,干一年,还不搞它个十两百两金子的。那时候,咱们再盖房子,娶媳妇,不信小妞们再不进咱被窝!
哥几个一合计,决定也去后山闯一闯。初次出征,凯旋而归,一次就用骡子驮回了两吨矿石。廉价出售,得了八百元。兄弟几个美美地狂欢狂餐了一顿,剩下600元,交给了苦了一辈子的老爹老娘。
我说兄弟们,光靠咱五个人,偷上那么十趟八趟的,也成不了大户。我想咱们能不能想点新招。老大一大虎哨着一只鸡腿对四兄弟说,不是说组织起来才有力量么?咱们也来组织个矿石运输队,你们看好不好?
那当然好,只是人哪儿来呀?兄弟们说。
人有的是。昨天你们回来时,没注意咱这一带山沟山洼里到处是外地来采金的流民吗?把他们组织起来为咱们服务,这不就成了?咱哥几个也不用自个儿上山下山出臭苦力了1大虎得意地笑道。
好是好,可是人家谁愿意干哪?兄弟几个仍有疑虑。这好办!大虎把鸡骨头往地上一扔,说:咱五兄弟就是五只虎,谁要不听咱的,哼,老子就打断他的腿,赶他们出山去!再说,我们也不是让他们白干,拉一百斤矿石,给五元。有奖有罚,准行1
大哥的主意好!咱今晚就开始干广大虎、二虎、三虎、四虎、五虎一五只虎为防一手,他们随身带了鞭子、铁棒甚至菜刀,作为专政武器,谁要不干,就给他来硬的。
秦岭的夜,静悄悄,除了犬吠外,似乎一切都沉睡在美梦之中。一个山坳间,支着几个马架式草棚,这是到此采金的外地人的栖身之地。疲乏了一天的外地人此时正呼呼睡着哩!突然,一阵吆喝声,震醒了山坳……
起来起来,帮我们背矿去吵什么,老子起早摸黑干了一天,哪有力气再去背矿?一个汉子揉着惺松的眼睛,头也没抬地在被窝里嘀咕了一声。
又不让你们白干,背一袋给五块钱!
见鬼!五块钱,就是五十块钱也不干!少在这里嚷嚷,找别人吧!另一个汉子生气地从被窝里直起身来。
啪啪!鞭子落在汉子背上,顿时,发出猪嚎一般的尖叫。
妈的,看你们去不去。咱卜老爷的钢鞭不是吃素的声音未落,叭叭,又是一阵鞭声。
马架式草棚里躺着的人一骨碌从地铺上爬了起来。
卜家五虎一他们早有所闻,这里的外地人谁敢不从。再说,他们还要在白天为自己的发财梦拣一把呢!得,走一趟吧!
就这样,卜家五只坐地虎用雇佣和威逼的手段,组织了一支三十多人的偷矿队伍,每天夜晚,如同一支夜运队,横行在国营金矿与秦岭山谷间。
天夜晚,隐藏在草丛中的偷矿队听到国营金矿009号采场的爆破声连连响起,便在大虎的一声号令下,一下扑到矿里的运矿车上。二虎、三虎亮出寒光闪闪的匕首逼住开车的工人,四虎、五虎搬来石头垫住运矿车轮,其余人张开备带的麻袋、竹筐,跳上矿车,三下二下,将矿石一抢而空。
住手!不许偷矿!两名护矿队员闻讯赶到。顿时,双方棍棒飞舞,刀鞭相击。护矿队员寡不敌众,被五虎生擒活拿。
四虎、五虎带着偷矿队伍凯旋而归,三虎、二虎、大虎就地夜审护矿队员。
以后还管不管咱的事了?
只要你们动手破坏矿山,我们就管!护矿队员异口同声。
大虎拔出匕首,伸到一名护矿队员的嘴边:有种的舔一下老子的刀尖!
护矿队员怒目而视,大义凜然地伸出舌头……大虎见状,先是一惊,随即将刀一抡,啊一一护矿队员的半片舌头落在地上,鲜血四溅……
末后,三兄弟将这两名遍体鳞伤的护矿队员的衣服全部扒光,绑上手脚,扔进山沟,然后扬长而去……
众生脸谱之二:谭新父子
谭新,五十开外,一副武大郎之相。儿子谭大良,是父亲年龄的一半。父子俩以前都是本分的农民。家里没有女人,除了小屋边的那座小桥外,没有别的世界。
突然有一天,父子俩发现从他们的小桥上进进出出许多人。一打听,原来是采金的,一天能赚千儿八百的。
儿子说爹,咱也去!
谭新一听,绷起脸不行!说得斩钉截铁。
咋不行?你瞅他们进山时光光的身子,出山时,大把大把的钞票用麻袋装哩!儿子不解地问。
不行就是不行!谭新脸绷得更紧,心想:你懂个啥,进山挖矿多危险,说不定哪一天大石头垮下来把你压死了,将来谁为我送终,谁为谭家传宗接代?
儿子没能去,成天在家唉声叹气。
一天,老子诡秘地对儿子说阿良,你估约每天从咱小桥上出山的人、马、本有多少?
儿子没好气地多少?都给别人把金窟窿抢光了!少说甸天也有三、五百人进出!
好1老子高兴地拍起大腿,那双混浊的小眼珠像是第一次露出光芒。
还好?好个屁!儿子蹲在地上瞅着父亲心头直骂。
来,阿良,从明天开始,你就穿上这件衣服在家呆着。我呢,戴着这个袖套守小桥。
儿子见老子拿过一套公安警服和一个红袖套,眼珠瞪得溜圆,不知老头搞的什么名堂。
老子那张布满鱼纹的老脸今天像开了花你想过没有,
咱小桥上每天出山的人马车少则三、四百,多则五、六百,他们进山发了大财,可走的是咱家的小桥呀!总不能白让他们占便宜呀!
你是说,咱在小桥上设卡,收过桥费?没等老子说完,儿子突然拍膝站起哈哈哈,好主意,阿爹,这个主意太好啦!
老子望着开窍的儿子,打心眼里高兴。
阿爹,你的意思是让我当公安人员,去守桥收费?儿子问。
你说对了一半。可是你不用去守桥,这个活由我干。
你就坐在家里。老子说。
这是为什么?
你想,咱这小桥上过去没有设卡,如今一设卡,那些过路人不要怀疑吗?要是你穿着替服上去,人家一问咱就没有退路了。而我去守卡,人家要是问我,我就让他进屋,指着你对他们说广不信,你们问这公安局的同志!那时,你就装出正儿八经的样,回答:是这样,上面有规定,进山必须交费,否则重罚!那些家伙呀,就是怕公安局的人!
哈哈哈,阿爹,真有你的儿子笑得直不起腰来,他对父亲的点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忽儿,他又问:假如时间长了,上面来人咋办?
放心,你阿舅不是在县上公安局当科长吗?这套赘服还是他借的呢!
原来是这样!儿子全然明白,心头像吃了定心丸。第一天上岗,果然像谭新预料的那样,都一切顺顺当当地蒙过了。这天,出山的人、马、车总共个主,共收入―千零八十五块,外加六条红塔山、云烟和四瓶杜康。没有钱,烟酒也行!老头儿说。
一天、二天……十天、半月,头一个月下来,父子俩到底赚了多少钱,简直快数不清了。一点,整整36754元。当然不包括大批烟洒等物。
这夜,父子俩乐得一夜未合眼。
父亲说阿良,你年纪不小了,该成个家了。
儿子不好意思地……哪儿去找呀?
嗨,有钱还不容易,这事包在我身上。你没瞅见每天从咱小桥上来来去去的姑娘、妹子一串一串的。听人说,她们都是外县、外省来的,不都是奔钱来的?咱有钱,还愁没人嫁进来?老子坚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