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赵龙文的观察与感悟
赵龙文是浙江义乌人,与胡宗南当小学教员相仿,他毕业于广东高师,历任杭州省立一中教员,后任浙江警官学校校长。抗战初期,任浙江省自卫团第一支队司令,在浙西抗击日寇,很打了几个胜仗。他是郁达夫挚友,后调西北工作,为胡宗南所赏识。
他和胡宗南的渊源很深。1928年6月17日,在杭州西湖大佛寺,走廊上面,藤椅上坐着三个青年,正热心地讨论着中国革命问题。那觉得很有兴趣的青年,豁地站起来,朝一个比较年轻的发问。旁边一个长脸而双目炯炯有神的青年,却笑着要吃饭。
原来那眉目疏朗的就是胡宗南,长脸的是戴雨农,年轻的就是赵龙文。胡宗南喜欢山水,喜欢谈问题,更喜欢找水木清华之地,找二三朋友谈问题。那时他从前方请假回来小憩,寓大佛寺,就约戴笠、赵龙文共作长夜之谈。
赵龙文说,胡氏的性格,有类于禅宗的高僧。智慧极高,苦行弥笃。为度人苦厄,不惜从刀山剑树中救人。但若不是灵犀相通,则决不作无谓的周旋。他实在称得上性情中人,对于战士、那种爱护珍惜,都是至情至性的流露。
胡宗南对参谋幕僚求贤若渴,赵龙文谈道:
胡宗南升任了第一师师长(前身是北伐时代的第一军),请宿将林蔚文将军物色一位参谋长,林将军推荐了当时号称儒将的于凭远,凭远先生性情恬淡,好读书,能诗,胡宗南一听,就很喜欢,亲自到凭远家中去劝驾。那时部队在龙潭,师长穿了棉军衣,去接参谋长上任,出和平门,安排了一架铁路上的摇车。霜华满地,朔风凛冽。师长请参谋长坐在当中,他和一位卫士坐在两旁。这时从军政部出来的于将军,穿了黄呢制服,黄呢披风。师长和卫士却一般穿着灰布棉军服。摇车前道风很大,师长和卫士轮流摇着。前面发现火车来了,师长和卫士连忙抬摇车下铁轨。参谋长想参加摇和抬,师长都不答应。这一幅图画,恐在历史上也罕见的。我想宗南先生此时的心境,一定有渭水访贤,为太公御的诚意在。
1940年赵龙文初到西北,胡宗南同他谈华北局势。胡宗南说:“天下事无论何事何物,未有无中心而能形成者,亦未有中心不定而能成功者。”
胡宗南的话头都比较空洞,若说是大而无当或显过分,但是都颇显架空,则不冤他。在他驻军的营地,即翠华山的高峻悬崖上,写着巨大的标语:“生于忧患,长于战斗。成于艰苦,终于道义!”
他喜欢在生活小事上生发出大义凛然的感觉。
他坚持睡硬床板,洗冷水浴,浮云富贵,敝屣公卿,雅爱梅花,尝谓梅花雅洁绝俗,无与伦比……
他的做派倒是足够,疏朗刚毅的面庞,军大衣一披,站在西北呼啸的寒风中,好似雕塑般孤独的战神,陕西蓝田地方耆宿赠他的对联:大将威如山镇重,先生道与日光明。他是何等的受用。
然而,这些和美军参谋所看到的,和蒋纬国所看到的,即实际情形和口号的装扮,完全是两回事。
胡宗南以前是抽烟的,抗战后果断戒除了,他论述戒烟的意义:“要做远大高尚的事业,一定要先从最切近,最平易,最细微的事情做起。”这也过于玄乎了吧!
倒是赵龙文本人,所思所想,贴切于一个高级幕僚的本色。他用比喻来说明问题:关于把握中心,创造力量的主张,譬如把白糖溶化在一杯水里,俟到达饱和点后,只要再放米粒大一点的冰糖下去,所有已经溶化了的糖,就会以冰糖为中心,逐渐集中起来,黏在冰糖四周,成为一个大大的糖球。这种自然界的现象,说明了同性质的事物,一有了中心,便易于凝固。
赵龙文说:三十六年,谷先生辞去了粮食部长。我也离开了粮食部。这年底,中央派我去西安绥靖公署当秘书长。从这时,到三十八年5月西安撤退,一年半当中,经过了一连串的战役,统帅部的灯火通宵,各方面的宾客云集。有一天刘大军兄很担忧地向我提起先生的健康问题。他说,“像这样连日连夜底工作,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是受不了的!前几天炖只鸡送上去,今天先生要菜账看,看了以后却批着,鸡贵不可吃也!”后来我从容谈及此事,请先生以国家为重,善自珍摄,他却哈哈笑了起来,说,“宗南自有摄生之道,何必吃鸡?岂不闻饭疏食,饮白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乎?”(赵龙文《怀胡宗南先生》)
1949年6月,赵龙文在汉中偶然吐了一口血,胡宗南要他到成都治疗,并怪他吐血不是时候。因为兰州被围,陇南空虚。于是赵龙文说:兵贵神速,岂可为了一点小毛病,贻误时机。一切都丢了,留了这条身子有何用?现在时间紧急,稍事准备,立刻出发,只当废物利用。请先生勿以贱体为念!此后借得一部《杜诗镜铨》,陪他千山万水而入武都。等到奉命由武都经白水江撤退时,已经是大军转向成都平原、四面被围的时候。
胡宗南预备空运部队入西昌。十几天的阴雨,空运计划失败。成都平原的作战,形成了四面楚歌的状态。赵龙文终于奉令撤离,复由海口空运西昌。1949年12月底,由海口飞到西昌,完整的部队只有六个连!而投诚的刘文辉所部在西昌却有一个师。三个月的奋斗,解决了这个师,赵龙文他们收容散卒,训练干部,布置川西游击部队,在西昌发展成两个团的力量。
1950年3月,西昌军情紧急,激战二十余天,到了25日,南路解放军离西昌只有一天行程。那天晚上一时,参谋长罗列打电话给赵龙文,问他睡没有,请他去参谋长室谈话。赵龙文到参谋长室去,见冷梅(罗列别号冷梅)正在写遗书,见他进来,把一张电报递给他,说:总裁的电报,要我们转进到海口,把部队交给高级将领。
把部队交给谁呢?
问题就在这儿。兵团司令胡长青要三天以后才可以到达西昌附近的泸沽。别的人不能交。部队不能交,胡先生就不能脱离这个险境,为了要解这个结,只有罗列来担任这个任务。
赵龙文感佩不已,站起来紧紧握住他的手:这是忠义凛然之举啊。
罗列说:这是一封信,一两金子,一支自来水笔,请你到台湾时,交给我的内人!胡先生的性格,你是知道的。还得多几个人去,做说明的工作。
他们坐吉普车到了邛海,已经是凌晨二时,胡宗南寓所却是灯光明亮。进入门口会客室,只见胡宗南左手挟了一包文件,右手拿了两个玻璃杯。他先冲着赵龙文笑了笑,让传令兵倒了两杯酒,说道:“龙文兄,你是不应该留在此地的。早上就要走。这是我十年来的日记,请你带到台湾,有空整理一下。”
“胡先生,这酒请慢点喝,总裁的命令,不能不服从。请多拿几只杯子,大家坐下来谈一谈。”赵龙文说。
大家坐下来,茶几上摆着五只杯子。
“服从命令,是今天大义所在。此其一。人家多路进兵,要活捉胡宗南,我们不能上当。此其二。作战不是一天完成,真正的斗争,要从今天开始。此其三。”几个高级幕僚作了几句开场白。
接着大家发言,这一场谈话,一直进行到清晨四时。罗参谋长最后发言,他用低沉的语气,一句一句地说道:“当年汉高祖荥阳被围,假若没有纪信代死,以后的历史,可能全变了。我们牺牲了多少人,对于历史,没有丝毫影响,胡先生牺牲了,将来七万多的学生,三万多的干部,谁能号召起来,领导起来,再与敌人作殊死战呢?所以我筹思至再,决定我来作一个纪信!”
西风残照音尘绝
幕僚的西风残照
辽沈、徐蚌会战的悲剧,可以说从最早战略的拟订就误入歧途。当初,蒋介石授权高参大员研拟作战计划。
何应钦鉴于国内经过八年抗战,死人无算,部队劳碌,民穷财尽,百废待兴,因此权衡轻重后,订了一个长远的计划。计划拟好之后,派萧毅肃专程赴重庆呈给蒋介石,当时国民政府各部门还在重庆,只有陆军总司令部到南京接受日本投降。久之无下文,于是何先生向侍从室主任林蔚询问该案结果。林蔚答复说:“还没批,批了再告诉你。”(汪敬煦《担任何敬公参谋之忆》)
何氏计划考虑较为周详全面,总体方略是小心应付,绝不躁进。
不料此时陈诚另外提了一个快速作战计划,以为靠机械化美式配备的部队可以所向披靡。凡是他看不惯的,包括汪伪和其他伪军部队,都要予以一锅烩。来头很大,口气不小,但是征诸事实,又有许多横生枝节的地方,因为要顾忌的点线面太多了,没有三头六臂,殊不可想象。
而盟军的魏德迈将军则提出先在长城以南打开局面,再渐次向北推进至塞北、东北地区的计划。但该计划却遭到东北籍民意代表反对,他们认为抗战即是为了收复东北,此时战争既已胜利,为何却划地自限?
至于蒋介石,他的心情很急迫,当时国防部的郭汝瑰、刘斐等人,就百般揣摩他的心理,于是建议他采纳陈诚的提案。所以何应钦和魏德迈的计划就搁浅了。
从源头上而言,也可以说是国事毁于高级参谋。
尤其是陈诚主导的抗战胜利后的部队编遣,导致很多军人因此而失业,士兵解甲归田后生计堪忧,所以有一些被编遣的部队就曾跑到南京中山陵哭陵抗议,东北的情形亦然。曾在第五军做参谋处长的罗友伦认为,假如不匆促整编,而把部队统统维持到局面稳定之后,甚至把他们充实起来,情势尚不至于急剧恶化。但他亦坦陈,那时军队的经费很有限,政府财力负荷不了,真是左右为难。实际上这种情形正是考验幕僚智力、经验的时候。裁减军队、与民生息这是对的,可是这些将领都是抗战有功之臣,将他们安插到后备军官团吃饭就算完事,殊为简单化,再说执行过程也太过仓促,好像在丢包袱一样,陈诚对此十分积极,行事又过于冲动,埋下祸根不浅。这种事情需要顶级幕僚海涵地负的心胸,因为不可能没有更为妥帖的办法,只看如何运用智慧去实施转圜。
何应钦和陈诚,是蒋介石的左右手。但他二人,各有各的脾气,各有各的心思。
何应钦持重稳妥,波澜不惊;陈辞修激扬冲动,意气凌云。前者缺点是迟缓畏缩,后者不足是躁进欠周。事后检讨他二人在此时的幕僚策划案,各有各的帮衬,形成针尖麦芒般的指责。
他两位和蒋介石的关系,也有马王爷三只眼的倔犟,并非一味地唯命是从。
蒋介石和何应钦的关系,是在北伐末期就有裂痕。但尚能摆在桌面上,即令丑话,也说在明处。因为下野的复职事,蒋介石找来何应钦的同乡李仲公,让他传话:“你告诉敬之,他没有我,不能成事;我没有他,照样可以成功。”(《万耀煌口述回忆录》164页)
陈诚呢,退台之初,为了成立革命实践研究院,寻找院址一事,多位大员与会。蒋介石恳切地问:有没有房屋可用?“陈诚拿一张纸在手中,折来折去,睬也不睬。蒋介石难堪极了,林蔚看下不了台,连忙说:再想办法、再想办法……”(同前书,329页)
高级幕僚未能将智慧协调到浑然天成的地步,导致大局逆转,当然是战史上莫大的遗憾。
白崇禧的东北战略
白崇禧号小诸葛,但他的幕僚中颇多地工人员,在最后关头起作用,反戈一击,使其猝不及防。这时,他一点也不“小诸葛”了,这真是智能有时而穷的极佳写照。
陈恭澍《英雄无名》中回忆白崇禧和蒋介石的矛盾导致战略的实施受阻,双方的肚皮官司将稳妥可行的战略大打折扣。他们励志班训练中,请到班上讲过课的都是大人物和名学者,有一次也就请来了白崇禧。
陈氏说,白崇禧将军以国防部长身份对在训学员讲话,竟然对以往以及当前若干军事措施毫不掩饰地加以抨击,学员们听了暗自讶异不已,当场也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何在。不过,即便是与参谋总长有任何见解上的不同,都不应该在一群纯洁的青年军官面前,作暴露性的发泄,使他们隐约觉出当时高层的矛盾在激化。
白崇禧与东北战略,名作家白先勇《父亲的憾恨》一文认为,1945年初夏的四平之战,白崇禧前往前线督促杜聿明所部新一军、新六军、七十一军,三天内攻下四平街,并继续进攻长春、永吉。白氏战略乃是建议蒋介石不顾一切,乘胜追击,拿下齐齐哈尔、哈尔滨、佳木斯等城。此时新一军已抵达松花江北岸,距离哈尔滨不足一百公里。但此时马歇尔正代表美国政府在南京调停。而蒋介石基于国内外种种复杂因素,遂将白崇禧这一关键的重大谋划搁置……导致战局从此逆转,对方整军反扑,噬脐莫及。
一个在大战的前夕及战争进行中得出的关键战略,其可行性只在瞬间有效,倘若瞻前顾后,顾虑重重,导致坐失良机,则再好的战略都会付诸东流。东北以其战略上的超乎寻常的重要性,关涉到美苏之间的势力竞争。于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并非能人匮乏,也不是没有上好的战略家,所缺少的只是这种战略实施的轨道,掣肘的因素太多,加上雅尔塔密约美国人自以为聪明,结果给人算计,如意算盘变成尾大不掉。于是国军的战略受到美国战略的笼罩和制约,在剑拔弩张的环境中,一处失算,处处丢分。而国际势力虎口大张,伺机取利,再怎样的老谋深算也牵绊多多,这时候的破局之法,除了正常的思维外,尤需不蹈常规的险棋高手,出奇策,打侧翼,造就新局。稍有豁不出去的心理,优柔寡断,则一步错,步步错,难以翻盘。白崇禧当时提出,占领东北还不如先将其国际化,而将自身精力用于华北的措置和巩固。硬性接收东北导致补给线过长,孤军深入,实为兵家大忌。后来决策进军之后,却又缩手缩脚,不能坚持到底,主动性屡失,于是被动之处越来越多。
就经济与战略的因素来看,白崇禧关乎东北的策略是相当高明的。而国府在东北霸王硬上弓,背景不许、程序不对,结局当然是要自贻伊戚了。战后国民政府的支出,有65%至70%是用于军事,而军事预算中,东北之战消耗了大半。最后长春等城市被围,只有靠空投救援。1948年当时行政院长翁文灏告诉美国大使司徒雷登说1/3的国家预算都用到东北去了。战后国民政府的经济危机本来就很大,东北战争的消耗,火上加油,是国民政府经济崩溃的致命原因。又因四五十万最精锐的部队困守东北,华北的军队不敢使用,防务空虚,等到林彪部队一入关,华北守军就无法抵挡,平津就告陷落。东北战略经济地位如此重要,而国军又全力以赴,必欲得之,最后竟全军覆没。东北战争的失败,对当时全体军心士气震撼至巨,以致发生骨牌效应,林彪大军一入关,也就是国军全面崩溃的开始。
追根溯源,国军战略幕僚的滑铁卢,也因美国战略家的失着而造成。譬如马歇尔,较之麦克阿瑟,他就相对缺少大政治家的眼光、缺少大军事家的韬略。
关于这个战略的出台,在杜聿明的回忆录中,倒反而说是他要乘胜进攻长春,而白崇禧迟疑不决。事实上白崇禧的决策,是有当时的函电作证的。而杜氏的回忆,不特颠倒了一些史实,同时也隐去了关键细节。到了1947年夏秋之交,陈诚到东北负责指挥一切的时候,因战略的错误引起的国军内部的矛盾已很深了。此时,白崇禧仍有一可用之策,那就是及早放弃吉林长春,而将主力集结于沈阳以南,打通营口及锦州之线,而使补给渠道畅通,则事情尚有相当的周旋余地。但此一策也未被采纳,最后各孤立据点均变为被动挨打局面。
白崇禧早有小诸葛的盛名,孰料最后竟至全军尽墨,但在谈历史的马后炮看来,这一场异常的惨败如果战略对路,也不是不可避免的。
辽沈战役的幕僚作为
陈诚这个人不能不说颇有气节,但他也恰是志大才疏的典型。
战争所最忌者乃为“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当东北战场已至“三而竭”之危境,于1947年8月下旬,慌忙调整东北战场之指挥机构及人事,撤销东北保安司令长官部,将其职权并于东北行辕之内,以收军政统一指挥之效,原东北行辕主任熊式辉去职,特派参谋总长陈诚兼任东北行辕主任,兼掌东北军政全权,原东北保安司令长官杜聿明调为副主任,郑洞国又副之。
据海峡对岸历史学家研究,陈诚到任后,策定扭转东北战场之战局方案如下:
第一案:全盘战略方针不变,东北战场仍采取战略守势,为缩短战线、厚积兵力、再断然主动放弃部分土地,而以沈阳为顶点,确实掌握辽西及辽南两走廊,辽西确保北宁路及以东地区,辽南确保沈阳至营口段之中长路及以西地区,集中兵力击灭当头敌人,并阻止林彪入关,以待关内主战场之决胜。
第二案:适应关内外全盘战略之变化,即时调整全盘战略方针(因对四平战斗胜利评估过高),由关内抽调有力部队增援东北战场,以突破现况,恢复战场主动,寻求对方主力击灭,贯彻恢复东北国土之既定国策。
计划不尚巧妙及幻想,乃在其可行性,而能彻底付诸实施。就当时战争全局之情势及东北战场之实际局势,当以第一案为佳,不仅具有可行性,且先立于不败之地;第二案不仅破坏战争全盘战略,且其可行性极为渺茫。陈诚接任东北行辕兼主任后,决心采取第二案。
辽沈战役,幕僚总策划,首当其冲涉及一个致命的错误,或曰不利的战略态势,就是采取全面战略攻势,并以争城夺地为作战目标,兵力不仅逐渐拉薄,且逐渐被城镇和土地吸收;而较此更坏者,不仅未动员即先用兵,且一面用兵一面裁军,如此则受制于采取灵活攻势的对方。1946年冬即到达攻势极限(顶点),被迫于该年度开始,调整全盘战略方针。
此后则受制于围点打援的战术,处处竭泽而渔的用兵方式抽调兵力,顾东不顾西,按倒葫芦瓢又起,情势急速滑向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