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稻草人、香烛猫和豪猪兄弟
在向六层前进的路上,小侠们听见鸟叫声。
伊尔在楼梯旁的砖墙上发现一个小洞,洞里住着小鸟甲。
大竹在另一个小洞里发现小鸟乙。
伊尔对小鸟们说:“你们应该有软软的鸟窝,住这么硬的洞不舒服。”
小鸟甲说:“也习惯了。”
小鸟乙警告众小侠:“你们别上去了,上面有个疯狂的稻草人,见人就打。”
小鸟甲说:“他没有眼睛,但听力很好,远远的就能听见我们扇翅膀的声音,我们从来不敢靠近他。”
大竹说:“我们学过轻功,应该可以做到不惊动他的。”
大竹调整呼吸,令清气上升,于是虽然体形笨重却能脚步轻盈。他一马当先上了六层。
他看见那个稻草人以金鸡独立之势站在那儿,稻草人只有一条腿的。头戴破草帽,手持破蒲扇,这是稻草人的标准装束。
稻草人的脸上,双眼的位置深陷出两个窟窿。
大竹刚想再试图往上挪动,乱蓬蓬的稻草中发出一声冷笑。
稻草人问:“你不打算跟我打个招呼吗?”
大竹说:“对不起,我怕惊动你以后你会不让我们过去。”
这时派派和伊尔也运起轻功静悄悄走到大竹身后。
稻草人说:“又来了两个不打招呼的。”
伊尔问稻草人:“要是我说——‘你好,稻草人’,你会让我过去吗?”
稻草人说:“也许会,也许还是不会,这要看我高兴不高兴。但现在一切都晚了,你们没有机会了。”
稻草人一甩头,破草帽凌空而起,盘旋三圈后又落回他头上。这也许是他的宣战仪式。
“嘭”的一声,捆在他身上的稻草这时都挣脱束缚飞扬起来,像他的长毛。
他第二次甩头,草帽飞出,猝不及防地扣在大竹脸上。
大竹来不及反应,来不及取兵器。稻草人高高跃起,突然做了个横扫的动作,打了大竹一棍(或者应该说踢了大竹一脚)。
大竹就顺着楼梯滚下去了。
破草帽又飞回稻草人头上。
伊尔已将插在两侧腰间的那对雷电胡萝卜掣在手中。
她举起右手的胡萝卜:“砰!”
胡萝卜射出的微型闪电直扑稻草人的头部,在他的帽檐上警告性地烧出一个小孔。
稻草人虽然看不见这个小孔,但小孔还在冒烟,他能闻到它。
稻草人对着伊尔站立的方向点点头,说:“有点厉害。你再来一下吧。”
伊尔就又举起左手的胡萝卜:“砰!”
这次的目标是稻草人的破蒲扇。但这次没来得及在蒲扇上烧出小孔,因为稻草人在听见发射声后及时挥动蒲扇,把走到半道儿上的雷火扇熄了。
伊尔张嘴发愣。但没等她把嘴闭上,稻草人又比雷电还快地向她袭击,把她一头撞倒。
伊尔也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剩下派派了。
稻草人对着派派晃动一下蒲扇,说:“开始吧。”
派派呆立少顷,转身下楼去了。
现在轮到稻草人发愣了:“还没交手就撤退了?这也太懦弱啦。”
不一会儿,他听见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派派一手托一只小鸟,走到稻草人面前。
稻草人不解:“你想干什么?”
派派说:“你没有眼睛,她们可以当你的眼睛,她们看见什么可以马上告诉你。”
稻草人心里一软,但他的脾气很倔:“我不需要别人帮助我!”
“不只是她们帮助了你,”派派说,“你也在帮助她们呀。”
“我怎么帮助她们了?”
“她们原来住的石窟窿又硬又冷,现在她们可以住在软软的、暖暖的稻草里,多好啊。”
稻草人不作声了。
派派就把两只小鸟放进稻草人深深的眼眶。
这时滚下楼去的大竹和伊尔又走上楼来。
小鸟们就叽叽喳喳地告诉稻草人:有一个身上黑一块白一块的胖男孩和一个长长耳朵的瘦女孩上楼来了……稻草人暗想:有眼睛的感觉真好呢。
三小侠前往七层前,向稻草人说了“谢谢”,小鸟们也向众小侠说了“谢谢”。
派派回头再看,觉得眼眶里跳跃着小鸟的稻草人比原来可爱多了。
“站住!”忽听稻草人一声大喊。
小侠们惊愕地转身。
稻草人说:“我忘了,我也该向你们说‘谢谢’。”
离开六层,小侠们开始闻到一股香味。
越往上香味越浓。
伊尔仔细辨别着:“不是花香……”
大竹说:“也不是能引起我食欲的竹子香。”
派派说:“像是用来拜神拜佛的线香的味儿。”
来到七层,他们看到塔室中央端坐着一位猫妇人。
接受刚才不打招呼的教训,他们向猫妇人微微颔首,说了:“你好。”
猫妇人摇摇手:“别讨好我,再礼貌也没用。”
派派问:“那,什么有用?”
“什么都没用,”猫妇人指一指点燃的线香,“你们的命运已被它决定了。”
“为什么?”派派惊愕,“这支香有什么特别?”
猫妇人说:“我是喜欢点香点烛的香烛猫,这支香叫‘佝偻香’。”
伊尔说:“佝偻就是脊背弯屈的意思,也许这种香会烧着烧着就弯下来?”
“不对,”香烛猫笑道,“你们马上就会知道它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了。”
众小侠便盯着佝偻香看。
忽然他们觉得气味变了,塔室中的奇香变成了恶臭!
这股臭味进入体内立即为灾为患。
小侠们双腿发软,一个个瘫坐下来。
接着,他们的脊背弓一般地渐渐弯屈。
最后他们的头都难以抬起了。
香烛猫说:“你们明白‘佝偻香’的意思了吧。”
“可是,”大竹疑惑道,“你也闻到臭味的,为什么你不‘佝偻’?”
香烛猫说:“我已经佝偻过了,所以不再佝偻。我3岁那年,忽然腰直不起来了。我爸爸就用3条绳子把我绑在纠正**,每天绑3个时辰,一共绑了3年。”
大竹说:“怎么都是3 ?”
“所以3成了我的灾难数字。我的背被绳子捆直以后,我就想,为什么只有我受这种罪,有机会我也要让别人体验一下。后来我就每天都点佝偻香。我会在香的三分之一处舔一舔,它烧到三分之一时就会变味,谁在这个时候闻到它就会遭殃。”
“我知道了,”派派说,“你把心里的怨毒舔到香上了,所以它会发出臭味,使人中毒。”
“这要怪你们运气不好,”香烛猫说,“你们早一点来,迟一点来,都不会中毒。”
这支佝偻香就在被香烛猫舔过的三分之一处熄灭了,还剩三分之二。
香烛猫说:“你们又正好是3个人,符合我的灾难数字,活该受苦受难。”
小侠们陷入困境,面面相觑。
如果他们没有好办法改变现状,恐怕以后只能称为“佝偻三小侠”了。
派派暗想:或许该跟这个心理阴暗的香烛猫聊聊天,在聊天中找到对方弱点,便可战而胜之。
于是他问香烛猫:“你名叫香烛猫,为什么只见其香,不见其烛?”
香烛猫找出一支漂亮的红蜡烛。
伊尔说:“这蜡烛的形状挺别致,像一支玉如意。”
“所以它叫‘如意红烛’。”香烛猫说。
派派问:“你从来没有点燃过它吗?”
“没有。”
“为什么?”
“因为点蜡烛时会滴下烛泪,听说如果烛泪成双就大吉大利,若是单数就要倒霉了,所以我一直不敢点它。”
派派鼓励香烛猫:“你把如意红烛点起来吧,我保证烛泪成双。”
香烛猫怀疑道:“你凭什么保证?”
派派说:“我带来了幸运数字,自然吉祥顺利。”
“什么幸运数字?”
“3。”
香烛猫惊呼:“这是我的灾难数字啊。”
“你的想法有问题。”派派说,“用3条绳子一天绑3个时辰,绑了3年就治好了你的佝偻病,3给你带来了幸运,怎么是灾难呢?我们3人就是你的3个福星,你放心大胆地点蜡烛吧。”
香烛猫想了想:“嗯,有道理。”
她点燃了如意红烛。
于是所有的人都仔细、紧张地开始数烛泪。
滴,2滴。
滴,4滴……
红烛快燃尽时,派派做好准备。如果最后剩下的蜡烛不够让烛泪成双了,他就采取气息射击,提前吹熄烛火,使烛泪保持在双数。
滴,42滴。
滴……
最后一点蜡烛将融化成最后一滴烛泪。
就在这时,塔外袭来轻风一阵,将烛焰突然吹熄。
派派急朝伊尔做个手势,伊尔会意,悄取一支雷电胡萝卜,向残烛射出雷火——烛焰灭而复明。最后一滴烛泪淌下。
滴!
香烛猫喜不自胜。
众小侠如释重负。
伊尔便又要用雷电胡萝卜点燃佝偻香,这次却被派派摆手制止。
香烛猫心甘情愿地点燃佝偻香,奇香重新在塔室弥漫,小侠们在奇香中重新站起,重新挺直腰背。
派派向香烛猫建议:“以后别再叫‘佝偻香’了,也别再使人佝偻了。”
“那,”香烛猫问,“不叫‘佝偻香’,该叫什么香呢?”
派派说:“可以叫‘三吉香’,因为3已成为你的幸运数字,吉祥数字。”
三小侠登上八层。
他们看见一个拿着画板的豪猪,旁边还支着画架。
小侠们颇觉意外,这一关挺有艺术氛围,一点也不像那样剑拔弩张。
豪猪说:“我是豪猪画师,能让我为诸位画像吗?”
这真是一个再友好不过的过关要求。
伊尔问:“你画得像不像?”
“你们看。”豪猪画师指一指墙上。
墙上画着一个豪猪,跟豪猪画师的模样、装束毫无二致,显然是豪猪画师的自画像。
伊尔便放心让画师画像。
豪猪身后的每一根刺都是一支画笔,于是他忙忙碌碌地轮番拔刺作画……不一会儿,伊尔的画像完成了。
伊尔兴冲冲来看画像,却皱起眉头:“我的耳朵怎么这么短?我有这么胖吗?”
豪猪画师不服气:“不是我的画有问题,而是你的长相有问题。你要给我提意见,你就不想顺利过关了吗?”
派派暗想:最要紧的是尽快登上塔顶,找到迷之琥珀,没有必要为画得像不像多作纠缠。
他就对伊尔和大竹说:“不要提意见了,画好就行。”
于是豪猪又给大竹和派派画了像。
派派并不关心画得怎样,只等豪猪把画笔全都插回身后,便拔腿前往九层。
可是伊尔叫起来:“大竹,你身上的黑块怎么变成玫瑰色了?”
派派这才注意大竹的画像。原来,豪猪在画像上给大竹涂了玫瑰红,大竹就跟着这画像变样了。
同样的,伊尔也跟着画像变成一只胖胖的短耳朵兔子了。
派派问伊尔:“我变样了吗?”
伊尔点点头:“你变成长脖子了。”
派派生气地对豪猪说:“你水平低,我们在纸上被你丑化也就算了,你怎么能连本人一起丑化?”
豪猪也生气了:“你竟敢指责我水平低!”
这时大竹吃惊地指着墙上:“派派,你看。”
派派扭头看,见画在墙上的那个豪猪变样了——本来他站得直直的,现在扭起腰来。
大竹问:“这是怎么回事?”
派派刚要说什么,墙上的豪猪重新站直,又把嘴张开。
伊尔沉吟着:“这些动作也许有什么意思……”
墙上的豪猪闭了嘴,再次扭腰。
派派忽然想到:“这是SOS!扭腰是S,张嘴是O。”
“什么?”伊尔和大竹不懂。
派派解释:“SOS是求救信号。”
“这么说,墙上的豪猪在求救?”大竹说,“也许他不是豪猪画师的自画像……”
伊尔已用速计术将豪猪画师和墙上豪猪的刺飞快地数了一遍,她说:“墙上豪猪的刺多一根。”
“不错,”豪猪画师冷笑道,“你们怀疑得很对,那个豪猪在墙上是由于我的魔法。”
接着他补充了一句:“他是我哥哥。”
三小侠被震了一下。
派派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豪猪画师说:“他反对我,指责我,因为我喜欢按自己的想法画人,并让那些人按我的画法改变模样。我要使一切反对我、指责我的人都没法再反对我、指责我,不管他是谁。”
一边说着,豪猪画师一边将画板上所有的颜色都搅到一起,当然这样就把五彩缤纷变成了黑色。接着他的手沾满这黑色,一边念咒一边拍了伊尔一下。
伊尔被拍得飞了起来,她飞向墙壁,就立刻成为壁画了。
大竹见此,赶紧躲开,但豪猪画师拍不到大竹也能让黑手印贴在他身上。
转眼间大竹也成了壁画。
剩下的派派也难逃此劫,不过他在变成壁画前接受了墙上豪猪哥哥的悄悄指点,迅速拔走了豪猪画师身后的一根刺,也就是一支画笔。
三小侠现在置身于另一空间,可以叫它“壁画空间”吧,他们跟豪猪哥哥在一起了。
在这里可以看见八层塔室和那个得意的豪猪画师,但小侠们进得来出不去了。
派派把带来的画笔递给豪猪哥哥,问他:“你有把握战胜你弟弟?”
豪猪哥哥点头道:“应该说战胜他的是他自己。”
小侠们听不明白。
豪猪哥哥也不解释,便用这画笔开始作画。
他在画豪猪……
大竹问:“画的是你弟弟吧?”
伊尔细看画里的豪猪:“他好像比你弟弟年轻。”
“这是从前的弟弟,”豪猪哥哥动情地说,“那时他还纯洁无瑕,像一块还没染黑的白布。”
豪猪哥哥指着外面:“你们回头看。”
于是小侠们看见那个豪猪画师变回少年时。
不过他手上的黑色依然还在。
年少的豪猪画师惊奇地看看自己的黑手,便赶紧在清水盆中用力搓洗。
豪猪哥哥和三小侠就默默地看这小豪猪认真洗手,他洗干净了还洗了又洗……直到小豪猪抬起头来叫声:“哥哥!”豪猪哥哥和小侠们才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壁画空间。
天真烂漫的小豪猪看看三小侠,觉得奇怪:“怎么兔子的耳朵这样短,猴子的脖子这样长?熊猫身上不该是一块一块的玫瑰红呀。”
于是豪猪哥哥又用这支魔笔画了三张画,使小侠们变回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