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O四
从西安到吐鲁番,两昼夜还有余,在车厢里憋得实在难受。下了火车,人们像突然飞出了笼子的鸟儿一般,伸胳臂抻大腿活动活动腰身,十分的畅快。和往次一样,老同志给新同志介绍着吐鲁番风情和大河沿兵站情况。绝大多数人都是来执行过一两次任务的,对这里已经没有新鲜之感,对这简陋的兵站大院和同样简陋的环境已经没有兴趣,加上旅途疲倦,所以进了兵站,洗把脸就躺到**休息了。只有那几个前几个月刚从哈军工来的新学员,初次到新疆来按捺不住心头的兴奋,把挎包什么的往客房里一扔,就跑出兵站观察大戈壁的风光。他们想看看新疆的城市是什么样子,一打听,才知道吐鲁番车站又称为大河沿,吐鲁番“城”离车站还很远,这里只有一条小街道,有一些少数民族的居民。即使是这样,他们也还是想看一看,于是,程志波、金玉林和范秀明一帮人兴致勃勃地跑到站前一条街上来,溜溜达达,东张西望地“观光”。
“瞧,那维吾尔小姑娘,梳那么多小辫儿!”范秀明终于发现了少数民族居民的新奇事,高兴地跑过去抚摸着维族小姑娘的头问:“小朋友,你多大啦?”
维族小姑娘抬头看看这位穿军装的大姐姐,笑笑说:
“十岁。”
“哎,你们瞧,这维族小朋友会说汉语,说得挺好听的呢!”范秀明双手捋着维族小姑娘的发辫儿,一根一根数完,惊奇地说:“噢,怪不得你有十根辫子!”
“小范,你把你的两条大辫子解开,也学她的样子梳成……”程志波逗趣儿地说,忽然想起不知范秀明多大年龄,问道:“哦,你今年二十几?”
“二十三。”
“对,你就梳二十三条小辫儿,在脑袋周围丁啷当啷多好玩啊!”
“去你的!”范秀明笑嗔地斜楞程志波一眼。回过头来端详着眼前的维族小姑娘,赞美道:“瞧,这小姑娘,双眼皮儿大眼睛黑亮黑亮的,多漂亮!”
“走吧!这回到了新疆,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看呢!”金玉林催促道。“听说少数民族姑娘长得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呢!”
“那,你这回来新疆,一定要找个少数民族姑娘的对象带回去!”程志波逗金玉林说。
“你要找,咱俩做个伴儿!”金玉林说,哈哈哈地笑起来。
“你们真不知道自己半斤八两,就你们这小样儿,人家少数民族姑娘能看上你们这两个丑八怪?”范秀明说着咯咯咯地笑起来。
“好啦,别逗啦!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回去吧!”金玉林催促说。然后又自言自语:“这是什么气候,风沙这么大!”
他们三人一起回到大河沿兵站,从客房里拿来洗脸盆,到水房打热水洗脸。这里有两个战士正在闲聊,看见他们洗脸水洗成了一和泥汤,笑着说:
“瞧这水洗得这么黑,你们到街上溜达去了吧?”
“是啊!风沙也太大了,这里天天刮大风吗?”金玉林一边擦脸一边问。
“看样子,你是头一次来,还不知道这里的气候是吧?”一个大个子战士打量一下金玉林说,“你没听说吧:这里的风一年刮两次,一次刮半年!”
“好家伙!风总是这么大吗?”
“这风还算大呀?今天这风算是最小的了!大风还在后面呢!”
“什么时候风最大呢?”
“那可没准儿。去年春天那场风才大呢!”大个子战士看了看他们三人,“看样子你们都是三部的,你们三部还出了个大漠遇难战风魔的英雄呢!”
“是吗?你给我们讲讲!”范秀明兴奋地瞪大眼睛说,大个子战士喝口水,清清嗓子,像说评书似的慢慢说道:
“那是去年五月,据说三部的一些人到罗布泊一带去执行任务。他们在那里干了一天活,晚上要返回住地,汽车开出不到半里坏了,一检查,一个什么零件坏了!没办法,只好回到工作地点。饿还能忍过去,这人要是渴了那可是难熬。当时,站起来一个小伙子,提上大家伙的小水壶就出去找水,还有一个姑娘跟他一起去了。说来也真巧,忽然刮起了大风,刮得天昏地暗,飞砂走石,把他们两人也不知道刮到什么地方去了。大风刮刮停停,停了又刮,部队好几次出动汽车去找,也没有找到他们。两天两夜过去了。连渴带饿,夜里还很凉,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熬过来。第三天,当风小的时候,部队又出去找,这回不但出动了汽车,还出动了直升飞机。你们想,在无边无际、没有任何标记的大漠上找两个人,那不是跟大海里到处瞎摸找你丢失的两个钮扣一样难!后来,直升飞机发现了一点红的东西,便冲红色目标降落下去,果然是他们在挥动红色的衣衫。他们居然还活着!你们说够不够英雄?”
“真不简单!他们可怎么活过来的呢?”金玉林惊诧地问。
“嘿,这你就问对了!要不怎么说他们是战胜风魔的英雄呢!听说,那小伙子特别聪明,他能够利用有利条件,避开不利情况,不但保存了自己,还保护了那个姑娘呢!”
“啊!的确是英雄!”范秀明赞叹道。
“他叫什么名字,你听说了吗?”程志波好奇地想打听明白,回去好拜访一下这位英雄。
“听说他叫夏临渝。”
“是他?”三个人不禁失口叫了一声。
“你们认识?”大个子战士兴奋起来。
“不!只是见过一次!”程志波急忙回答,并给金玉林和范秀明递个眼色。
“噢,那你们也够幸运的啦!我们总想见见,还没见过呢!”大个子战士不无遗憾地说,看看旁边的小战士,小战士点点头。
三个人离开了水房,一边走一边议论着。
“真没想到,咱们老夏还是这里传说中的一位英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