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孩子回家,司梦开车从咖啡馆门口驶过,看见杜世均的车停在门口,她心里一动,停车进咖啡馆。不出所料,她看见坐在角落里的杜世均和魏蓝。司梦走过来,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们旁边。杜世均和魏蓝不由得同时一愣。
司梦不看杜世均,目光直视魏蓝说:“你先是拿跟他上床的照片向我示警,接下来就该上演怀孕的戏码了吧?我接受你的挑战,真有那么一天,请你做DNA鉴定,如果孩子是他的,我立即带我的儿女离开那个家,留你俩一起过日子。”
说完司梦站起身走了,杜世均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说话。魏蓝问杜世均:“你老婆真有这么强大?装的吧?”杜世均怒吼:“伤我可以,若伤她,我叫你生不如死!”魏蓝一脸无辜:“我又没爱上你,你跟我喊什么?”杜世均被她堵得涨红了脸:“你这么做,到底要干什么?”魏蓝不急不躁:“让你不冷不热的生活重新焕发出光亮啊。”
杜世均被她的话弄得张口结舌。
“你老婆看照片的时候特别冷静,好像你不是她的老公,是她下属的一个职员。”
杜世均斜了她一眼,魏蓝学司梦的口气:“你们的事,你俩商量着解决,不用找我。”
杜世均心痛如同刀割,好一会儿才说:“这是她说话的口气。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就因为我没留你在事务所?”
魏蓝语气软绵字字恶毒:“都说越是看上去正经的人,越容易陷入泥坑。我看你装好丈夫装得太辛苦,帮你卸卸重任。现在看来,你的好是水中月镜中花,不堪一击。既然你掐我的事业,那我就扰你的家庭。你我一拍两散,就此老死不相往来。”
杜世均问:“那张床照是你P的?”魏蓝断然道:“当然不是。”杜世均紧张起来,追问:“你告诉我,我喝醉了酒到底做过什么?”魏蓝高深莫测地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杜世均的心里彻底没底了,他脸色煞白站起身走了。司梦坐在路边的石阶上,她浑身瘫软,连站起来走路的力气几乎都没有了。杜世均从咖啡馆里出来,他没有看到司梦,开车走了。魏蓝从咖啡馆里出来,她站在路边打车。司梦起身走过去。
司梦说:“我想再跟你谈谈。”魏蓝一反在杜世均跟前的柔软样,冷冷地问:“谈什么?”司梦说:“一个女人,至少有一次,为了爱情出生入死。你觉得你跟他是爱情吗?”魏蓝冷静地说:“别装模作样地跟我谈爱情,我就见不得他这种男人,想撩拨人又弄出一副假正经的德行。也见不得你这种女人,即使丈夫出轨,你还像妈一样跟在后面给他擦屁股。不就是没经济来源,得靠他吃饭吗?”
司梦气得嘴唇颤抖,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这副表情,还真叫我觉得有点意外。”
司梦问:“你的意思,我不怕死就必须去死吗?我的命运凭什么要你来主宰?”
“哎,这个反应才是女人正常的反应。”
司梦说:“以恶套利,透支人格。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作恶也是个技术活。在这点上你是高手。”
出租车在魏蓝身边停下,魏蓝上了车。司机问她:“去哪儿?”魏蓝憋了一肚子的气,她扯开嗓门吼道:“南极!”司机调侃道:“那你应该到马路对面打车去。”
司梦买了一大盒冰激凌坐在路边,她边吃边掉眼泪。这时,尤姗姗的车停在路边,她从车上下来,在她身边坐下。
司梦说:“那女人周身上下,闪耀着青春的光芒,像一列火车朝我压过来,简直是一场绝杀。”
“心火蹿得把头发都燎了,得用这么大一盒冰激凌才能浇灭?”尤姗姗从司梦手里抢过来冰激凌盒子,自己吃起来。
“这种女人,无知、无畏、无耻,跟她生气,你是自寻烦恼。”
“摊上这种事情,我能怎么办?”司梦问。
尤姗姗说:“烹炒煎炸,就是不能凉拌!我在江湖上混得久,这种鸡婆事,你得听我的。”
尤姗姗和司梦找到那家宾馆,尤姗姗跟保卫科的人说:“我们想看一下,本月15日那天晚上,五楼的监控录像。”保卫科的人说,内部资料,外人不能查看。尤姗姗告诉他,5012房间是公司的长包房,里面丢了名贵的手表。
她说:“我们不声张,就是给宾馆留着面子,看了录像知道那天谁去了5012房间,谁就是最大的嫌疑,我们私下就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保卫科的人思忖着没作声。尤姗姗从挎包里掏出来一盒茶叶放在他面前。保卫科的人调出来那天的视频录像,让她们自己慢慢看,他出去泡茶喝去了。
尤姗姗和司梦坐在监视器前看录像。晚上十点四十分,杜世均被魏蓝和另外一个男职员搀扶着走过来,进了房间。魏蓝和男职员出来把门关上离开。走廊上寂静无声,空无一人。司梦按快进,二十分钟以后,魏蓝出现了,她走到杜世均的房间门口,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里面的动静。她蹑手蹑脚地用门卡开门进去。司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把视频倒回来,用手机拍摄下来。
尤姗姗得意:“妖精被打回原形了,我们单位的长租房,如果对外办公,肯定有摄像头。你问问杜世均这个包房里有没有?”
“我才懒得问他,我可以问他的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积极配合,打开5012房间的门,把监控录像给她们打开就出去了。两个女人看到魏蓝开门进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杜世均衣领敞开,露着半个胸脯,睡得浑身瘫软。魏蓝站在床边看着他。床头柜上的手机进来信息亮了一下,魏蓝悄悄拿起来,输入四个9开锁。魏蓝翻开照片簿,找她和杜世均的合影,如她所料,果然被删除了。魏蓝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她翻通话记录,记下了司梦的号码。
杜世均心情无比沮丧地回到公司,他坐在办公桌前什么都干不下去,见司梦打来电话,急忙接起。
司梦要他晚上早点回家,有话跟他说。不待杜世均答应,她就挂了电话。
杜世均在人行道上低着脑袋慢步走着。他觉得司梦要说的话,他已经没胆量听了。他对自己说:“抬头低头都是一刀,由着她砍吧!”
杜世均进门换拖鞋,司梦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孩子睡了?”杜世均问。
“你看看几点了?”
“有客户约我聊合作,脱不开身。”
司梦拍拍身边的沙发说:“你坐下。”
杜世均在她身边坐下。司梦调出来手机里的视频给他看。视频中,男青年和魏蓝扶着杜世均进来,男青年帮杜世均脱鞋,脱上衣,安排他躺下,盖好被子。男青年和魏蓝出去。第二段视频,魏蓝开门进来,蹑手蹑脚地走到熟睡的杜世均跟前,她俯身观看。随后坐在床边,敞开半边衣领,露出**的肩臂,自拍了一张照片。随后起身出去。
杜世均长出了一口气。司梦说:“凭这个,我们可以告她诽谤罪。”杜世均感激地看着她。司梦问:“我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杜世均说:“实习完了,她想留在事务所,业务不行,我没同意,她就整了这一套。现在的女孩子宫斗戏看多了。”
“有戏码才斗得起来呀,只想着甜品解腻,入口即化,当时你美坏了吧?”
“我都被她整成这个孙子样了,你就别冷嘲热讽了。”
“你想让我怎么着?给你手动点赞?”
杜世均苦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司梦说:“这几天我失眠,趁着夜深人静,好好地把咱俩之间的问题捋了一下。魏蓝只是一个导火索,没有她,咱俩之间的矛盾也会爆发。”
杜世均低着头不说话。
“我希望咱俩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都好好想一想以后该怎么办。”
杜世均沉默了好一会儿,抬起头说:“好。我走,你留下,这个家一离开你,阳气立刻散了,灾祸横生。”
鲍雪要去珠海拍戏,临行前跑到姥姥家蹭吃蹭喝。戴小雨进来,她往厨房里探头抽了一下鼻子:“奶奶,什么呀?这么腥。”白静慧说:“你跟小雪都爱吃的糖醋鱼啊。”戴小雨皱眉说:“料酒放少了吧?奶奶,这味道不是您的水平。”
戴小雨说完,转身躲了。鲍雪立刻跟在她身后进了客厅,戴小雨躺在沙发上,鲍雪一屁股坐在她的身边,说:“我闻着直流口水,你闻着却腥。姐,你得鼻窦炎了吧?”
戴小雨蹙眉:“这几天消化不好胃疼。”鲍雪起身去给她找来了胃药,倒了一杯热水给她。戴小雨问鲍雪什么时候走,鲍雪说明天,合同签了三十天。
白静慧端菜进来,摆碗布碟说:“吃饭了。”戴小雨看了一眼餐桌,说:“奶奶,我想喝小米粥。”白静慧惊讶地问:“这唱的是哪一出?”鲍雪说:“我姐胃不舒服。”
白静慧二话不说,立刻起身奔厨房给她煮粥去了。
戴小雨说:“谢谢奶奶。”
白静慧听得真切,笑意漾在脸上,她在心里夸赞道,我孙女有进步,知道感谢人了。
胃药吃了,胃痛没有好转,戴小雨去了医院。医生问她经期情况。戴小雨心头一惊,意识到,例假有日子没来报到了。回到租住的公寓,她坐在马桶上看试纸,试纸上出现两道杠。戴小雨惊得几乎要昏过去。
彭湃回来看了试孕棒,脸色非常严肃,他态度坚决地说:“我已经四十二岁,没有精力再从小往大养一个孩子。我的女儿也不会接受,再有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这会让家庭关系变得相当复杂,所以这个孩子不能要。我马上联系医院,联系好医院,咱们就去把这个孩子做掉。”
他一切围绕个人利益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戴小雨,她说:“你考虑的是你和你的女儿,你考虑过我吗?我马上三十岁了,到了该做母亲的年龄,这个孩子既然奔我来了,我就要把他生下来。”
“你别感情用事。”
“感情用事,证明我还有感情,不像你冷酷无情。”
“你这人总是走极端,孩子我们可以以后考虑。”彭湃努力化解矛盾。
戴小雨说:“你会越活越年轻吗?四十二都没有精力养,五十二就精力充沛了吗?”
“咱们坐在这不就是要解决问题吗?小雨,你能不能冷静一点儿?你这么冲动没法往下谈。”
戴小雨深吸一口气:“你说。”
彭湃放缓了口气:“彭蔓出生百天,就被送到了奶奶家,我跟她妈出国打拼挣下了一份家业。彭蔓七岁被接到国外,她跟我俩谁都不亲,要求转回国内读书。回国后住校,周六周日回爷爷奶奶家。现在正处青春期,谁都管不了她。跟你说实话,我回国做生意,跟她也有很大的关系。她跟她妈的关系闹得很僵,见面就掐。”
戴小雨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想把这样的日子重新来一遍。”
“彭蔓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会那样。”
彭湃想发作,他忍住了,去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把脑袋塞到下面,用凉水猛浇一气。他抬起脑袋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用手使劲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开门出去。
彭湃走到沙发旁边重新坐下说:“我不是坏人。”
戴小雨用鼻子哼了一声:“你比坏人还坏,你是罪人。”
“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在你眼里我是罪人,我前妻眼里我是罪人,在我女儿的眼里我也是罪人。如果你生下这个孩子,在他眼里我也成不了什么好人。”
戴小雨看着他一言不发。
“钱,我挣了给你们花,能出力的时候,我肯定是竭尽所能。就这样我还是混出了一身的罪孽,真不知道我罪从何来?为了平衡前妻、女儿和你之间的关系,我如履薄冰,唯恐一个不小心,你们把我的天灵盖掀开。”
戴小雨说:“这种生活是你自己选的。”
“怎么是我自己选的?离婚是老婆提出来的,那时候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是她有了外遇。”
“你也能说句实话。”
戴小雨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她左手拿着签字笔,在自己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的背面,一根手指一个字,歪歪扭扭地写上了戴小雨三个字的拼音缩写:DXY。
彭湃说:“我拖了四年,给她回心转意的机会,那男人最后没娶她,我怎么成了罪人了?”戴小雨气哼哼说:“你是觉得自己有罪,才在遗嘱里把10%的财产留给她。”彭湃无奈地说:“你这么说就是不讲理了。”
“跟你在一起我有道理可讲吗?”
“我给你精神补偿了。”
“你撕开的伤口,要是用钱能粘补得连疤痕都不留,那钱真的是万能的。对不起,你给那儿点钱,离万能还远着呢。”
彭湃问:“你想要多少?”戴小雨的心凉了,面色惨白看着彭湃一声不响。彭湃继续说:“你只要去做手术,我什么补偿都愿意给你。”
戴小雨站起身走到他跟前,眼睛里满是悲伤地盯着他不说话。彭湃掏出来一张卡说:“这上面有四十万块钱……”
戴小雨把右手攥成拳头,照着彭湃的脸狠狠地给了一拳。彭湃脑袋一闪,脸狠狠地撞在旁边的玻璃橱上,鼻血立刻蹿了出来。他的脸颊上清清楚楚地印上了墨迹未干的三个字母:DXY。戴小雨冲进卧室“咣当”一声关上门锁死。
彭湃鼻孔堵着卫生纸,站在门口敲门:“小雨,你把门开开。”戴小雨背靠着门吼道:“滚!立刻滚出我的视线!”彭湃沉默片刻说:“我去住宾馆,你好好冷静冷静。”
彭湃果真几日没露面,戴小雨躺在沙发上,连北辙南辕都懒得去了。这天,有人按门铃。戴小雨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她问女孩找谁,女孩冷冷地说,找戴小雨。戴小雨问,她是谁。女孩大大咧咧说,她是彭湃的女儿彭蔓。说完,她大踏步地走进了房间。
彭蔓环顾四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戴小雨两手抱着胳膊肘,靠在对面的书橱旁边警惕地看着她。彭蔓挑衅说,以为戴小雨是来自外太空的女超人,看上去不过如此。戴小雨可不是好惹的,她说:“这是我的家,你不请自来属于没有教养。”彭蔓放肆地回道:“这房子是我爸花钱租的,我自然想来就能来。”
“如果你是来收房子的居住权,我立刻就搬走。”
彭蔓用鼻子哼了一声:“这破房子,比起我爸给我和我妈买的房子,差得远了。你跟他混这么多年,混成这副德行也够惨的。他愿意给你租,赏他个脸,你就这里窝着吧。”
戴小雨心里的火蹿上来,她倒了杯凉开水一口气喝干了。彭蔓一脸嘲讽:“德行不咋地,还知道上火?”戴小雨说:“我承认我德不够好,可我德行再不好,也知道以德报德,也知道尊老爱幼。过去我不理解你妈,现在终于理解了,她为什么会一出满月就把你扔下,自己甩手走了。因为你一出世,她就看出来你不是东西,看出来你恶毒,知道把你养大了,没准会被你的毒牙咬上一口。”
彭蔓伸手要打她,戴小雨抄起墙上挂着的佩剑说:“你敢伸手,我立刻让你五指变成四指。”彭蔓说:“你敢!”戴小雨怒目圆睁:“不信,你试试?”
彭蔓哭起来。“说到痛处了?这种痛我品尝过,我小时候也是被我爸妈送来送去的。”戴小雨说着,打开冰箱,拿出来一盒冰激凌坐在沙发上吃起来。彭蔓不哭了,起身拉开冰箱门,也拿出来一盒冰激凌,坐在椅子上吃起来。房间里静下来。
戴小雨说:“这是我的家,想吃什么,可以开冰箱随便拿。但是你没有权利在我的家里撒泼耍浑。实在要耍,回你自己家里跟你亲爹亲妈耍去,我不受这个。”
“我爸是不会娶你的,他早晚会跟我妈复婚。”彭蔓边吃冰激凌边说。戴小雨冷嘲说:“你爸娶不娶我,我嫁不嫁他,你说了真不算,你要是说话那么算数,当初,你爸你妈也就不离婚了。”
彭蔓吃不下去了,她把冰激凌盒扔在茶几上。
戴小雨说:“他们的事与我无关。如果你以后再为你父母的狗屁事,到我这里来闹,那是自取其辱,我可一点面子都不会给你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