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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辙南辕 陈枰 7222 2024-10-16 21:34

  

  戴小雨终于醒了,她睁开眼睛。主刀医生俯身轻声对她说:“保子宫很困难,你会有生命危险。”戴小雨艰难地说:“如果保不住,就让我跟它一起去吧。”

  主刀医生深吸一口气,命令手术室里的人:“输血速度全部打到最大,再叫一个麻醉师来,用止血带把子宫捆着。”

  手术室外戴厚江看了一眼表,戴小雨已经进去六个小时了。

  朱敏觉得她在手术室门口已经站了一辈子。手术室的门开了。护士推着戴小雨出来,她两眼紧闭脸庞蜡黄,没有一丝血色。戴厚江和朱敏扑上前去喊:“小雨!小雨!”

  “病人麻药劲还没过去,她要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几天。”护士推着戴小雨走了。主刀医生和助手出来,他一脸疲惫。

  医生说:“手术过程中,只要止血带一松开,她一分钟出血量可达五百毫升左右。出血七八千毫升,输了六千毫升。相当于全身的血换了两次。她血液当中的凝血因子全都消耗光了。”

  戴厚江和朱敏傻了一样看着他。

  医生说:“心脏停跳了两次,她现在还处于危险当中。”“子宫呢?”朱敏问。

  医生说:“保住了。”

  鲍雪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杭州来了,她和舅舅舅妈站在玻璃窗外,看着重症监护室里面的情景。玻璃窗内戴小雨浑身插满了管子,双眼紧闭躺在病**。鲍雪去宾馆把戴小雨的账结了,把她的行李送到舅舅家。朱敏打开戴小雨的行李箱,把里面的衣物拿出来。她拿出来一个小巧的首饰盒,打开看,是一枚镶着钻石的戒指。

  鲍雪说:“这是彭湃给我姐买的订婚戒指,他们准备结婚了。”戴厚江的火立刻蹿了起来:“跟他结婚?门都没有!不是这个王八蛋,小雨不会跟我们四五年没有来往。”朱敏叹了一口气:“小雨已经这样了,你还能怎么样?”

  鲍雪看了他们一眼,把想要说的话,咽回到了肚子里。

  戴小雨醒了,看她睁开眼睛,戴厚江和朱敏脸上露出笑容。戴小雨以为在做梦,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朱敏轻声叫她:“小雨。”

  戴小雨的眼泪立刻喷泉一样涌出来。朱敏哭着给她擦眼泪:“爸妈在这里守着,你肯定会好起来的。”戴厚江的眼圈红了:“想吃什么?爸给你买去。”“医生说,我姐现在什么都不能吃。”鲍雪提醒他们。

  戴厚江问:“刀口疼吗?”戴小雨说:“疼。”

  鲍雪走出病房,给彭湃打去了电话怒骂他,彭湃说:“这段时间我四处找她,真快把我急死了。”鲍雪说:“你这个人特别能装,并且喜欢跟一群更能装的人混在一起,我姐遇上你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你欺负我们家人善良是不是?彭湃,我跟你说,当善良的人撕下面具的时候,你连跪下的机会都没有了。”

  彭湃沉默了片刻问:“孩子没了?”鲍雪怒吼道:“我姐差点死了!”彭湃说:“我在高速公路上,现在距杭州还有八十公里,到那我再给你打电话吧。”他红了眼圈,自言自语道,“怎么能伤成这样?怎么能伤成这样?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还怎么往下过?”

  戴小雨看见彭湃出现在病房,她把脸转向一边,闭着眼睛说:“让他出去,我不想见他。”

  戴厚江立刻明白来人是谁,揪着脖领子把彭湃薅了出去。朱敏怕出事,立刻跟了出去。“你就是拐走我女儿的那个混蛋?”戴厚江问。彭湃说:“我真心爱她,我们商量好结婚,日子都选好了。”朱敏扯了一下戴厚江的衣襟,戴厚江明白她的意思问道:“她伤成这样了,你还娶不娶她?”

  彭湃态度坚决地说:“娶!”朱敏松了一口气。戴厚江说:“好,那我既往不咎,小雨出院,你们就把结婚手续办了。”彭湃一口应承下来。戴厚江说:“小雨伤得很重,不能激动。她不愿意见你,你耐心点儿,我跟她妈慢慢做她的思想工作。”

  彭湃感激得连连点头,他听了戴厚江的话,第二天就返回上海了。

  鲍雪每天来照顾姐姐,她把病床摇起来,拿枕头让戴小雨靠好。朱敏端着熬好的稀粥要喂戴小雨吃,戴小雨不让她喂。她身体太虚,端着粥碗的手颤抖。鲍雪立刻接过粥碗喂她吃,戴小雨一点都没有拒绝。朱敏暗自叹气,她转身出去了。鲍雪给她用热毛巾擦手擦脸。

  “姐,明天早上有我的戏,我今天晚上就得回剧组。”鲍雪说。戴小雨的眼泪立刻涌出来。鲍雪给她擦眼泪说:“这场车祸把你的泪腺撞断了?”

  “不想让你走。”

  “放心,有人愿意来陪你。”

  “我不想见他!”

  “不是你说的那个他。”

  “那是哪个他?”

  “你先把药喝了。”鲍雪端过来药给戴小雨喝。戴小雨眉头紧皱抱怨道:“每天喝那么多种药,我嘴里苦得像喝了元素周期表。”鲍雪说:“咱要学着苦中作乐。”

  “站着说话不腰疼。”戴小雨白了她一眼。

  鲍雪说:“你床太小,躺不下咱俩。”戴小雨说:“我要是有房,首先换个大床,让你天天陪我躺着。”鲍雪打趣:“我乐意,床还不乐意呢。”

  戴小雨想笑,又怕抻着刀口,两只手捂住肚子,鲍雪帮她捂。戴小雨叫道:“轻点,轻点。”鲍雪说:“舅妈手轻,比我知道深浅,你怎么就不让她上手?”

  “小时候外婆带我,再大一点,奶奶带我。我不太习惯跟我妈在一起。”

  “你这人!”

  戴厚江进来,把带来的补品放在床头柜上。戴小雨说:“我不想吃,拿回去吧。”戴厚江说:“不想吃也得吃,你妈回家给你做黑鱼去了,说是有助于刀口的恢复。”

  戴小雨刚要说什么,被鲍雪扯了一下袖子,戴厚江被护士叫出去结账单。

  鲍雪小声说:“你不能对舅舅和舅妈的态度这么恶劣,你被撞成那个样子,他们简直不想活了。若不是我亲眼看见,凭你对你爸妈的描述,我还真的以为他们冷血呢。他们这一辈人,是传统的中国父母,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这不证明他们不爱你。”

  戴小雨沉默了片刻说:“我也是通过这件事,看见了爸妈对我的感情。神志不太清醒的时候,几次睁开眼睛,都看见他们守在我的身边,我心里才没那么害怕了。”

  “你承认不承认你只知道跟父母索爱,没想到过要给他们爱?”

  戴小雨点头:“意识到了,可做起来并不容易,我还是会跟他们犯倔发火。”

  “舅舅的脾气多坏呀,你那么耍狗脾气,他都忍了,心中无爱又怎么能忍?”

  为给女儿补身体,朱敏精心熬了黑鱼汤,她在厨房里把鱼汤盛进保温桶,戴厚江走过来问:“光喝汤啊?没做点干的?”

  朱敏说:“刚做完手术,肠胃太弱,大夫不让吃。”

  “谁说话你都听,就是不听我的。”

  “你比大夫权威?”

  “我说东你说西,我说感情,你说权威,咱俩真是北辙南辕,越来越弄不到一起。”

  朱敏问:“我说什么了?你跟被捅了肺管子似的。就知道跟我发脾气,在小雨面前怎么跟避猫鼠似的?”

  戴厚江接过保温桶说:“老天爷把她还给我们,我感谢还来不及,怎么舍得冲她发火?”

  “咱们保住了自己的孩子,她以后不一定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想到这个,我眼泪都快流干了。”

  戴厚江说:“哭要是管用,我跟你一起哭。”

  戴小雨能下地了,朱敏扶着戴小雨在病房里缓慢地走着。戴厚江给戴小雨削苹果。他说:“彭湃跟我和你妈谈了,他愿意娶你。”

  “我不嫁给他。”戴小雨的态度很坚决。

  “你冷静点儿,听爸爸说。”

  戴小雨沉下脸不说话了。

  戴厚江放下手里的苹果,抬起头看着戴小雨:“你过去为了跟他在一起,不惜跟我和你妈闹翻,现在他来这里跟我们俩说,要跟你结婚,你又坚决不干了。我们辛辛苦苦生养你一回,你的主要任务就是跟父母对着干吗?”

  “爸,原先你死活不同意我跟他交往,现在怎么突然一个大转弯,要我嫁给他呢?”

  “我原来不同意,是因为他有过婚史有孩子,还比你大十二岁。现在我同意他娶你,是因为你为他已经搭进去了五年的青春,又为他受了这样的苦。”

  戴小雨打断他的话:“还因为我的子宫受过重创,以后有可能不能怀孕了,除了他,恐怕没有人再会要我。”

  朱敏的眼圈红了,戴厚江看着她没有说话。

  戴小雨说:“我嫁给了他,前面做的所有错事才会变成对的,你们的脸上才会有光,亲戚朋友看着也圆满是不是?”

  朱敏生气:“小雨,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跟你爸死的心都有了,你怎么还往我们的伤口上撒盐?”

  “妈,伤口在我身上。”

  “你是因为我们才受的伤吗?”朱敏问。

  戴小雨不说话了。

  朱敏说:“我知道你对我们有意见,小时候我们把你放到外婆家,后来又放在奶奶家,我跟你爸抛家舍业地出去刨食,挣下了一份家业,将来还不都是你的?”

  “这几年你们没给过我一分钱。”

  “那你更应该记人家彭湃对你的好。”

  戴小雨激动起来:“好?写遗嘱把全部财产,都留给前妻和孩子,这样叫对我好?我跟他一辈子落得这样的下场,这样的‘好’你们也能接受?”

  戴厚江一怔:“什么?”

  “我怀了孩子,他说他和他女儿,都不能接受这个孩子,要我去做掉。让我永远当不成母亲,你们永远当不成姥姥姥爷,这样的人你们竟然让我嫁给他?你们对他如此宽容,不就是因为,我在你们的眼里已经成了废人了吗?”

  戴厚江和朱敏震惊,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戴厚江终于骂出了声:“姓彭的你这个王八蛋!我女儿这辈子我养着她,再怎么样都不会屈尊给你。”

  朱敏上前把戴小雨的头揽在自己的胸前,戴小雨挣了一下没挣开。刘梁周风尘仆仆地进来,他把双肩背扔在一边,直扑病床边。他盯着戴小雨的脸问:“你怎么样?啊?”

  朱敏松开手看着站在床前的小伙子。戴小雨傻傻地看着他,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刘梁周说:“我在西藏刚刚杀青,鲍雪打电话告诉我你出了事,我立刻买机票飞过来了。”戴小雨喊:“你出去!”

  朱敏立刻用手捂住她的刀口,戴厚江拉刘梁周出去。朱敏说:“小雨,人家千里迢迢来看你,你怎么这样对他?”戴小雨倔强地转过脸去。“他也伤过你?”朱敏问。戴小雨说:“没有。”

  “那你跟他发什么火?”

  戴小雨说:“我不愿意让人看见我这副惨样。”

  朱敏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小雨啊,你要强要得真不是地方。”

  戴厚江和刘梁周站在走廊里说话,戴厚江问:“喜欢我女儿?”刘梁周说:“从见她的第一面就开始喜欢她了,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戴厚江说:“看得出来她不喜欢你。”

  “那是因为不了解我,我对她是一见钟情,她跟我会日久生情。”

  “你还挺自信。”

  “她那么优秀,不自信是追不上的。”

  “她伤成这样,你也不改初衷?”

  “生老病死是天意,爱她是我的自主选择,既然爱那就全盘接收。”

  “小雨从小就倔,她感情上的事,我插过一次手败了,弄得父女反目,我不能再插第二次手。”

  刘梁周说:“我懂。”

  戴小雨给鲍雪打电话,问她为什么把刘梁周派来。鲍雪坐在**,因为脸上糊着面膜,说话的时候嘴不能张得太大。她说:“他给我打电话知道了你的情况,立刻飞过去了。这份感情哪儿找去?他在那陪你呢吧?”

  “我把他轰走了。”

  “你什么人哪!”鲍雪叫起来。

  戴小雨说:“我既然是坏人,那就索性坏到底好了。”

  早晨护士查房,朱敏和戴厚江站在走廊里说话。

  朱敏一脸愁容:“小雨这孩子,越大越孤僻,这回伤这么重,更难跟人相处了。是不是要找个心理医生干预一下?”“别胡扯!我看昨天来的那个小伙子挺好的。”戴厚江说。朱敏说:“你看着好管啥用?”“咱这丫头从小就逆反,现在就更别指望她听咱们的了。”戴厚江叹了口气。

  刘梁周拎着保温桶走过来跟他们打招呼:“阿姨,叔叔早。”朱敏心头一暖立刻眉开眼笑:“早,吃早饭了没有?”刘梁周说:“我给她买了豆花汤。”

  戴厚江和朱敏互相看了一眼,心里同时冒出来一个词:有戏。

  “叔叔阿姨,你们要是有事就忙去,我在这里盯着。”

  朱敏扯了一下戴厚江的衣服,戴厚江立刻明白了,他说:“公司里还有些事,办完了我们马上回来。”刘梁周说:“不急,午饭我给她张罗。”

  戴小雨脸朝门坐着,看见刘梁周进来,瞳孔一亮,随即暗了下来。刘梁周及时抓住了她眼神的变化。他问:“饿了吧?”

  戴小雨看着窗外说:“梦见吃豆花汤,竟然塞牙了,到处找牙签。”刘梁周把豆花汤端到戴小雨面前,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问:“谁告诉你,我爱吃这个?”

  “鲍雪啊,她还告诉我哪家店做得最正宗,还给我发了位置。”

  刘梁周给戴小雨拿调羹,拿餐巾纸。戴小雨喝了一口汤说:“这个傻子是个路盲,竟然能摸到那家店。”刘梁周说:“她呀,多数时间是在装傻。”戴小雨哼了一声:“我就没见她占过便宜。”“她看不上‘便宜’这两个字。”刘梁周说。戴小雨不高兴了,放下汤勺问:“跟我作对是不是?”刘梁周忙往回找补:“我在批评她长了一双漏神眼。”

  “我要上厕所,我爸妈在门口吗?”

  “我扶你去。”

  “不用,你帮我叫一下他们。”戴小雨的态度很坚决。

  “我叫俩老人回去歇着了。”

  戴小雨急了:“啊!那我怎么办?”刘梁周说:“你爸妈快六十岁了,白天夜里轮班倒,没有人替换时间长了不行。”“那也轮不着你来呀。”戴小雨气恼。“如果你有比我靠谱的朋友,我立刻让位。”刘梁周说得认真。戴小雨眼睛看向一边,她说:“我没有朋友,只有心理负担。”刘梁周想了一下说:“那你付我陪护费吧。”

  戴小雨立刻警惕起来:“一天多少钱?”

  “你看着给。”

  “你说个数。”

  刘梁周翻着眼睛想了想:“一天一块。”“一块?”戴小雨叫起来。刘梁周立刻改口:“多了?那一毛吧,不能再低了,因为钢镚儿里没有一分钱面值的。”戴小雨说:“你不能乘人之危,我是不会跟你谈恋爱的。”“你现在背都挺不直,目光不能平视,跟谁都谈不了。”刘梁周开玩笑。

  戴小雨眼圈立刻红了:“你也觉得我是个废人?”刘梁周慌了:“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不要怕刀口疼,走路的时候要把腰直起来。”戴小雨说:“你不是这个意思。你选这个时候来,就是要居高临下炫耀自己的健康!”

  刘梁周张口结舌。戴小雨冷笑:“叫我说中了吧?”刘梁周摇着头:“哪儿跟哪儿啊?怎么就说中了?”戴小雨说:“我不会把你当成救命稻草的。”

  “你当救命稻草,我当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的那匹骆驼。”

  “然后呢?”戴小雨问。刘梁周想了想说:“挣扎着爬起来,驮着救命稻草从医院里走出来。”戴小雨鼻子发酸:“你连生死概念都没有,怎么会有悲悯之心?”刘梁周说:“我没经历过死亡,但是我知道生命短暂,没有时间留给遗憾。所以我才要在有生之年,尽自己的所能,跟你一起共渡难关。”

  戴小雨的眼泪涌出来,刘梁周递纸巾给她。

  戴小雨泣不成声:“我快三十岁才醒过来,发现已经错过了自己一半的人生。”

  刘梁周安慰她:“三十而立,正是双脚能站稳的年龄。”戴小雨从抽屉里拿出来自己的CT扫描图:“给你看看我七零八落的内脏,我哪儿还能站得稳?”刘梁周举在眼前看了好一会儿,由衷地赞叹道:“国际一流水平,这张摄影作品送给我当珍品收藏吧。”

  戴小雨抢过来,重新放进抽屉里。

  有刘梁周帮忙,戴厚江和朱敏心里踏实了许多。十天后戴小雨伤愈出院了。戴厚江剖鱼剁鸡,准备家宴。

  朱敏说:“过去我说南小雨必往北走,今天我请小刘过来吃饭,她竟然没跟我唱对台戏。”戴厚江停住手问:“你请了?”朱敏说:“请了,小刘明天进剧组,今天晚上的飞机。人家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说什么也得表示一下,是不是?”

  戴厚江高兴了:“再加两个菜,我们爷俩得喝一杯。”

  戴小雨知道刘梁周要来,翻开橱柜挑衣服穿。朱敏提建议:“这件好看,显得脸色好。”“穿那么隆重干什么?”戴小雨立刻把那件衣服扔在**。朱敏赔笑脸:“不是有客人嘛。”

  “你请的又不是我请的。”

  朱敏被噎住。戴小雨从衣橱里拿了一件衣服穿上。镜子里映出母亲有些落寞的脸,她理了理头发说:“既然是你们的客人来,我怎么也得给个面子,抹点口红吧?”

  朱敏想笑不敢笑,开门出去了。

  刘梁周按点来的,他把手里拎着的茶叶、酒、糕点放在桌子上。戴厚江说:“吃顿便饭不必这么客气。”刘梁周说:“太匆忙了,没时间好好逛。”

  戴小雨从房间里出来,略带病容的脸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刘梁周的心理节奏乱了,先是碰翻了茶几上的茶杯,朱敏拿过来抹布帮忙擦。他又差点踢翻了花架子。戴小雨翻了个白眼,到一边坐着去了。饭菜上桌,朱敏不停地往刘梁周的碗里夹菜。

  戴小雨说:“妈,他爱吃什么让他自己选。”刘梁周说:“伯父伯母做的菜,快赶上你们北辙南辕大厨的手艺了。”“那个北辙南辕在北京什么地方?”戴厚江问。戴小雨说:“离奶奶家四站地。”

  听提到母亲,戴厚江立刻顿住,不再往下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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