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大柜门前,胡子拦住她。
小顶子说:“我要见大当家的。”
站岗的胡子指下夜空,说:“你瞅兔屋子(月)都到哪儿啦?大爷拖条(睡觉)了,上空子(天)亮再来吧!”
“我真有急事……”
站岗的胡子死不开面,夜晚绝对不能放这个女人进大柜的屋子,他没接到让她进去的命令,说:“回去吧,别磨叽。”
“小兄弟,要是事儿不急,我能半夜三更来惊动大当家的吗?”小顶子商量道,“麻烦你通报一声,看准不准许我进去。”
站岗的胡子不是经不住缠磨,而是怕真的有什么事耽误了,他进屋去她等在外边,出来后说:“大爷让你进去,进去吧!”
迈入屋子,天南星摸索火柴,说:“等一下,我上亮子(点灯)。”
“不用,我摸黑说。”
天南星是故意拖延,总之没划火,听见脚步走过来,她说:“我找你!”
“干什么?”
“蘸钢!”
胡子大柜需要消化一下她的话,蘸钢是铁匠术语,淬火增加硬度。小顶子要增加什么?显然是勇气和胆量,能够给自己的恰恰是胡子大柜。方法浪漫,她爬上炕去,钻进他的被窝。他激动万分:“你想?”
“你不想?”
回答的是一只手,黑暗中看不清动作,但清楚听到句黑话:“你的球子(**)真大!”
“喜欢吗?”
“我采球子(摸**)!”
“吃一口!”
婴儿吮吸奶水呱唧,呱唧,不是奶水丰沛而是香甜的声音。下面胡子大柜的话太隐私,不便叙述。他急迫地说:“压裂子……”
门外站岗的胡子受到刺激,**似的弓下腰去,对某一膨胀部位实行强制措施,效果是有了,但那个部位火山一样喷发了。好在一切都在狭小范围内发生,不被外界所知。
次日,天南星对大布衫子说:“她昨晚睡在我被窝里,主动过来。”
“恭喜大哥!”
“张罗一个仪式,给她挂柱。”
“好!”
天南星问从艾家窑都带回来什么喘气的?大布衫子说:“哼子(猪),和老粗(牛)和寿头子(鹅)。”
“收拾几只寿头子,炖大豆腐。”胡子大柜命水香安排酒席,问,“有跑土子(兔子)吗?”豆腐炖大鹅加上兔子一道美味。
“有几只。”
“打!”天南星说,三江当地对宰杀动物名称不同,例如:勒狗,杀猪,剁鹅……兔子则称打了,胡子忌讳说死字,不然叫打死兔子。宰杀方法的确是打,双手拽住兔子的两只大耳朵,兔子拼命朝后挣,将最软弱处暴露给屠夫,一棒子打下去,颈部骨头被打断立即毙命。
挂住仪式在空地上进行,众人席草地而坐。一个沙包堆起,它便是香炉,庄严的插香时刻开始前,小顶子独自跪在沙堆前,水香指导她怎么插香总共十九根,十八根代表十八罗汉,其中一根代表大柜,顺序有讲究,前三后四左五右六,中间一根。
大布衫子说一句插香词,小顶子跟着说一句:
我今来入伙,就和兄弟们一条心。
如我不一条心,宁愿天打五雷轰,叫大当家的插了我。
我今入了伙,就和弟兄们一条心。
不走露风声不叛变,不出卖朋友守规矩。
如违反了,千刀万剐,叫大当家的插了我!所有在绺的胡子都在庄严时刻念过这段誓词,因此在一个新人来入伙他们重温一次,热血沸腾一次,心里跟着诵颂一遍插香词。
小顶子成为绺子一员在她站起来的一刹那,挺拔从昨晚开始,胡子大柜给她蘸了钢,匪气病毒一样进入她的躯体,迅速蔓延骤然挺拔起来。天南星说:“给她一匹高脚子,一枝手筒子(枪)!”
粮台牵来一匹马,炮头递过一杆枪。小顶子向四梁八柱行礼,说那句固定的套话:“大兄弟听你的!”
认完众哥们,天南星宣布开席!
绺子添丁进口大家吃喝一顿,从中午喝酒到傍晚。从酒桌上下来,小顶子没回原来的住处,径直走入大柜的屋子。
那一夜,她哭了。
“你怎么啦?”
“想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