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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爱总是简单

我记仇 映川 4842 2024-10-16 21:35

  

  我意外地收到谢远的一件礼物。这件礼物是一个装在皮套子里的手机。还附了一封短信,写着,我希望听到你的消息。我拿起这个小巧玲珑的手机,立即给谢远拔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我不说话,静静地呆着。谢远却能听出我的呼吸,他说,兰心,我很挂念你。

  还有人在挂念着我,我又在挂念着谁?

  夜里,我和谢远在大街上走。我说,你一定很有钱吧,经常送女孩子礼物?说完我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其实我并不想说这样的话,我不是一个刻薄的人,但是我心里面有一种冲动,要用这种方式刺探谢远的内心。

  谢远沉默了好一会儿,艰难地挤出一句话,钱再多也不能使时光倒流,一切早就乱了套。

  这应该是一种功成名就后的慨叹,我笑了起来。

  看到我笑,谢远气急败坏地扳过我的肩膀,迫使我面对他。他说,我说的可笑吗?

  我面对的是一张坦诚、刚毅而过于严肃的脸,我的笑容逐渐在嘴角消失,我缓缓地摇了摇头。谢远说,我希望一切可以重头开始。我盯着他的眼睛,又摇了摇头。他问我为什么?难道不可以吗?我挣脱他的双手,没有回答。我快步地走,把他甩在身后。就让他看我的背影吧,看看这个背影他应该知道这是一个胸中有伤的人,一个有着过去,不会轻易开始的人。

  谢远看懂了,所以他在我的身后说了一句,其实,我和你一样。是这句话让我的脚步停滞了。是的,我怎么没想到他有可能和我一样呢?我们与周遭人群的关系不会是一条单线,各种交叉穿梭的关联像网,最后将我们牢牢地套住。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一刻我是真的感到累了,是一种松懈下来的疲惫。谢远的话简单而直接地斩断了缠绕在我身上的绳索。我停下来靠在一根电线杆上,等待谢远上前和我一起并肩走。谢远走上来拉住我的手。他问我,我们上哪?我说,到我那去吧。

  走进宿舍我不愿意拉开灯,我和谢远好像很有默契牵着手坐到**。我们不说话。谢远开始克制地吻我的额头和眼睛,他边吻边说,我现在觉得人的理智是不可信赖的。像我,管理着这么大的一间公司,手下那么多的人,可临到头上,做的事情完全不顾后果。听谢远的话,我心里获得小小的虚荣和骄傲,他是为了我失去他所苦苦支撑的理智。我把嘴唇递给他,说,现在你还需要理智吗?谢远克制得发抖的身体,在这一刻像火山一样喷发了,他不顾一切地掠夺我。在占领致高点的时候我飘了起来,我又到了那座山,那座山云雾缭绕,青翠欲滴。我摸着光滑的山壁,这是什么山?我曾经到过这里,可记忆之门被重重锁链拴住,怎么也打不开。在苦苦思虑的眩晕间我听到谢远在我的耳边说,为什么幸福总是姗姗来迟?我猝不及防地从山上掉下来,掉入一片黑暗之中,我睁大眼睛辨识这死一般的寂静,良久,屋子里的衣橱和梳妆台慢慢浮现出平庸的轮廓。

  我和谢远已经是一对情侣。谢远说要买一套房子,他让我自己去挑选,什么地段什么式样全由我来决定。我开始有事干了。我几乎看遍了全市的公寓楼,最后选定在市区中心位置的青青园买了一套。房子买下来不过是拥有了一个空架子,最重要的工作是往里面添东西。

  我把房子当作我和谢远未来的家来经营,每天下了班就泡在那里。我要把它布置得完美无缺再搬进去。

  摆放那套泰国的红木茶具,我就换了五六个不同的角度。人弄得精疲力尽,最终拿不定主意。我打电话问谢远,你说我们那套红木茶具应该放哪个位置?

  谢远说,随便。

  我说现在我是把它们背靠窗台,对着大门。

  谢远说,就这样吧。

  我说,哪窗帘呢?你喜欢静色的还是暖色的?

  谢远说,兰心,我现在手头上的事情很多,你这些芝麻蒜皮的事都来问我,我还要不要工作?

  我抓住话筒的手僵住了,我应该意识到我的生活已经和过去不同,生活的方式也应该改变,例如说我要学会自己拿主意,不能像过去那样在等待秦山的电话中过日子。

  装修布置整套房子,几个月下来我竟然瘦了一大圈。每一块瓷砖,每一件家俱,即使是一张镶花边的台布,一个长腰形的水晶碟,都有我的心血。

  罗西对我几乎不入家门很不满,她说,你现在都忙些什么呢?

  我被幸福包围着,我觉得也应该让罗西和我一起分享快乐,我说,我和谢远在一起,你还记得他吗?

  罗西的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她说,别吓你妈,当初你不愿意跟他,他早跟别人结婚了,多可惜啊!

  我一字一顿地看着罗西说,逗你玩呢。

  罗西放心了,说,你年纪不小了,我现在也没心情帮你张罗,你自己好好看准人吧。

  罗西真的是老了,她一点也没有看出她的女儿在刹那间变得惨白的脸。我想,在这一刻我之所以没有大哭或者大笑是因为我已经经历过同样的突如其来的变故。真相的揭露可以伤害我,却不能再击垮我。其实,很快的,我就拿定了主意,我要玩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

  我跑回宿舍,把谢远留在我那的东西都翻了出来。他重要的东西都在,包括他的信用卡,存折,公司的文件,全都放在我这儿。我找不出任何线索,但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谢远现在正在家里。他跟我说这几天又是他“封闭”的日子。谢远说“封闭”是他们公司特有的重要的决策形式。凡遇到攻克不了的技术难关,或业务上的问题就采取这种形式,几个高层领导和工作人员一起,找个地方住下,排除干扰,群策群力,直到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法为止。谢远当时跟我解释这种工作方法,我很理解,我认为这是现代一种先进的工作方式。所以,每当谢远封闭的时候我很少去打扰他,不过,他总会我保持联系。

  今天我要探听一下谢远的虚实,就主动跟他联系。我打通了谢远的手机,我问,你在哪儿?

  谢远有些意外,他说,我在宾馆里。

  我说,你身边听起来很嘈杂,肯定不是在宾馆里。你实话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谢远说,天地良心,我真的是在房子里。

  我说,那你别用手机,30秒之内用宾馆的电话打我的手机,谢远迟疑了一下,这更坚定了我的猜测。我和他的联系主要是通过手机。现代的通讯工具越发达,人越变得无处追寻。谢远还是把电话拔了过来,他说,你总该相信我了吧,这是宾馆的电话。不过我们马上要换房了,我会跟你联系的。

  我把电话号码念了一遍,5699170。我的情绪在这时已经跌到了底点,但是我故作轻松地说,好了,这次我就信你了。

  谢远封闭回来我特别注意观察他,以前只是觉得他脸上多些疲惫,但现在我看出来,除了疲惫,他的脸上还有一种东西叫落魄。这个词很准确,在两个女人中间周旋要讨得好,总要付出点代价。晚上,谢远躺在**看电视。我说,我出去转转。我跑到楼下的拐弯处,掏出手机,手指在我已经烂熟于心的那七个号码上飞动。四声漫长的等待,终于有人拿起了话筒。一个女人柔弱的声音传过来,我激动得手发抖,我说,您好,请问谢远在吗?

  女人说,他没回来,您有什么事吗?

  我说,我是他的高中同学,最近大家想搞一个同学聚会,我是负责联络的。你是他爱人吧?

  女人说,是的,您贵姓?

  我说,姓李。

  女人说,他回来我会转告他的。说完女人就有收线的意思。

  我脑子转得飞快,我说,如果谢远不来参加聚会大家都会失望的,我们同学里面就他混得最好。大家许多年不见面了,你不知道,读高中的时候谢远可傲气了,许多女生给他写情书他睬都不睬。

  女人笑了起来,说,他有那么好吗?我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快乐,那是别人对自己丈夫褒奖的一种喜悦。

  女人是一个随和的人,我很快就知道她叫小如,家里养了三只狗,分别叫大乔、小乔和貂婵,我还知道她家里使用的是方太厨具松下空调。挂电话的时候,小如依依不舍地说,很难有机会跟人聊天,我和你挺投缘的,以后我们要经常联系。

  打完电话回来,谢远已经在我的**睡着了。我在床边坐着,端详他的面孔,我发现他瘦了很多,两边的颧骨高高突起,他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有着重重心事?

  和小如聊天几乎成了我每天必须做的一件事情。我喜欢晚上给她打电话。我经常会从一些报纸上的新闻说起,例如交通事故、环境污染、杀人抢劫等等。叙述完毕就是评价,一般是我先评价,小如跟着附和,我发现她的信息量真是少得可怜,令她吃惊地事太多。

  我无论说多少鸡零鸡碎的事,最终总要回到一点上,我想说的还是有关谢远的事情。

  我说,谢远不太好侍候吧?

  小如说,对了,别看他这么大一个人,怪癖还不少。他不能吃海味,一吃就过敏;他喜欢喝南瓜粥,吃腌黄瓜;他的**一定要穿家里自己买棉布做的……

  这一天,谢远下班回来,看到桌上有一大碗南瓜粥,一碟腌黄瓜。我坐在一旁正皱着眉头喝着一小碗南瓜粥。

  谢远兴奋地搓着手说,怎么今天想起南瓜粥?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向腌黄瓜的碟子里。

  我用力拍打谢远的手,他抓起的黄瓜条重新掉回碟子里。我说,有人跟我说南瓜粥就着腌黄瓜特别好吃,今天我试着做了,怎么我吃起来像吃猪食。我说着站起来,拿起盛南瓜粥的大碗和腌黄瓜的碟子往里走。

  谢远馋涎欲滴地跟在我的屁股后头说,你拿到哪去?

  我说,这么难吃的东西哪是人吃的。我当着谢远的面把手上的东西全倒进了垃圾袋里。

  谢远抢救不及,在我身后惋惜地直跺脚,说怎么就倒了?太浪费了。

  晚上,明晃晃的灯光下,谢远把长裤脱了,露出他贴身的**。

  我说,谢远,你的**看上去像是手工缝制的。

  谢远说,这是我妈妈做的,她就这点爱好,喜欢让我穿她做的**。

  我扑哧笑了起来。谢远把做**的女主人偷换成了他的妈妈。

  谢远紧张地说,你笑什么?

  我把笑容收了,板着脸说,我一看见这样的**就恶心,你今晚睡沙发吧。

  我问小如,假如有一天谢远离开了你,你会怎么办?

  小如说,我不知道,可我想不会有那一天的,虽然谢远不太顾家,但他是一个责任感很强的男人。

  我说,你真的就这么相信他?

  小如紧张地问,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我说,这个——

  小如听出我言语中的犹豫,追我问,有什么事你一定不能瞒着我,我们虽然没见过面,但应该是好朋友了。

  我说,我也不敢确定,不过你可能自己去看看。我有几次周末碰到谢远和一个女的在JJ酒吧里,看上去很亲热。你也别太难过了,现在稍微有点成就的男人都这样。

  小如说,难怪他一个月就有半个月不回家,我还当他是个工作狂?

  我和谢远坐在JJ酒吧里。我的眼睛悄悄地四下打量,我想小如就快来了。我对谢远说别那么严肃坐着,我们划会儿拳吧?我出手又狠又准,谢远连连中招。每输一次,我狠狠地捏一把他的鼻子,把他捏得哇哇叫。轮到我输了一把,我耍赖,东躲西藏地不让谢远捏鼻子。谢远不甘心,抱住我,我们两个人嘻嘻哈哈地抱成一团。小如来了,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但是我感觉得到,那个坐在屏风后面的女人一定是她。她被我们的笑声惊动,不断地探出头来。我笑得更大声了,我盼望着她走过来,走过来对准谢远或是我的脸来一巴掌。可是,等了很久,我都笑累了,她还是没有走过来。当我从谢远的臂弯里把头再抬起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小如第二天在电话里跟我说,我看到谢远和那个女人了,当时我真想上去给他俩每人一巴掌。但我的脚步始终迈不出去。我想,我的脚一迈出去我和谢远之间就完了,我是离不开他的。我想了整整一夜,就当和过去一样,我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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