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背后有什么人在威胁他必须那么做?
她当时以为是宋晓央。
现在来看,可能不只是她。
崔瀛端起茶水慢慢的喝,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季实又问了一遍:“除了你以外,还有谁?”
“唐立敬吗?”
崔瀛手指一顿,瞧了瞧她。
季实想明白了。
那么高高在上的人,人家为什么要跟她做朋友?凭什么给她建议,又给她出主意,喂资源。
又不是慈善家,也不是闲得发慌。
从崔瀛的表情,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唐立敬,是在宋家之后的人。
崔瀛叹了口气,道:“确切的说,是唐立敬想要除掉他的大伯,整顿整个唐氏。”
“那件案子,迟早会爆出来,只是需要一个契机。你就是那个契机。”
所以,才会接近她,给她所谓的建议。
季实苦笑了下:“你们那个世界的人,真麻烦。”
从她一个小人物入手,进行了一场内斗绞杀。
可她只是个小人物而已。
“他给你那么大的订单,是给你的补偿。”崔瀛又说。
季实道:“你知道?”
崔瀛微微皱了下眉。
她说这段时间她过得不错,他稍微了解一下就知道了。
更何况有陈娆在他旁边叽叽喳喳。
季实淡笑了下。
原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补偿,呵……
“你们不欠我什么,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结果。”
季实想通了,她要的是跟郑禹彻底分开,至于他们利用她什么,她不再计较了。
总要解开心结,跟那些人说再见的。
崔瀛又皱了下眉:“季实,唐立敬给你什么,你都可以坦然收下,没必要有负担。”
那点东西,对唐立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他得了那么大好处,手指缝里漏下一些都比这多得多。
季实笑笑。
他不会知道,那笔订单,其实是她鼓起很大勇气,开口找唐立敬要来的。
他不是直接给,而是等她开口。
她拿到了订单,当时多么高兴啊。礼品店有了活路,以后盛喜记就能存活下来,还能靠着跟唐氏的这笔订单扩大影响,跟其他公司合作。
想想,她收下这笔好处确实理所应该,不欠他们什么。
可是,怎么这么膈应人呢?
她知道上流社会的跟普通人差了很多,可原来给一件东西,都像是施舍。
崔瀛试着用另一种说法让她接受:“其实你也不用理解成补偿……是唐立敬在他的所得利益里,给你的利益分配。”
季实她不懂。
在上流社会里的冷酷。
没有所谓的谁欠谁,弱肉强食,抢占机会,胜利者分配利益。
就这么简单。
唐立敬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就连崔瀛自己,也不不会有。
这是三方共赢的局面。
季实可以摆脱郑禹,崔瀛获得了裴家的认可,唐立敬整肃了唐家。
“……可是你们想过,郑禹的父母,包括郑禹会怎么恨我吗?”季实冷然一笑,“这部分,有属于我的利益分配吗?”
对于郑禹的父母来说,他们不认识什么唐立敬,只知道是她害了他们的儿子。
郑禹或许知道唐立敬,可他不敢对付他,只会把怒火发泄在她的身上。
而他们,却可以躺在获得的利益上狂欢了。
崔瀛一怔:“季实……”
季实拒绝了他伸过来的手,在服务员端菜上来时,大口吃饭,大口吃菜。
崔瀛看着她吃,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季实吃完就走,没再跟他多说一句。
……
中秋过后,一笔款打在季实的账户上,唐氏的。
唐氏每个月固定日期跟供应商结款,这是那批礼品的尾款。
季实看过之后,情绪没有再多的波动。
她每天正常去店里,继续为下一次节日的订单忙碌。
这一天,陈娆忽然来她的店里。
季实倒了一杯茶给她。
陈娆叠着双腿,打量她的店铺,看到她挂在墙上的地图。
几乎每个写字楼都画了圈圈。
但看店里的冷清,想来是没跑到多少业务。
“这市中心的写字楼跑完,你是不是要再去跑郊区?”
季实看了眼那张地图,淡声道:“为了赚钱,有什么不可以。”
陈娆看了看她,淡淡一笑:“是啊,为了赚钱,有什么不可以。”
“你不是拿到过唐氏的订单吗?别的不说,光是以你跟唐先生吃过饭的交情,只要你对这些写字楼的老板们说一声,你认识唐立敬先生。我可以保证说,至少半栋楼的公司会跟你下订单。”
季实抿着唇不说话。
陈娆瞧着她:“脸薄?不敢?”
“当初你找唐先生要下这家店铺的劲儿哪里去了?”
“说真的,就算你在外面借用了唐先生的名义,他也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儿的。”
“季小姐,你知道一家公司刚成立的时候,有多难吗?”
“而等这家公司实力壮大后,就是你眼中高不可攀的模样。睥睨众生,自动找上门求合作的数不胜数。”
“所以季小姐,你要把握机会啊。”
季实回道:“陈律师,是唐先生让你来的吗?”
陈娆笑了下:“我自己来的。”
“为什么?”季实不觉得跟她有很深的交情。
陈娆道:“唐先生有烦恼,我作为他的顾问律师,有责任帮他开解。”
她只是不希望唐立敬再跟她有过多的来往。
怜悯或是补偿,她都不希望唐立敬被另外一个女人分散注意力。
她没有多停留,把话说到就走,至于季实能不能听进去,就不是她可以勉强的了。
不过,这个女人太实在了,要想干出大事业,就这样的自尊心可不行。
陈娆走后,季实对着那张城市地图想了很久。
陈娆说得没错,只要她说一句她认识唐立敬,这里一半的公司会跟她合作。
唐立敬本人不会在意,就像他利用了她,他都不觉得自己伤害过别人。只要达到目的。
可是借用他的名义,他却未必不会计较。
这是有区别的。
季实希望自己的店铺存活下去,越做越大,可以让她摆脱现在捉襟见肘的生活处境,可以让她在这座城市立足。
可以住到高级住宅,有高高的围墙,严格的保安,保护她不被郑家的人骚扰、报复。
她应该不顾一切,先达到自己的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