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禹突然握紧了拳,季实看了一眼,淡声道:“你不用告诉我,我只是提醒你一声,自己的肩膀能扛得起多少。你不想到五十来岁,才出狱跟叔叔阿姨团聚吧?”
宋家有宋家的能耐,郑禹只是个垫背的,那宋晓央如果真爱他,就不会让他陷入这么大的坑里,出都出不来。
季实离开了看守所,重重的吐了口气。
接下来,季实也遭到了调查。
警方查清楚她毫不知情,并且自己的资金被郑禹挪用侵占,她也是受害者,就把她放了。
崔瀛在外等她,季实出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有话跟你说。”
崔瀛皱了皱眉,跟在她后面。
到了警局外,季实脚步顿了顿,崔瀛跟着停下,看看她。
季实深深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
警局附近没有说话的地方,一直到一条街外,找了家茶楼,季实进去,要了一间包厢。
“一间包厢?”服务员低头在IPAD上找空余包厢时,崔瀛抓住季实的手臂:“有什么话,回去说。”
季实想了想:“好。”
一会儿万一大吵大闹起来,别给人家茶楼惹笑话。
崔瀛让她坐他的车,她不愿意,叫了一辆出租车,崔瀛只能跟在她后面。
回到公寓,季实的脸色就沉下来。
“看到现在的结果,你满意吗?”
崔瀛抿着薄唇,不说话。
季实盯着他瞪了会儿,其实什么都不用说,他自己心里明白。
而她也是后知后觉,终于想明白。
为什么崔瀛要接近她,为什么他要她坚定,她跟郑禹一定要退婚的心。
因为她就是那桩案子的导火索,引爆点。
如果她心软,同意郑禹的要求不退婚,不进行财产分割,那么那桩案子就还会继续捂下去。也许有一天,会有别的受害人引爆这件案子,但没有她那么容易掌控!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甚至,她有什么想法,还与他说,找他开解。
正中他下怀!
为什么他也不愿暴露他们之间有关系?
因为这样,就只是郑禹与她之间的矛盾,他将自己,还有他的势力放在暗处,一直到立案,他的律师事务接下案子,才走到明面上来。
多么好的布局!
季实看着他,看着看着,泪水静静的流淌下来。
用力擦了一把泪水,她走到房间,拿出自己的行李箱,将她的东西一股脑儿都塞进去,拖着行李箱离开。
经过客厅时,崔瀛再次抓住她的手臂:“季实……”
低沉的声音有挽留,也有他的无可选择。
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季实回头看他,嘲弄的一笑,挣开他的手。
这次,她彻底走了出去。
“我们以后别再见面了。”她说。
……
季实走了,整个宽敞的公寓变得空****的。
只有小甜甜不知愁滋味,兴奋的抓着一只皮老鼠玩。
高大的男人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走到窗边,看着那个女人拖着行李箱坐上出租车,一路绝尘。
喉咙突然觉得发痒,他点了根烟,用力抽了几口,烦躁的摁灭在烟灰缸里。
一把捞起小甜甜,生硬的撸了几下,小甜甜不喜欢他的抚摸,挣扎着跑了。
男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整个人像是空了。
“呵……”
空什么。
只是P友关系而已,在他做一切准备的时候,就料想有这么一天的。
在大城市立足,本就是踩着别人上位,在大家族立足,更是要踩着更多人。
他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季实她也没受到多大损失,相反,是他把她从郑禹的谎言里拉出来,她没有损失更多,不是吗?
男人兀自想了会儿,拎着外套车钥匙出门。
……
季实回到了自己的破公寓。
住在崔瀛那宽敞舒适的大公寓,一下子回到这破旧狭窄的小公寓,有些不适应了。
“呵……”她自嘲的笑了下。
她有什么资格嫌弃,这才是她应该待着的地方。
铺满鲜花的路,有陷阱。
屋子几个星期没住,铺了薄薄一层灰尘。
季实撸起袖子打扫卫生,里里外外,连天花板都用平板拖把擦了一遍。
很累,但是脑子放空了,什么都不想。
有敲门声。
季实把音乐按了暂停,去开门。
在开门的那一瞬,她脑中划过“崔瀛”两个字。
门外的敲门声没停下。
季实从猫眼往外看了看。似乎是楼下的老太太。
她打开门。
老太太一脸责怪道:“姑娘,你的音乐能不能小声点。我们年纪大了,受不了你的吵闹。”
楼上的也下来说话:“是啊,姑娘,你在干什么呢?我们楼上都听到咚咚的声音了。我们走路很轻的,又没妨碍你。”
季实给她们道了歉。
关上门,哭了一场。
楼上传来哒哒哒的走路声,她抬头看看天花板,将音乐打开,只是这次音量调小了些。
拖地,擦拭物品,一通操作下来,汗如雨下。累得不想动,可脑子这会儿却运作起来,东想西想,怎么都睡不着。
她换了一身衣服出门。
沿着马路毫无目的的走,一直往前,累了就拐入一家奶茶店。
她要点能睡觉的奶茶,店员看怪物似的盯着她:“不好意思,我们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新品。”
季实坚持要,店员只能不厌其烦的重复回答。
“算了,给我一杯牛油果茶。”
店员终于松了口气,赶紧做一份牛油果茶。
她看顾客情绪不好,把那个牛油果完整的切入进去打碎,没有一点偷工减料。
季实端着果茶坐下,没滋没味的喝起果茶。
一杯喝完,再要一杯,坐了两个小时。
店员耗不过她,只能走过来打招呼:“对不起小姐,我们要打烊了。”
季实掀起空洞的眼看她:“哪里有不关门的店?”
“呃,附近有一家‘全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季实点点头,走出去拐了个路口,就看到那家亮着灯火的全家。
她进去,买了一桶泡面,坐在靠窗的位置。
对面,有个男人咬着烟过马路。
抬头,跟她四目相对。
是崔瀛。
季实有那么一瞬,心头一跳。
然而她低下了头不再看,他也别过了头,过了那个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