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立敬微微蹙眉,松开手。
骤然一凉,陈娆看他一眼,拎起一张毛毯裹在身上。
她倒了一杯热水捧在手心。
再也没了话语。
唐立敬瞧着她:“生气了?”
陈娆淡笑:“连生气也不允许?”
“陈娆……”唐立敬的语气颇有些无奈。
陈娆喝了口水,淡淡道:“很晚了,感谢唐总这么晚还来看我,不过我有些累了,请回吧。”
唐立敬抿着唇,脸色沉了下来。
陈娆放下杯子,往卧室走去。
唐立敬将她拽了回来。
两人面对面的看着,陈娆道:“唐总,你就要订婚,我也有结婚的对象。我们再这样下去,不好吧?”
唐立敬抚了下她的头发,扯了一个淡笑:“还是吃醋了。”
手臂稍微用力,将她拉扯进怀,搂着她:“只是联姻,你还是我最默契的伙伴。”
陈娆笔直的站着,在他“最默契”这三个字里,动摇了。
眨了下眼睛,她道:“案子就要结束,我没有价值了。我或许是你最默契的伙伴,但不是最需要的伙伴。”
唐家经此一战,都知道要走下坡路。
唐立敬要收服家族众人,要立威,要给外人看,唐家不会走下坡路,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但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联姻。
他需要的女人不再是她,是一个在家世等各方面都可以与唐家匹配的世家女。
这个他最需要的女人,已经跟他携手出席在宴会上。
唐立敬的呼吸微微粗重,似乎生气了,抱着她的手臂用力了些,箍得她要疼。
“……你这样抱着,我是不是可以许个新年愿望?”
男人微微皱眉。
陈娆笑了开来,手指轻轻的在他俊逸的脸上划过,指尖落在他坚毅的下巴:“许愿……做你的唐太太?”
唐立敬的手松了下。
陈娆垂眸,看了眼他的手,另一只手反握,握在他的手腕上,从她的腰间扯下来。
轻易的就扯下了。
她笑。
从一开始在一起,她就陪着他对付唐建申,帮他做一件件事。
她的目标从来不是做他的伙伴,而是唐太太。
可惜,她赢了官司,到最后还是输了。
“陈娆,你知道我不可能答应你。”
陈娆唇畔浮起微笑:“是啊,你不可能答应……我的资格还不够。唐总,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该散场了。”
……
年末,陈娆去裴家吃了年夜饭。
不止陈娆,陈家的几位长辈也去了。
退婚一事,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崔瀛面无表情的接收着来自各方或真情或假意的祝福。
陈娆在他旁边低语:“给个面子,笑一笑嘛。”
崔瀛淡淡的瞥她一眼:“差不多得了。”
他没有现在甩脸就走人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陈娆仍是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在众人笑着说“小两口看起来真般配”,“感情好”等话语中,笑容始终没落下。
“我在想,那天小果子陪我逛街,我现在跟她的男朋友坐在一起吃饭,还在听他们商量我们的婚事,似乎挺对不起小果子的。”
崔瀛轻嗤了一声:“你有吗?”
陈娆自然是不会有那份闲心。
从小到大成长的环境,她所看过的听过的,都让她觉得,她的世界才是正常的。
她笑了笑:“不管我有没有,不知道你有没有?”
“小果子现在还在家等你吧?”
“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能不能说出来,我们也听听?”裴老三的媳妇,也就是两人的牵线红娘这时候乐得看到这两人交头接耳。
前阵子崔瀛说要退婚,老三家受了不小的压力。现在还不得证明给大家看看,他们小两口感情好得很。
崔瀛淡淡的看向她:“没什么,在聊案子呢。”
“我就说你们同行有共同语言。”三舅妈笑吟吟的,这时候哪管他们是对手,只要坐在一起就好。
“对了,那案子……”
提到案子,裴家的人肯定是关心的。
崔瀛只说涉及案子不能细说,陈娆也保持神秘一笑,看了眼崔瀛。
崔瀛摸着手机,低头给季实发消息:“吃晚饭了吗?”
此时,季实还在店里。
年三十,虽然也有逛商场的,但流量少了很多,大家都在家里吃年夜饭看春晚。
季实吃着外卖,给他回信息:“正在吃。”
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今晚她点的可是大餐,外卖盒摆了半个柜台。
“你家好吃的多吗?”
崔瀛没有给她发桌上的菜,回道:“不喜欢吃。你剩下点儿,我一会儿过来。”
季实:“等你过来早就凉了。”
“热一下,你那不是有空气炸锅。”
季实:“空气炸锅不是这么用的。”
她笑,又不是微波炉。
崔瀛:“我打包回去吃。”
季实无语的摇头:“放心,我一个人能吃饱,你吃你的。”
她知道,崔瀛这么说,只是舍得不她一个人过除夕罢了。
崔瀛收起手机,微微发愣。
季实留在陵江过年,没有回老家。
她说刚来陵江,第一年要守住生意,所以不回去了。
是因为跟郑禹退婚那件事吗?
不想被老家的人笑话?可她也没有把她的父母接到陵江来陪她过年。
难道因为退婚那件事,跟她的父母也有了隔阂?
可是,当初退婚的时候,她的父母是支持她的……
男人心不在焉的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季实放下手机,对着空**的店轻叹了口气,低头吃着看起来丰盛,但吃起来没滋味的年夜饭。
松鼠鲑鱼,红烧肉,蛋饺,松花蛋……平时都是她喜欢吃的菜,可是每当这时候,就是觉得少了份味道。
是太过冷清了吧……
她收起盒子,一杯茶,一包开心果,一个人坐着刷手机,看今年的春晚,等商场关门。
商场外放起了烟花。
砰砰砰,绚烂的烟花在中心的玻璃顶上映出来。
季实抬头看了看,索性关了店门出去看放烟花。
广场上聚了很多人,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仰望着天空。
季实围在人群里,四周都是人,可几乎每个人身边,都有另外一半,或是一家子。
她还是一个人,冷冷清清。
她笑了笑,看着上方落下的烟花,再也没有看向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