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才去找他的线人了解内部消息,鱼藻晃悠到了垃圾场,老头儿不在水泥管道里,鱼藻蹲在水泥管道门口,塑料门帘搭在管道上方,老人们身上特有的腐烂气飘**在管道里。
管道顶部横向扯着一条线,上面挂着很多小玩意儿,有小铃铛,有塑料娃娃,有透明花朵,有玩具小鞋子……还有一只稻草蝴蝶。
“咚”的轻轻一声,一只脏兮兮的小皮球撞到水泥管道又滚向一旁,老头儿的小狗站在纸板墙处外头看着鱼藻。
鱼藻看了看小狗,把线上的一对儿会摇头的小狗玩具拽了下来。
“别动我的东西!”老头儿吼了一嗓子。
鱼藻站起来抛着手中那对小狗玩具,“大爷,有些事儿,我能帮您。”
“还给我。”老头儿伸着手。
鱼藻摇摇头,“大爷,您还能活多久?像你这样找,能找到什么?”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把东西还给我。”老头儿走进鱼藻。
鱼藻指了指稻草蝴蝶,“洪应的?”
又晃了晃手里的小狗,“这是谁的?您儿子的吧!”
“你怎么知道洪应?”老头儿疑惑地打量鱼藻。
“嗯……我是侦探,洪应的父亲在找洪应。”
老头儿拿走鱼藻手里的小狗,小心翼翼地挂回那根线上,“昨天姆衣河的表演你看了吗?”
“年年看,都看烦了。”
“今天去看看吧,姆衣河南侧很适合凿开冰窟窿钓鱼,他们有的钓过三十斤的大鱼。”
老头儿拿上瓷缸,蹲下来拍拍狗的头,“乖乖的,我去给你要肉吃。”
“汪!”小狗后腿立起来给老头儿作揖,老头儿高兴地离开。
鱼藻冲小狗勾手指,小狗低着头走到鱼藻面前蹲下,鱼藻拽住小狗的耳朵,“傻孩子,好好活着,你父亲呀,还有好长日子要活着。”
小狗的眼睛亮晶晶的,也不知道听没听懂鱼藻说的话。
姆衣河上的表演又开始了,鱼藻穿着冰刀鞋拎着一个狗狗模样的灯笼,“许墨才,你跑快点,你是不是不会滑冰?”
许墨才东倒西歪地踩着脚下的冰刀鞋,手里的灯笼差点儿甩飞出去,“你慢点儿,这么多人,黑灯瞎火的,撞了人怎么办!”
鱼藻带着许墨才逐渐脱离人群,两盏灯笼在冰面上追逐着,忽然,其中一只灯笼陡然消失。
“鱼藻?!鱼藻!!”许墨才丢开灯笼大声喊着鱼藻的名字,附近的人也赶紧过来帮忙救人。
在靠近河岸的地方,一个钓鱼人凿开的冰洞重新裂开了。
鱼藻拿着灯笼一点点下沉,这条河很深,这里正好在地下暗流附近,暗流卷着她往远处去,一条惨白的胳膊忽然伸到她眼前。
许墨才庆幸掉进水里的灯笼还没熄灭,他在冰面上追逐着鱼藻的身影,有人拿来了铁凿子敲打着鱼藻头顶上的冰面。
有个人影浮上来了,紧紧贴着冰层。
“是不是死了?”有人小声嘀咕。
“没有,动了!”
“她在往洞口游,快过去。”
一个会冬泳的年轻人刚刚跳进水里,那滑溜溜的人顺势拱进他怀里,一把抄住那人的胳膊往上推。
“啊!!”人群尖叫起来。
擦去脸上的水,他也吓了一跳,松开怀里的人,连滚带爬地上岸,黑色的头发漂浮在水中,水里的人瞪着两只黑乎乎的窟窿。
“呼!”鱼藻钻出来,把水里熄灭的灯笼丢到冰面上,“还愣着干什么,报警,拉我上去。”
因为突然出现的女尸,姆衣河上的表演匆匆收场,望生带队出警,他过来给鱼藻做笔录,“你无意间发现的?”
鱼藻看着他笑,“可不是无意间发现的,我还能知道这尸体在这儿不成?”
望生笑了笑,“到医院走个过场吧!不然容易被人怀疑。”
“阿嚏!”鱼藻适时地打出喷嚏。
许墨才拿了女尸的资料来跟鱼藻商量,“幸好死的不是洪应,要不然三十万就泡汤了。”
“不是洪应?那是谁?”鱼藻裹着毛毯窝在沙发里,其实她一点儿不冷。
“是一具无名死尸,警方正在排查那些失踪人口报案记录,真残忍,女尸的眼睛是活着的时候取出来的,看来这犯人是个老手,整个眼球像是做手术摘除了一样。”许墨才一边感慨,一边把最新搜罗到的消息从档案袋里拿出来。
“你查到什么了?”
“我查了洪应的通话记录,她总是在一个固定的时间给一个陌生号码打电话,时间是晚上十二点,是本市的一个公共电话亭。”
“附近有摄像头吗?”
“有是有,但是那个过来接电话的总是戴着帽子和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附近不是人流大的闹市,没有人会注意打电话的人。”
“你能不能找到洪应的视频,最好有洪应说话的视频。”鱼藻活动着脖子问。
“可以,你是想?”
“做个鱼饵,看那个人上不上钩,如果他住在电话亭附近,那就好办多了。”
“叮铃铃……叮铃铃……”
抚顺路上79号电话亭里的电话从12点开始一直有人在打进来,铃声在空**的夜里声音很大,终于吵醒了远处的一户人家。
“叮……”
这次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人拿起来了,鱼藻和许墨才蹲在白天软磨硬泡躲进来的某小区的后墙里,为了方便观察,还偷偷把墙给人钻了一个孔。
鱼藻和那个跑进电话亭里的人谁也不说话,僵持了大概十分钟,那人终于开口了,“你是谁?”
“洪应。”
“你是警察?!”
“我是洪应,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了吗?”
“那坐车的是谁?”
“我在酒吧认识的一个陌生人。”
“你撒谎,我去过你家,去过你父亲家,她才是洪应,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我是洪应,不相信你就回去看看,那种地方,怎么困得住我?”
“你真的是洪应?”
“我看到姆衣河那具尸体了,你也认识她,我们都给你打过电话。”
电话亭的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那个跟鱼藻对话的人跌跌撞撞地跑出去,鱼藻挂掉电话,“这条鱼不聪明,还不跟上去。”
“你怎么做到的?怎么声音跟洪应的一模一样?”许墨才新奇地看着鱼藻。
鱼藻爬上眼前不算高的墙头,“我学过口技。”
那个人跑得很快,也很着急,足迹遍地都是。
他还真住在附近,就在拐过一条夹道的小破院子里,地上原本完好的砖都碎成了一块一块的碎片,房顶上的瓦片脱落了很多,有地方还长着大把的野草。
“嘣”地一声,一片瓷碗的碎片从黑乎乎的门框地跳出来,跳到院子里,“他妈的。”
鱼藻和许墨才一左一右堵着门口,鱼藻笑嘻嘻地用洪应的声音问,“谁妈的?”
那人的手背在身后,裹得严实看不清楚表情,“你们是谁?来我家干什么?”
“做生意,”鱼藻伸出四根手指,“把洪应带给我们,给你四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