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二里地不到便是高府,远远的院外满是灯笼高悬,似在诉说高家的繁华富贵。
高篱走得越发慢下了脚步。“昭婉,你说两日后,包打听前辈能查到我父亲的下落吗?”
昭婉润唇微微翕动,而后闭上,她在思忖,在想玉湘城竟然有这么一个神秘的组织,若将来为高府所用,岂不是喜事一件?更是天南地北,江海湖河,四方八荒任何消息都瞒不过高府了吗?
周管家与包打听前辈是表亲,且周管家一句话,包打听前辈竟然放弃她自己的向来规矩接待了公子哥。这其中的迹象难道不说明,表姐的包打听对她这个表弟依旧念念不忘吗?再个,周管家已经为公子所收买、为公子效命,若是将周管家与包打听二人撮合成一对,收服二人岂不就不在话下了吗?
昭婉心思着,兀地笑了起来。“哈哈!公子,昭婉想到一桩好事……”
她未说完,眼角余光所见的是一道闪动的光影就在街角旮旯处。这回,她再也不会让跟踪之人逃脱了。因为,这名跟踪之人凭依暗夜的黑漆漆,竟然胆敢靠近跟踪。
不待高篱奇怪地打算问她想到了什么好事,昭婉便飞奔而去,双脚犹如一阵风也似是的俄顷便奔到旮旯处,乌金短剑在她刚赶到旮旯处已带着一道暗华的光影拔了出来。
“锵”的一声,但见两柄兵器相接,碰擦出火花。待高篱细细瞅去,两团黑影在快速地移动,摇晃曳曳。
而后,“锵锵锵”声接二连三迸发出激越的武斗氛围。给夜阑静谧的天地徒添了豪骋的气息。
但见昭婉身形矫健,扭动如舞姿,可手中的乌金短剑却招招狠戾,直击向一团黑影。随之,听得“啊”的一声,对方被击倒。
昭婉上前飞起一脚,正巧踢到对方黑衣人的手臂上,但见对方黑衣人手臂一颤,握着兵器的手掌一松,银光寒芒的利斧便被昭婉的一脚给踢的离了手。
乌金短剑抵在对方的咽喉部。“快说,你是什么人?为何跟踪我?”
殊不知,黑衣人痛苦地说:“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揭去黑衣人的蒙面,掏出火折子,燃烧的火焰下一名约莫十多岁的男子那张脸便被昭婉瞧了去。
从此人一身扮相来看,昭婉大胆猜测道:“你是高府里的暗卫?”
倒地的男子痛苦地呻吟。“哎呀!女侠,我……我也是受人指使,您别为难我……饶小的一命吧!”
“是谁让你跟踪我的?快说,否则我就当即要了你的小命。”昭婉眸光凌厉,举起乌金短剑佯装刺下去。
“二公子,救命啊!小的……小的说了。”暗卫恐也是害怕这名府里出了名的女教头真会下的去狠手。“是徽州四煞,他们安排小的跟踪莫教头,说发现什么立即向他们禀报。”
高篱蹲下身子,细细看他。“你既然是我府里的人不替主人办事,却胆敢背叛主人,你说,你该当何罪?”
“二公子,小的才加入暗卫,是徽州四煞教出来的徒弟,我没胆量违背四位师傅的命令。求二公子看在小的曾经暗中救过您的命,这回就饶了小的。”黑衣人胆怯的只顾求饶。
然,高府培养出来的暗卫可是个个武艺不俗,今日得见这名胆小如鼠的暗卫竟然如此懦弱,高篱不禁气上心来。遂啐他道:“没用的东西,高府白养了你这个废物。”
昭婉方才听暗卫说出的话顿时便起了疑惑,她收回了踩着暗卫胳膊的脚。“我问你,你说救过公子是怎么回事?你叫什么?你且坐起来说话。”
暗卫艰难起身,龇牙咧嘴,左肩处划破的袄袍可见他已经被昭婉刺伤。“小的……小的名叫裘贵,是徽州四煞的徒弟,才获准入了高府暗卫的名册,也是高老爷认可的。小的……小的听四位师傅说府里有人想害二公子,命我暗处查探出是谁。前日,二公子才回府就病倒了,有人想把二公子也绑了去。可府里戒备森严,料想这些人无法下手,遂,一直在等待时机。”
高篱与昭婉几乎异口同声。“竟然有这事?”
须臾,昭婉又问道:“可这与你救公子的命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不是还没动手吗?”
“哎呀!”裘贵龇牙咧嘴的鬼虚着。只见他的右手抚住左肩伤口处。
昭婉连忙从腹中取出瓷瓶。“裘贵,别**,当心伤口感染,你将此药膏抹上,既可止血,也能加快愈合伤疤。”
没曾想,莫教头会这般先伤了他,而后又来医治他。裘贵哆嗦的右手接过,而后拔去瓶塞,倒出药膏便抹了上去,一阵钻心的疼令裘贵几欲咬蹦了上下两排牙齿。
也的确是伊伊姐姐精心传授的灵药,俄顷,裘贵便感觉好了许多。咽了口涎水,他便接着道:“二……二公子,害你的人正是夫人身旁的贴身丫鬟——月荷。”
又是一句令人惊悚万状的泄露。高篱怎会相信那个令娘亲也满意的月荷竟然会有伤害高府二公子的险恶用心?“你胡说,是不是你那四位师傅让你来刻意欺骗本公子的?”
“小的怎敢?二公子,月荷被人收买了,究竟是谁收买的,小的还没时间去查出来。但您疲乏睡下的时候,月荷鬼鬼祟祟溜出屋子,在后花园厕轩与一名暗卫悄悄说话恰巧被小的全听了来。”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咂咂嘴。
“究竟听到了什么?”昭婉迫不及待。
裘贵缓了缓再道:“月荷与暗卫说是要了二公子的命还是下蒙汗药就等二爷示下,她好行动。谁知暗卫对月荷说你瞅准机会看看能不能下蒙汗药迷晕二公子,他去找兄弟来帮忙把二公子也掳去交给二爷求赏,若一时下不了手,再等机会毒死二公子。反正高老爷已经在二爷手里了,扰乱高家,为主人报仇,再逼得高府女眷交代高家黄金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往后得了金子再杀老爷,继而灭了整个高府也在所不惜。”
“你说什么?”高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听来的一切。
“二公子,小的好歹不愿您被他们害死,是故,小的瞧见厕轩外有一只狸花猫,小的就扔了颗碎石子,吓得狸花猫叫了一声就蹿起来溜了。也正是狸花猫的动静惊到了暗卫与月荷,他们便匆匆离开,掳走您的阴谋也暂且搁下,而瞅准时机害死二公子的歹意是估摸着他们绝不会留情。”稍顿了顿裘贵又道:“莫教头与二公子暗中调查是谁掳去了老爷,小的也想知道你们都查到了些什么,因此,小的就暗中跟踪莫教头。”
“原来如此!”昭婉大惊失色不已。
在她心中,高家如此富贵,锦衣玉食,繁华昌盛。老爷、夫人、大嫂、公子作为主人理应前簇后拥,受尽爱戴与庇护。孰料,波云诡谲的时局不说,单单高府内里就暗藏惊心动魄的杀机。江湖凶险,可如今的高家更凶险啊!
怎知,名不见经传,才入职的小小暗卫竟然得来这些令昭婉与公子苦苦冥思、查探不到的消息。自然,暗卫内部有人使坏,高家派出的暗卫怎能查出老爷被谁掳去了呢?
可,起码公子与昭婉现在知道了高老爷还活着,应是被奸人掳去关在某处。而奸人所觊觎的乃是高家的财富,一时半会尚不会加害老爷的。
虽然,坏消息频频袭来,但父亲尚在人世也算是坏中有好了。高篱沉吟半刻,他抵近裘贵,沉声道:“你所说的话句句属实?”
裘贵粗喘着气,急急说道:“小的全数告诉二公子了,哪还敢撒谎?”
高篱“砰”的一拳就捶在了青石板地面上,骨碎肉裂般的剧痛穿过臂膀流走全身。他坚忍着、龇牙咧嘴亦不虚出声来。狠狠地,一言不发地在思忖着什么。
“公子!”昭婉惊呼一声,而后掬起他的右手,裹在她的两只柔掌之中。“你这是作甚?知道了隐藏的阴谋,你更应该冷静处之啊!决不能让奸人瞧出你的不妥而加强防备。”
高篱粗重地吸气、吐气,杜口不言。
昭婉日常平静的嗓音此时越发变的嘤咛娇弱。“公子息怒,此事盘根错节,我们得小心应付才好,着气、动怒被奸人瞧见了反而会打草惊蛇。公子,听昭婉一句话,我们先回去,一如往常、不动声色,找准时机将这帮奸人一网打尽岂不更好。”
高篱依然不言。
昭婉遂转面对裘贵道:“裘贵你听着,从今晚上起,你就是我与公子的心腹了,日后只管替公子效命,公子绝不会亏待你的。”
昭婉这般一说,高篱与裘贵都错愕不已。高篱心中本想还要惩罚一番裘贵;而裘贵则想着怎么逃过这一劫,回去收拾细软逃之夭夭算了。
却不知莫教头这般转变,有意提点重用自己,裘贵顺势起身双膝跪地道:“愿效犬马之劳,弃暗投明,绝无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