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口疑道:“交友不慎?”
“不错,古老爷生前喜欢结交一些江湖人朋友。听周管家说可能就此与胆大的江湖人干起了私造银钱的勾当。奈何周管家对古老爷生前的隐秘他也是不知道。常常都是古老爷命他安排接待贵客,而后屏退他,是故周管家只知其表,内里深藏的勾当他无法亲眼所见。”高篱说着,眸光一闪,侧望着这堵墙壁。
昭婉大胆猜测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周管家知之甚少呢!听公子这般说,我觉得很有可能这些江湖朋友与宋知府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高篱颔首,心中对昭婉的判断是认可的。边听昭婉说话,他的手指已抚触光滑的墙壁。“昭婉,我觉着这堵墙可能有古怪。”
“墙能有什么古怪?”昭婉疑惑着,但她也觉着这堵墙的不同之处,起码三面有门,唯独西面墙壁封死。
高篱二话不说,举起蜡烛,见四周旮旯处有散落的蜡烛,他连忙俯身捡起,点燃。中枢“厢房”内顷刻间光明更甚。满意的点首噙笑,抬首四处瞧瞧。
一双火炽的眸光瞧到了昭婉,他停止了眸瞳的转动,盯着昭婉道:“昭婉,如果我们能够远离尘世的喧嚣,永远在这里长相厮守该多好啊?”
昭婉心头一颤,平静心绪后一番薄责道:“公子又来?说好的彼此尊重,可你越发的不令人放心了。”
“嘿嘿嘿!昭婉莫要生气,我再不说了便是。”高篱分别往三处拱门后走了些路程而后赶回。语气更加的坚定道:“昭婉你说,大春就在这间地下屋舍内失踪的?如果我没猜错,这堵墙之后定然有机关。”
昭婉心头一紧,遂举起蜡烛照向西边墙壁,细致地寻找蛛丝马迹,期望有所寻获。
果然,墙角底部堆砌的墙砖罅隙过大,与别处真个大不同。昭婉更加坚定了公子的判断,回面厉目瞧他。“公子,你且先行离开,若墙壁后头有古怪,昭婉担心我一人之力怕保不住你。”
“这?”高篱不舍地说:“我也担心你会被奸人伤害。不若,你我先行出去搬来救兵,我让娘亲调配高府暗卫前来一道出力,就算遇着强敌,我们也可安然全退啊!”
昭婉柳眉一展,眼弯摇曳着烛火,启唇柔笑道:“公子无需担心我。你先走便好,这里可不是高府,公子大动干戈带大批人马来,古家会答应吗?”
高篱瞪着双眸盯着她道:“如果昭婉涉险,有个三长两短,你让高篱怎么办?”
他的话犹如蜜剑刺入她的胸膛,瞬间甜润盈满全身。她狠狠地直跺脚,嗔责道:“哎呀!公子你……好吧!昭婉答应你今夜从府里带些人来一道涉险总该成了吧?”
高篱使劲点首。“好!”
可现在该做些什么呢?毕竟与周管家谈好戌时三刻他才会来放他们主仆二人出去的。时辰尚早,高篱顿时来了兴致,便对昭婉说:“昭婉带我查探这三条通道,兴许我还能替你出出主意。”
昭婉白了他一眼,摇摇头,腹语道:“我都跑遍了,也快累死了,你现在又要我跑一趟,是要我命啊!唉!谁叫你这公子哥天生娇贵,看似威猛高大,却无半点武艺功底,也罢!就让我这倒霉催的公子哥女护卫随你遣使吧!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成了。”
高篱不知她摇头是何解,以为她不愿带他一起,遂执起蜡烛道:“昭婉答应我万万不可碰触这墙壁,我去去就来。”
言罢,高篱迈步就走,朝向南边通道。
昭婉心中立时想起了师弟的失踪,她可不能再让公子哥出事了,即使她这样的下人被掳去也不能让公子受丝毫伤害。
莲步阔迈,昭婉就跟上了高篱。二人并肩前行,好在地下通道正好建造为两人同时行进的通道。如此,一对璧人言说渐渐稀少,沿途亦细细查看墙壁、地下可留下了蛛丝马迹,总算不再是昭婉独个行进时的匆匆忙忙。
年关将近,这样的时节北方呼啸,寒天冰地,但地下通道却温暖如春,和缓的气息令二人心潮**漾,越走越怡悦此番的同行。
紧随他不离,昭婉做好护卫的分内之职,她会时不时感触到公子炽热的双眸悄悄瞥过来,但她一概装作不知。
如此,每条通道尽头,昭婉都会告知公子这里应是通往何处,而后三条通道尽头皆因被封死再踅回,直到另外两条通道都走完。再踅回古家假山下的中枢“厢房”,高篱与昭婉各自都累到疲乏无力,坐在地上。
香汗细密,她身上所发散的体香令高篱鼻息顿时全收,心中喜悦的紧。侧颜染笑观她。“稍事歇息一会,周管家便会赶来,我们叫了高府暗卫就来。”
她摇摇头:“暗卫都是你父亲掌握的人,估摸着公子你也不太清楚每个人的状况吧?不若就让八名家丁跟我来就可,起码这八名家丁都是我训练出来的,与他们配合行动我也好调遣安排。”
昭婉说的也有道理,若暗卫不服从昭婉的调遣岂不误事?但八名家丁不会,他们都算是昭婉的徒弟,也是他这位公子哥的直管手下,用着也省心。
他盯着她,悄悄地嗅闻着她身上发散的气息,应承道:“好!”
二人又吃了些干粮,歇息了一会儿工夫,果然假山小门开启。“高公子,莫教头,你们二人可以出来了。”
不消说是周管家无误了,高篱与昭婉连忙起身,前后上去石阶,回到地面。
高篱四处瞧瞧,一片暗无光影,连忙对周管家嗫喏一番,但见周管家连连摇头。
昭婉四处打量,即使暗夜无华,她也得小心应付着,免得发生意外给周管家惹来麻烦。时不时侧首瞧瞧公子与周管家在絮叨什么。
须臾,周管家提着灯笼引路,高篱与昭婉随后,走在小桥流水,花桂香息后花园,他的记忆又次回到头回见着昭婉时的惊惧,一切如故,此刻却物是人非了。险些伤害了他的女子竟然与他成了主仆,而他的心思她似乎也接受了。只需假以时日他便能迎娶这位蒙面女侠士。
直到,他们出了后院小门,昭婉犀利的眸光都不时瞥见公子面上染满的笑容。不消多想,她知道他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后花园的小门让周管家给关上了。昭婉不解,方欲敲门,却被高篱劝阻。“昭婉,别敲。我与周管家说好明日带人再来,不可为难了周管家。”
她自然会意,可师弟多失踪一日,危险就更加令人难以预料,她亦无法忍受这般自责的焦心。双眸凝聚在公子的面上,反正黑暗吞噬了光华,没了周管家提起灯笼的弱光,彼此迷迷糊糊的轮廓,他也瞧不清楚她是那么深情地看着他。此刻,心中对公子的期待化作柔弱的乖顺。
高篱当然瞧不清楚她此刻秋水般的深情眸光,只是见着轮廓,以为她放心不下大春而已。“昭婉,走吧!今晚回府里好生歇息,明日我会陪你到底,总要找到父亲与大春的,否则我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等我知道这帮奸人是谁之后,高篱发誓绝不轻饶了他们。”
一路趱程而回,原来公子早就遣了双福离开,他早就有心与昭婉共走一段路程,彼此在寒夜里沾染风冷亦无悔。
倏尔,昭婉关切地说:“公子身子才好,可觉着冷吗?”
“不打紧,我有昭婉陪伴,全身都有力,根本感觉不到寒气。放心吧!”高篱说着,又问她道:“你冷吗?地下与地上的温差太大,这会若我身子好了,你再冻着可怎么办?”
不过一句平常的关切之话,昭婉觉着心中甜腻更甚。她知道自己对公子哥正在改变愿景,这会非常危险,可能她就要因此而付出代价。
她也知道,自己与公子初初相识起,她是那么的排斥公子,害怕他放浪的名声,更加担忧他会三妻四妾,甚至即使知道公子有意于她,若是接受了恐只能成为他的一个姬妾而已。
然,她错了,公子要娶她为妻,不在乎她的出身,这份爱意是诚恳的,无瑕疵的。起码若能在高府里做个少奶奶,她也算嫁入豪门,从此可衣食无忧。
新年将至,她也再长一岁了,十九的年华真的该花落一门好人家的。别辜负了青涩年华而误了一世恐将后悔一辈子。
公子高雅倜傥,恶习全数摒弃,全身上下所发散出的都是直率坦**。就问这般的好男子还能寻得几人?
往事钩沉,师傅收养他们师姐弟三人的艰困日子依然历历在目,师傅贪得无厌的所作所为令他们三师姐弟活在凄苦的岁月里。直到如今,师傅还是恶习不改,迫使昭婉与师弟、师妹生着却随时离身死不远。
痛苦的经历,昭婉最渴望的原来也是女子家都渴慕的美好归宿啊!她似乎渐渐明白了自己真心流露出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