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耍我啊?绳子给你解了你就反悔不说,你以为我不能给你重新绑上?”
徐卉慧表现出很无辜的模样,她赶忙摇头,回答道:“他只有今天凌晨联系过我,再没说他在什么地方,我真的不知道。”
孙铁军把徐卉慧的手机丢还给她,命令道:“打给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他|妈和我装傻。”孙铁军蹲下来,抬手拍了拍徐卉慧的左脸,命令道:“现在,立刻,给我打电话给刘大强,让他发位置给你。”
徐卉慧犹犹豫豫地拿起手机,还在企图拖延。孙铁军被她的磨蹭搞得没了耐心,忽然就一把拽着她往屋檐处拖,这令徐卉慧发出了惊叫,立刻答应道:“我这就打!你、你别乱来!”
闻言,孙铁军甩开她,喘着粗气抱怨道:“你早这样不就好了,敬酒不吃吃罚酒,真他|妈浪费时间。”
徐卉慧惊魂未定地颤抖着手,她拿出手机,点开iMessage发件人的电话号码,余光瞥向孙铁军,他一直不错眼珠地监视着她去做,她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按下了拨通键。
响铃过了2秒后,忽然有微弱的电话铃声从不远处传来,虽然只有很短暂的前奏,却令徐卉慧一惊,立马按掉了通话。
孙铁军见状,即刻愤愤地骂起她来:“你这个臭女人没完没了是不是!他|妈|得你刚打过去就挂,耍谁呢你!”
显然,孙铁军没有听见那两声电话铃的音乐,而徐卉慧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她护住头,准备迎接孙铁军的拳头时,却从角落里看到了一个正顺着楼梯走上来的身影。
她露出又惊又喜的眼神,对方立刻和她比出“嘘”的手势,还不停地挥手,示意她想办法掩护。
徐卉慧急中生智,也有了底气,突然就从地上爬起身,这一举动似乎吓到了孙铁军,以至于他打算挥下的拳头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徐卉慧甚至壮着胆子和他叫板道:“你觉得使用暴力很了不起吗?有本事去打和你相同力量的人,打架也该选好对手!”
孙铁军皱起眉,他是真的生气了,干脆伸出手,狠狠地推了徐卉慧一把。
徐卉慧向后退去,后脚跟已经濒临屋檐边缘,要不是她稳住了重心,直接就会掉下楼去。
就在孙铁军打算“杀人灭口”的时候,徐卉慧的眼神越过他,看到刘大强已经快速跑过来,并一下子跳到孙铁军的背上,用手里的枪砸向他的太阳穴,孙铁军来不及反抗,硬是被刘大强按倒在了地上。
徐卉慧顺势跑到了刘大强的身后,刘大强则是拉开枪匣,对准了躺在地面的孙铁军:“你别乱动!”
孙铁军惊得赶紧伸手劝阻:“强、强子,有话好好说,放下枪!”
“你不是想知道我在哪吗,你现在见到我了,满意了吧?”
“哈哈,你看你说的,咱们兄弟之间不常见面,肯定会想念啊。”
“别和我套近乎,我问你,晶晶是不是和陆雁在一起?”刘大强又逼近孙铁军一些,威慑道:“说!”
“你、你冷静,你别激动!”
“快说!”
“对,对!她们是在一起,你都跟雁姐这么多年了,你了解她的做派,可别在这种时候坏了她的事啊!”
刘大强却道:“是你们把我逼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你和陆雁,是你们害我变成这样!”
孙铁军还想要再劝,刘大强直接将子弹打在地上一发,“砰”的一声巨响,是发送给等在楼下的王世尧的信号。
王世尧二话不说地开始往楼上跑,而孙铁军却在这时慢慢地、狡猾地爬了起来,他露出奸诈的笑容,指着刘大强手中的枪说道:
“这种型号的枪一次只能装一发子弹,你刚刚已经用完了,那接下来,就该换我了吧?”说完这句,孙铁军就凶狠地冲上来抓住了刘大强,虽然两人的身高和体型都极为悬殊,可孙铁军太过狡猾,他竟声东击西,在扰乱刘大强视线的时候,直接一拳打在他脸上,导致他重心向后。徐卉慧怕刘大强摔去10楼下头,急忙将他拉回来,而这一拉,刘大强脚下踉跄,坐倒在地,根本来不及起身,孙铁军一脚踢到他腰上。
一边踢还一边骂:“妈|的,都他|妈是因为你,好日子不过你偏要搞出这么破烂事来,你他|妈以为我爱干这些吗?要不是你,我何必来绑人!再说你要是能把这项目做成了,赔偿金早就到手了,还用得着我亲自出马?臭小子你就给我消消停停的,让雁姐那边做完事情、你再起幺蛾子也他|妈不晚!”
刘大强弓着双臂,一直护着自己的头,徐卉慧手足无措,她寻找起地上的工具,在发现一块水泥砖头后,便二话不说地捡起来砸向了孙铁军。
这一块砖头使出了徐卉慧的全部力气,就像在砸一颗西瓜一样,“砰”的一声响,孙铁军当即捂住了脑袋,掌心里沾满了鲜红色的血,他吃痛地一“嘶”,恶狠狠地抬眼瞪向徐卉慧。
徐卉慧吞吞口水,神色不安地丢下了手中的砖头,瞥一眼倒在地上哼哼直叫的刘大强,她知道自己不能丢下他,可面对气势汹汹的孙铁军,她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千钧一发之际,几声枪响从身后的楼梯处传来,徐卉慧下意识地捂着耳朵弯下了腰,孙铁军则惊恐地企图逃跑,王世尧的警告声传来:“你敢乱动,我下一枪就直接打在你腿上!”
果然,孙铁军不得不停住了脚步,而王世尧带来的其他三名便衣警察则迅速包围孙铁军,其中一名持枪威慑,另外两名迅速掏出手铐将其逮捕。
孙铁军摆出哀怨无助的表情向王世尧求饶道:“警官,这是何必呢,你前两天不是才刚抓过我吗,这都是误会,你们抓错人了……”
王世尧斥他道:“少废话,你绑人到这里来就足够判罪的。”
孙铁军还在颠倒黑白,“我可以没有绑人,你们有什么证据?”
躺在地上的刘大强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头,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录音笔递还给王世尧。
王世尧立刻接过来,示意孙铁军道:“这就是证据。”
孙铁军的脸色顷刻间变得十分难看,他再无法反驳,只能被便衣警察押着离开。
王世尧在这时询问起徐卉慧,“你没事吧?”
徐卉慧摇摇头,“我没事,你们来得及时。”
“这还要多亏了他。”王世尧看向刘大强,朝他伸出手,“起来吧。”
刘大强抬起左手,握住王世尧的右手,一借力,站起了身。
4.
时间为上午10点整。
刘大强坐在车子后备箱上,手里拿着冰块在敷自己的鼻梁,王世尧则在不远处和其他几名同事安排接下来的工作任务,徐卉慧打量了他们一会儿,然后悄悄地绕到车子旁边,不想被王世尧发现自己在同刘大强商量事情一般,她躲在车后对刘大强说:“你联系好车了吗?”
刘大强也装作如无其事地继续冰敷,余光瞥向王世尧,确定他没有察觉之后才低声说:“放心吧,我都准备好了。”
“什么时间出发?要尽快才行,已经10点了。”
“打发走他们就能进行。”刘大强说,“那个姓王的警官肯定会嘱咐我们老实等候,说不定还会把我拘到派出所里,这样才能保证我不会和你一起去他们要去的地方。”
徐卉慧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去医院检查。”刘大强知道必须要和徐卉慧保持口径一致,“你还是正常上班。”
徐卉慧点点头,“知道了。”话音刚落,她就听到脚步声,于是赶快蹑手蹑脚地离开车边,反应极快地掏出手机,假装在一旁打电话。
王世尧果然走到了刘大强身边,打量着他的伤势问了句:“去医院?”
刘大强回应道:“对,我正、正正想要去医院拍CT检查看看,怕鼻子骨折。”
王世尧示意自己的车:“送你?反正我们要回去一趟警局。”距离11点还有1个小时,也多亏了刘大强的准确信息才没有令计划有任何耽搁。
刘大强却很体谅地说:“算了,医院和警局也不顺路,你们送她吧。”转头看向在打电话的徐卉慧。
王世尧也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徐卉慧很适时地挂断电话,走回到王世尧这边的时候点头示意,王世尧对她说:“我们带了两辆车,孙铁军被另外两个同事带回去了,我负责送你,上车吧。”
徐卉慧还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刘大强,指着他问王世尧:“他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刘大强回话道:“我就算了,不顺路,你们走吧。”
徐卉慧也不多话,只说:“今天谢谢你了。”
刘大强一抬下巴,算作回应。
徐卉慧坐进车子后座,王世尧和另外一名同事也上了车,刘大强独自望着他们的车子离开后,才掉头朝国道202线的对面走去。
顺着这条荒无人烟的路一直走了15分钟后,他下了高坝,在满是枯黄芦草的草地上又走了一会儿后,停在了干涸小溪旁的一棵松树下头。
那里放着他藏着的车,是他用陆雁给的信封里仅剩的4000元租下的,其中还包含了往返的油费和过路费,他要保证自己能负担起这次行动的一切开销。甚至还怕徐卉慧在车上坐得不舒适,他加满油后在加油站里买了U型枕,粉红色的,放在了后座,但考虑良久后,还是拿到了副驾驶。
他希望她能选择坐在他身边,就算她会拒绝,他还是会努力说服她。这是他已经打算好了的。
“对了,应该再买两瓶矿泉水。”他坐进车里打火时自言自语地嘟囔着,“不,矿泉水太凉,买两杯热奶茶吧……”
这样想着的同时,他竟开始有些期待起这次“旅行”。
看一眼时间,10:25,开车回到县城内去接她,也许还可以一起吃个午饭。毕竟警方是11点出发,他要避免和警方同一时间出行,否则很容易会被王世尧破坏整个计划。
“先放首歌听听。”刘大强按了音响,找出了一首粤语老歌。
车窗半开,他只穿了一件薄外套,在寒冬时节却还是觉得很热,也许是心情充满了期待与喜悦,他并不害怕,也不慌乱,一想到马上就会见到徐卉慧,他就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车里的那首歌是张国荣的《侬本多情》,刘大强跟着曲调一起陶醉地哼唱着:
“情爱就好像一串梦,
梦醒了一切亦空,
或者是我天生多情,
方给爱情戏弄,
同你在追逐一串梦,
梦境消失岁月中……”
5.
王世尧时不时地透过后视镜打量着徐卉慧的表情,他企图从中发现端倪,但她始终表现得很平静,当然,神色中还残留着惊魂未定的忧伤。
“徐小姐确定要回去单位继续上班吗?”王世尧第三次问道,“发生了今天这种事情,徐小姐是可以请假休息、调整情绪的。”
徐卉慧愣了愣,眼神略显迷茫地抬起脸来,“没什么,我还是去学校上课吧。不然……一个人呆着总是会胡思乱想。”
王世尧说:“其实绑架你的人已经被拘留,你不必再害怕。而且根据他们的这次行为,他必然是要进去牢里一阵子了。”
徐卉慧却怅然所失道:“但骗子不止他一个……”
王世尧明白她的暗示,顺势道:“你放心,关于你这桩诈骗案马上就会侦破的,你要相信警方,我们很快就会把确切的消息带给你。”
徐卉慧故作惊讶地看向后视镜,她知道王世尧能够看见她的眼睛,“王警官的意思是,你们已经找到了我未婚夫的下落吗?”
王世尧转头看她一眼,“徐小姐不就是因为这个才遭到绑架的吗?”言下之意是,她也知道了“林山”的所在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