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舒一身大红的县主制雀鸟衣裙,梳着高髻,带着雀鸟图样的头面,淡妆轻抹,端端正正的跪在刘氏身后,听着那宣旨的太监捏着嗓子念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仙慧县主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闻之甚悦。今睿王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仙慧待字闺中,与睿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睿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那太监念完将圣旨一合,恭恭敬敬的呈上来,笑得如那八月菜一般:“仙慧县主,接旨罢。”说完又觉得自个说错了话,抽出手来在自个细白的面颊上不痛不痒的抽两下:“你瞧奴才这嘴,日后啊可得叫睿王妃了。”
穆明舒站起身来,面上无甚表情的接过圣旨,客气道:“有劳公公了。”
刘氏身边的恭喜上前不着痕迹的塞了个荷包,那太监只轻轻一捏,荷包里头软软的,便不着痕迹的塞进怀里,越发笑得见牙不见眼。
待送走了宣旨的公公,刘氏急忙将那圣旨从头至尾看了一回,生怕上头是不是有甚个错漏,完了这才耸拉着脸:“这是怎的回事,怎的好端端的就将你许给睿王了呢。”
穆明舒抿着唇,将圣旨从刘氏手上接过来,神色淡淡的道:“无事,嫁谁不是嫁的。”说完将圣旨交给问夏:“拿去祠堂供着吧。”
刘氏神色复杂的看着穆明舒,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到底只叹得一声:“明洛,赶紧备上喜糖。”
穆明洛应了一声,上前挽住穆明舒的胳膊,有些担忧的询问道:“姐姐……”
因着杨晋的死,陈氏的大闹,穆明舒的名字在大都可谓是出了名的,此番杨晋尸骨未寒,嘉文帝就莫名赐下这么道喜结良缘的圣旨下来,这其中到底意欲何为?
穆明舒拍拍穆明洛的手,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这顶着克夫之名嫁出去了也是祸害别人。”
那传圣旨的人敲锣打鼓大摇大摆的进穆府的,本就吸引了不少民众的好奇心。此番宣旨的太监一走,穆府便使劲的撒喜糖,仿佛特特要打陈氏的脸一般,对穆明舒被赐婚的事一点都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逢人就说:“皇上圣明,将我们家仙慧县主许给睿王爷为妃了。”
一个有着克妻的名号,另一个有着克夫的名号,将这两人凑成一对也着实有意思,还有那看好戏之人嗤笑道:“感情这是比比看谁的命更硬,谁先克死谁呢。”
那头杨府也知晓了这件事,前几日陈氏还在穆府门口诅咒穆明舒,回头圣旨就下来了,可不是将陈氏的脸打得啪啪响。气得她捶胸顿足人前人后的诋毁穆明舒,甚个难听的话都从她口里说出来了。
玉和长公主毫不客气的嗤笑道:“二嫂,本宫没记错的话,那仙慧可是皇兄亲封的县主,论理儿你见了她还得行礼的。”
陈氏一噎还想要再说,却又闻国公夫人孙氏笑一句:“公主可可错了,如今仙慧县主可要成睿王妃了,回头还得唤您一声皇姑姑呢。”
这两人一场一合,叫陈氏连连吃了瘪,心里头却越发恨穆明舒了。
过不得几日赵奕衡竟然揭露了陈氏设坛作法巫蛊穆明舒的事儿,当时也不管不顾的将人领到杨国公跟前,冷笑着道:“看来杨二夫人是得了失心疯。”
只一句,杨府上下便真个将陈氏当作了失心疯,就连杨二老爷以及她亲生子杨二爷都不敢出声,巫蛊这事瞧着不是甚个大事,可真要论起来,整个杨府都逃脱不了干系。
夜半时分穆明舒坐在窗前依旧捣鼓那些香,声音淡淡的道:“她不过是个没了孩子的母亲,何必做得如此绝。”
赵奕衡便歇歇躺在贵妃榻上吃着新出的石榴儿,舀一银勺儿送进口中,满满的汁水甚是香甜,他嗤笑一声:“为夫就是看在杨晋的份上才这样做,你可知道巫蛊这事搞不好捅出来就是要杀头的事。”
穆明舒的手一顿,张了张口到底没再说话。
赵奕衡又问:“你最近总捣弄这些香可有进展了?”顿了顿又道:“别为着这个将准备嫁妆的事给耽搁了。”
穆明舒抬眸狠狠瞪他一眼,复又低下头来:“我正有事要你帮忙呢。”说着便取出一个红漆雕花匣子递到赵奕衡跟前:“你帮我查查这款香出自何处,又销到哪些人手中。”
这款香是穆明舒筛选了数日才删选出来的,温子然也觉得同杨晋屋子里头最相似,只可惜她手上的人有限,已经查了些许日子依旧没有头目,这才不得不拖赵奕衡查一查。
赵奕衡懒洋洋的从贵妃榻上坐起来,将红漆雕花匣接过来掀了盖子,轻嗅一回,叹道:“这香倒是好香。”复又将匣子盖好:“你放心,为夫铁定帮娘子办好,还往娘子多抽点时间出来准备嫁妆才是。”
说起赵奕衡同穆明舒的婚事,也还是有些说道的,据温子然打探来的消息是,不知作何安份了许久的朱皇后突然有一日感叹起赵奕衡的婚事来,还同嘉文帝说道一番:“衡儿翻过年也二十有一了,府中还没个正经主事的人,妾身身为他母后也不能坐视不理,倒是挑了几个不错的人选,还叫皇上同妾身过过眼才是……”
嘉文帝将那名单瞧了一眼,个个都是家世好,名声好的姑娘,还真个是细心挑选出来,便点点头,回头就送到钦天监叫人合算生辰八字。可这里头出了纰漏,合算出来的结果送到嘉文帝手上的却又是另一份,上头穆明舒的名字十分显赫。
钦天监的批语是,美满良缘,天作之合,复又似是无意的在上头批了几个小字:天龙凤女。
嘉文帝还当朱皇后真个改变了性情,捏着那份名单冷笑,什么叫天龙凤女?龙在大都乃是指的帝,凤则是后,一个赵奕衡加一个穆明舒就是龙凤,说明白了就是大不敬,觊觎皇位之人。
嘉文帝忽的又想起多年前,曾经也有人这样形容自个同她,只可惜,如今他是真的龙,而她到底不是凤。
朱皇后这种小伎俩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几乎想也没想便执起朱笔在上头一勾,道:“赐婚。”
在后宫等候消息的朱皇后一听是这样的结果,唬得面色苍白,手指甲掐进掌心愣是不知道疼,这回却是真的安份下来了。
温子然打听来的,到底只是部分,天龙凤女什么的自是不晓得,穆明舒便也只当嘉文帝乱点鸳鸯谱罢了。
钦天监合算的婚期是来年正月初八,可对于这门亲事穆明舒却是无任何期待,嫁妆都是早先就准备好的,喜帐喜被甚至连嫁衣她也索性扔给绣娘,自个儿只等日子过门便是了。
赵奕衡自是晓得她甩手不管的,不过是对于她这样消极的态度不甚舒服罢了,这才有此一说。
穆明舒自是不晓得他心中所想,不悦的蹙眉:“咱们还不晓得哪个先克死哪个呢,你这般急作甚。”
赵奕衡叫她气得一噎,竟是找不到话来反驳,只道:“你就这么想克死为夫?”
“嗯。”穆明舒丝毫不隐瞒的说:“守寡更适合…唔…”
一个“我”字还不曾吐出口,就叫赵奕衡拉到怀里给堵上了。
他是真个气狠了,为了这门亲事他可是从还未去西北就开始安排了,不想人还没回来,林淑仪那头便出了事,紧跟着穆明舒这头也出了事。他匆匆回京都不仅要忙嘉文帝交代给他的事儿,还要重新安排自个同穆明舒的婚事,经常连觉都没得睡,此番用心良苦,结果到穆明舒这里来了竟然还没落到好。
他拖着穆明舒的脑袋,将带着石榴汁甜香的舌头掠进她口中,霸道的吸取她口中甜汁,覆在腰间的手掌也不规矩的绕到凶前的绵软上头,轻轻捏一把,叫穆明舒蓦地一怔,挣扎之力也越发盛。
依依呜呜含糊不清的骂道:“赵奕衡,你去死……”
好不容易偷香一回,赵奕衡哪里肯这么算了,也不理她骂些甚,只管将她搂得越发紧,覆在凶前的手掌迅速的扯去她腰间的五彩宝莲腰带,身上粉色的交领上裳顺着嫩滑的肌肤滑落肩头,露出漂亮的锁骨,以及粉色的芙蓉花小衣儿。
穆明舒气得狠了,虽然以往总叫赵奕衡占便宜,可这般大胆的时候却是极少的,依依呜呜的骂了两句竟是一点用处都无,当下恶狠狠的瞪着他,一口用力咬住他探入口中的舌头。
赵奕衡吃痛,只觉得口中一股腥甜,又好气又好笑,直接将她压在紫檀木贵妃榻上,笑得不怀好意:“小妖精,看来为夫不好好收拾你,你心里就不舒坦了。”
说着将她的双手禁锢住,复又准备覆上她娇滴滴的唇瓣上,穆明舒撇过头不让他亲,却恰巧叫他亲在锁骨上,赵奕衡吃吃笑一回:“看来娘子比为夫还急。”
紧接着又有细细密密的吻落在锁骨上,从锁骨到颈脖再到凶前。
赵奕衡熟门熟路,用牙齿轻轻扯掉穆明舒身上粉色小衣的系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