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济州岛回来的当天,周瞳和于蔷蔷死活非要来接机,这俩人的心思我简直不能更懂,就是过来看看我和段亦有没有闹掰,有没有互相殴打对方致残。
一走出出站口,就看到这两个奇女子在跟我挥手,我走过去先跟她俩互相**了一番,然后再介绍给段亦。
“这位是周瞳,我的灵魂导师,不亚于马克思、恩格斯的那种,”我又指了指于蔷蔷说,介绍说“这位说于蔷蔷,我的钱包。”
段亦小声的在我耳边说,“我们早混熟了,你仔细想想求婚那件事。”
瞬间我心里又燃起了愤怒的小火苗,这俩人居然背着我给我下套,气的想掏出送给她俩的口红花画他俩的脸。
一路上这俩女坐在后排座位上,特别的呱噪,讨论着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一直都没停过,比如济州岛到底为什么叫济州岛,它们这地方产不产棉花,男女比例是多少,韩国人到底应该从多少岁开始整容,听完我头有点疼了,在段亦的车里摸到一瓶矿泉水拧开就喝。
“你们两个有那啥吗?”周瞳毫无任何铺垫直接问了出来。
我突然一下子反应过来她问题的内涵,没有防备的就被呛到了,段亦在开着车也咳嗽来咳嗽去,我们俩都是一副肺癌晚期的样子。
看我们没反应,周瞳又自顾自的继续感叹,“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周瞳把“日”那个字发的特别重,我再一次被呛死过去。
并且拒绝掉了于蔷蔷要请我们吃火锅的邀约,冒着绝交的风险在半路把她俩赶下了车,不然不是她们嘲笑死我,就是我自己呛死自己。
终于清净了下来,车上就剩下我和段亦两个人沉默着……沉默着……
我拿着那瓶矿泉水继续喝了两口,假装自己很忙碌的样子,顺便刷刷手机,看微信上周瞳和于蔷蔷的花式骂人法。
“要不要我明天去你家提个亲正式见一下父母。”
我又被活生生的呛到了,我觉得我今天可能会死在一瓶矿泉水下。
“我妈会开心到当场劈叉吧……”我想也能想到这画面,其实我也想看挺久了。
“嗯……你妈身体真好。”
“你是认真的要娶我?”其实我真的有点不确信,段亦这个人吧,有个特别大的长处就是每次开玩笑都能说的跟真的似的,真话都能说的跟开玩笑似的。
“当然是真的,钻戒我都买好了,你摸一下身后那个背包,打开里面有个小盒子,你把它打开,吓傻你哼。”段亦一边开着车一边很得意的朝我指了指放在后桌的背包。
我拎过那个包,打开一看,里面确实有个红盒子,“你究竟是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趁你血屠免税店的时候,我无聊就买了。”他装的非常酷非常冷漠毫不在乎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手指头多粗。”
他咬牙沉默了一个红绿灯的时间,终于还是说出了事实,“趁你睡着的时候量的。”
“你趁我睡着还干了点什么!下流!”
他伸出一只手,捏了捏我的脸,“早知今日,何惧下流。”
从济州岛回来的第二天,我准备在家躺尸一天,然后等着段亦晚上过来吃晚饭,我提前跟我爸妈说了好几遍晚上会有重要嘉宾要来,怕到重要时刻我妈会突然心梗。
我完全没想到钱裳会打给我,而且直接到了我家楼下,我简直怀疑我是不是被人人肉了,家庭地址随便一搜就能搜到。
我穿着拖鞋下楼了,一下楼就后悔了,因为今天特别冷,我的脚脖子露在外面跟针扎一样,冻的生疼。
确认是看到钱裳本尊之后,我特别费解,“你不是几天前就已经离开了吗?”
“我知道你们去了济州岛,所以改签到了今晚。”她答得特别爽快,一点都不遮掩,这样的情敌不像暗中飞刀的刺客,而像是上门挑战的刀客,武器都让大家过目一圈之后,就要开始决斗了。
“段亦知道吗?”
“段亦不知道我改签了,我只想见你。”
空气里那一股阴柔的火药味,我算是闻到了,我现在脑子里像是在用最精准的方程式计算应不应该迎战。
“钱小姐,希望以后在你眼里我跟段亦好的就像一对连体婴儿似的,想见他的时候务必通知我,想见我的时候我也不怕带上他。”
“赵小姐就那么笃定你今后就一定会幸福吗?至少我不相信,我猜段亦也不会相信。”钱裳身上有一种鱼死网破的悲凉,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措辞都反复的斟酌过,料想一招击倒我。
“钱小姐不信是钱小姐的想法,就像钱小姐给我设的障碍都不过是一时的,无非现在钱小姐要再多设一个而已。”女人之间的战役很可笑,通常取决于男人的态度。宫斗戏告诉我们,被爱的那个是注定的凤凰,不被爱的那个是掉毛的野鸡,这一点我虽然深懂,但我原本也觉得这想法太过卑微,却没想到我的爱情变成了我最后的底气。
钱裳依旧还是美丽的、高傲的,她穿着高档套装,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挽着昂贵的包包。而我穿着睡衣,套着拖鞋,披头散发,如果我是钱裳,我也觉得忧愁,气到挥刀自宫都不一定。
“哦?赵小姐,我们来打个赌,我离开之后,你和段亦也继续不下去,你把它当成预兆也好,诅咒也罢,我们就打个赌。”
“我原本以为钱小姐这么优秀的人,被一个男人甩,顶多蒙在被子里哭个两天,万万没想到钱小姐会发疯。”
“不要得意的太早,不是你的,自然你笑不到最后。”她看着我,嘴角的笑都苍凉了起来,或者说是我真的打心底的同情她,为爱疯狂的人我见过不少,之前我在杂志社里,隔三差五都能看到为爱杀人犯法纵火抢劫的例子,哪怕就是在微博上,我每天都能看到大把大把的人们跟我倾吐爱情的苦恼。
我没有什么刻薄的话是真的想要对她讲的,我的的确确不是个善良的人,但我觉得我自己是个好人。
钱裳朝我又垮了一步,接下来她讲出口的那句话,让我推翻了我这十几分钟里所有的想法。
这个世界大概没有谁是绝对的胜利者,我必然也不是。
“你平常喜欢玩哪些社区,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否提供一下ID。”
我的思绪被扯成一缕一缕的空白,被面试官用笔杆敲桌子的声音击碎,才反应过来,“相亲网站算不算?”
“呵呵,我们这一题主要问的是想看看你对热门社区的了解,不是打探您私生活”坐在旁边的另一位面试官解释道。
“能说下你的工作经历吗?”
“哦……哦”我的脑子里像是翻着忽大忽小的泡沫,填塞得就像一片装满气球的空房,发动着全部的脑力组织着语言,依然“因为“和”所以“说的前后矛盾。努力未必成功,但不努力一定会很轻松。我明明知道自己讲得那些话都乏陈可数,却依然不肯坦然放弃。
“您结婚了吗?”临走之前,一个面试官突然提出来这个问题。
“你们是只聘用结了婚的女性?”
“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会作为参考的一部分,毕竟未婚未育的女性,确实我们会顾虑稍多一点。”
“哦……哦”我吱吱唔唔的回答,能清楚的感觉自己内心的气球在悄悄的泄气。
这次的面试源自在周瞳新剧的开机宴上被她强烈推荐给一个做互联网的大佬的结果,但事实上进行的并没有那么的顺畅,三个面试官的脸上都挂着希望的光芒,那种光芒的一致大概都是强行的挤出同一种表情造成的。
我猜想他们应该并不是真的满意。
果然,过了一个星期之后,他们并没有跟我联系,人生的惨败有时候是拿着一手好牌却打出了花样作死,这一周里,不仅是面试公司没有跟我联系,周围也没有一个人跟我联系,我从家里搬了出来也没联系任何人,甚至连我妈的眼神都空洞了起来,我偶尔在家时她也能当我活在二次元里,目光经常略过我,跳到别的地方,只是吃饭的时候对着空气叫一下我的名字,甚至有时候她中午不回来做饭也不通知我。
自从跟段亦的关系也生疏了之后,我妈连广场舞都不跳了,说太丢人了没办法在广场舞界混了,从寺庙里请了一尊观音,每天烧香拜佛,直到我有天发现这佛像一只手足有六个手指。
“三头六臂的叫佛,72变的能成佛,长六个手指头的怎么就不是佛了。什么东西落你手上,总能生出点端倪。”她居然推搡我,生气的把抹布重重的扔到桌子上。我跟如同无辜的桌子一般大气,只能默默不语,
再过了几天,她又抱回一只泰迪,嘴上极其不悦:“抱孙子是指望不上你了,我现在就只能抱条狗安度晚年,整个小区的老太婆只有我出门牵的是条狗,让人笑话死咯。”我如同不到三天就被抓花的沙发一般大气,只能默默不语。
没到两天,她就开始收拾行李,说下星期要跟我爸出去旅游一周,语气里丝毫没有喜悦,只有怨气,“我跟你爸爸没脸跟亲戚们交代了,我们已经打算出去避难了,再不走,都要被人笑话死了,你想想我那个心脏病,搞不好都要复发了。”我如同那个被填满怨气的行李箱一般大气,只能默默不语。
我能清醒的意识到,我整个人生,就像是陷入了泥沼一样,我无论怎么动弹,甚至是不动弹,它都越陷越深。
我脑海里幻想过千万种可能,但我每次在按下拨通箭之前,“失落”先跳出来忍不住的按住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