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子,营外来了二多人,说是认识裴公子你,找你商议一点事情!”
王庄村处,红巾团大营内,此刻有人正匆匆赶来裴赋身边通禀。
听到有熟人求见,并且说是要商议事情,这让裴赋很是奇怪,连忙让人将这些人带了进来。
待看到领头之人竟然是赵敬恒时,裴赋瞬间愣神了。
中州营五千官兵惨败的消息,裴赋也是刚刚收到的,却没想到,赵敬恒竟然这么快就来到了他们营中。
眼看着赵敬恒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样子,哪里还有此前的一点神采。
“赵将军,郭公子,你们这是?”
裴赋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道。
“别问这么多了,本公子问你,你营中可有吃的?给我们一些,日后,本公子定然回报!”
赵敬恒却显得很是不耐烦地说着,即便此刻饿得不行,不得不向裴赋要吃的,却依旧很是强势,似乎是裴赋欠他们的一样。
“有,自然有,来人,给他们上一碗吃的!”
裴赋对于赵敬恒自然是厌恶和仇视的,可眼下他们落得这个地步,裴赋倒是不想落井下石。
便让人给他们准备一口吃的,也想看看,此刻的赵敬恒到底能不能吃下难民营中的吃食。
赵敬恒闻言,内心大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此刻他已经到了,饥肠辘辘的时候,只要有口吃的,他就心满意足了。
正当他内心期待着,有香喷喷的饭菜送上来时,却发现,端进来的吃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一碗热汤里,放着几根烂野菜,这让赵敬恒瞬间便没了食欲,满脸愠怒地看着裴赋说道:
“这……这些是吃的?裴赋,你是在故意讥讽本公子吗?”
裴赋见此,内心早就预料到了,沉稳地说道:
“赵将军,眼下咱们营中所有人的口粮,就是这个了,粮食早没了,若是赵将军嫌弃,在下也爱莫能助了!”
赵敬恒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了起来,可见裴赋说的不像是假的,最终,赵敬恒还是拿起了碗,开始吃起汤中仅有的几根野菜。
“呸……呸呸,这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而刚刚入口后,赵敬恒便迅速将口中的野菜吐了出来,连忙恶心地说道。
裴赋见此,内心更加不屑了,脸上却平静地说道:
“赵将军,你吃的,可是我们所有人活命的吃食,若是赵将军吃不下口,那就请回吧,咱们这,吃的只有这些,若是赵将军不信,大可以去营中翻找,只要能找到半粒粮食,便全部算是赵将军你们的!”
赵敬恒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难堪起来,这时他才明白,为何此前裴赋会说他们聚集在一起,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按捺住心中的不适,赵敬恒又想吃两口野菜,可一到嘴中,瞬间就吐了出来。
“呸,这也是人吃的?罢了,咱们走!”
赵敬恒放下此前的强势,变得颇为无奈地说道。
“慢走赵将军,不送!”
而裴赋见此,更是在内心冷哼不已,赵敬恒的表现,他早就预料到了。
怪听到赵敬恒要离开,裴赋也只是假装客套地说道。
赵敬恒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了,头也不回地朝着前面走去。
“世子,咱们眼下什么也没吃,走都走不动了,呼……”
而跟在赵敬恒身边的郭风亭,此刻也是喘着粗气说道。
“咬紧牙关,豫州城离这里不过二十里远,咱们很快就能回到城中了!”
赵敬恒却是一脸坚毅地说道,
可肚子时不时传来的咕咕叫声音,让赵敬恒这话显得有些单薄。
此刻赵敬恒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就应该在裴赋的营中,硬着头皮将那野菜吃完的。
之前眼下也可以填饱肚子,不至于这般饿了。
跟在赵敬恒身边的众多士兵同样感觉很是煎熬。
若是平日里,二十里路程,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时辰的事。
可眼下,他们饿得头晕眼花了脚步轻浮,就算是前进一里路,也如同走了很远很远一样。
眼看着豫州城的轮廓就在眼前,可他们却感觉有如万里之远一样!
就在此时,迎面走来的,是一群带甲士兵押着一车车的东西走了过来。
起初赵敬恒等人并不在意,可随着这群人临近后,赵敬恒瞬间就认出了,这些带甲士兵,是中州营的官兵。
连忙向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而且赵敬恒看出了这些板车上的东西,是一袋袋粮食!
有押运这些粮食的官兵,看到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连忙大喊道:
“我等正押送官府之物,你们快快让开,否则,就将你们抓起来坐牢!”
赵敬恒见此,连忙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诸位弟兄,我是赵敬恒啊,中州营指挥同知,是自己人!”
听了赵敬恒这话,负责押运的官兵们,瞬间愣住了,随后有人说道:
“原来是赵将军,你总算出现了,眼下指挥使大人,正派人到处巡你们呢!”
赵敬恒听了这话,心中一喜,以为是欧阳德担心他们呢,便忍不住面露笑容说道:
“正好我们就在这里……诸位,你们运送的可是粮食,我们和乱民搏斗许久,滴水未进,能给我们留一袋粮食吗?日后,我赵敬恒定然厚报!”
在裴赋营中受了冷待的赵敬恒,此刻全然放下了此前的高傲。
此时他只想着,吃上一顿热饭便足以,这还是他头一次感受到,饭菜对他这般有**力的时候。
“赵将军,恕末将等不能从命,这是豫王殿下亲自点派的粮食,不可有丝毫的差错,若是少了一袋粮食,末将首级便不保啊!”
即便赵敬恒放下了高傲的身段,可这些负责运送的士兵们,却没有松口。
赵敬恒闻言,瞬间感觉世道都变了,变得什么时候,他说自己是赵敬恒时,竟然没有人听从他的话了。
“豫王殿下?你说的可是真的,还有,这些粮食是运送到何处去的?”
赵敬恒也只好耐着性子问道,若是在平日里,他断然不会和一个负责运粮的小兵说这么多话的。
可此刻,形势比人强,他们离豫州城虽然越来越近,可赵敬恒却感觉,自己已经走不动了,再不吃点什么,恐怕马上就要饿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