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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寡人有疾,汪兆麟投其所好

张献忠-大西皇帝梦 田闻一 7933 2024-10-20 02:35

  

  公元1644年(清顺治元年,崇祯十七年)十一月十六日,张献忠在成都登极做皇帝。这天天气很好,一扫往日阴霾,一早就出了太阳,到处一片光明,暖洋洋的。可是,与天气形成强烈反差的是,挂在成都四十万和平居民脸上的却是忧戚骇怕。

  王尚书和柳娘娘被西王一怒之下打入“阴山”之后,汪兆麟全面接管政权,包括原柳娘娘经手的钱粮大事。虽说朝中还有一个官职与汪兆麟对等的右丞相严锡命,但那不过是个摆设;严锡命对朝政根本不敢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前明学士严锡命犹如一根水上浮萍,在大西朝无所凭依。西王登极的所有大事小事,现在都由汪兆麟一手张罗包办。

  本身没有什么实际本领,心术不端,只会投机钻营,尽办些助纣为虐事的左丞相汪兆麟,现在实际成了宰相,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营造一种气氛,也为了应付奸人,汪兆麟规定全市家家户户白天晚上都要敞开大门,随时接受西军检查监督盘问。家中神龛上供奉的菩萨要撤下来,换上挨家下发的西王画像,摆上“西朝皇帝万岁”的牌子,燃香点烛,将张献忠当神一样供奉。

  这天一早,足可容纳数万人的皇城坝上站满顺民,广场四周有手执戈矛的西军警卫巡查,不准走漏一个;他们是全城家家户户必须出的人,每家最少一个,前来皇城瞻爷西王登极威仪。他们中,无论男女老少都是一早洗浴换衣。到场后,所有人都不得在皇帝登极事毕之前用饭喝水。得等到皇帝登极事毕,皇宫城墙上号炮响起,皇帝退下,数万人齐齐向着皇帝山呼万岁,跪拜完毕才算完事,才能依序退场。当然也才能吃东西喝水。

  这天一早,汪兆麟按时带着衣着一新的文武百官来在保和宫恭请西王登极。汪兆麟跪拜在张献忠面前说:全城数百万军民,早候皇城坝,争相瞻仰陛下仪容。盼陛下登极建国,如干枯的禾苗盼云霓盼甘霖……然而,张献忠心情不好,完全不按规矩办事,不断地发脾气,甩东西。直到近午,好不容易才答应卸去他素常穿惯了的铠甲,换上一身明黄色蜀绣龙袍,但身边那把宝刀无论如何不肯摘去。大西皇帝登极开始。

  在欢乐的乐曲声中,两排衣甲鲜明的禁卫军在前开路,大太监魏协带一群太监紧随其后。说不完的繁文褥节。一部分太监组成宫中乐队,用箫、笛等一路上吹奏出种种欢快的乐调。一部份手执仪仗,他们手中的仪仗,在明丽的秋阳照耀下,闪着金灿灿的华光。前呼后拥中,张献忠一路龙骧虎步。在他的头上,罩着一柄飘着流苏的皂黄大伞。两个身材高挑,云髻高挽,面容秀丽的宫女,跟在他的身后为他举起皂黄大伞,轻移莲步一步一趋地跟上。之后,汪兆麟、摆设严锡命及孙可旺等组成的文武百官方队缓缓跟上,他们相继登上城楼。在这样长的时间里苦了在广场苦等多时的数万百姓。他们是天麻麻亮,就被西军押着地保,挨家挨户点名喝起,吆到广场来的。到这时,腿都站麻了,不准喝水,不准吃东西,空气又不好。好些体弱的人,站着站着就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下……场面出现了小小的混乱。这就有西军上前大声喝斥,整顿维护秩序。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西王出现在了皇城城楼上。毕竟是建国这样的大事,广场上数万百姓顿时激动起来。他们忘了饿,忘了累,争着前涌,争睹当了皇帝――西王张献忠仪容。这就有大批西军上前去喝斥、谩骂,甚至甩鞭抽打,维持秩序,他们将人群严格地控制在金河之外。仰起头来,只见城楼上那玉砌雕栏的前后左右都站满了衣冠锦簇的官员,西王哪里能看得清?最出风头的是主持仪式的汪兆麟。他在坐着的西王前面一站,挑声夭夭照念手中条文:“本年本月本日,西王张献忠在成都建国,国号大西,建元大顺;拟造新历,名为通天历。改成都为西京,大西皇帝称为大西王,改蜀王府为大西王府,望我民众周知。不得有违!”他那口抑扬顿挫的安徽腔,由分布在广场四周,手执笋壳做的大喇叭的西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将他的声音向四周传播开去。

  整个登极大典,形式大过内容。登极的时间不长,过程很长很是折磨人。张献忠在汪兆麟为首的百官簇拥下走下仪楼,场上数万百姓跪拜在地,山呼万岁时,头上那枚鸡蛋黄般浑浊的太阳好像也看不下去,倏地滑到地平线以下,夜幕像乌鸦张开的翅膀,很快笼罩了风光不再,繁华不再的成都。

  汪兆麟的繁文褥节还没有完。大西皇帝从仪楼上下来回宫后,还要到保和宫接受大臣们朝拜。然而,情绪不高的张献忠好像在堵气,他根本就不出来。汪兆麟带着孙可旺等文武百官一直等在宫中,等到亮灯,张献忠也不出来,不知什么原因,也没有差人来告。快一天了,百官们都还没有吃饭,喝水,先前满脸的喜庆早已褪去,一个个又饥又疲。大家正面面相觑,孙可旺、刘文秀等很不满地看着汪兆麟,意思是要他拿话来说。这时,魏协狗一样出现在宫门口,却又并不进来宣旨什么的,只是用手中的那柄拂帚对汪兆麟、孙可旺一挥示意。二人会意,出来问魏协西王意欲何为?太监头子很小声很诡祟地对这两位文武领班说:大王回来一直不高兴,见谁骂誰。大王要你们散了。只传东平王进去。

  汪兆麟很失落地一愣间,孙可旺跟魏协去了。

  孙可旺径直进到父皇寝宫时,只见寝宫里布置一新,明灯灿灿,而父皇却在屋子里焦燥地走来走去,一地都扔着东西,纸张表册狼籍一地,显然又在生气。

  “儿臣拜见父皇!”孙可旺快步向前,在张献忠面前跪下,行叩拜大礼。张献忠猛地站着,霍然转身,抖着手中的一张表报,满面虚空喝问:“这几十万军队的钱粮支出,王志贤、老脚不管才几天,就这么乱七八糟的!如何是好?”可旺明白了,父皇一直念着王志贤、老脚。为此,纵然是在这样他登极建国的大喜日子里也高兴不起来。这里面有个人感情原因,更是公事所需。王志贤,老脚――本该做娘娘的她,都是父皇身边不可或缺的人物。作为张献忠的义子、副手、接班人,而且向来与王志贤交好的东平王孙可旺,赶接接过话来说下去:“父皇,军中钱粮一项极为繁琐,一直为王尚书、柳娘娘办理。也只有他们才能办理得好,过去他们办得井井有条,无人能及。现在他们一搁,马上就乱套了。依儿臣看,得请他们回来办理。”

  “哎!”张献忠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要把心中无限的郁怨都吐出来。他听此一说,坐了,让孙可旺也坐了,他问孙可旺:“你去看过王尚书和柳娘娘么?”

  “看过。王尚书术后敷了药,在府中休养,已无痛苦。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大概父皇还不知道吧,娘娘今晨已去。”

  “她,她死了?”张献忠一惊,霍然站起惊问,神情十分痛惜后悔。

  孙可旺无言地点了点头。

  “那你还在这里坐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回去,唤你军中‘老神仙’来救她!?”

  孙可旺盼的就是这句。说是:“孩儿这就去。”他拜别父皇,赶紧去了。

  很快,东平王孙可旺带着“老神仙”陈树丹赶到了宫中。“老神仙”原是中原一医生世家子弟,战乱中,他先是被李自成部裹胁从军,以后辗转到了献忠部。在长期酷烈的战争中,一半因为他天资聪颖,一半是条件使然,练出了一手精湛的医术,尤其是外科手术。多年来,他在战场上不知抢救过多少受了很重的枪伤、刀伤,箭伤濒临死亡的西军将士的性命。刮骨去毒,开肚补肠……其医术之奇,之精,之妙,常常让人匪夷所思,疑为华陀转世,扁鹊再生,因而被军中称为“老神仙”。

  “老神仙”对张献忠行礼如仪。他是一个身材瘦小,面目清癯,目光锐利,鹤发童颜的老人。看不出他的确切年龄,只见他乍衣箭袖,外罩一件白色镶边宽松外套,衣袂飘飘,行动利索,腰上挽一个装药的大葫芦。平时,腰上佩一把剑。侠士、医生的特征,在他身上兼而有之。今天,因见大西王,进宫时,剑解下放在了外面。

  张献忠不胜其烦地将手一挥,直截了当问“老神仙”:“人被割掉了卵子,你还能不能替他接上?”

  “这要看割掉了多久?”老神仙回答得字斟句酌,小心翼翼:“若未过半天,可以接合。过了时辰,就是两块死肉,接不上了,就是接上也无用。”

  张献忠听了不无惆怅地跺了一下脚,又问:“人被杀死了,能治活吗?”

  “那也得看死了多久,伤在何处?”其实,大西王问的是什么,他胸中有数。刚才在路上,东平王已经都给他讲了。只不过大西王不把话挑明,他也装糊涂。

  “我昨天午后,一怒之下杀了个女人,你能救得活她吗?”

  “老神仙”掐掐时间:“已过了十二时,不能活了。”

  一脸戚戚然的张献忠急得在地上转圈子,他要在一边伺候的魏协将柳娘娘的情况给“老神仙”详细讲讲。

  “娘娘是是昨天晚间才断气的。”魏协说得很详尽:“不过,人虽死,但现尚未装殓。”

  “这样说来,还没有过十二时。”张献忠突然站起,松了口气,看着陈树丹,刀切斧砍地命令:“这个女人,你无论如何要想方设法给我救活。不然,我就杀你!”说时,脸上陡然间带了凶气。

  “老神仙”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是略为沉吟,要求:能否让我先去看看?

  张献忠对东平王孙可旺说:“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唬得魏协连忙跪下阻止:“娘娘的面容恐不雅观,东平王过去就行了,大王就不要去了吧。”

  “老子是死人堆得爬出来的!”张献忠不以为然:“死人有什么可怕的!”

  孙可旺要魏协少废话,前头带路;这就相跟着魏协来在停放老脚的屋子。这是间长方形的偏房,简洁得如同水洗,中间摆着一间红漆雕花大床,垂着蚊帐。魏协大起胆子走上前去,揭开蚊帐,掀开盖在柳娘娘身上的被子。赫然在目的老脚好不惨然,她似乎死前忍受着剧烈的疼痛,牙关咬紧,双眼圆睁,紧蹙柳眉,早已无声无息。一段肠子暴出肚外已经干了,幸好是十一月的天气,尸体还未腐败。

  老神仙见状,“卟咚!”一声跪在张献忠面前:“陛下!”他说:“娘娘这个样子,且已去多时。我只有尽力去医,医得活,是陛下洪福齐天,娘娘命大福大。医不活,求万岁爷缓些杀我,容我带出个徒弟。”

  “这个自然。”张献忠答应了,转过身来吩咐魏协:“我同东平王先过宫去,你带两人在这里陪老神仙,小心侍候。老神仙有什么要求,一应照办。我随时等着听你们来报。”老神仙、魏协向大西皇帝请了跪安,张献忠这就带着孙可旺过去了。

  一夜过去了。

  第二天晨曦初露。在后宫那片森森楠木树下,茵茵绿草地上,晨雾缭绕中,只见有个人在练刀,腰上系一根宽大的绿色绸带,身姿高大敏捷,窄衣箭袖,膀宽腰圆。影影绰绰中,腾挪跌跃间,寒光闪闪,刀刀都是杀着。腰上系着的那根宽大的红色绸带随着上飞下舞,更是增添了劲道和慓悍。随着晨雾消散,看清了,练刀人是昨日刚登极的大西皇帝张献忠。

  “陛下――!陛下――!”人还没有到,声音先到了。魏协男不男女不女的嗓音中透出急切和惊喜。张献忠闻声一喜,扯了个倒踢紫金冠架势,收了功。

  “报!”魏协兴冲冲奔来,一下跪在张献忠面前,连连叩头,急急秉报:“托陛下洪福,‘老神仙’终于将柳娘娘救活过来了。”

  张献忠喜形于色,上前一把扯起跪在地上的魏协:“快带我去看看。”

  汪兆麟夜来失眠。

  王志贤柳娘娘事发后,他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在他看来,人人闻之丧胆的张献忠并不可怕,可怕的倒是王志贤。张献忠没有文化,性格暴燥,头脑简单好哄。难对付的是王志贤。王志贤文韬武略,头脑冷静,很有才能,张献忠对他倚重很深。汪兆麟曾经不止一次听他亲信说,在西军中有这样一种说法:他汪兆麟,好些是李闯王手下的牛金星,王志贤好些是李闯王不可多得的李岩。“要吃粮,找闯王!”这口号是李岩提出来的。“反清复明”是王志贤提出来的。而李岩和王志贤都没有好结果。李自成打下北京称帝之后,将李岩杀了,重用奸相牛金星,结果在很短的时间内一败凃地,现在节节败败退,死活不知,凶多吉少。而在天府之国四川,现在张献忠的天下还相对平静。传来的言之外意是:他汪兆麟是牛金星一样的奸臣!防人之口犹如防川,这都不说了。让他昨夜一晚失眠的原因是,昨天他同东平王孙可旺一起去见西王时,张献忠单独留下孙可旺却没有留他!之后,他们说了些什么?孙可旺的地位非同一般,平日与王志贤、老脚交好。如果因为孙可旺的原因,张献忠重新起用王志贤、老脚那就糟了,糟透了!王志贤现在被割去了卵子,在养伤,老脚也不知死没有?听说被“老神仙”救活了。

  这样一想,他感到现实的威胁。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他得赶紧将头脑简单的张献忠紧紧抓在手里。但是,如何才将他抓牢呢?女色!农民出生的大王最喜欢女色!张献忠更是这方面的典型。想到这里,他的头脑突然开窍,兴奋起来。

  张献忠离不开女人,但也决不是见花就采,玛瑙山之战后,他之所以专爱老脚,不仅因为老脚对他的心思。中间还有一个窍门,张献忠喜欢听北方口音。张献忠曾经不止一次说过:“人说江南美女,可她们那口江南话,哽里咣浪,难听,让人减了兴致。咱老张就爱听一口北方口音。”然而到哪里去找这样一个北音婉转的漂亮女人呢?电光石火般,他的脑海里猛地闪现出一个美丽的倩影。准行!他想到这里时,其间进行的种种过程,以及所有细枝末节都在他那善于搞阴谋诡计的脑海中应运而生。于是,他无声地枭笑起来。

  这个早晨,大西皇帝张献忠在保和宫上朝。百官朝拜礼毕后,站成两排。按照规矩,皇帝至低限度得让在一边伺候的的宦官头子魏协向堂下百官唱问一声:“有事上奏,无事散朝。”然而,神情沮丧的张献忠却把手一挥,宣布“散朝。”独留下汪兆麟,百官默默而退。汪兆麟心中狂喜,按照事先的设计,他轻轻击了一下掌。太监王宣赶紧将通往后殿的一道门上的珠帘挑开,从中走出一群袅袅婷婷的美女。张献忠的眼睛一下亮了,细细看去。

  她们个个年轻漂亮。有的是年方二八的少女,如带露梨花;有的是二十余岁的少妇,粉面含春,别有韵味。可谓燕瘦环肥,明眸皓齿,衣袂飘飘,仪态万端。在汪兆麟亲自指挥下,她们在大西皇帝面前站成一排,九拜礼毕,低着头,含羞带笑,等候大西皇帝挑选垂青。

  “你这个汪兆麟呀!”张献忠指着汪兆麟喜不自禁:“你到哪里去挑选出如此众多美女?”汪兆麟注意到,张献忠看着堂下这一排美女,心情大变。

  “英雄难过美人关”、“色是双刃剣”、“女人是祸水”……听出张献忠对自己的赞许,心中暗自得意,别有用心的汪兆麟讨好地说:“为皇上解忧,是臣所祈愿!”说着,向张献忠深深一揖,却又假意夸起王尚书柳娘娘的才能,他在试探张献忠的反应。张献忠没有吭声。汪兆麟说:今大西国已建,陛下不可没有娘娘。张献忠笑道,没有合适的。汪兆麟诌笑道:陛下不必忧虑,丞负责尽快为陛下找到称心如意的娘娘。

  那你去找吧!听张献忠如此一说,汪兆麟非常高兴,张献忠正在往他设计好的圈圈里钻。

  之后几天,张献忠心中好生后悔,他让孙可旺代他去看看王志贤老脚。

  “听说,‘小猴狲’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张献忠对孙可旺特别交待:“你代朕多去看看他们,该带什么东西,尽管带。志贤他不愿入阁拜相,我也不好太勉强他,我封他为新都王,他是答应的。金印也已镌刻好,你带去给他。”

  孙可旺领命去了,带回的消息却令张献忠沮丧。孙可旺替他带去的新都王金印,王志贤不收,原封不动退了回来。孙可旺向父皇如此秉报:“王尚书说,非我敢与西王斗气。西王未曾杀我,情极可感。实在因我是刑余之人,不能侧身于公卿之间。若一定要我不时入阁办公,志贤随时听命就是了。而官,断不能做,印,断不能受。恳请万岁爷赐我芒鞋、锡杖。”

  “这‘小猴狲’要干什么?”张献忠又吃一惊。

  “王尚书恳请万岁爷让他去大慈寺出家。”

  张献忠怔了一下,又问:“老脚呢?”

  “柳娘娘恢复很快,可以下地走了。但她简直变了一个人,脸如死灰,人如枯木。娘娘说,她已没有能力再为皇上管理军中文书钱粮一摊事,恳请万岁准她去成都二仙庵出家。”

  献忠默了默,哑声道:“就由了他们吧。所有事宜,由你来办。王志贤既不要王爵,就封他为护国寺大禅师。‘小猴狲’跟我多年,出生入死,劳苦功高。大慈寺旁边的那片广宇还是好的,你负责将其改修为护国寺,送与他;另鎸‘护国寺大禅师’印与他。他既答应以后可以不时入阁办公,让他随时听命。你们刚刚派人接手办理军中钱粮文书茫无头绪,你可派人将不懂的钱粮文书帐册,送到寺中由他核办。”孙可旺遵命去办了,可张献忠心中总是觉得怅然。

  第二天,汪兆麟从后门给张献忠带去一个二十多岁,身着红袍,挽翠髻,长相漂亮,很像一位贵人的少妇。张献忠问这是谁?汪兆麟上说是太平公主。

  张献忠一听就动气,用眼睛逼视着汪兆麟:“你怎么如此不会办事?太平公主不就是那个脾气很执拗的太平王朱世栎的婆娘么?未必你让她来再演一场杀本王的武打戏?”

  “决不会!”汪兆麟连忙睹咒发誓,说她虽是朱世栎的遗孀,却是性情温驯,特别是一口北音婉转动听。

  “啊?”张献忠好像听进去了,用手捋起胡子。

  “公主,你就给大西皇帝说说你的家世吧。”

  “妾祖籍四川井研。”太平公主不无自豪地说起来,果然说一口好听的北京话。她是现任大西京兆尹胡显的妹妹,出身大家。前明首辅陈寅是她姑父。其父胡世瑞,前明贡生,曾任北京三河县令。他生于三河,长于北京。前年,陈寅见天下大乱,局面已不可收拾,即让胡世瑞辞去官职,带一家老小回四川。他们路经成都时,因为陈寅的关系,蜀王请他们去宫中作客,看上了她,替儿子平栎聘婚为妻。时间很短。太平公主低着头说来,仪态娴雅娇羞中,似带幽怨。

  “孩子,看来你也是一个苦命人。”张献忠很有兴趣地打量着太平公主问:“胡世瑞现在井研隐居吗?”说时,张献忠转过身来吩咐汪兆麟:“大西现在很缺人才,可以让胡世瑞出来担任一个官职。”

  汪兆麟毕恭毕敬,他知道张献忠对太平公主很感兴趣,爱屋及乌是必然的,他回道:“胡世瑞回到老家不久就病逝了。他们胡、陈两家都出美女,在当地很有名。”

  “哟,是吗?”张献忠果然感兴趣。

  汪兆麟说起来如数家珍:“胡显妻汪氏,也是北京人,也很漂亮。陈寅留在井研老家的一个小女,更是天姿国色。”看张献忠摸着胡子,露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神情。他佝腰上前,附在张献忠耳边轻声一句:“汪氏和陈寅的小女容臣改日带给陛下。现时间不早,陛下近日阴阳不调,要不就先将太平公主留下试试?”看张献忠眯起了眼睛,握着胡子的手一下不动了。汪兆麟这就颐指气使地高声一句“魏协!”

  “奴才在。”魏协颠颠上来。

  “送皇帝和太平公主回后宫去,小心服伺。”

  “是。”魏协这就哈着腰上前,替皇上挑起珠帘。张献忠大步在前,太平公主低着头,颤巍巍在后亦步亦趋相跟,缓缓向后宫走去。目送着他们消逝在假山后的身影,汪兆麟脸上又是一阵奸笑。接下来,汪兆麟又硬逼着京兆尹胡显将自己丰腴漂亮的妻汪氏让出来,给张献忠送去。在皇后未立之前,太平公主和她的嫂子汪氏,随叫随到,犹如是汪兆麟送给西王的两块美味可口的点心,很让张献忠高兴。汪兆麟开始着手为大西皇帝张罗立后。他因为很得张献忠欢心,汪兆麟在大西朝中扶摇而上,权倾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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