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早晨,一缕明媚的阳光从窗子照射进来,屋内显得暖意融融。院子里芙蓉树上的喜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好像有什么喜事要光临似的。
刘娥和龚美来到京城开封已有数日了,他们租住在一家不大的院落里。早饭后,龚美又外出去做他的银匠活儿了。刘娥想整理一下屋内物品,别看她只有15岁,但做起家务来也是把行家里手。
刘娥正准备干活儿之时,忽听大门“吱嘎”一声响,只见有几个人闯进院落。其中间一人,年纪甚轻,穿戴华贵,生得龙眉凤眼,仪表堂堂。随跟着的四人,也都是深宅王府仆人的打扮。
刘娥是何等的聪明,早已知道这些人不比寻常,急忙走出房门,笑脸相迎,殷勤接待。
刘娥在前,一行人跟随在后,进得堂屋中厅。那个年轻的人便在上面坐下,四个近侍站立两旁。
其中的一个近侍先开口对刘娥说道:“我们府上王爷听说姐姐的花鼓打得好,所以亲来赏鉴,你可打一套来,给我们府上王爷观赏么?”
那个说话的近侍名叫张旻,他所说的王爷正是襄王赵元侃。
刘娥听罢此话,忙躬身搭礼说道:“请官人稍候,待奴婢前去取花鼓来。”说着,就进得里间,穿戴好行装,拿着花鼓,回到中厅。
但见她的装扮很是靓丽,蓝底色的花袄上,五彩绣花是自己手工绣制的传统图案。头上还戴有一个头饰——“牌帕”。
右手拿着花鼓,左手握着一块红色丝绸纱巾。
再看她的容颜,清眉秀目,白齿红唇,不施脂粉,却有着一种天生的朴实之美,犹如那一块未经雕琢的宝玉似的招人喜爱。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别有一种风韵。
襄王顿时被刘娥的美丽容貌所惊诧,竟看得目瞪口呆。片刻,还是那位近侍说道:“开始吧。”
这时,刘娥将身子微微地欠了一下,施礼说道:“客官,请看!”随即便打起花鼓来。
只见她扭动腰肢,左手持着摇鼓,右手甩动丝绢长纱巾,转动摇晃,使得那摇鼓发出清脆悦耳的震响。
鼓声嘭嘭,铿锵悦耳。随着鼓声的节奏,刘娥翩翩起舞,舞步轻盈敏捷,体轻似无骨。俄而舞罢,鼓声尽消。刘娥即刻高唱新音,犹如莺歌鸟鸣,唱将起一段《雪梅修书》来:自那日与商郎分手后,
分别一日如隔三秋。
我本当随商郎高飞远走,
可老爹锁楼门如同牢囚。
听窗外百鸟声声香闺透,
雪梅女抛珠滚玉泪暗流。
上写着雪梅女顿首百拜,
拜上了商公子贵手拆开。
我和你情真意切相亲相爱,
恨爹爹棒打鸳鸯两分开。
虽然是两分手旧情犹在,
瞒爹爹修书信以表心怀。
花鼓舞的一个特点,就是“歌”“舞”的结合。唱一曲停下来再舞,舞罢一段再唱。
刘娥歌罢此曲,接着又摇起摇鼓,翩翩起舞。这次舞步用的是急鼓节奏,急鼓刚劲有力,**澎湃。随着鼓点节奏的逐渐加快,刘娥的舞步随之加快,变幻多姿。果真是舞姿优美,绣衣滚动,莲步簇发,而且越舞越快,如同风旋一般。须臾舞罢,鼓停。刘娥又启动朱唇,尽展歌喉唱道:实难忘,
实难忘商公子苦读书斋,
实难忘商公子志如山海,
实难忘商公子诲我裙钗。
劝郎君休得要愁眉不解,
劝郎君海阔量大放宽胸怀,
在书亭描真容情犹在,
雪梅女暂收藏免惹祸灾。
命翠红带与你随身佩戴,
见画像如见我雪梅裙钗,
我和你订终身绝无更改,
秉心愿海誓山盟永不分开。
刘娥歌舞罢,喜得众人拍手叫好!那襄王初见刘娥的芳容,已是目眩神迷,暗中称奇。及见她打起花鼓来,身材娇小玲珑,声调悠扬锉锵,更加怜爱。
刘娥也早觉察这位王爷不是平常之人,有意地目挑眉语,暗送秋波,惹得赵元侃心猿意马,欲火难忍。
襄王赵元侃回至府邸, 立时把贴身近侍张旻找来, 说道:“很久以前便听说蜀地女子‘多才慧’,果真如此,我想娶一个四川女子,怎样?”
张旻心领神会地说道:“殿下真是慧眼识瑰宝,打花鼓的那个四川女子,果然是一个才女,我这就去召她入邸。”
赵元侃高兴地说道:“召她入邸可以,但一定要把事情做好,切不可出半点差错。”
张旻笑着对赵元侃说道:“且请殿下放心,保证一切顺利。”
第二日,张旻便找到龚美,把襄王的意愿给他讲了。龚美听了喜得眉开眼笑,其实,他因为贫寒,正想在京城找一大户人家,把表妹刘娥嫁出去。未想到襄王府有人来提亲,真可谓是求之不得,便爽快地替刘娥应允了这门亲事。就这样,经张旻的牵线搭桥,刘娥便很快地进入了襄王府。
当下襄王赵元侃细细地询问刘娥的家世,据她自己说先家太原,后徙成都,祖父名刘延庆,曾在晋汉间做过右骁卫大将军,父亲刘通,太祖时曾任虎捷都指挥使,从征太原,中途病殁。因家世清寒,六亲无靠,所以同表哥龚美,转徙来京谋生。
刘娥边诉说,边泪流满面,样子十分凄惨悲切,显得愈加妩媚楚楚动人。这襄王正在少年时候,春心**漾。那刘娥又生性聪明,机变异常,想着从前相士之言,更加移篙近岸,图个终身富贵。一个是解佩水边,不啻神女;一个是行云梦里偏遇楚王,两下里相怜相爱,如胶似漆,片刻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