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皇后回到正宫,见张耆正在等候。便高兴地说道:“我说今天早上刚出宫门时,便听到有喜鹊‘喳喳’地叫个不停,原来是有贵客临门啊!”
张耆连忙跪下,说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刘皇后忙说:“免礼,快快请起。想起皇上东封西祀时,张将军鞍前马后,保驾而行,万般辛苦,真是感激不尽啊!”
“此乃微臣的职责,皇后娘娘不必夸奖。”张耆说道:“有一件大事,娘娘却未曾想到。”
“是何等大事?”刘皇后眨起迷蒙的眼睛。
“册立太子。”
“什么,册立太子?这议论得是否太早了。”
“娘娘,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太子立了谁,说轻了,关系到一个家族的荣辱兴衰;说重了,关乎全家人的生死存亡。”
“现在皇上只有受益一个皇子,这太子定是他无疑了。”
刘皇后蛮有把握地说道。
“娘娘,你好糊涂。微臣问你,皇上现在有嫔妃几人?就算娘娘和杨淑妃年纪稍长,不能再生育,可是沈修仪却还年轻,倘若再生下一个皇子来,到那时该立谁为太子,还真不好说呢。”
刘皇后如有所悟:“张将军,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交你来办。事成之后,当富贵与共。”
张耆又说道:“娘娘,臣只是一名中级武将,立太子之大事,最好委托朝廷中书省的官员上书。这样才能引起皇上的重视,才能说动皇上。”
刘皇后表示赞同,说道:“还是张将军考虑得周全,哀家这就去办理此事,多谢张将军提醒。”
“不谢,祝娘娘马到成功!微臣告退了。”张耆说完便出宫回府了。
刘皇后望着张耆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得升腾起一种敬意,便对身旁的明珠说道:“张将军为人忠厚诚实,办事稳重踏实,确实是可依靠的人!明珠,你以为如何?”
明珠随即答道:“奴婢也是觉得张将军处事缜密周全,确实是可以依靠之人。”
刘皇后又说道:“明珠啊,你侍奉哀家这么多年了,年龄也不小了,到了该迎婚嫁娶的年龄了。如果你愿意,哀家愿为你做主,把你许配于张将军。”
明珠顿时羞得两颊绯红,不好意思地说道:“奴婢听娘娘的安排。”
刘皇后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若嫁于张将军,以后就有可以依靠的人了,哀家也就放心了。”
明珠也高兴地说道:“谢谢娘娘的恩德。”
一日,金华宫里一派喜庆气象。刘皇后今天的心情显得格外兴奋,她是个颇有心计的女人。为了立储之事,她请来了宰相王钦若。
王钦若来到金华宫,见到刘皇后跪拜道:“娘娘千岁,召臣前来,有何吩咐?”
“王大人免礼,赐座。”刘皇后以手相搀,尽管这只是象征性的一个动作,但对于臣下来说,便是最大的礼遇。
“请娘娘赐教。”王钦若躬身说话。
“不急。”刘皇后以手相让,“哀家准备了一桌酒席,请王大人入席,咱们边吃边谈。”
“这如何使得。”王钦若连声婉拒,“臣实不敢当。”
“怎么,要驳哀家的面子?”
王钦若微微一笑道:“臣岂敢,只是觉得娘娘千岁,凤恩浩**,臣无功受禄,有些难以承受。”
“王大人不必过谦,入席吧。”
酒宴早已备好。皇家请客,自是丰盛。刘皇后亲自把盏,给王钦若满满斟上琼浆玉液,“王大人,请满饮此杯。”
王钦若站起身来,诚惶诚恐地接过酒杯道:“谢娘娘千岁。”然后一饮而尽。
三杯过后,刘皇后开口说道:“王大人,哀家有一事相求。”
王钦若再次站起道:“娘娘有事尽管吩咐,臣定当肝脑涂地。”
“明日早朝,请王大人启奏陛下,当立太子。”
“这……”王钦若有些犹豫。
“怎么,不方便?”刘皇后问。
“不是,按理说册立太子,应该有个什么缘由,自己贸然奏章,恐怕皇上怪罪。”
“这是哀家对你的信任,你可不要辜负啊!”
“臣奏本就是。”
“这就对了。”刘皇后高兴地说,“来,再敬王大人一杯。”
王钦若又饮下了这杯酒,便悻悻地退出。
次日天明,真宗准时早朝。虽然前几日偶感风寒,身体有些虚弱,但还是强打精神临朝。
文武大臣列班后,丁谓出班奏道:“近日辽廷忽派使臣前来,因夏季干旱,欲借些钱币,以缓灾情。”
真宗便向宰相王钦若问道:“王爱卿,你的意见如何?”
王钦若略有所思地说道:“辽廷知道陛下偶染微恙,又未嗣立储君,特来试探我们,我们须要放得轻松,且不可被他小看。钱币可酌情借给,太子宜早立。”
真宗对丁谓说道:“丁爱卿,可发银三万两,绢三万匹,派使臣告知辽廷,本次所借,数目甚是细微,不足措意。”
丁谓忙答道:“臣遵旨。”
真宗又对王钦若说道:“王爱卿,册立太子,朕尚未虑及此事,且朝廷政务繁忙,何须急迫如斯?”
“臣以为早定太子名位,会令社稷安定,以免奸狡之徒,生非分之心,而致朝纲紊乱,江山不宁。”
真宗又叹道:“这太子之立似应商榷,雍王赵元份、兖王赵元杰、彭城郡王元偓、安定郡元偁、曹国公元俨均为朕之弟也,皆秉德而陪朕,岂为不豫哉?诸侯王宗室昆弟多有功臣及贤德忠义者,也尽可继朕之位,何必立皇子呼?”
“皇上此言差矣,”王钦若觉得皇上之言甚为荒唐,“自秦起,至本朝,莫不帝位传子,理所当然。若传与昆弟,岂不徒生事端,反致天下大乱。”
“会有这般严重。”真宗有些不解。
王钦若又言道:“太子早定,天下必安。”
“陛下,王宰相所言有理。”丁谓也附和说道。
一直观望风向的张耆也适时地出班奏道:“臣也赞同王丞相所奏,立下太子,以免他人有非分之想。”
这时,真宗倾向于同意了:“若依祖制,当立嫡长,而朕现今只有皇子受益一人,也算居长,则他该立为太子矣。”
王钦若等齐呼:“皇上英明。”
天禧二年(1018)中秋节,真宗正式下诏册立赵受益为皇太子,改名赵祯。九月,又举行了隆重的皇太子册封典礼,赵祯被正式确立为帝位的继承人,年仅9岁。
自此,真宗皇上留心注意,暗暗观察朝臣,想为太子选个老师。忽然间想到当年张知白推荐的“神童”晏殊,因在科举殿试中夺冠,曾受到真宗皇帝的嘉奖,还被赏赐为同进士出身,授其秘书省正字,留秘阁读书深造。他学习勤奋,交友持重,深得直使馆陈彭年的器重。三年,召试中书,任太常寺奉礼郎。后来又升迁为翰林学士、户部员外郎。
真宗在观察中发现大臣们经常去市井酒馆游玩宴饮,但晏殊从不参与,而是在家中与兄弟讲习诗书。真宗见晏殊如此勤奋,不同流合污,便选中了他。
真宗退朝后来到后宫刘皇后处,把选太子老师的事情告诉了刘皇后。刘皇后听了,眼睛忽然泛出了一道光彩,高兴地说道:“皇上说的可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词家晏殊吗?”
真宗惊奇地说道:“爱妃也知晓翰林学士晏殊的文才?”
刘皇后笑道:“臣妾岂是知晓他的文才,还读过他写的词作品呢,譬如他的那首词《浣溪沙》写得那么好!”刘皇后说着就情不自禁地吟诵起了那首词: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刘皇后吟诵完晏殊的词后,又沉思在无限感慨的回味之中,轻轻地说道:“他的这首《浣溪沙》就是对生命进行‘诗意’的探讨,并由此而广为人知。”
真宗也称赞地说道:“是的,晏殊的这首词是一首生命的哀歌,它是从光阴流逝这一角度来描写的,虽然这是诗词中屡见不鲜的主题,但因作品内涵丰富,构思新颖,属对工巧,终于成为千古传诵的名篇。”
刘皇后又说道:“晏殊的文学造诣极高,又勤奋学习,不受社会风气的干扰,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皇上选他做太子老师,是选对了。”
越日,真宗下诏命翰林学士、户部员外郎兼任太子老师。太子每见晏殊必先下拜,晏殊受宠若惊,上表辞谢,真宗不允。
面圣时,真宗说道:“太子贤明孝仁,卿可尽心教诲,至若礼乐诗书,系卿素习,朕就不用谆谆嘱咐了。” 晏殊叩谢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