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太子赵恒学习诗书经略闲暇时,在花坛漫步赏花,近侍张旻来到他的身旁,说道:“太子殿下,有你一封书信。”
说着,将一封书信交给赵恒。
赵恒接过书信,打开一看是刘娥写的一首思念情诗,便对张旻说道:“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没过多久,事情就有了转机。那是个雨过天晴、彩虹满天的日子。由张旻家的婢女送过来一封书信,刘娥急忙打开来看,那是一张金花龙凤笺,上面是太子写的一首《解佩令》词,曰:
山溪花坞,轻飘香雾。柳枝青,莺歌燕舞。数欲传情,奈鸿雁、不曾飞去,倚阑干,咏妾秀句。
思念一度,情浓一度。实难忘、红烛私语。柳径春深,寻梦来、花坛廊庑,月儿圆,与谁共处?
刘娥诵读着太子的词,激动得不禁潸然泪下。太子没有忘记她, 太子把他对自己的思念转化成一首含情脉脉的词,来抒发和表达!她能够理解太子现在的处境,太子现在是储君,正在潜心学习诗书、典籍和从政理念,为将来继位施政打好基础。
刘娥想到这里,心中有一个计划也不禁油然而生。那就是在张旻家这段时间,自己也要刻苦努力,发奋学习历史典籍,丰富自己的各方面知识,为有朝一日,太子即皇帝位时,接自己进宫,自己一定要协助好皇上治理好国家。
为了给太子祈福和保平安,刘娥又时常去庵中礼佛。
一日,偶至庵中礼佛,忽见一尼姑在庵中菩提树下哭泣,遂上前探问。
那尼姑见是一位面善的姐姐询问,便如实道来。原来,这位尼姑姓李名翠,乃是杭州人氏。祖父名李嗣,在吴越时,曾任金华主簿。父李仁德为左班殿值。钱弘俶纳土归宋,所有家属官僚,均迁至汴京。李仁德亦在徙中,携带儿女至汴。未几,仁德染病身亡。第二年,悲痛欲绝的母亲也病逝了,只剩下李氏和8岁的弟弟孤苦伶仃,相依为命地苦苦挣扎着生活。
后来,李氏实在抚养不了弟弟,就把弟弟托付给族人寄养。自己孤零零的无以为生,遂流入空门,削发为尼。
最近,听家乡的人传来消息说,弟弟从族人家里离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
李氏说到这里,又伤心地哭泣起来。这时,刘娥见李氏虽然悲痛哭泣,但仍掩饰不了她娇美的容颜,柔和的性情,且举止从容,知是大家闺秀,与之谈论,又知书达理。因与自己同病相怜,很觉惋惜,便安慰她说道:“你且不要悲伤,也许你的弟弟外出另谋生路了,以后肯定能够找到的。”
刘娥话虽然是这样说的,自己本身已出了襄王府,寄居张旻家,虽然有人侍候,并无可以托付的心腹之人,心想,不如将李氏收留在身边,做个心腹之人。因此,便将实情与李氏说明,要带她在身边,蓄起发来,将来不愁没有富贵的时候。
那李氏本因无可奈何才做了尼姑,现如今又知刘娥是太子宠爱之人,此时因不能自主,所以寄居在外面,遮人耳目,日后总要重新入宫的。李氏动了富贵之念,哪有不应之理,便拜谢了刘娥,随她回去,慢慢地蓄起发来。刘娥又为她添了一些衣物,打扮起来,也有几分楚楚动人的俏丽。这样,李氏作为刘娥的侍女,一直和刘娥厮守在一起。
至道三年三月,宋太宗忽患疾病,渐渐不起。内监王继恩因平蜀乱有功,授为宣政使,暗中很想弄权,因太宗抑制宦官,不能得志。现在见太宗将近弥留,他忌太子英明,若继了大位,日后仍难如愿。好在太子的生母李妃,早已病亡,宫内无人援助。寇准又被贬官到登州去了,外面亦无反对之人,尽可于天子驾崩之后,假传一道圣旨,改立楚王赵元佐为帝。楚王是个有狂疾的人,就可以任意摆布了。
王继恩想定主意,就把立嗣变通之事,拿去蛊惑皇后。
宫中都是些妇人女子,自然听信王继恩的言语,只要再联络几个大臣,事情就不难办成了。将来论起定策功来,还怕不是推我为首么?他去与自己最要好的大臣李昌龄、胡旦等人联络好了。等到太宗晏驾,皇后便命王继恩宣召参知政事吕端进宫。
吕端早料到其中必有变故,王继恩前来宣召,就急忙将他邀请到内书室商议秘密事情,等到王继恩进入书室后,吕端马上将房门反锁起来,并吩咐家人看守好了,无论何人前来,都不许开门。
吕端嘱咐已妥,便匆匆入宫来见皇后。皇后见吕端脸色很是庄严,又见王继恩没有同来,心内早就有些胆怯,便哭着说道:“皇上已经晏驾了。”吕端闻言也悲伤地流泪了,他问皇后:“太子何在?”
皇后说:“立嗣以长,方谓之顺。今召卿来,正为商议这事,你的意下如何?”
吕端收住眼泪,正色言道:“先帝选立太子,正是为的今日,还有什么商议呢?请皇后不可听信他人之言,以误国家大事!”皇后默然不语。吕端即命内侍,速迎太子。
等太子到来,亲视大殓。立即伺候太子更衣于福宁殿,垂帘引见群臣。文武百官都排班行礼。吕端平立殿阶不肯下拜,请侍臣卷帘审视,确认太子后,遂退降殿阶,率众臣跪拜,口呼万岁,地动山摇。太子赵恒嗣位,是为真宗皇帝。
新皇帝登基的钟声延绵不绝,在整个汴京城的上空回**。
庄严隆重的典礼正在进行中。
此刻,在张旻家中的刘娥和李翠,也为新皇帝登基而欢声雀跃。她们点燃红蜡烛,跪在地毯上,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后,刘娥又提议道:“在这美好的时刻,咱们就闭上眼睛,许个心愿吧。”李翠说道:“好的,姐姐。”
她们两人便双手十指并拢,合起掌来举在胸前,闭上双眼,默默地为自己许起愿来。
片刻,许愿完毕。李翠便笑着问刘娥:“姐姐许的心愿是什么?”刘娥也笑着问她:“你说呢?”李翠说道:“姐姐最大的心愿,就是盼皇上来把姐姐接到皇宫里去。”
刘娥沉静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道:“是啊,妹妹说得很对,十几年的恋情,从皇上做襄王时认识开始,做太子到今日嗣位,虽然姐姐孤居一方,但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皇上,期盼着皇上能早日将奴婢接回宫里。”
这时,李翠不知是被刘娥的深情所打动,还是想起自己的不幸身世,忽然潸然泪下,默默地哭泣起来。
刘娥见状,便安慰她说:“妹妹是怎的了,又伤起心来?”
李翠抽泣着说道:“妹妹真替姐姐高兴,一辈子有人惦念着。只是想到如果姐姐去了皇宫,剩下妹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怎么办啊?”
这时,刘娥便笑着安慰她说道:“傻妹妹,莫担心!姐姐无论何时到哪里去,都会带着妹妹的,这下该放心了吧。”
李翠听刘娥这样说,顿时便破涕为笑了,说道:“谢谢姐姐的大恩,以后无论何时,如果姐姐用得上妹妹,妹妹当万死不辞。”
此时,刘娥也乐了,她对李翠说道:“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了,谁叫咱们姊妹俩同病相怜呢!”说完,两人又相对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