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纵”一词听起来有些肮脏,我们需要为它起一个代称。市场操纵的目标是大量售出某只股票,当然,只要这个过程没有受到歪曲,我倒不认为这一过程本身有什么神秘或卑鄙之处。市场操纵者一定会在投机者当中寻找买家,这是毫无疑问的。他要找的是想收获巨额资产回报的人,这样的人愿意承受比普通交易更大的风险。如果一个人已经知道这个道理,却还是将自己的失误怪罪在别人身上,我很难对这样的人产生同情。对这样的人来说,他赚到钱时,便会以为自己聪明绝顶;但他遭受损失时,就认为对方一定是骗子,是操纵市场的卑劣之徒!这些人在遭受损失时说出的“操纵”一词指的是作弊,但事实并非如此。
通常,操纵股市的目标是开拓市场,也就是随时能够在某个价位处理掉大批股票。当市场条件发生变化时,内部集团可能会发现,除非牺牲很大一部分利益,否则他们无法卖出大量股票。这时,他们也许会决定雇用一位专业人士,相信依靠专业人士的能力和经验,他们可以有序地撤出市场,从而避免惊人的溃败。
你们会发现,我所说的“操纵”不是指为了以尽可能低廉的价格大量买进某只股票而采取的手段,例如为了控制行情而买进的行为,因为这种操作如今很少发生。
当杰伊·古尔德为了保证自己对西联汇款公司的控制而决定买进这家公司的巨额股票时,离开证券交易所多年的华盛顿·E.康纳(Washington E.Connor)突然出现在西联汇款公司的交易点。他开始出价买进西联汇款公司的股票。所有交易商毫无例外都在嘲笑他愚蠢,他太小看他们了,于是他们高兴地满足了他的愿望,卖给他巨额股票。他表现得仿佛是古尔德先生想要买进西联汇款公司的股票,他以为这样便能抬高股价,但这个招数已经过时了。这算是操纵市场吗?我想,我只能这么回答:“不是,却又是!”
我说过,在大部分情况下,操纵的目的是以尽可能高的价格将股票卖给公众。这个问题不仅与股票的销售有关,也涉及股票的分配。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一只股票被许多人持有总胜过只被一个人持有,因为这样更利于为这只股票开拓市场。因此,市场的操作者不仅要考虑如何抬高股票的售价,还必须注意这只股票的分配结构。
如果你不能引导公众接手你持有的股票,那么将价格抬得很高便失去了意义。缺乏经验的操纵者把价格推至顶点,却没有能力出清股票,每当老前辈们看到这种情况时,他们便会露出深不可测的表情,然后告诫他:你可以把马牵到河边,却不能强迫它喝水。说得好!实际上,我们最好记住市场操作的法则,这是基恩和他的前辈们也熟知的法则:先尽全力把股票的价格推至顶点,然后在价格回落的过程中将股票卖给公众。
让我从头开始解释吧。假设有一个股票承销团、一个资金池或者某个交易者想要以尽可能高的价格卖出持有的大批股票。这只股票是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的股票,那么,卖出这只股票的最佳场所应该是公开市场,最合适的买家自然是普通股民。股票销售的谈判由一个人负责。他本人、他的同僚或前任同僚曾经尝试过在证券交易所出售这只股票,却以失败告终。即使他暂时还不够熟悉股市交易,这种情况也将很快得到改善,他将意识到自己并不具备这份工作所必需的经验和才能。他要么认识一些成功解决过类似事件的交易者,要么听说过这些人的名字,他决定利用这些人的专业能力为自己解决问题。于是,他找到了一位专业人士,就像他在生病时会去看医生、在解决工程问题时会去找工程师一样。
假如他听说过我的名字,知道我是个深谙股市规则的人,那么,我想他会努力搜集与我有关的一切情报。然后,他会安排与我会面,并在适当的时候造访我的办公室。
当然,我很可能知道有关这只股票的事情,也了解它所代表的公司的价值。这是我的职责所在。这就是我赖以生存的基础。来访的客人告诉我他和他的同僚们的意图,并请求我来完成这项工作。
接下来,轮到我发言了。为了清楚地理解我需要承担的责任,我向对方询问了所有相关情报。我估算了这只股票的价值并评估了对它进行市场推广的可能性,再加上我对当前市场情况的理解,可以由此判断出成功完成这项任务的可能性。
如果我搜集到的信息令我对这项任务抱有乐观的看法,便会接受这个提议,并当场向对方提出我的条件。如果对方接受了我的要求(包括报酬和其他条件),我便会立即开始工作。
我通常会要求获得大额股票的买入期权,坚持要求获得逐级递增的期权,因为这对所有相关人士都是最公平的选择。买入期权的执行价格从略低于现行市场价格的位置起步。例如,假如我获得10万股买入期权,该股票现行市场价格为40点,我会在35点时得到几千股,在37点、40点、45点、50点得到一部分,一直到75点或80点为止。
如果在我的专业操作下,这只股票的价格上涨,并且在价格到达最高点时,市场对这只股票的需求很旺盛,我可以借此机会卖出大量股票,那么,我当然会认购这些股票。我在赚钱,我的客户也在赚钱。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如果他们为我的能力支付报酬,他们理所应当获得相应的价值。当然,有时候资金池也会遭遇亏损,但这种情况很罕见,因为我只有在明确地看到获得盈利的可行性时才会接手这份工作。今年,我在做一两笔交易时不太走运,没能获得盈利。那是有原因的,但与这件事无关,也许以后我可以详细讲述事情的经过。
推高一只股票的第一步是进行宣传,让大家都知道这只股票的价格将被推高。这听起来很愚蠢,不是吗?请再考虑一下。其实这并不像听起来那么愚蠢,是吧?实际上,最有效的宣传方式就是让这只股票变得活跃和强势。在你竭尽全力进行推广之后,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宣传媒介正是自动报价机所打出的纸带。我不需要为客户打印任何文献资料,不需要告知新闻媒体这只股票的价值,也不需要让金融报纸点评这家公司的商业前景,更不需要去寻找支持者。要想获得上述梦寐以求的结果,我只需要把这只股票变得活跃。当一只股票被炒热后,人们便立即想要了解它。这当然意味着媒体曝光,我不需要提供任何帮助,一切都将随之而来。
场内交易者需要的只是活跃股票而已。他们可以在任何价位买进或卖出任何一只股票,只要这只股票可以在自由市场流通。一旦发现活跃股票,他们便会进行上千股的交易,交易体量十分可观。这是必然的结果,因为他们是市场操纵者的第一批买家。他们会跟随股价的上升而一路买进,在你布局的各个阶段,他们都发挥着很大的协助作用。我知道詹姆斯·R.基恩过去一直在雇用一些最活跃的场内交易者,他这样做不仅为了掩盖市场操纵的真正源头,也因为他知道这些场内交易者是当时最好的业务推广者和情报散播者。他经常口头授予他们一些高于市场价格的买入期权,这样一来,他们也许会做一些炒热市场的努力,然后将期权兑现。他让他们用自己的努力去赚得利润。为了获得职业交易者的支持,我只需要把这只股票炒热,这些场内交易者便没有更多的要求了。当然,我需要记住,这些证券交易所的场内专家之所以买股票,是为了在卖出股票时获得利润。他们并不指望每次都能获得巨额盈利,但他们一定会要求迅速获利。
我让这只股票变得活跃的目的是吸引投机者的注意力,理由我已经说过了。无论我是买进还是卖出,这些交易者都会追随我。假如一个人像我这样坚持持有足够多的买入期权,卖方的压力就不会很大。因此,买方战胜了卖方。比起追随市场操纵者,一般股民往往更愿意追随场内交易者。他们作为买方参与交易。我自然乐于满足他们的需求,总的来说,我可以如愿以偿地卖出股票。如果市场需求达到我的预期,市场便有能力吸收比我在市场操纵早期阶段所积攒的股票更多的份额。在这种情况下,我就会做空这只股票,这是一种技术上的策略。换言之,我卖出的股票比自己持有的份额更多。这种做法很安全,因为我在比照买入期权的份额进行卖出。当然,大众对这只股票的需求开始减少后,这只股票的价格便不会继续上涨。那时,我便会等待。
假如这只股票已经不再继续上涨,我们迎来一个平淡的交易日。整个大盘也许会发展出反弹的趋势,或者某些独具慧眼的交易者看出我不再继续买进这只股票,于是他开始卖出,他的同伴们也纷纷效仿。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我的股票开始下跌了。那么,我会开始买进它。如果一只股票的赞助者依然对它情有独钟,我便会为它提供应有的支持。此外,我可以在不囤积更多股票的情况下为它提供支持,也就是说,这么做不会增加我日后需要卖出的份额。请注意,我的做法不会减少自己的资本。我所做的其实是用更高的价格轧平空头头寸,一般股民或职业交易者们(也许是二者同时)为我制造了价格上的便利。让职业交易者和一般股民了解到这一点是很有必要的,并且在股价下跌时,这只股票依然存在市场需求。这种做法通常可以阻止鲁莽的职业交易者做空,也可以防止受惊的持股人平仓,当一只股票的行情一路走低时,便会出现上述情况;反过来说,如果一只股票得不到资金支持,它便会越发疲软。我将这种买进平仓的操作称为“维稳流程”。
随着市场的不断拓宽,我自然会在股价上涨的过程中卖出股票,但卖出的份额不至于止住上涨趋势。这与我稳定行情的计划完全吻合。很明显,随着股价的上涨,我以合理、有序的方式卖出的股票越多,就越能鼓励保守的投机者,他们的人数比鲁莽的场内交易者更多;此外,在行情不可避免地呈现疲态时,我能够为这只股票提供更大的支持。只要永远坚守做空的立场,我便永远可以在不危及自身利益的前提下支撑这只股票。一般说来,我会在可以获得盈利的价位开始卖出。但我也经常在无法获利的情况下卖出,这单纯只是为了创造或增强我所谓的“无风险买方势力”。我的工作不仅仅是推高股价,也不仅限于为客户卖出大批股票,我的目标还包括为自己赚钱。所以,我不会要求任何客户为我的市场运作提供资金支援。我的收入取决于我的工作完成度。
当然,上述操作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我并没有建立一个僵化的体系,即使有这样的体系,我也不会照本宣科地执行。我会根据具体情况调整自己的条件。
如果你希望分销某只股票,应当先尽可能地炒热行情,然后再卖出这只股票。我之所以要重复这一点,既因为这是股市交易的一条基本原则,也因为大众显然相信所有股票都是在最高点时卖出的。有时候,一只股票会像注满水一样停止上涨。这就是卖出的时机。股价的下跌自然会超过你所期望的程度,但通常你可以让它再涨回来。只要我所操纵的股票可以随着我的买进而上涨,我就知道局势还在掌控之中。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满怀信心地自掏腰包买进这只股票,并且丝毫不担心会因此承受损失,对于任何具有相同表现的股票,我都会这样做。这是符合最小阻力发展趋势的做法。你还记得我的这条交易理论吧?当股价的波动符合最小阻力的趋势时,我便会跟进,这不是因为我选择在那个特定的时机操纵这只股票,而是因为股票交易一直是我的本职工作。
如果我的买进操作未能推高这只股票的价格,我便会停止买进,然后在价格下跌的过程中卖出它;即使我不需要操纵这只股票的行情,依然会选择这样操作。想必你们知道,股票分销的工作主要是在价格下跌的过程中完成的。一个人在下行的行情中能够卖出的股票份额简直令人惊叹。
我再次强调,我在操纵行情的过程中从未忘记自己是一名股票交易者。毕竟作为一名操纵者,我面临的问题与作为交易者时所面临的问题是相同的。当操纵者无法令一只股票呈现出他想要的表现时,操纵行情的任务便失败了。当你想要操纵的股票表现得不对劲时,你就应该终止交易。不要与纸带争辩。不要试图把失去的利润弥补回来。在损失还不严重时及时脱身是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