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悲凉结局和晚年心境
张治中也曾在侍从室工作,他将陈布雷视为最好的文学老师。基于同事之谊,他在生活上也很爱护陈先生。陈先生用脑过度,面孔上常摆着苦恼的形相,是典型的苦行僧。至于日常生活,更不乏天真的认识。所以,张治中常常跟在他的后头,逗他的兴趣,以此法减轻他的苦恼,使之笑靥常开。张治中说:“记得有一次在成都,与他同住一个地方。有一天上午,没有什么事,我笑着对他说:带你去调整调整!布雷说:大哥(他老是这样称呼我,实则我们是同年,我不过比他大几个月),我们到哪里去?我说:你跟我走好了。这一天,我带他吃成都有名的小馆子,逛少城公馆,喝了茶,又看了电影,混了大半天,他感觉愉快得很,笑容可掬。我问他:好吧?他说:好!以后他常希望我带他调整调整。”(参见《张治中回忆录?一个文人》)
布雷先生自来体弱多病,常常要借助安眠药才得以休息,结下终身文字之缘,生活清苦自励。他晚年答记者:我这个身体,好比一部机器,实在用到不能再用。从前偶然修理修理,也还照常可以开动,现在确已到了无可再修的地步。
1940年间,日本战机大肆轰炸陪都重庆,采用轮番式地疲劳轰炸,试图从灵、肉两面摧毁中国人。布雷先生撰述文稿,每每在防空洞内完成,体力渐感不支。初夏时节抵老鹰岩村舍休养,山居期间仍修改讲词,稍暇则读陆放翁之《入蜀记》《老学庵笔记》及陈后山诗等。6月间撰写回忆录,7月24日敌机猛炸重庆,敌人广播,造谣说陈布雷被炸毙。是年10月,自称:“余近来之身体精神大半视睡眠充足与否为转移,然长服安眠药则影响肠胃,不服则睡眠不佳,诚无可如何之矛盾现象也。”
他最后的幕僚作业,竟是尸谏!
徐蚌败局已定之际,他到上海召集报界巨头会议,他向友人说起蒋介石怪他精神颓唐。而在他的心里,也在思考,心中阴影厚积:此时的蒋介石和北伐期间的奋进有为判若二人。
他多年的贴身副官陶永标回忆:
有一次,陈布雷同蒋介石密谈至深夜,事后蒋送他步出总统府大门,陶永标从侍卫室出来跟随在后,听见蒋介石对陈布雷讲的几句话,内容大意为:目前战局确是不利,国民党可能被打败,但不会被消灭,布公不必如此悲观。自古未有分天下而能久者。谈判也保不住国民党的半壁江山。事到如今,我们只有背水一战,成败在天了!其后陶永标发现陈布雷的脸色很难看,回到寓所还自言自语叹道:“成败在天,成败在天!”一连数天抑郁不欢。
蒋介石对文官、武官态度渊然有别,对大文人、名教授往往礼遇有加,对学界人士之尊重又在一般的文官之上。《大公报》张季鸾起先的地位并不很高,得蒋介石提携,遂居重要影响之地位,而他的业务开展也盛极一时。对张季鸾是这样,对程沧波、胡健中、潘公展、黄少谷诸位,他也很周到。对于陈布雷,蒋氏始终尊称布雷先生。
他几乎没有什么应酬。他谨慎,甚至拘谨的作风更增加了他文字的周密。如有重大文字任务,有时他会好几天不下楼。陶希圣认为“在委员长的跟前,许多高人才士一接近就变质了。布雷先生则不然,他是一位报人,报人有广阔的视线、客观的思考、精确的批判,适于幕府的要求。布雷先生替委员长襄理机要,却始终保留一个报人的本色,居政治的中枢而对政治保持批判的精神,所以委员长尊重他。”他的自裁,必定饱含了非同寻常的剧痛的心灵矛盾,他的文人学者本色,已经一压再压,临了批判的精神在寻找最后的出口。
精神的打击,加重弱躯病体的负荷;羸弱的肉体,更无法承受自尊心的频受撞击。于是形成恶性循环。
遗书重点,一是毫无价值的一生,二是书生无用,回首履历,深觉有违初衷。其间“目睹耳闻,饱受刺激”乃是聚焦之点,读之悚然,如冷水浇背,当头棒喝。
布雷先生自裁前,已无计可施。计早出尽,有的不听;有的未及行,有的行而无效。至此则身颓而心如死灰,故无计可施。他本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在大庭广众中,总是走在旁边轻轻侧身而过,息事宁人,唯恐有所开罪。他在中壮年时期,还在做返回新闻界重操旧业的梦寐。他说他对政治不感兴趣,但其所撰述,则又言不由衷,其议论国计民生在文字理论上头头是道。到了形势河决鱼烂之际,所有的矛盾纠结缠绕,一时俱来,这并非针对他一个人的业障,但对他的打击较常人更甚千倍万倍。
云天在望,遥念广寒深处,不知今夕是何年?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几十年中布雷先生看过多少更替兴亡,不少他更参与其中。其中必有一个理由,他想解开这个谜,但他实在太累了,他等不到答案,他绝望到也不想再等这个不祥的答案了。
做记者,写政论,他胸怀千载,志吞八荒。掉鞅文坛,所向披靡。其间自有一种气象和坚锐。而其做幕僚,而且始终是一位高级幕僚,却从战战兢兢、临深履薄处做将出来,他的苦心和见解,从国家大政方针至于人事的协调融和,其迹虽不易见,而其功则不可没。他甘于无名无权的位置,表面上看不出什么赫赫之功,而实际上贡献不少重要的决策。以一最高级幕僚的身份,他的私生活却到了克勤克俭的地步。程沧波说他像戒律森严的公门中修士,“他在重庆美专校街时,每当傍晚我每从上清寺到他的寓处,晚饭时到,他常留我吃饭,叫佣人加菜。每次是两个盐蛋,这就是当时宪幕的生活,也就是大英雄的本色。”(《大记者与大英雄》)
他的正义感,他的一介不取的超然立场,在极细微处表现出传统美德的附着。
唐纵《从两件往事看布雷先生》里面提到,战时重庆物资供应紧张,人家送他几筒三五牌香烟,唐纵知道布雷先生吸烟上瘾,就拿去转送给他,但他一再不肯接受。唐纵只得向他说明:这是朋友送的,而且并非有所干求,几筒烟并不会有玷您的情操,您受了也是取不伤廉。这样他才勉强收下。
另外就是1945年六全大会,中委提名,各方面向蒋介石推荐的候选人名单,很多既非对社会有何贡献,也非为行政延纳人才,而只是出于人事关系,你争我夺,以致蒋介石很难定夺。布雷先生目击这样的情况,心情沉痛到极点。后来,中枢和他谈到希望推擢一些不偏不倚的人才,问他有没有适当的人,他为了不忍再增加蒋介石的困扰,干脆一个人也没有提。
唐纵感慨道:这样大公无私的品格,说起来是理所当然,谁也应该如此;可是实际做起来,其困难是很难想象得到的。
关于陈布雷的工作特征,最近《参考消息》(2007年11月27日)文章《伟人大都懒惰》可作参证。里面写到像陀螺一样不停工作的人,因为破坏了生物钟的运转规律,往往变得迟钝不堪,甚至因高负荷工作耗尽了生命的源流,据美国教授对多个历史名人的分析,将天赋转化为特殊的才能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所以据说爱因斯坦、牛顿、阿基米德、毕加索都是以懒惰著称,当中的回环余地反而为他们赢得了超强的想象力。
相反陈布雷先生缺乏适度的怠惰,思维处于压力之下高速运转,结果伤害到生命的根基。他在生命的壮年就已灯尽油枯,实在因为他过于勤奋,燃尽了作为物质燃料的身体机能,以一己身体的资源再生的渠道被阻断,身体资源耗尽,加以战局一挫再挫,可以说悲凉之雾遍抹心房,于是对死亡的防备岗哨,悉数解除,大门洞开……
布雷先生尽忠职守,俯仰无愧,超过了自身承受的极限,真可入幕僚史圣者之林。
老派的典型
袁世凯的幕僚张一麐,他是操守谨严、尽忠职责的老派典型。
他在老袁北洋大臣兼直隶总督时代入幕,主佐文案,襄办学务。光绪二十九年开经济特科的时候,他考了第一,后来瞿鸿玑等人主张大魁应有高贵出身,才将云南石屏人袁嘉谷的卷子点了第一,张一麐居第二。
有时候袁世凯看到下班后他还在伏案办稿,晚来的急件交给他麻利办好,对他很是倚重。
张先生说,北洋幕府时代,有傅增湘、于式枚、陈昭常、严修(范孙)等,还有留学生金邦平等,因为那时,幕僚业务和古时候已经很不同,有地方自治、外事交涉、警察业务等新政,旧幕僚办起来大显吃力,手段和学问都跟不上了。所以,经纬万端的各种公事,张一麐等人都无役不从。新问题要研究三五天,多方征询后才下笔拟稿。
张一麐没有纯粹的军事履历也无专门兵学训练,一天袁世凯叫他润色《步兵操典》,改完后,训练处的何宗莲拿来呈给老袁,呈递前何氏已将张先生所改正者逐条驳回。老袁看后大怒,说,狗样的一班武夫,胸无点墨,你们知道哪个改的吗?就是座中的张君啊,何宗莲大窘,面向张一麐连称老师。
这个时候,徐世昌、王士珍等人均是袁世凯的重要助手,这时袁世凯也相当礼重文士,用人之长,补己之拙。
张先生的幕僚生涯,大多记载在他的《古红梅阁笔记》里面。光绪三十年即1904年间,清廷越发依赖北洋系,而老袁事权日重,他的幕僚就有劝他学习曾国藩谦退内敛的。但袁氏的性格,此时已很膨胀,喜欢包揽把持,然而他对幕僚的态度据说还是很周到。稿子拿去,总是说,我的文学很差,你替我改正。据说有些长稿啰嗦的地方,经他点窜,如神龙点睛,起稿者自愧不如。
有一天早晨他找张先生问事,方坐下,问他早餐没?张一麐答已用。于是袁氏自个儿吃起来,“先食鸡子二十枚,继而进蛋糕一蒸笼,剖食皆尽。余私意此二十鸡蛋一盘蛋糕,余食之可供十日。无怪其精力过人也……各方人才奔走其门者如过江之鲫。”袁世凯在能吃能喝这一点上,倒是和巴尔扎克好有一比。
小皇帝宣统即位,清廷忌恨袁世凯,将他放逐田园。这两年中,张一麐转到浙江巡抚增韫那里做幕僚,他精心撰构的稿子,增氏总是改来改去。一天两人便吵起架来,张一麐在愤怒中吼道:“项城从未改过我的稿子,你不配轻易改动。”
辛亥革命爆发,袁世凯又被清廷起用,张先生又回到他身边。
1914年的时候,袁氏打退了党人的二次革命,实力雄固,当时已有人传说帝制之议。袁世凯晓得他的幕僚中尽有耿介明理之士,乃做洒脱状对张一麐说:“你想啊,革命党人,弥漫全国,恨我彻骨,我怎能做称帝这些傻事呢!你要相信我!”但他另一面,却唆使外人如古德诺、有贺长雄,以及筹安会那一班人打造舆论,欲使既成事实。老袁外粗内细,也是自作聪明,幕僚态度明示之前,他就可以根据平时的性格、做事风格判断出对方将有何立场,因此他都是看人说话。
到了筹安会大造舆论,帝制隐然在望的时候,张一麐曾长跪不起,予以谏阻。袁世凯又来一番虚情假意,并说他不愿武人干政,但你们这些文士说话太多,武将们将对你不利!到政事堂开会之机,张先生站起来慷慨陈词,倪嗣冲怒目相向,并将手枪拔出来往桌上重重一拍,情形相当尴尬。倪氏是袁世凯手下的武将,一个不第的举子,行事相当莽撞。徐世昌站出来劝说,双方才下台阶。事后,袁世凯调张做教育总长。
到了抗战军兴,张一麐先生愤而欲组老子军,和日寇拼命。1943年,他逝世于国民参政会参政员任上。
孜孜不倦的洋高参
早在1903年,端纳就在香港《德臣西报》社任副主笔,还曾在广州求见总督张人骏。端纳纵谈天下事,张氏异之,当即聘为不拿报酬的外围幕僚。
他想见中山先生,却先见到了胡汉民。鉴于他的人际关系,消息来源广泛,几家西方大报聘为驻华记者、主笔。
辛亥革命后,端纳协助伍廷芳工作。中山先生回国后与之畅谈,甚为投契。他参加孙中山大总统就职典礼,并向海外拍发了电讯。端纳在未生火炉的寒室内用打字机拟稿,手脚都冻僵了,汪精卫、温宗尧在一旁参与修改,经过反复的字斟句酌,“这份文件连一个逗号也没有动就(被孙中山)签字了”。这份宣言送交各国驻华使节,一个新国家诞生的宣言就此传遍了全世界。这实际上是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的政治、外交纲领。
1915年1月,日本提出灭亡中国的“二十一条”,袁世凯承认之以作为日本支持他称帝的条件,此事极端机密。端纳从财政总长周自齐处下手,又找到袁世凯的英文顾问,竟将该文件的英译本获取,公之于世,引起西方列强的严重关注。
他后来又成为蒋介石的顾问,抗战军兴,他和宋美龄组建了外宣班子,撰写宣传信件。他因揭露南京大屠杀等日军暴行,被日本列入黑名单。
太平洋战争爆发,他从海外返回中国,不幸在菲律宾被日本人拘捕,机缘凑巧,竟未被发现真实身份。战后在珍珠港美国海军医院的病榻上,他口授往事及自己生平经历,友人录音、记录、整理,用以撰写端纳的传记。在谈话中,端纳发表了对中国时局的看法:马歇尔调停内战不会成功,国共双方势同水火,决不会和平共处……后来的政局发展果然印证了端纳的预见。
他对日本军国主义扩张的野心,很早就有认识,并谴责其侵略本质。他观察世界政治问题,具有独到的先见之明,日本人衔恨不已。他说:“当你和日本人打交道时,不论是商人还是外交官,你们做成的交易不会比同娼妓达成的交易好多少。娼妓可以答应给你欢乐,但她的吻会把你给毁了。”
他在西安事变中充当调停人。他的回忆强调几点,诸如:兵变是杨虎城发动的,张是替杨承担责任;亲日的军中暗流,又企图借机炸死蒋介石,趁乱夺取军政大权。端纳一再告诫张学良,此时若杀掉蒋介石,中国必然大乱,这只对日本有好处;张学良主动要求随蒋去南京,目的在于证明自己是出于爱国,指控他搞兵变和谋杀完全是无辜的。应该说眼光看深一层,颇为精警。
抗战烽火的浇铸
“九?一八”日本军阀侵占了我东北三省之后,更随时在北平、天津、上海制造事端,以为威逼侵略的借口。凡是中华男儿,稍有人心者,无不悲愤填膺,有宁为玉碎毋为瓦全、誓与敌偕亡的情绪,恰如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抗战参谋制度的确立
国民革命军自黄埔建军以来,最早期,1925年及次年,尚无专门幕僚机构。
1928~1930年,即编遣会议和中原大战期间,设立参谋本部,是和军政部、训练总监部平级的军事机关,此建制延续到抗战前。抗战军兴,部队经过分化整编,部队番号剧增,对抗日战争第一期的军队而言,则在国防最高会议之下,尚有大本营及所属各部。又,军事委员会下辖军政部、军令部、军训部、军事参议院、军法执行总监部、政治部、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侍从室、铨叙厅、后方勤务部。另外还有九个大型战区,以及西安行营所属部队、驻闽绥靖公署所属部队、后方留守和绥靖部队,此时的参谋机构分属多个部门。军事委员会下有参谋处随辇办公。
抗战中后期,兵种陡增,特种兵兵种以及海空军所属专门部队就有十六七种。参谋机构仍然分属各部门。抗战结束的次年军事机构大调整,成立国防部,在部本部外,并行参谋总部及所属各厅局,专事作战方面之幕僚作业,军事制度臻于相当完备的境地。
参照一下相去未远的前清时代,地方州县政官员的权力往往在实际操作上被幕友取代,“外掌守令司道督抚之事,以代十七省出治者,幕友也。”(《皇清经世文编》卷二十五)而在中央六部,书吏则操持制造、核批公文的权力。
幕僚权力大、工作量大,是日常公务的事实处理者,乃是清代政坛的一个特征,将各级幕僚合算起来,那是一个庞大得惊人的数目。
但在军队转型的过程中,军事作战幕僚的养成,即一种成型的参谋制度,则是在抗战军兴以后才逐步建立的。当时有一些不尴不尬的人物,新旧两头都不靠,因缘际会作了参谋,闹出不少笑话。地方部队主官甚至有“认识字的做参谋,不识字的做副官”的荒唐安排,有的旧幕僚竟把军用地图下边印有黑白相间的“比例尺”,当成是“铁路”。至于只知在地图上量距离,而不知图上距离有山岳、河流的分别,遂将行军里程或阵地区分乱画一通的笑话,在抗战中的地方部队,也曾多次发生过。
军队自军阀社会转型而来,一些行伍将领尚未转过弯来,自以为“枪杆子第一”的老粗带兵官,竟然将参谋官视为赘疣。直到抗战中期,部队强迫实行参谋制度,规定军以上的参谋长,需要具备陆军大学的资格;并将参谋处作战、情报、后勤(后来又加人事)三科(课)的参谋,或调训,或委派分发参谋班的学生担任,这样才使各部队的参谋制度,逐渐建立起来。如此一来,参谋的地位也在微妙变化之中,当初那些瞧不起参谋的老粗带兵官,又传出“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参谋纸上画”的军谚。
作战幕僚地位逐渐得以加强,参谋职权随之受到尊重。而参谋的晋升也出现两种形式:一种是曲线,由参谋调升带兵官,再由带兵官调升参谋官。这种干部,既具参谋的学识,又具带兵作战的经验,能使军事理论与实际经验相结合,指挥作战颇为得心应手。一种是直线,由参谋而科长,而课长,而参谋主任、副参谋长、参谋长。
抗战军兴,参谋长的性质和地位与旧军队已有较大区分。首先是作战计划切入主角,改变以前幕宾的角色;其二衔级提高,如军参谋长军衔与下一级主官等同,以下类推。但参谋长升任带兵主官的可能已经从法规上得到了保证,也有了较多的实际的例子。这一时期曾担任军长等高级指挥官的符昭骞、赵秀昆、赵子立、郭汝瑰、盛文、罗列、吴鹤云等,便都是多年担任参谋长又转任指挥官的。
香港作家张赣萍先生出身新式军校,他回忆受训时的情景,说有某兵学家虽是参谋专材,却无作战经验,在某次大会战中,我军分五路应战,这五路部队的作战计划,都是由他一人拟订;他本着如臂使指的原则,拟具计划。结果其他四路部队均打胜仗,只有他自己指挥的那一路部队打败仗。有人问他原因何在?那人的回答可妙,他说:“这只怪敌人不按照我的计划打呀!”张赣萍以为,事实上就是由于他只能纸上谈兵,缺乏实际作战经验所致。另外还有在拟订计划时信心百倍、攻击精神十分旺盛的参谋长,听到敌人打到司令部附近来的时候,吓得走路都走不动,要由卫士搀扶上马逃生。张赣萍也曾见到过,那些不学无术,或有勇无谋的带兵官,他们连作战计划都没有,或不按照作战计划行事,就是凭着匹夫之勇,而乱打乱杀一通,招致无谓的重大牺牲。(参见张赣萍《弹雨余生述》)
陆军大学的学员班或将官班,只是培养师司令部以上参谋长的高级幕僚训练学校,也是抗战期间最高军事学府。对各级司令部各分科的中、下级参谋人才训练,先有一个“作战参谋训练班”附设在陆军大学之内,后来才有“军令部情报参谋班”的设立。一些军校优秀毕业生,会再考入情报参谋班受训一年或更长时间。
抗战中后期,部队参谋工作体制向美军靠拢。按照美军的定义,参谋被分为参谋长、副参谋长、普通、特勤、其他等分工形式。广义的参谋还包括技术等人才,狭义的就是与作战有关的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