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澄澄拎着行李箱去了鲍雪那里,靠在**看手机里面的新闻。鲍雪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脑袋上裹着毛巾上床靠在母亲的身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戴澄澄说:“去把头发吹干了再睡。”鲍雪说:“没事。”
戴澄澄把鲍雪拉下床,用吹风机给她吹干头发。鲍雪在镜子里看戴澄澄的脸问:“妈,我爸惹你了?”戴澄澄摇摇头:“他哪有工夫惹我?我是生你姥姥的气。”鲍雪诧异地问:“我姥姥怎么了?”戴澄澄生气地说:“你姥姥承认她在跟那个儿科主任交往。”鲍雪叫道:“姥姥威武。”
戴澄澄拽了一把她的头发,鲍雪叫起来:“疼!”戴澄澄说:“看你姥姥那劲儿,好像热恋中的少女,我都替她难堪。”
“没人规定‘热恋’这两个字属于年轻人,我姥姥用一下怎么了?”
戴澄澄又拽了一把鲍雪的头发,她叫道:“哎呀!您慢点儿!”
“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在女儿面前沉浸在热恋中,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我姥姥八十岁也是女人啊,她在这个年龄段还有人追,骄傲还骄傲不过来呢,为什么要尴尬?”
戴澄澄被女儿的态度弄火了,她把吹风机扔在**,问道:“你觉得你姥姥这事不出格?”
“那得看这格是谁画的,我觉得我姥姥谈恋爱这事挺浪漫。”
“你懂什么?‘浪漫’这两个字不能用来过日子。老年人的婚姻一般都没有什么好结果,我可不希望我妈老了老了受罪。”
“妈,我姥姥都不怕,您怕什么?”
“她年纪大了,她闯了祸,后果得做儿女的担着。”
“您跟舅舅小时候闯祸不也是我姥姥担着吗?一报还一报。再说了,老年人谈恋爱能闯什么祸?”
“你姥姥和那老爷子都是奔八十去的人了,身体走的都是下坡路。”
“就是因为这个,您才应该让她按自己的想法去活。”
戴澄澄两眼一瞪说:“你还是我生的吗?”鲍雪反驳说:“您还是我姥姥生的呢,您跟我爸谈恋爱的时候,我姥姥没干涉您,所以现在您也别干涉我姥姥,这才叫平等。”
“我生你养你让你受教育,是为了让你这么一句一句地顶撞我吗?”
鲍雪说:“不是顶撞,是沟通。”
戴澄澄起身下床,鲍雪忙问:“您去哪儿?”戴澄澄气哼哼说:“讨厌你,懒得跟你一起住,去宾馆找你爸去。”鲍雪抱着母亲的胳膊不撒手:“您走我也走。”
戴澄澄使劲掰女儿的手,有人用钥匙开门。鲍启东进来,看这娘俩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问:“你俩这是干什么?”
鲍雪立刻扑上去告状:“启东同学,你老婆使劲掐我!”
戴澄澄拽了一把老公说:“咱俩走,别搭理她。”
鲍启东一只手搂着女儿,一只手搂着老婆往屋里走,说道:“明天下午才开会,我就跑回来了。你俩别闹腾了,还是整点吃的吧,我饿惨了。”
戴澄澄在灶前煮面,鲍启东在厨房里检修坏了的地方。鲍雪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喊:“妈,多煮点,我也吃。”
戴澄澄白了她一眼,还是往锅里多下了几十根挂面。
“爸,下水道总往上返臭味,您帮我弄弄。”
鲍启东说:“弄个盖子盖上,就不窜味了。”
戴澄澄问:“三个人站在这儿,挤不挤啊?”鲍启东说:“这才叫家呢。”鲍雪笑嘻嘻说:“妈,卧室让给您跟我爸,我去客卧睡。”戴澄澄眼睛一瞪说:“你以为我怕你啊?我就要跟你一起睡。”鲍雪扑哧一声笑了:“算了吧,我怕咱俩又吵起来,您又闹着离家出走。”
戴澄澄扬手假装要揍她,鲍雪跑了。鲍启东问:“你俩吵架了?”
戴澄澄没说话。
夜深了,鲍启东和戴澄澄靠在**说话,戴澄澄把白天跟母亲吵架的事情跟丈夫说了。
鲍启东说:“我觉得老人跟小孩子一样,越管越逆反。小雪刚回深圳读书的时候,交往了一个男同学,把你气得蹦高,你越反对,她越来劲。最后你还是听了我的话,装聋作哑,她倒觉得没意思了,很快结束了这段恋情。老太太的事,你也别太当事,小心她跟你对着来。”
戴澄澄叹了一口气,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吕正坐在树荫下,看白静慧在合唱队里唱歌。鲍雪跑完步走过来,她坐在吕正旁边跟他聊天。鲍雪问:“您觉得我姥姥这个人怎么样?”吕正说:“她这个人嘴硬心软,为人仗义,说话办事守规矩,与人共事既不怕自己吃亏,也绝不欺负人。”
“您还挺了解我姥姥的。”
“她不装假,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跟她相处舒服痛快。”
白静慧走过来问:“说我什么坏话呢?”鲍雪说:“在您身上,‘坏’这个字还真用不上。”白静慧笑着问:“马屁拍成这样,你憋坏呢吧?”
鲍雪伸手挎住白静慧的胳膊:“卡路里消耗得太多了,您得请我吃早饭。”
白静慧说:“两根油条一碗豆腐脑。”鲍雪说:“那边新开了一家广东早茶。”“我请。”吕正说。白静慧含笑看了他一眼。
吕正在前面走,鲍雪挽着白静慧跟在后面。知道戴澄澄住在鲍雪那里,白静慧小声问:“你妈说我什么了?”鲍雪说:“不是她说,是我说。”白静慧好奇地问:“你说什么了?”
“我跟我妈说,姥姥晚年有这样一个蓝颜知己挺好的。”
白静慧诧异道:“吕大夫又不是窦尔敦,怎么就蓝脸了?”
鲍雪哈哈大笑。
会议休息室里与会人员三三两两,喝咖啡、喝茶、闲聊。戴澄澄坐在角落里眉头紧锁想着心事,有人把咖啡端给她说:“戴工,要加奶和糖吗?”戴澄澄微笑着冲他摆摆手:“不用,谢谢。”
戴澄澄接过咖啡喝了两口,她下了决心,掏出来手机,拨号出去。吕正的儿子吕向东接了电话问:“哪一位?”
戴澄澄说:“我是白静慧的女儿。”
“白静慧?我爸医院里的同事吗?”吕向东有点着急,“我爸怎么了?生病了?”
戴澄澄问:“白静慧是我妈,你没见过她?”
“没有,我爸是不是生病了?”
戴澄澄问:“你多久没见你父亲了?”
“工作忙,经常出差,住得远,有半年没去他那里了。你说啊,我爸到底怎么了?”
戴澄澄说:“你爸在跟我妈谈朋友,这事你不知道?”
吕向东吃了一惊:“什么?谈朋友?”
戴小雨报了名,在首都经贸大学的一个班上听课。下课刚出校门,刘梁周迎上去。戴小雨问:“怎么又来了?”刘梁周说:“不是没出外景嘛。”
戴小雨眉头紧锁一脸不悦。“怎么了?”刘梁周问。戴小雨说:“我手机黑屏了。”刘梁周热情地说:“附近有一家杭帮菜,那里的西湖醋鱼相当地道。你吃鱼,我给你修手机。”戴小雨立刻眉开眼笑,刘梁周没抵抗力地唉了一声:“你这笑容能整死人。”
饭桌上,戴小雨埋头吃饭,刘梁周埋头鼓捣手机。
戴小雨放下筷子发牢骚:“你说冯希怎么那么笨?一件事掰开了揉碎了给她讲了三个小时,她鸡啄米一样地点头,第二天她还是按她的那套道理去做。气死我了!”
“你生一次气,我就得给你加一道菜。”
“舍不得了?”
“吃不了不是浪费吗?”
刘梁周把手机递给戴小雨说:“给你,修好了。”戴小雨看着功能正常的手机笑了,她问:“你怎么什么都会?”刘梁周说:“做我的女朋友不吃亏吧?”戴小雨脸一板说:“谁是你女朋友?”
杜世均安顿大壮和圆圆睡觉,大壮发牢骚:“妈妈最近老出差。”圆圆说:“我喜欢妈妈送我上幼儿园。”“爸爸哪里不如妈妈?”杜世均问。圆圆说:“没有妈妈温柔。”大壮加码说:“不会做饭,只会叫外卖。”
杜世均暗自叹了一口气。夜里十一点,司梦开门进来,杜世均立刻起身迎上去说:“你可回来了!”司梦说:“我一共才走两天。”杜世均感叹:“我的心理感受是两年。”
杜世均接过来司梦手里的旅行箱放在一边问:“这一趟出去得怎么样啊?”司梦在沙发上坐下说:“尤姗姗负责开会,我负责体验。”“需不需要切磋一下?”杜世均问。司梦点点头:“好啊。”
杜世均立刻起身去橱柜里拿出来一瓶红酒,夫妻俩喝着红酒闲聊。
杜世均说:“创业像我这样的人好像容易成功,有社会经验、社会资源,有管理经验,有人脉,抗击打能力强。我的问题是高举高打惯了。在大企业待的时间长了,都按大企业的逻辑走,没想过做一个小企业主,该怎么干。所以创业初期,我做了几次商业计划书融资,都惨遭失败,原因就是把钱太不当钱了。”
司梦认真地听着。
杜世均说:“投资看人性,你既然投了资,就不能当甩手大掌柜的。人性在**面前,完全取决于**的大小。一个饭馆倒了,服务员和管事的人一点损失也没有。换个地方再挣钱去,你损失的是投进去的钱和本该得到的利润。”
司梦说:“你给我细讲讲。”
“北辙南辕上客,有时候人多有时候人少,按七十算。除去饱和率,餐厅的利润大约在四十多吧。有二十几万的毛利润,饭店有两层,一平方米大概四五块,还有十二万的纯利润,再减去人力成本,前台后厨十五个人,平均工资一万块,每个月还能有个六七万,少点还有四五万的纯利。这是粗算,还没细抠,一年下来,应该还有百十万的纯利润。这已经很次很次了,因为只算了70%毛利润。北辙南辕欠了160万,所以啊,里外三百万到四百万,你们反倒亏了。这意味着,你们每天啥也没干,一个顾客也没上门来吃饭。”
司梦说:“我彻底被你说蒙了。”杜世均说:“那就喝酒。”
夫妻俩碰杯,司梦低着头慢慢品着杯里的酒。杜世均问,想什么呢?司梦说,她在想真正成熟的人,应该是什么样?杜世均让她说说看。司梦沉吟着说,了解了人性的黑暗,仍然用善良作为做人的标准;明明饱经人世间的辛酸,仍然对生活充满了向往。
杜世均心里有阴影,马上就说,她这是又打算教育他了吧?司梦摇摇头,说是在教育她自己。自从她进入北辙南辕以后,心胸开阔了许多,认识到自己有很多问题。生活中有一种东西叫尊重,她得靠自己赚来。过去她总是从自己的角度看问题,心里有事,要别人猜,要别人自己悟。如果老杜猜不到,悟不出来,就认定他心里没有她。他们的日子过得拧巴,她也有很大的责任。
杜世均惊讶地看着老婆。
司梦说:“我总说我不喜欢我们的生活,可我现在过的就是我们的生活。你觉不觉得人生就是一个循环着的笑话?”杜世均问:“我循环到哪一处风景区了?”司梦若有所思地说:“循环到我看见了你的长处。”杜世均叫道:“咱俩在一起过了快十年了,你才看到我的长处?”司梦笑了:“盯着原有的成绩,那叫故步自封。”
杜世均问司梦:“你们女人,为什么老是要男人给你们提供安全感?”
“因为那样才有机会让你们显示出来力量和勇敢。”
杜世均假装恍然大悟:“哦!”
司梦笑:“哦你个大头鬼呀!”
后厨的人有序地做红案白案,小工切菜备料。冯希主动给赵赫男打下手,在油锅边上炸鸡块。一个小工冲洗碗的时候,把水淋进油锅里,油飞溅出来,烫伤了冯希的手。赵赫男急忙抓过她的手放在水龙头下面冲。冯希往出抽自己的手,赵赫男握得很紧,她抽不出来。
大堂里坐满了客人。戴小雨和司梦跟服务员们一起忙着上菜,收拾用过餐的桌子。巴小丁跑进收银台翻抽屉。戴小雨问她找什么,巴小丁说,红花油,冯希姐烫伤了。戴小雨找出来红花油和绷带给她。
因为时差,李响睡不着。他翻身坐起来,烦躁地把头发揉成了一团乱草。打开电脑工作,打了几行字,他写不下去了。打开手机看照片簿,他一张一张地翻着。里面冯希的照片没有几张。他打开微信,点开跟冯希的通话栏,几乎全是视频通话的记录,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这叫他心中有些茫然。他预感到,他们之间的感情出了大问题。
司梦和冯希忙完店里开门的准备工作,两人坐下来喝咖啡。司梦看着她手上的绷带问,还没好?冯希说,先是不小心弄破了皮,又不小心沾了水,感染了。还去医院剪掉了坏皮,上了药。
司梦叮嘱说冯希别再沾水了,接着问她和李响到底怎么样了。冯希淡淡地说,他回德国后再也没联系她。司梦问冯希,害怕失去李响吗?冯希点点头说,害怕。司梦告诉她,害怕这种东西不及时解决掉,它就会一直跟着她。
冯希无助地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了。”
“你的过度贤惠,只会削弱他爱的能力,让他把你所有的付出都当作理所应当,形成惯性依赖。到最后,所有的委曲求全,都会变成委屈。”
“我就是觉得委屈。”
司梦问:“看过电影《大话西游》吧?”冯希说:“看过。”司梦启发说:“是紫霞把至尊宝变得那么好的,让后人捡了一个大便宜。人就是这样,对前任有所亏欠,就拼命地对下任好。”冯希难过地说:“我没有下任。”司梦意味深长地说:“话说早了。”
尤姗姗进来问:“聊什么呢?”司梦说:“聊前任呢。”尤姗姗说:“我那个前任能把活人气死,你说他找的女朋友,快摸到〇〇后脑袋上去了。”司梦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尤姗姗见怪不怪地说:“他跟我说的呀。”
司梦笑着说:“你俩的关系有意思,他每次找女朋友都让你参谋。”尤姗姗想当然地说:“将来我儿子得跟他们一起生活,我不能让我儿子受制。”
司梦说:“女人对待别人家的孩子有三种情况,一、从心里喜欢,爱屋及乌;二、知道该怎么做;三、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喜欢别人家的孩子是做人的一种觉悟,是一种教养。”尤姗姗问:“我们爱孩子是为了回报吗?我真不是,你呢?”
司梦说:“我当然不是。”
尤姗姗说:“孩子出现问题,我们拯救他的时候,都是从子宫发的力,这是母性的力量。”司梦哈哈大笑。尤姗姗叹气说:“我儿子一点都不理解我。”
冯希插话说:“她找男朋友,史达明也跳出来挡横。”尤姗姗说:“他见不得我好。”冯希立马揭老底说:“你也见不得他好。”尤姗姗点点头:“对!”
司梦感叹:“山河沧桑,岁月老旧,世事多蹉跎……”
尤姗姗不乐意听:“司梦,你能不能说点接地气的人话?”司梦回答得很干脆:“不能,全凭这挣钱呢。”尤姗姗叹了一口气:“知道我为什么谈不成恋爱吗?因为他们不当我是女人,也不当我是外人。我老被人当成老爷们儿,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了解我。”司梦说:“实际上你比大多数女人更细腻,更浪漫,更富有同情心。”
“到底是文化人,说出的话,都飘着桂花膏的香气。”尤姗姗立刻手指司梦,她叹了一口气说,“我愿意以爷们儿或者哥们儿的身份,跟大家打成一片,这不是好谈生意好相处吗?”
冯希说:“你这个人谈不成恋爱,所以可着史达明一个人使劲祸害。”
尤姗姗说:“我谈不成恋爱,那是因为谁也配不上我。如果真有下辈子,我一定要变成男人,娶现在的自己。”
司梦和冯希大笑。
尤姗姗说:“以前我喜欢到山里转悠,那是因为孤独,山在心里,依靠也在心里,前提是无依无靠的时候。现在人们都靠着我,我就是一座大山。以前拿着人民币有兴奋感,现在拿着人民币有凄凉感,我的青春没有了,用多少钱都买不回来。”
戴小雨进来,她面带笑容,情绪不错。尤姗姗说:“看来昨天晚上睡好了。”
戴小雨问:“你没睡好?”尤姗姗指了一下司梦说:“我没问题,你看她的脸色,肯定没睡好。”
司梦说:“我习惯晚上写东西,大脑兴奋,失眠是常态。”尤姗姗批评她说:“你连自己都睡不好,又怎么去睡(说)服别人?”司梦骂道:“三句话不离本行。”
尤姗姗笑说:“咱们这次整改,收获大大的,北辙南辕连着一个月流水超过两万两千块钱。我们盈利了!”
这喜讯让众人都很高兴。戴小雨说:“多亏你及时掌舵,否则这条船早晚触礁。”她话里有话,冯希没有理她。
尤姗姗说:“两个公司加一个北辙南辕,三下撕扯着让我操心,我必须给自己放个假。我要开启全世界艳遇模式,首先飞西班牙,然后飞法国。”冯希打脸说:“据我所知,你有恐高症,根本不敢坐飞机。旅行工具你只坐火车。”
“我战胜了恐高症,不信我给你们看我订的机票。”尤姗姗说着打开手机,让大家看她的订票信息。冯希信了,司梦半信半疑。
戴小雨说:“老大,咱们赌点什么吧。”“你不信?”尤姗姗问。戴小雨摇摇头:“不信。”尤姗姗问赌什么,戴小雨说,一顿五千块钱标准的宴席。尤姗姗嘲笑说,她这么抠门,舍得五千块钱吗?戴小雨悠然地说,这钱她花不着,肯定是她花。
尤姗姗泄气地爆出粗口,司梦立刻说,不许骂街,老天爷在上面看着呢。尤姗姗忙说,对,对,不能亵渎神明。
冯希好奇地问尤姗姗是怎么战胜恐高症的,尤姗姗叹息说:“冯希,我特别佩服你智商的稳定性,真是谁也带不起来呀!”冯希说:“又不是上灶炒菜,能不能不添油加醋?”
鲍雪带姥姥来北辙南辕吃饭,她扶着白静慧从车上下来进了饭店。店内座无虚席的景象,让老太太吃了一惊。戴小雨看见奶奶来了,立刻跑过来说:“奶奶,您真是偏心眼,我请您来,您说没空。小雪一叫,您立刻到了。”鲍雪说:“什么一叫?我叫了不下六回。”白静慧笑说:“你们得容我倒出工夫来呀。”
店里的工作人员知道这是鲍雪的姥姥、戴小雨的奶奶,立刻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巴小丁腾出来一张桌子让白静慧坐,白静慧打量着饭店的布置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有想法,有品位。”
司梦和冯希过来跟白静慧打招呼,鲍雪把她们介绍给白静慧:“她叫司梦,她叫冯希,都是我们的股东。”
白静慧笑着点点头,她问冯希:“你的手怎么了?”
“烫伤了。”
“可别沾水,小心感染。”
冯希应了一声,转身进后厨去了。戴小雨拿过来菜谱给白静慧看:“奶奶,我帮您点吧。”白静慧点头:“好。”
后厨三个档口的打印机在出订菜单,后厨人员在有条不紊地忙着。戴小雨下完单回收银台,鲍雪跟在她的屁股后面。
戴小雨说:“你现在是排在尤姗姗后面的二股东,这顿饭我跟奶奶宰你。”鲍雪诧异:“我怎么就成了二股东了?”戴小雨白了她一眼:“跟我装什么?你不是又往你的股份里注入资金三十万吗?”
鲍雪吃了一惊:“啊?我没有啊?”戴小雨满脸狐疑地看着她问:“那是谁替你交的?”鲍雪叫起来:“我可不能不明不白地欠账三十万啊!万一是高利贷,那我死定了。”
鲍雪给尤姗姗打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她才接电话。鲍雪问:“你在哪儿?”尤姗姗说:“法国,正在跟帅哥谈恋爱。”
鲍雪问:“待会儿再听你扯淡,谁给我的股份里注入了三十万资金?”尤姗姗笑嘻嘻说:“财神爷。”鲍雪一头雾水问:“哪个财神爷?”尤姗姗说:“你那么聪明,猜还猜不出来?”
鲍雪又问:“是你吗?”尤姗姗爆笑:“我怎么就那么爱你?自己琢磨。”鲍雪沉思了片刻问:“是俞颂阳吗?”尤姗姗说:“他不让我跟店里的任何人说,就算代持吧,你别有精神负担。”鲍雪喊了起来:“干吗让我代持?”
“你是他的女朋友,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我是前女友,不是女朋友。”
尤姗姗感叹:“看看这人混的,身边的女人都争着当他的前女友。”
史达明走进店里,四处张望,看样子是在找人。鲍雪悄声说:“你前老公来了,看表情是来找你算账的。”尤姗姗说:“你告诉他我去法国了。”说完果断地把电话挂了。
鲍雪迎上去问史达明:“找尤姗姗吗?”史达明点点头:“嗯。”鲍雪:“她说她去法国了。”史达明用鼻子哼了一声:“她不敢坐飞机,莫非走着去的?”
史达明的微信响了,他打开看,是尤姗姗发来的照片。史达明骂了一声:“我去!”鲍雪探头看,她叫了起来:“尤姗姗真的跑到法国艳遇去了!”
司梦闻声过来,看史达明的手机。照片上尤姗姗跟一个外国帅哥,勾肩搭背地站在一起,两人嘴咧得像瓢一样。司梦想了想问:“鲍雪,你不觉得这个法国帅哥眼熟吗?”鲍雪说:“我脸盲。”
史达明仔细端详照片,他看出了破绽,叫道:“背景的广告牌,明摆着是世贸天阶嘛。”司梦说:“这个帅哥是七夕的时候,跟咱们一起喝过酒的那个法国小伙子。”
鲍雪立刻拨通了尤姗姗的电话:“尤姗姗,你到底在哪儿?”
“我在塞纳河边散步呢。”
“别装大尾巴狼,把你的位置给我,估计距离北辙南辕,连两公里都不到。”
史达明说:“你赶紧到北辙南辕来,我有事找你。”
在世贸天阶喝咖啡的尤姗姗一脸得意,她说:“我已经开启了休假模式,你家的事别找我。”说完,她把电话挂了。
史达明生气地说:“我找不到塞纳河,还找不到世贸天阶?”他说完,步履匆匆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