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雪在化妆间里对着镜子卸妆,剧务抱着一束鲜花进来说:“鲍雪,这花还是那个人送的。”演老太太的演员话说得有点儿酸:“一连三场匿名送花,这不是吊人胃口吗?”鲍雪说:“这座城市,我谁都不认识,你喜欢就送你吧。”演老太太的演员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花,我可不要。”
在这个城市的演出终于结束了,演员们收拾行李准备回家。宿舍的演员问她去不去逛街,鲍雪一口拒绝了。
江南古城,空气湿润,风光秀丽,鲍雪一个人跑到此地著名的千佛寺游玩。千佛寺香火很旺。弥勒佛像前的对联上写着:眼前都是有缘人,相亲相近怎不满腔欢喜?世上尽多难耐事,自化自受何妨大肚包容?
鲍雪一个景点一个景点看完,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穿过停车场,路边一辆沾满尘土的京牌SUV汽车,引起她的注意。鲍雪停住脚看那辆车。听见有人喊她,抬头四处张望,俞颂阳跑过来,鲍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半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俞颂阳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你好,我叫俞颂阳。”鲍雪问:“你怎么会到这来?”俞颂阳说:“我追着戏走了三天。”鲍雪又问:“三束花都是你送的?”
俞颂阳笑而不答。鲍雪眼圈红了,她转身走了。俞颂阳开车过来,他摇下车窗说:“上车。”鲍雪毫不理睬。俞颂阳激她:“怎么这么(上尸下从),连我的车都不敢上了?”鲍雪赌气拉车门上车。
轿车沿着道路行驶,两人无话。俞颂阳把车停在长江边上,桥下江水奔腾流淌。两人坐在石桥边的水泥墩子上,望着滚滚流淌的长江水。
俞颂阳问鲍雪呛过水吗,鲍雪点点头,呛过,脑袋里又麻又辣。俞颂阳又问,就此放弃游泳了?鲍雪白了他一眼说,她没那么(上尸下从)。俞颂阳说,极限运动也一样,就算有个磕磕碰碰,他也不会放弃它。鲍雪反驳说,他那不是运动,是玩命。
俞颂阳告诉鲍雪,极限跳伞是一项体育运动。鲍雪用鼻子哼了一声。俞颂阳仰头往上看着大桥问,跳过五米跳台吗?鲍雪摇摇头,俞颂阳说,要想知道梨子的滋味,必须亲口尝一尝。在俞颂阳的激将下,两人相约来个双人跳。
翌日,两人来到风景区,坐着索道车在山峦间运行。
鲍雪低头往下看,山间景色非常好看,索道尽头排队等待着一群年轻人。
鲍雪大惊问,干吗带她到这儿来?俞颂阳笑着问,怕了?鲍雪挣扎着不往前走,俞颂阳笑着拉她。排队的男女青年看着他俩笑。
俞颂阳说,她要认(上尸下从),他俩就下去。鲍雪被逼到绝境,只能逞能,她牙根一咬说,他们能跳,她也能跳。
俞颂阳和鲍雪排到跟前,教练员问谁先跳,鲍雪的脸上变颜变色,俞颂阳说他们双人跳。教练员说,双人跳非常考验人,一定商量好。不要因为头脑发热,决定一起去,结果临到跳时,一个想往下跳,一个吓得往后缩,导致影响蹦极效果,甚至发生意外事故。俞颂阳说,他经常跳,一定能带好女友。
教练员给他俩绑好安全设备,鲍雪闭着眼睛紧张地喘息着。俞颂阳安慰说:“放松!放松!太紧张动作容易变形。”
鲍雪脸煞白地说:“俞颂阳,我可是把命托付给你了。”俞颂阳说:“你敢给我,我就敢接着。”他带着鲍雪纵身一跳,两人姿势漂亮地飞下山崖。峡谷中传来鲍雪惊恐的号叫声……
这一跳让鲍雪上了瘾,她死皮赖脸地拽着俞颂阳上缆车:“再蹦一次!咱们再蹦一次!”俞颂阳揶揄着问:“你还拉黑不拉黑我了?”鲍雪摇摇头:“不拉了。”俞颂阳又问:“我给你打电话你接不接?”鲍雪忙不迭说:“接!”
“你是我什么人?”
“前女友。”
俞颂阳扭头就走,鲍雪忙追了上去。
跟着杜世均去民宿前,司梦换了装束,她前后照镜子。杜世均说:“你这样穿很好看。”司梦问:“在你眼里我还能让人看得下去?”杜世均认真地说:“你是那种越看越漂亮的女人。”
司梦听了顿时眉开眼笑。
民宿建在大山里,大壮、圆圆跟着几个孩子,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在树丛里奔跑。司梦、杜世均和大人们在俱乐部里练习书法、绘画,大家都兴致勃勃的。夜晚山里非常寂静,民房星星点点。月亮悄悄钻出了云层,大壮和圆圆睡熟了,杜世均和司梦躺在**聊天。
“真安静啊,感觉很奇妙。”杜世均感叹。
司梦问:“那个魏蓝没再找过你吗?”
“不带开车撞了人再倒车碾轧一下的。”
“好像你从来没在我心上碾过一样。”
“好,你倒车再从我心上碾轧一回吧。”
司梦看着他没有说话,杜世均问:“怎么了?”司梦说:“有个人在追求我。”
杜世均立刻坐起来警惕地看着她,司梦继续说:“我说我接近老态龙钟了,他说花朵怒放的时候,就是接近老迈的时候。”
杜世均有些紧张地问:“你接受了?”司梦说:“这不是跟你商量呢吗?”杜世均有点气急地说:“你这是报复!”
司梦一脸坏笑,杜世均一把抱住她,拖过来紧紧搂在怀里。
司梦叹了口气说:“我胖了。”杜世均认真地说:“这些肉都是我的。”司梦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杜世均在她耳边小声说:“我爱你!”
“三十岁以前的爱情是纯真的,不顾一切的。三十岁后当这种爱情被生活折腾得精疲力竭时……”
杜世均打断司梦的话:“这个时候,别跟我提‘理性’这两个字,我从精神到肉体都回归到二十五岁了。”
他翻身跃起,把司梦压在身下。司梦咯咯笑,他一个吻,堵住了她的嘴。
戴小雨领着采购员逛批发市场,她仔细看菜市的牌价。
“牌价上有日期,你进菜的时候把每天的牌价拍下来,发到微信群里。报账时,我看两个数字,一个是新发地当日的菜价,一个是你货单上的价格。只要不超过新发地的价钱我都认,但是不能以次充好。我签过字以后才能入账。”
采购员点点头。
回到店里,后厨人员和服务员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戴小雨给他们训话。司梦和冯希坐在一边看着她。
“早上九点上班,验收菜,原材料归类,上架,拣菜,清洗切配。厨房里先加工半成品,十一点到十二点上客人,成品出菜速度要保证在十分钟左右。下午两点半餐点结束。为了保持新鲜度,每天备五份鱼,卖完了就卖完了。晚饭档口四点半上班,中间的两个小时,工作人员休息……”
冯希一个白眼翻过去小声嘟囔道:“说的都是废话。”
司梦看着她妒火中烧的样子,差点笑出来。
冯希在后厨帮忙打下手,何大厨说:“冯总,鸡丁不够了,你帮我切一下。”
冯希从冰箱里拿出来冻鸡块,赵赫男立刻接过来,替她把鸡肉放到微波炉里解冻。
赵赫男说:“八分钟就可以了。”
巴小丁进来帮忙端盘子,全部看在眼里。她悄悄跟司梦说:“这个赵赫男有意思,对别人爱搭不理的,只跟冯姐一个人说笑。”司梦说:“他是冯希挖来的,立场鲜明。”“他会不会是喜欢上冯希了?”巴小丁问。
司梦一怔,说:“冯希的男朋友是博士,赵赫男拿什么跟人家比?”巴小丁说:“博士头衔听着好听,赵赫男养眼看着帅呀!看和听要是让我选,我也首选看啊。”司梦问:“你们〇〇后这样想问题?”巴小丁点点头:“帅不说,还眼里只有冯希,只对她一个人好。言情小说不都这么描写吗?”
司梦心想,如果真这样,那冯希可就遭罪了。她叹了一口气,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得不到的人,所以才有一出出的悲喜剧粉墨登场。
李响禁不住北辙南辕的女人们念叨,连冯希都没告诉一声就回来了,他按密码锁开门。房间里的变化叫他吃了一惊,房间里落着灰尘,不像以往那么干净。打开冰箱,冰箱里空无一物。李响重重地关上冰箱的门出门去了。
李响走进北辙南辕的门,巴小丁热情地迎上去说:“吃饭吗?里面请。”李响说:“我找冯希。”
巴小丁把他让到座位上,进后厨去叫冯希。戴小雨把一杯柠檬水端到李响的面前。冯希从里面出来,看见李响不觉大吃一惊,李响看到冯希也不觉大吃一惊。冯希问他,怎么突然回来了?李响说,有事要办。
冯希知道李响是自费回来的,埋怨他不应该这样花钱。李响问,她就一点儿都不想他?冯希愣了一下说,想了可以看视频嘛。
李响闷闷不乐地问,她已经多长时间没跟他视频了?冯希又开始念经,这段时间饭店忙,她到家都快夜里一点了,累得骨头都散架子了,只想上床睡觉。
在饭店里李响不想多说什么,冯希带着他到超市买东西。她一样一样地拿,李响心事重重地跟在她旁边,不住地抬眼打量冯希,越看越陌生。冯希问,干吗这样看她。李响说,她穿衣服的风格变了。冯希面露得意地问,这样穿不错吧?李响当头泼来一盆凉水,说这是二十岁的小姑娘的穿法,她马上三十岁了。冯希淡淡地说,谢谢他还记得她的年龄。
李响知道这么谈下去危险,及时刹住了车。冯希做了一桌子饭菜,李响闷头吃,冯希跟他聊天,几句话就说到北辙南辕上去了。她说:“这个菜是我跟我们店的大厨学的,味道还可以吧?”
李响嗯了一声。
“我们店的大厨,川菜、粤菜、淮扬菜都做得很拿手。我跟他们学了好几道菜。”
“你好像对我在国外的生活一点都不关心啊。”
冯希愣了一下,立刻说:“怎么不关心,不是都在微信里聊过了吗?”
“我也看出来了,你心里现在根本就没有我。”
“你心里有我吗?上次你知道我发烧以后,就再也没给我发个微信,问问我是不是好利索了。”
“不是有人关心你吗?”
“别人是别人。”
“告诉我他是谁?我好当面谢谢他。”
“你是为感谢他才回来的吗?”冯希问。
李响说:“你变了,不光穿衣打扮变了,连说话都刻毒起来了。”
赵赫男租住处是一间开放式的公寓,他躺在**有些心烦。白天,后厨的人交头接耳说,冯希的男朋友从德国回来了,正在大厅里吃饭。从那一刻起,他的心思就不在后厨了,冯希走到哪儿,他的目光就跟到哪儿。睡不着,索性坐起来打开iPad看网上的美食。看着看着,他看进去了,跳下床来坐在写字台前,仔细琢磨着每道菜的配料。
冯希睡在**,李响睡在沙发上。两人谁都没睡着。李响小声问:“我能过去睡吗?”冯希回答得很果断:“不行。”李响叹了一口气,转过身闭上了眼睛,他嘟囔了一句:“你可真够冷的。”冯希说:“我答应了我父母,不结婚不住在一起。”
白天冯希去上班,李响也陪着她去,冯希在饭店里忙活,李响坐在外面的凉棚下面看桌上的电脑。巴小丁不时从里面跑出来给他续茶水。她告诉李响,今天客人多,冯希在后厨忙得抽不出身来。说完又跑回店里去了。李响忍不住,起身进店里去看。
饭店里桌桌满员。戴小雨在前台刷卡收账,冯希在后厨跑进跑出,浑身上下焕发出热情和魅力,叫李响觉得非常陌生。晚上李响和冯希一起开门进屋,他把电脑包扔在餐桌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累死我了!”
“你坐着就累了?我一天跑下来,起码一万步。”
“看你这样干,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比我开网店强。”
“我觉得咱俩的关系,应该再往前发展一步。”
冯希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说:“我笨,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李响说:“咱俩登记结婚吧,这样你就能作为家属,跟我一起去德国了。这么远的两地生活,我已经过够了。”冯希说:“这本来是我期待已久的事情,真的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我有点儿犯蒙。给我点时间,我要好好想一想。”李响不解地问:“既然是你期待已久的,还有什么需要想的?”
“北辙南辕正在关键的时刻,我不能撒手不管。”
“你一个打工的,饭店挣了赔了跟你有多大关系?”
“我不是打工的,我入了股。”
李响吃了一惊问:“你入了多少钱?”冯希说:“三十万。”李响又问:“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冯希说:“做代购和网购攒了十万,尤姗姗用这十万做本金帮我炒股挣的。”
“你入股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钱是我一块一块挣的,怎么花,我自己不能做主吗?”
冯希的态度叫李响一愣,他问道:“你是不是对咱俩的关系有了新的想法?”冯希说:“咱俩的关系一直是由你做主的,我没想法。”
“那咱俩明天就去登记结婚。”
“这也太着急了吧?终身大事,怎么也得选个好日子吧?”
“我出国前,你还逼着我赶紧登记,怎么变得这么突然?”
冯希变了,但她死活不承认。李响说,她真的变了,现在多燃啊!冯希问,什么是燃?李响解释说,就是火爆、热烈。冯希摇摇头,如果她这么容易燃,能跟他在一棵树上吊这么多年吗?
李响又燃起了希望,看来冯希还是想跟他结婚的。冯希指出,一直不想结婚的是他。李响沉默片刻说,不是不想结婚,他是有点恐婚。
冯希一针见血:“有人说,恐婚就是害怕自己吃亏。”李响一怔,立刻反驳:“才不是。”冯希问:“那你是什么?”李响说:“笨蛋,没看出来我这是在跟你求婚吗?”冯希怔了片刻后笑了:“求得这么隐晦,我哪里听得出来?”
李响走过来搂住她,冯希伸手搂住他的腰,两人紧紧相拥。李响把脸埋在她的脖颈处低声说:“我在德国太寂寞了,天天想你。”冯希回应道:“咱俩第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李响说:“嫁给我!”
冯希点点头。李响双手抱起冯希,一脚踢开挡在面前的凳子,大踏步进了卧室。
冯希叫:“哎,哎,你要干什么?”
李响把冯希扔在**,一个饿虎扑食压在她的身上。冯希双手推他:“你不要冲动嘛!”李响撕扯她的衣服说:“还能冲动,表示我对生活还有**。”
冯希照他的手上咬了一口,李响疼得松开了手。
冯希下床整理衣服抱怨道:“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李响摔门出去了。
李响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冯希躺在**,瞪着两只眼睛毫无睡意。
饭店没开始营业,司梦坐在角落里在电脑上写剧本。冯希没精打采地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司梦问:“今天没带男朋友来?”冯希闷闷不乐地说:“我俩吵架了。”司梦问:“为什么?”
冯希沉默了一会儿说:“过去我想跟他结婚,他百般推托。现在我不想了,他又提出来要跟我登记结婚。你给我分析一下,我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两人走到这个份上,说明了一个问题,你不够爱李响,李响也不够爱你,坚持了十年的关系,是不愿意改变的习惯而已。”
“他爱不爱我,我不敢肯定,我知道我爱他。”
司梦说:“那你就去跟他登记结婚呀。”冯希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有自己的事情做,并在做事当中找到了自身的价值和燃烧点,我不想出国,是不想重新做把希望和精力都放在男人身上的家庭妇女。”司梦问:“过去你也有事情做,你怎么那么希望他给你一纸婚约呢?”冯希想了一下点点头说:“可也是。”
“你肯定有东西藏在心里,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冯希不说话。“你喜欢赵赫男是不是?”司梦一语道破天机。冯希竭力否认:“我跟他不是那个关系。”司梦问:“哪个关系?”冯希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她:“司梦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跟随自己的心走,它让你怎么样,你就怎么样好了。”
赵赫男进来,他精神萎靡,看得出来,他昨夜也没有睡好。他看了一眼冯希,低着头进后厨去了。
司梦朝冯希眨眨眼睛说:“这位的心也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冯希起身进了后厨。
司梦在电脑上写道:爱一个人是一场劫,有的人在劫难逃,有的人劫后余生。
赵赫男戴好小格子头巾,系上长围裙,开始做准备工作。冯希进后厨,赵赫男没有看她。冯希问:“你怎么了?”
赵赫男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冯希说:“在家里他跟我闹。到店里,你没有好脸色,我上辈子做错什么了?”赵赫男开口了:“每个人身上都有两条命,一条用来吃喝拉撒,一条用来跟自己作对。”冯希说:“我俩吵架了。”赵赫男说:“看出来了。”
“我拿你当好朋友,你拿我当好朋友吗?”
赵赫男说:“这还用问?”
“李响让我跟他登记结婚,然后跟他出国。你觉得我该不该答应?”
赵赫男的心瞬间掉进了冰窖里,说出去的话也夹裹着寒气:“你俩感情上的事情,我不好掺和。”冯希直起腰看着他:“一夜之间,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变了。人这东西真的挺可怕的。”赵赫男说:“变是必然的,你害怕是因为你不成熟。”
冯希生气起身离开了,她撂下一句话:“谁变我都不会变。”
李响枯坐在沙发上等冯希回来。冯希一进门,李响立刻迎上去。
冯希问:“我给你叫的外卖你吃了吗?”李响点点头:“吃了。”
冯希在沙发上坐下,李响挨着她坐下问:“请好假了?”
“什么假?”
“说好了的,去办登记手续。”
冯希怔了一下说:“哦,店里太忙,我把这事给忘了。”
李响的脸色立刻变了:“你是不是在耍我?八个月前你执意要跟我登记,现在怎么突然间变了?”
“哪儿变了?”冯希问。
“对我的态度变了。”
冯希想了一下说:“可能是跟你分开后,有了这段空当,我才开始想想自己。我觉得我好像找到自己了。”
“跟我在一起,你怎么就找不到自己了?”
“从跟你好上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忘了自己,只顾围着你转,你考学到哪里,我跟到哪里,生怕把你弄丢了。我把自己生生地活成了你的影子。天一黑,影子没了,我也没了。越想越觉得害怕。当初你不愿意带我出国,我伤心又恐慌。弄不清是你离开我在万里之外,还是我离开你在万里之外。”
“这两者有区别吗?”
“当然有。我不能一辈子都等着你召唤我,现在我有了北辙南辕,有了自己的事业,我不想跟你去德国做你的那条影子了。”
“冯希,你脑袋坏了?竟然这样看待咱俩的关系!”
“那你说说咱俩是什么关系。”
“咱俩在一起这么多年没有分开,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爱你!”
冯希摇头:“不对,是因为我爱你。你已经习惯了我为你创造的读书和生活的环境,其实你对我并不十分满意。只是你没有精力时间和经济条件去搞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