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瀛盯着她看了会儿,看出些什么,微微皱眉:“你在焦虑什么?”
“没有啊。”季实立即摇头否认。
但否认的太快,反而更明显。
更何况她本身就是个有什么就写在脸上的人。
在崔瀛了然的视线下,季实默默低头吃饭。
饭后,季实去洗碗,崔瀛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转。
等她从厨房出来,崔瀛已经挑好了电影,对她招手:“过来。”
季实窝在他的身侧,崔瀛搂着她的肩膀。
看了十几分钟,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来:“你在担心什么?”
季实不想说,指着宽大的电视机屏幕:“看电影,别吵。”
崔瀛拿起遥控摁了暂停键,然后直直的看着她。
季实在他的视线下,败下阵来。
她喝了口水,舔舔唇瓣:“我在想,如果我们分开,你会不会像是对郑禹那样,对我。”
那样的冷漠,推入深渊。
想到此,她忍不住抱住双臂,抱着自己。
崔瀛没想到一个关于别人的话题,会让她联想到自己,而且这样的深刻。
抑郁症的人敏感,他是了解过了的。自己也做过深思熟虑,可看到她这样,心里生出来的首先是心疼。
崔瀛抱着她,将她圈在怀里:“不会。你跟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她的身份低微,他的兴致一过,她就连做他床伴的资格也没有了。“因为他是男的,我是女的?”
崔瀛笑了下,揉揉她的头发,轻轻的摇晃她:“哪里都不一样……再说,我们为什么要分开?”
季实回答不上来,又问:“那我们会结婚吗?”
不会分开,那最后不就是结婚生子,永远在一起?
崔瀛沉默了下,不知道该怎么与她说“不分开”这三个字所具有的含义。
不分开,可以是现在不分开,以后因为某个原因而分开。
不分开,也可能是感情无法分离,却因为现实而分离。
只是她现在太敏感了,如果说得太清楚,只怕她又想得更多。
他道:“如果我们永远不分开,我们就会结婚。但任何感情,首先要做到的是感受当下。你现在快乐吗?”
季实点头:“快乐的。”
崔瀛亲吻了下她的眼睛,然后嘴唇,笑了笑道:“那就感受现在的快乐。”
季实在他低沉性感的嗓音和带着樱桃味的吻下,脑子晕晕乎乎的,跟他一起看电影,忘记了原先的话题,只记得他说,他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他会跟她结婚。
日子甜甜的过,转眼就要到春节。
季实在这个时候一样的忙碌,虽然都是零碎散单,但知名度在慢慢起来。
一切向好发展。
“……看你的气色,比刚来的时候好了很多。”陈娆的爱马仕放在桌面上,朝季实笑吟吟的。
季实看到她,职业微笑微微僵了下,随机低头整理柜台。
“怎么,不想看到我?”
季实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她:“陈律师,你那么忙,怎么有空光临我这小店?”
“你要办喜事儿吗?”她拿出一摞套餐单子。
陈娆捏着婚庆礼单看了下,抬眸看她:“是不是崔瀛跟你说了什么?”
季实抿着嘴唇,兀自收拾东西。陈娆道:“你以为郑禹的父母去找你,是我说出去的。你觉得是唐总的指示?”
季实只是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说明了一切。
陈娆勾了下唇角,坐在椅子上。“就算是唐总做了什么,你也没有怨恨他的余地。知道为什么吗?”
说着,转头看了看四周,最后落在柜台上,那本厚厚的账簿上。
季实掀起眼帘:“你是想说,我仗着跟唐总的关系,拉到了附近写字楼的订单,是这个意思吗?”
陈娆笑了下。
季实面色冷下来:“没有,我没有那么做。”
“因为我知道,跟你们那个世界的人打交道,都要付出代价。我被你们利用过,所以拿到这个店铺,我觉得心安理得。”
“至于你说的人情关系……”季实自嘲的笑了下,“我有自知之明。”
在她拿到唐氏的中秋节礼单,听到那些闲言碎语之后,她就特别清楚,有些人的人情债是不能欠的。
一不小心,就会跟郑禹一样,陷入进去,到最后无法摆脱。
她是有赚大钱的心,可她也知道,自己的能力还够不上那样的野心。
写字楼的订单,是她一家一家磨破了嘴皮子谈的,是她用自己一晚一晚熬出来的礼单盲盒方案让对方满意,才与她签合同的。
她再没有去找一家大企业,都是中小公司,自己能力够得上,不用卖任何人人情的。
哪怕是崔瀛,她也没有提出过什么要求。
陈娆惊讶的看着她,想不通这个世界上竟然有捷径不走的人。
虽然那消息不是唐立敬散出去的,但这个回答还是让她吃惊。
“呵,你真是……”她摇了摇头,不好直接说人家傻。
季实沉了口气:“陈律,你今天来我这儿,不会只是来说这件事吧?”
陈娆笑了下:“是你过度敏感了,我来,跟任何人任何事都没关系,就只是单纯的想找人吃饭。”
季实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像她这样的人,还差没有陪她吃饭的?
陈娆不等她磨叽,直接上手,抓着季实的手出来:“过节了,赚钱也要放松一下,我们去逛街。”
于是,季实被她拽着逛了三座商场,吃了五家小吃店,现在脚边堆着好几个购物袋,在一家甜品店吃泡芙。
季实瞅了瞅对面大口吃泡芙的女人,皱了下眉毛:“陈律,你……不怕胖吗?”
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很在意身材的。
陈娆扫了她一眼:“女人要给自己放松的时间。”
季实倒是无所谓,她没有减肥的压力。
“这家甜品店好吃吧?”陈娆说着,喝一口咖啡解腻。
季实看了眼她唇角的奶油,没有提醒她,点点头:“嗯。”
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甜品,但价格也很美丽。
陈娆道:“我吃遍整个陵江城的甜品店,才找到这家店。现在分享给你,你赚了。”
季实实话实说:“我应该不会再来吃。”
“为什么?”
“太贵。”季实心里盘算着要卖出去多少喜饼,才能买这么一份泡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