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她叫莫昭婉,是我的救命恩人。是位女侠士!”高篱不等昭婉开口自个抢头回话,免得昭婉一时惶急,说错了话,后果便难以预料。
“救命恩人,所谓何事?你、还有双福你们在路上遇着了什么人了?衣裳都撕烂了?”父亲目光转到儿子的这方,担忧之色令人感到的是这位严父恐怕更是位慈父。
“孩儿……孩儿在玉山随意走动,闲玩,不巧遇着几个蒙面大汉,他们不由分说就朝我奔来,将孩儿钳制于林中,说要绑了我,还要趁机“狮子大张口”索要高家一大笔银子才会放了我。”高篱说的与来时路上同昭婉商榷的说辞丝毫不差,说罢垂首,眼角瞥向昭婉。“是这位女侠士见义勇为,力战四名蒙面大汉,才将孩儿从险境中救出。”
始听自个儿子这般描述,高学古那是面上风云变幻,阴晴不定。末了,高学古对着昭婉拱手道:“这位女侠士救我孩儿一命,请受老夫一拜。”言罢,高学古便一个俯身弓腰。
“使不得,高老爷不必如此!”昭婉竦眙,连忙回礼,抱拳欠身。
“哎呀!这位女侠士真是好武艺啊!能救我儿于危难,我高家可要好生谢过你才成啊!不如……”华云岚迫不及待地进入了配戏的角色。
“娘亲,我……我经过此次的遇险,心中已有了打算,就是想请这位女侠士来我家做客并且帮忙**一些兵丁为孩儿所用。”高篱就怕娘亲一时说过了头,这出戏便可能演砸。
“甚好,甚好!如此厉害的女侠士肯留在我高府的确是我高府的喜庆。”娘亲太过怡悦,竟然有些话不入题了。
高篱心中一沉,就差惊出一身冷汗。什么叫“留在我高府”明明高篱同昭婉说好是来家中做客,而后逗留几日教导高府的兵丁,以此来蒙混父亲的锐目猜度。之后,顺理成章,高篱便会禀求父亲将昭婉纳入高篱的麾下,正式成为高府中人。
如果不经这番一套行之有效的折腾过程,单凭高学古识人八九不离十的犀利双眸定然会瞧出其中的蹊跷。
如此,高篱连忙插言,免得娘亲再错说而帮了倒忙!
与之自个夫人不同的是,高学古也对当前这位素颜亦美的出尘脱俗的女子惊视了两眼,但老谋深算的高学古还是沉稳循默,听完夫人同儿子各说各话之后才缓缓道:“不知这位莫侠士肯否赏光在我高府**我府上的兵丁呢?”
父亲说话间双眸也是打量了一番昭婉的面容和装束。他或许对这位半途出现“救了自己儿子”的武林高手生出了莫名的猜忌,暂时摸不清为何。
“嗯……高老爷客气,我……我被你家公子相求,已经在路上便应承了他,如此,昭婉恭敬不如从命。只是,我漂泊江湖无定所,近来才到玉湘城不知何处寻宿,故而公子聘我当几日教头,也可寻个好地方暂且住下,如此,那我便试试吧!”昭婉缓缓说来,却与高篱“教唆”的用词八九不离十,心下估摸着自个已尽力了。
“好好好!老夫欢迎还来不及呢!我这便命人安排厢房。哦!女侠救下我儿,午膳老夫定要与你痛饮一番。”高学古一时无法猜到过多,只能客气应付着江湖女侠。
“哎呀!父亲不可,孩儿昨个已与石秀才约好今日晌午醉香楼见。而且我也想邀莫女侠一道前往,莫女侠亦答应了的,不好再改行程。”高篱如此正是出于昭婉初来乍到,一下子便过快融入,怕父母同她都难以适应,不若先同石秀才应约,晚上再回家饮酒阔谈。那时,料必昭婉心绪得以缓过,定能沉着应对,不至于使得父亲再生疑惑。
高学古自然不好阻拦儿子去见读书人的,思忖片刻,一捋髭须,而后才道:“也好,那你快快去换了新衣,让李郎中瞧瞧可有大碍,若无甚大碍的话晌午你就去吧!今晚,为父再设宴款待这位莫女侠的救命之恩。”
“是,那……那孩儿这便去换上新衣。”言罢,高篱又转身侧对昭婉道:“有请莫女侠随我一道,高篱先带女侠瞧瞧我家的大致环境。”
“好!请!”昭婉抱拳,点首,一副救命恩人的姿态与他以愀然面色。虽然是做给高学古看的,亦尽力做的泰然自若。
告退之后,高篱便带着昭婉及双福离开岚园,而后便是双福再离开。此时只剩下一对璧人,郎俊女美。
这奢华、旷大的高府内里有许多方才来时不曾细看的房舍拱门,随处可见的精刻细绘,耀眼夺目。昭婉边行边观,啧啧称奇。“高府果然有钱,公子哥果然贵胄!”
两个“果然”便把高篱又捧起老高,就差上了云头。可高篱似乎对昭婉这般的撮捧已经不会再喜出望外了,毕竟昭婉称奇的是高府的巨富,而不是他高篱的超卓。
空有一笔好字,却因为自个攻书中辍而不能被赞誉为读书人。并就此令其父亲失望不已,已然不再抱着儿子从仕的愿景。
思索一番,自个不过如此,除了高家巨贾的财力之外,他就是个纨绔子弟。为今,算是幡然憬悟了,他要追寻的只是一段永不后悔的“天定姻缘”除此无他。
侧目流眄着昭婉的冰肌雪颜,瑶鼻挺翘,在秋日的高阳晖映下,她仿若仙子误入凡尘,劲装并未埋没她的秀妍,而是徒添了英姿焕丽,令人瞧去心中无法不**起渴慕的情思幽幽。高篱放肆地偷瞧着她而再无掩饰。
昭婉眼波微扫便知他在偷瞧自己。故,停下了脚步。“公子请自重,往后你再这般若被旁人瞧去,是不是有失您高贵公子哥的身份。”
不至于啊!就是看看罢了也这般的抗拒?昭婉啊昭婉,你为何据高篱千里之外呢?高篱垂首丧气,他心里郁结着无法言明的苦涩,真个令他大失所望。
然,万事起头难,心诚则灵。他还没真正为她做件令她芳心震撼的事,何以希冀她会卸下全身“铠甲”防备,转而逢迎娇笑呢?
“昭婉,你四处好生看着,我去换件新衣裳便来。”高篱不等昭婉点头同意,他一溜烟便入了拱门,拐入厢房廊道。或许,他刻意为之而已!
戏已演完,高篱回房换了衣裳便阔步迈出。小翠不知去处,他本想交代小翠几句,现在便作罢。
沿着昭婉方才被丢下的拱门之后开阔的汉白玉石空场地,昭婉还在场地逗留,只是她身旁却多了个丫鬟扮相的女子同她说话。
高篱凭借对下人的熟稔,他料定这背影不是别人,正是方才不知去向的小翠。
疾步向前,已近至二人身旁。高篱噙笑而来却失落而住脚。原来小翠正与昭婉在激辩。
“如此不知礼数的人怎会来我高府,你再不表明身份我便叫来家丁将你拿了!”
“我方才已经说过,是你家公子请来当教头的……”
不待昭婉说完,便瞧见高篱赶来。柔荑一抬,纤指便朝高篱一指。“你家二公子在此,不信你问他好了。”
小翠连忙转身,眸光中果然是二公子。福身,而后道:“拜见二公子。”缓缓起身,瞧着不男不女装扮的黑衣人,小翠气愤不平地再道:“二公子,这人好生奇怪,私闯高府,竟还说是您的朋侪,我瞧他不男不女的模样,实不像什么善辈。”
倏尔,高篱便换了面色,噙着笑和温地说道:“小翠,她真的是我的朋侪,并非假话。”
“这……”一时间,小翠面上一红,不知怎好说话了。
“也难怪,头回来我高府,你自然是不认得的。她……她就是莫昭婉姑娘。”说话间,高篱举目四望,瞧着无人偷听他的说话才又对小翠明说。“我与昭婉之事你记住千万小心对付着,不可被他人知晓,若传到我父亲那去,我所有的努力便会付诸东流了。”
“什么,她……她就是莫昭婉?”小翠小山眉蹙起,一脸的异色。定定再看,难道这便是公子哥和双福常常提及貌美出尘的女子?
细细观来,莫昭婉的确清丽过人,素颜、男人扮相都能立呈如此英气之美,难怪二公子这一个月来会为她殚思极虑,乐不思蜀,常常将小翠推向前台,以应付他父亲随时盘问他的去向时巧言掩饰。
“小翠,你且去将我书斋东厢房收拾干净,昭婉日后便留宿于那,随时也好唤她护卫我身旁。”高篱说罢,面上又是憨憨一笑。
昭婉侧眸瞧见,她并不知道小翠是谁,可她知道高篱对下人都是威风凛凛,面上甚少见笑,即使方才的杨管家,他只是如有似无的微微一笑了之。可为何见着小翠时,他的笑意竟变了个人似的,更有讨好的感觉呢?
“是,二公子,小翠这便去收拾。”福身施礼后,小翠抬首瞧向昭婉,小山眉舒展,仍吝啬笑容,却也不再目露凶光。“莫姑娘初来却一身男子扮相实在不好看,小翠这有两件没穿过的新衣,待会我便送与你,算是见面礼吧!”